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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间,她很想为他洗濯那服饰。
少年无情 … 第七章 墙
“我想你知道……”无情仍望着墙里墙外,刚好交缠在一起的影子,终于鼓起勇气,说:“你叫什么名字?”
(应该怎么替他洗这衣服呢?
再怎么干净,刚才还是在地上翻倒过,也玷污了几处。
但总不能冒冒然就说:“你脱下来,我替你洗……”
那怎么说的出口!
──可是,的确,又好想跟他洗衣服……
他一个人,身体又不大好,这样濯洗衣服,一定很不方便的了,何况,他又那么孤独。
──他为我打斗,我替他洗衣服,那也很应该啊!
可是,总不能说洗就洗,叫他脱就脱……)
想到这儿,她脸儿有点热。
所以,一时没会意,无情那鼓起勇气说的话。
无情见她没反应,以为她已拒绝自己了。一下子,那种颓废和挫折感,使他的头垂的更低。
忽然,他发现地上的影子,多了一只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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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其说那是一只角,不如说是一枝尖刺。刺身上,串连了很多薄块。
往影子里看,一时间,还真弄不懂、分不清是啥事物。
无情只好抬头。
不看影子。
看人。
人在墙头。
墙上有窗。
窗里的人巧笑倩兮,正递给他一物:
一串莲藕。
烤的,还沾了孜然、丁香、辛粉,还未完全冷却。
“给你的。”女子笑盈盈的说:“吃呀。”
无情以为那女子不告诉自己名字,就是生气自己了,现在看来,好象不是的。
他心中就有了点宽慰,嗅着那莲藕的烤香味,心中忽然像升起一株紫色莲花的激动感觉,很想膜拜、祁愿。
“你这么瘦。”那女子见他不接,也以为他不好意思:“不多吃,快饿成藤条了。”
无情看着那串莲藕,喉咙骨咕了一声,讪讪然。
那女子将手伸的很长。月亮照着她的皓腕。
她的指尖。
尤其是大拇指,很弯,很翘,拇指座峰的弧型很优悠美,就像那窗口女子柔和的Ru房;拇指腰节很细,就像那窗里女子的腰。
那女子尽量伸手,所以,像舞蹈一般的美姿,尽显月下。
月色那么清亮,把园子浸成了|乳河。
那时,那串着莲藕的竹枝,顶尖是非常锐利的,就像一支针。
如果这是一支针,现在,这针头就向着无情的额头,距离不到三寸。
对眼瞳的距离,大概也只多上一两分。
无情一抬头,眼睛就对着刺尖。
他却不觉得刺目。
只觉得幸福。
在这一刻,就算那女子把玉腕一迭,向前一伸,这尖刺插在无情眼里,恐怕,他也不会有什么悲怨之意。
这一刻。
这一刹。
──可是,刹那是不是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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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只知道:永恒就是无数个刹那构成的。
──永恒是不是恒久不变的?
我们只知道,世上没有什么东西是恒久不变的。
永远不变的,就是变。
不然,永远就没有永远。
也许,变,就是永恒。
所以,你现在、身边、拥有的一切就得去珍爱它,因为当下就是永恒。
那女子没有刺下去,见无情傻乎乎的在那儿抬头看着她,怔了一怔,问:
“你饿傻啦?不喜欢莲藕片片?”她有点奇怪,初以为无情嫌弃:“我本来也烤得个热乎乎的,飞也似的拿过来给你,但等你们全打完了架,这藕藕也全冷了……我再烤过给你,好不?”
无情这才省过神来,连忙摇头。
女子也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你不嗜素?喜欢吃肉?还是吃鱼?或是只喜欢吃糖?吃饭?”
无情只听得一味傻笑。
“我喜欢。”
然后伸手接过。
“那你吃呀。”那女子笑盈盈地道:“吃饱了,吃胖了,下次好好给我当大捕头、大侠士去。”
无情啃了两口,女子又偏着头,问他:“怎样?”
这次到无情不明白她何所指:“什么?”
女子伸手指了指他手里的莲藕:“味道好不?”
无情点点头。味道的确好好,但吃在嘴里,嚼在口里,更有说不出的滋味在心头。“你呢?”
那女子以为他问她为何不吃,所以答:“我吃过了。我跟你说过,我很会烧菜,我也很会配药,我还很会……”
无情道:“不。我不是问这个。你将来想做什么呢?我也觉得你将来是个很不凡的女子。”
他以为问她名字,是不会有答案的,所以就问她别的事,至少,引她把话说下去,他可不愿意话题结了,她就走了,等她,又不知何时再来。
何时在这窗棂上出现。
──她刚才着实鼓励过他,所以无情也对她的前程充满了期许。
“我?你问我?”那女子笑了,从春水一片,笑成一片春风。“倒是从来没有人这样问过我。好!你问对了!我答,但你不准笑人的!”
她忽然敛容,道:“我?要嘛,我找到个好婆家,觅着个好夫婿,那我就满足了,一辈子这样幸福着,也是过得很开心的,那就好了。”
她越说下去,笑意越敛,到了末了,无情望去,竟不油然有些寒意:“可是,我身上还有大仇未报,还有大事未了,心事未平。我先得把这三件事摆平方休。若解决不了,或不得解,那我只有摒弃一切,抛开一切,去达到我的目的,做我最能做的。我若不能主掌京城,也要名动天下,不然,也要成一方宗主,至少,在江湖上,无人可以替代,在我门派里,我要成独一无二的尊主。”
无情向上望着。
带点吃惊。
在窗户上的剪影,依然明丽,但更明利,甚至,不像是一直递东西给他吃的那位女子。
他甚至有点不认得她了。
他真的有点认不出她来。
那女子忽然又笑了起来,像是春水一片的漾荡,倒后来又漾回春光无限。
“你可知道我也是有点名堂,有点来历的女子?”那女子笑靥若桃,“你可别小看我哦。”
无情正想问:你是谁啊?还未开声,忽听有人喃喃自语,近乎悲鸣地道:“真的是你吗?我终于找到你了吗?还是我被你找到了?”
说话的人在树后。
原来“寻梦园”里还有人。
那是一个身着月白布衣的公子,原来,刚才他是跟大家一起来的,却没跟着大家一起走,诡异的是,谁也没发现他没有走,而且还留在这里。
留在一棵树后。
然后,他好像就变成了一棵树,谁也浑忘了他的存在,直至他现在好像从树里“走”了出来,还一直呢呢喃喃的对着那棵树在自言自语:
“我是人?还是树?为啥我站在这儿?就像一棵树?花为绝色我为叶。我命由我否?彷徨乎无为其侧,逍遥乎寝卧其下。风为绝响我为树。天命由我否?我到底是树?还是人?”
这人这样寻索。
自问。
向天。
少年无情 … 第十四部:依稀往梦似曾见
第五十三集 但愿人长久
第五十四集 此事古难全
第五十五集 可怜白发生
第五十六集 伸舌尖女子
少年无情 … 第五十三集 但愿人长久
第一章 富贵浮云两无定
第二章 残山剩水总无情
第三章 秋风吹醒英雄梦
第四章 成败起落不关心
第五章 情之所系,一念之间
第六章此情可待,教人发呆
第七章 入侵一点堂
第八章 月下刀锋寒
少年无情 … 第一章 富贵浮云两无定
这个人悠悠晃晃的向院子里走了过来。
院子里,就是墙角的小黄花绿草地上。
无情就端坐在墙边、窗下。
窗里有一张俏艳的脸。
这时候,见那公子一摇三晃的走了过来,无情不禁微微皱了皱眉头。
窗棂上的女子,也蹙了蹙眉心。
那公子一面行来,一面吟咏:“富贵浮云两无定,残山剩水总无情,秋风吹醒英雄梦,成败起落不关心……”
这样听了,那女子不禁微微叹了一声。
在墙这边的无情,也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两人不约而同,都皱了眉,都叹了气。
两人发现对方都不经意做了同一动作,不由自主的相视一笑。
那白衣公子走到阶前,陡然站住了,看看无情,笑了笑,笑容很有点诡异,然后,抬头,望向窗框,失神唤了一声:
“……小白……?”
二人望见那公子,两人在心里都浮升了两个共同的感觉:
一,这公子远远望去,看其衣着打扮,以为他甚为年轻儒雅,而且仪容庄重,不过,近前一看,遂发现他整个人看去仍甚年青,但却满脸风霜,皱纹遍布,好象历尽苍桑,也就是说,若不细看他的脸容五官,会错觉他是十七、八岁,但看清楚了,那一张皱纹纵横交错、残山剩水的脸,又似是五十开外以上的人了,看去很不均衡,也不合衬,更觉诡奇。这样看来,这是一条汉子,算不上“公子”了。
二,初看去,这汉子目光很清澈。很清,很澈。清得让你望得清清楚楚,澈得令你看得澈澈底底。可是,这种明亮、灵俐和清澈,决不似他的年纪,或者说,他脸上所刻划出来的风霜、苍桑等同的,也就是说,一张早衰的脸容配上一对童真的双瞳,令诡异的感觉,更加暧昧。
无情和女子只望了那么一眼,已觉得眼睛不舒服。
然后,是心里不舒服。
两人都是同时升起了这样异样的感觉。
“好香。”那汉子徐行、微怔、立定,竟然淌下了两行清泪。
“所以像小白。”他茫茫然的说,“可是你不是小白,小白是桔花的香……很淡,很清……你是大雪后的梅香,很烈,很澈……不过,现在可还是消夏近秋之时啊……”
两人都不知他说的是什么,只知他说女子很香。
这点无情是深感同意的。
“你是跟他们一道的?”
无情觉得此人神智似有点不清不楚,所以,他问的也无比温和,还捎了两分同情。
“是一道的。”那汉子答,“也不是一道的。”
无情冷笑:“要是阁下不打算答实话,不如不回答。”
那汉子答:“我说的是真话,你们听不懂,所以以为假话。”
无情道:“这世上有人把假话说得就似真话一样。”
那汉子说:“因为这世上的俗人,把自己看不懂的东西,听不懂的话,就当作是假话、废话,而从不检讨自己是否假人、废人。”
无情目中精光一闪,敛容道:“请示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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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汉子道:“是一道如何?不在一道又如何?”
无情道:“跟奸臣贼子同在一道,那就是无道,是我之敌。如是我同道,要以礼相待,共同退敌。”
“你是分了你我,分了正邪,这样一分,就很危险。王荆公认为自己改革完全是正确的,所以他最后还是垮了台。司马温公认为自己维护体制保护传统,完全是正义的,所以他遗害后人。蔡元长之所以可怕,因为他一时新党,一时旧党,惟利是图,无法分类。诸葛以其人之道,以诡治诡,所以才能在朝中唯一与之抗衡。”汉子说的话,居然十分条理分明,但到了后面一段,语气又吊诡了起来,道:“问题是:道可道,非常道,时势造英雄,时势也杀英雄。乱世出枭雄,但枭雄造乱世。明君用忠臣,但愈是昏君,也愈多忠臣,不然怎显其昏?忠言对昏君逆耳,对明君也一样逆耳。富贵浮云总无定,但人生在世,有富能贵总比一穷二白好。穷得清白,又比活得不开心的好。我们有共同的敌人,但不见得我们就是朋友。我们成了朋友,也不见得就不是敌人。人死于敌手者少,丧于朋友手上者多。……我就是一个例子。”
汉子说到这里,垂下了头,神色黯然。这人样子虽然苍桑,但还是容色清奇,人也十分清瘦。
无情回味着他的话,却道:“至少,你还活着,没有死。”
汉子忽然语音悲怆起来:“我的人虽然没有死,但我的心,已快死了。我活着,已生不如死!”
无情正想问他为何事而哀莫大于心死?却听汉子截道:“我的悲喜与你无关。我是跟他们一道儿来的。蔡家有人见识过我的武功,知我有能力可以铲平一点堂,所以千方百计哄了我过来。”
无情听了,冷笑一声,心忖:你这人口气也未免太托大一点了吧!
“铲平──一──点──堂────?”无情微微笑着,似乎没有什么恶意,“很多人都说过,要狙杀诸葛、敕平一点堂、格杀神侯子弟、义子、门徒……这样的话,据说也说了十几年以上了,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