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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响里有音乐。是我想睡了。受不起打扰。时间比你重要。是我安定了。幸福的骚扰。我都厌倦了。感情的事太微妙。他终究承认了他内心里的自私与软弱之处。而我并不比他好。于是他从来不给予我虚伪的承诺,而这亦不是爱情所需要的。彼此在正确的时间正确的地点逢上,于是彼此牵过对方的手,走上一段两相依护的路。若是彼此有倦怠,纵使有深爱依旧是放手。这是我们彼此默认的选择。
中午,有人敲门。门外的人是殳慕。她面目苍白,皮肤饥渴状干燥。这女子,总是在不断地给自己制造出伤口,一个一个又一个。有着轻微的自虐倾向,并且嗜伤成瘾。我的心疼已是无能为力。我的身体失去作用,温度太低。心中的苦痛始终是我一个人的事。我不会牵涉眼下的女子。
那日,她与我告别。我拉住她的手,我说不要走。是,她不可以走。我还没有来得及去爱她,她不可以走。爱,这是彼此命中注定需要做的事,谁也不可以退缩。我们都是最勇敢的人,面对黑暗与伤口,面对爱。
她告诉我,她怀孕了。她需要一个男子在身边陪伴。如此微薄的事,在这个世界,却只有我可以做。她对我说。我伸出手抚摸她的脸。我无从判断出此时此刻她的身体里正在发生着怎样的变化。一个脆弱生命在悄悄孕育。但是,殳慕要驱逐它。那双黧黑的眸子里有忧愁。我仿佛看见她身体的那只妖发出悲哀的呼号。我听不清楚她一张一合的唇里发出的声音。我听见哭声,婴儿的哭声,撕心裂肺恐怖至极。
她说,它是我身体里长出的痂,有剧毒。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它在一天一天地长大。我疼痛,我害怕,仿佛我的身体里住进一个妖魔。日日吸食着我的精血和元气,日日汲取着我的光明和能量。仿佛我就要看不到太阳。是,心里有万丈深渊。压抑,窒息,不能生存。
她说,我整晚整晚的不能安睡,成片成片的梦魇,都是它。它像个小怪物。它发疯一样的在笑,却不笑出声响。那么潮湿,全身都是精血和泥浆。丑陋不堪,我不知道它长得像谁。我不知道。它很丑,很丑很丑。你看看,它又在作怪。它张着那张没有成型的嘴,露出猥琐不堪的眼神。它需要食物,半刻不得消停。它让我疯狂地饥饿和恶心。我觉得它就要撑破我的肚皮,从里面爬出来。然后站在我的面前羞辱我。是的,它会羞辱我。它一定会这么做的。它会指着我的脑袋说,看看这个贱人,看看她有多贱。
我一定要杀死它,我一定要杀死它。一定!一定!
她开始发疯一样地撕扯自己的头发,把自己逼到角落里,歇斯底里。她靠在墙上往下慢慢滑,然后面无表情,把自己恨恨地抱紧。她哭得没有声音,全身抽搐一般地颤抖。我的意识无力,然后碎了一地,带着鲜血。我走上前,什么也没有说,把她紧紧揽在怀里。那一刻我的心里安定,源自她身体的温度和她的抚摸。
我们莋爱。
殳慕像一只受伤却异常饥渴的小兽,而我亦需要她。她的皮肤,毛孔,肌肉,血管,内脏,精血,体液。她让我迅速,她要求我激烈。她那么那么地迎合我。我们的身体契合的天然。我喜欢她的身体,喜欢她急促的呼吸,喜欢她起伏激烈的动作与满足的神情。我激烈地撞击,提醒自己知道,有人对我依旧是如此需要。
她把身体扭曲成花朵一样的姿势。我们的皮肤和皮肤黏合然后相融。她说继续,不要停。这样恐惧和寒冷才会消散,这个世界才会退去坚硬和疮痍,遗漏进光明。我要她。我要把她吸进我的肌肉和骨髓里。是。那一刻,我们成为最圣洁的人。我们的身体,我们的呼吸,我们的灵魂。远离了一切背叛,一切的毒药,一切的伤害,一切的寒冷,一切一切的黑暗与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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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节:如斯(2)
终于,殳慕开始微笑。她说,她看见那个邪恶的小妖魔在退缩。她说,它害怕了。它就像当年那个满身脂肪的男人一样终于害怕了。当我停下身体抽动的时候,她就像一朵即将枯萎的花,那么凄绝和惨烈。然后我流下泪来。她说,三木,只有你,才能给我生命的出口。只有你,才能拯救我。我点头,把她揽入怀中。谁也没有再作声。
从今往后,彼此温暖,不言伤悲。
我轻轻吻住她的额头。
4。
次日,一个艳阳天,什么都被照得透亮。伸出手指,能望见骨骼的阴影,嵌入皮肉之中,仿佛身体是一具木偶。
医院的气味依旧是我不能容忍的。我恐惧过于庞大的白。成片成片的,像要把我谋杀。药水味,残破的肉体,绝望的眼神,歇斯底里的喊叫,匆匆的身影步伐。很多人便在这里完成生与死的更替,这让我想呕吐。一刻也不得耽误。
殳慕走进了手术室,然后什么声音也没有。我知道这女子一定躺在洁白的病床上微笑地望着自己的身体一点一点地被掏空。她不会哭,她不会觉得疼痛。她早已习惯那些疼痛神经的纠缠。她因为伤口被肆意的自我展览,所以已经失去了疼痛。
她说,她们掏空我的身体的时候,我觉得身体的魔也在被一点一点驱逐。那是快慰和兴奋的,就像莋爱一样。开始觉得,自己可以照镜子,可以抬头望太阳。开始觉得自己是一个干净了的女人。我不是贱人,再也不是。即便是幻觉,也足够自慰。
她走出去来的时候,面目苍白,嘴唇被咬出了血,右手抚摸着小腹。走到门口,她停下,然后回头去望。我看见她的眼角淌出了泪。我抱住她。殳慕,都好了。她终于土崩瓦解,坍塌了。她开始哭,拼命地哭,拼命地哭。她说,三木,我终于杀死了它,我终于杀死了它,终于杀死了它。它还没有成形,它还是那么脆弱和微不足道。它是个死胎。它在三个月的时候成了死胎。它死了,它被我杀死了。都完了。完了。
我什么也不再说,只是吻去她的泪。然后把她抱起来。
我说,殳慕,我们回家。
我的心里住着残缺的魔。我拉起她的手站在十字路口。我按住手臂上的刺青对世界说,她是我的爱人。她是个女人。时间在穿梭,我带着暗处的伤口观望着俗世烟火。她太寂寞,我太懦弱。
5。
那日,他说他想见我。我没有给他继续说话的机会,挂断了电话。是。他的任何一句温良的话对我都极具杀伤力。会像刀片一般在手腕大腿臂膀上划出一道一道鲜红的伤口。就像《春光乍泄》里张国荣对梁朝伟说的那句〃不如重新来过〃。那爱一直溶在血液里流遍全身的经络。心有惶惑,心有怯懦,唯恐重蹈覆辙。
生活,良多变数,而这变数亦是上帝手里早已规划的定数。我们抗争,我们努力,终究,唯一的出路仍是顺从。否则,便是玉石俱焚,粉身碎骨。变数未尽,出口未知。一切却反又不成定数。然而我需要做的事,只是吃饭,喝水,睡眠以及欣赏路途。等待之余,全然不顾。等待那个最终的定数。
存在并不是真相。消失才是终局。
华年如流易逝。情爱不居亦如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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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节:七日
>;>;>;>;14。七日。
1。
十月一日。
殳慕和我住在一起。我重新联系到熟识的编辑,然后给杂志写故事。她开始调色画画。这是专业,即使她仍旧坚持去Jazz Film唱爵士以及王菲。简森给我打来许多的电话,我没有接听。他来找我的时候,我让殳慕去开门。他顿住,吼了一声我的名字。我走到门口,他举起右手,朝我的脸挥下,重重一拳,然后转身离开。
这都是被预料的事。
十月二日。
我的左手臂被刀刃划破,口子有些深。切伤了皮肤,切断了手臂上的刺青。那棵树显得脆弱。我呼吸开始不畅,鼻子酸涩起来,流出眼泪。人想哭的时候胸口会像有东西堵塞。我举起左手拭去眼泪。殳慕走进来,被我惊到脸色苍白。
眼泪是红色,血染了泪。我安稳地坐下,什么也不说。她拿出纸巾一张一张替我擦拭,只是重复着一句〃为什么〃。那一张一张沾满血迹的白色纸巾落在地上像是开了一地血红的罂粟,荼毒满地。她瘫在地上,抬头望着我。她说,三木,为什么?你可以将我拯救,我却让你沉堕。
语言是冰火,攻心。
2。
十月三日。
她画了一只白色的狐,微微回头,眼神空洞,左前肢有伤口,在淌血。
我说,殳,像你。
不,它叫三木。
沉默。
十月四日。
中午,阳光热烈。殳慕打开空调。她说,三木,脱光衣服。做什么?我给你画像。我照做了。殳慕说,抽烟吧。于是我躺在洁白的床单上一丝不挂地抽着烟。那一刻我想起马拉之死。他死在浴缸里,我觉得我总有一天以同样的姿态死在床上。而且那床一定有洁白的床单,没有被子,很大,至少可以容下两个人,上面还存有爱人的气味。我抽着烟,然后眼目之前满是幻象,然后我就那么浸淫在爱人的气味里温顺地闭上了眼,再也不醒来。
她说,三木,你的身体真好看。她微笑着从画板上取下那副素描,宛如真身。
我把画纸放进衣箱存好。然后她从身后抱住了我。我们开始接吻,然后我一件一件脱掉殳慕的衣物,亲吻舔舐抚摸,最后进入。这是一次没有激情的莋爱过程,像是在拍戏,像是一场表演,可是两副身体缱绻难分。日光下,身体的相契与欲望无关,这是一次热烈且纯粹的经历。那一刻,我是爱她的。彼此可以给予彼此的温暖依旧有太多。
殳慕说。三木,我开始恋上你的身体,就像吸毒的人离不开海洛因或者吗啡。有时候肉体的抚摸或者契合只是纯粹简单温暖的抚慰。她说,我嗜上了它。我没有做声,开始抚摸她的乳防以及小腹。我喜欢女人的小腹,扁平柔软,像丝绒,像棉花,甚至,像,绷带。
我伸出舌头在她的小腹舔舐,慢慢舔开。她的身体像一朵含苞的玫瑰,在我的唇齿之下,慢慢舒展开,然后陡然绽放,以及那朵长在脖子上的蝴蝶斑。我觉得那一刻,她美极了。她的身体她的呻吟。我重复地要着她,彼此的内心是温暖而快慰的。我们都需要这样激烈却又真实的温暖。
3。
十月五日。
我伸出手臂。肌肤愈合的速度超乎了我的想像。手臂已经开始结痂,微微发痒。疮痒毒,毒痒散。有欣慰,但是依旧知道,痂一落,那棵树便像被砍断过,再不能被缝合。除非撕下旧皮,一切重新来过。
4。
十月六日。
路安琪来找我的时候,殳慕去了〃情人坡〃作画。路安琪走进屋子的时候说,屋子很好,人也很好,只是这很好的人住进了这很好的屋子似乎就不那么好了。她一直个精髓般的女子,像世外降临的仙或者妖,什么都有本事看透。
是,这些话以及那些都是玩笑,都只是玩笑。
她说,三木,我昨天跟简森上了床。
这仿佛她给我的第二记耳光。打得我鲜血淋漓,打得我深度清醒。手里的杯子从掌心里滑落,落成一地光辉,莲花纹路断裂出不可修复的凄厉。我望着地板上的碎玻璃突然像心肌梗塞一样,不能呼吸。
是,这些话以及那些都是玩笑,都只是玩笑。
她站在床边对我露出怜悯的微笑。她说,玩笑,都只是玩笑,权当无意的测验和引导。一些东西彼此心知肚明。冷漠不过是露怯,佯装不过是虚伪和懦弱。即便人的一生甚至同一个时间不同的地点爱上不同的人。但究起最彻底的弱处,孰轻孰重,我们的内心知晓分明。苏言说,她终于还是心疼了那个叫简森的男子。是,他可怜。他将伤口在日光之下暴晒。抽烟。喝酒。失眠。夜游。拒绝所有的温暖和光亮。是,我是简森的说客。
她撂下一段赤裸裸的话就迅疾地离开。停留没有意义。她说,我需要做出最稳妥的决定。她出门的时候,殳慕从外面回来。殳慕放下自己的画,是一排古旧的屋子。她说在山坡上看这个村落,会生出许多的感动,于是就把它们画下。我说很美。她笑笑。她说,三木,十一过后几天,学院集体出去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