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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言的家里十分富裕,住在海边。于是,我们先去了海边。我们拍下了很多照片。蓝净的背景里,女孩光着脚丫,在白色的沙上留下排排足迹。裙裾飞扬,笔直蔓延。男子左手有只篮,摆放着新鲜的百合,折射出太阳落进海里的光。女孩长发肆意飞扬,像只干净的精灵。男子的手臂很长,臂膀很宽,张开手的时候,错觉他欲拥抱整片夕阳。回程的路上,路灯很久,斑驳的白漆零落生出锈的杆。灯光还是温暖。应该与数年前的芒无所差别。我们站在路灯下的时候,恬淡安然。
苏言的屋子不多人可以进。于是,我满心神奇。苏言,为什么带我进来。因为你英俊,因为你安静,因为你是我的魔法师。这样的语言让我非常欢喜。
苏言的屋子里摆设简单。单人房,双人床。一张书桌整齐地放着CD和小说。一架钢琴不染尘埃。一台古老的留声机放着陈旧的唱片,旋转出不再清楚的旋律。苏言引以为豪。我也觉得很好。苏言拿出那些DVD,大多都是王家卫或者岩井俊二的作品,一些纪录片以及舒淇的电影。苏言说,她喜欢舒淇这个女子。巾帼不问出处。路途坎坷,不过她仍旧坦荡走过。她隐忍寂静也妖冶张狂,演技精湛。她是稀有金属。我喜欢看着她哭,含着眼泪不流出来的那种。然后,不作声。听了一夜的小野丽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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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节:锦时(2)
她依偎在我的右边肩膀。我们从没有说过任何与感情相关的语言。各自觉得这样很好。不知道是时机未到还是注定需要给自己保留一块空间,觉得对方不该去惊扰。什么时候,我们就这样坐着睡着。被人惊醒之后,苏言说,不要担心,那是她的父亲。她说,你可知道,你们长得有多么相像,我也曾想像你是我的兄长。只是,那样不好。因为如果是那样,那么很多事情,我们便再也做不了。我点头。
爸爸,这是简森。来自北城的一角。你们开心就好。他的父亲连头都没有回便径直向一个房间走去。苏言说,那是他父亲的书房。任何人都不可以靠近,包括她自己。这个背影身形高大的男子许像我的母亲一般藏着年深的故事吧。苏,你的母亲呢?她出走很久,在我出生之后。我越发动容,这样一个女子,天生与我灵魂靠近。
然后。
要是他没有递过来那杯茶。要是我没有答应苏言留下听小野丽莎。要是我没有陪她看王家卫和舒淇。要是我们没有去海边踩沙。要是我没有再遇见她。要是我们不曾说话。可是,我接过了那杯茶。孩子,喝点茶吧,我习惯清早喝茶。谢谢。他伸出右手,递过来那杯清茶。然后,时间停下。注定什么都不能再往下。
我看见了他的胎记。一个男人的标志。母亲说过,苏堇生的右手有一块胎记,隐约苏字的形状,浅浅的在皮肤上烙下。如今,就在我的眼目之下。我抬起头望着他。他惊诧地洒了一地的茶。
有些人在茫茫人海中注定可以一眼相认把彼此在心房刻下。
我和苏言。我和苏堇生。都是这样。
他把我领进书房。我问他要做什么。他拿出那张黑白照片。母亲有同样的一张,只是被她剪去了一半。剩下的那一半里只有他那只长着诡异胎记的手搭在母亲的肩膀上。他问我,她还好不好。我说,你怎么知道我就认识她。我为什么一定要认识她。你以为你是谁,什么都可以猜到吗?我失态了。可是我什么也无法再细致清晰地考虑。
这男子。这男子就是我的母亲耗费半生去等待与守候的铁树。永远不会开花。千年一次,谁有本事等到。他不再说话,重新为我泡了一杯茶。我竟然不可思议不可预料地淌出了眼泪。眼泪,对我来说,是多么陌生而珍贵的东西。母亲离开的时候我没有,见到他却淌了出来。
当你望见我手臂上的胎记停顿下所有的动作时,我就知道,你来了。该来的总会来的。什么都是注定的,无可逃遁。我从没有想过离开。我本就该补偿,以填补我灵魂空洞的那一片,愈合我心房漏血的缝隙。否则,此生,我只能在决绝的落寞与内疚中度过。被尘埃包裹太久,透不过气来。
我准备转身出去。他挡在我的面前,闭上眼。请求你给我一个机会。他的语音在颤抖,他抬起头的时候仍然没有压制住眼泪。眼角涌出大片,无法遏制。要知道,男人流出眼泪需要多大的勇气,内心需要多么强烈的暗涌。我终于败落。动容。
长久没有说话,彼此沉默。再见苏堇生,母亲一生的愿望。母亲都那么明朗与自足,我又何必执着。我母亲去世几个月了。她不恨你,但我恨。说出来我心里舒服很多。听到母亲离开的消息,他刹那坍圮,再也控制不住,像个孩子一样缩到墙角,放声哭了出来。这男子,母亲说他是良善之人。我曾那么决绝地说母亲愚笨。看来,也许,我真的错了。
门被推开。苏言走了进来。剧本再一次被上帝篡改。她歇斯底里。你们都是骗子!骗子!苏言木然地嘶吼,然后转身离开。我们不是骗子。不是这样的,我们都只是上帝身边失宠的孩子。骗我们的是上帝。是上帝。
终究,什么都不再一样。
我的心房开始抽搐,剧烈的疼痛。那些光景,都只能在幻境里存活。一旦睁开眼,能望见的只是彼岸急速腾空的烟花。瞬间散尽,落下一地冰冷的尘埃。
苏堇生开始拼命地给我寄钱。于是,我生活得很宽裕。我没有抵抗什么,我还没有能力,而事实也是。我确实需要生活,需要他给予的物质帮助。我没有能拒绝。只是我不会再喊他爸爸,因为习惯一旦成型便难以改变。我的舌头只能做出母亲的发音。再不能改变。
我和苏言没有再见。彼此的内心都深刻的明白。我从没有说苏我爱上了你,她也没有说森我已经开始需要你。这就像一个预兆,我们像是宿命的棋子,意义只在于棋子落进棋盘的瞬间。那一年,我十六岁。
锦时不再。
后来,我在学校见过苏言,我会佯装潇洒。路过便是路过,没有语言更没有表情。我们是那般默契,知晓疏离。三木曾反复问我,为何如此注意这个女子。为何每次她身处困境我都会义无反顾。事后又仿若陌路。我如何能向三木讲述那一段无法言说的暧昧。
我一直是个充满矛盾的人,只是不曾外露。看见三木的时候,我什么也无法说出。我从来不清楚我内心深处藏着怎样磅礴的情怀。我无法得知,因为没有事件去佐证。而对苏言,我却仍旧念念不忘。我深知,这将是一场长久的清醒与自决。
4。
花开二度,温暖时令。
三木和我说起苏言。他跟我提及苏言很多次。他说,这女孩就像一只仙人掌,生命力旺盛,叶肉饱满,冷寂疏离,却总让人错觉她会长出骨朵巨大汁液浓稠的花。我看得出他似乎用心记住了她。他说,他们恋爱了。仿佛一记沉重的耳光,打得我嘴角鲜血淋漓。我甚至没有分出我的忧伤和难过是源自三木还是因为苏言。
傍晚,我独自回往住处。十字街头,我望见了苏言身旁站着一个身材伟岸气质温婉的男子,有着英俊的侧脸。那是三木的脸。我的心脏又一次开始剧烈的疼痛。母亲说过,孩子,心脏不好,定要心平气和。可是情愫浓烈之处,不能自已。那一刻,我方才知道,我的红豆种在了哪块土里。
我走上前,拉起苏言的手。然后转身就走。我不想回头望,我怕望见他为苏言而心痛的脸。我会死掉。立刻死掉。苏言回头说,三木,他是我的哥哥。她是在讽刺我抑或讽刺曾经的温情脉脉。都已不再重要。我把苏言带到我的住处。轻轻按着她的肩胛。我说,苏,从你转身的那一刻,我便知道,我命中注定要不起女子。我们遇见之前,这已经同我属于生命一起生效。而三木,请不要把他从我身边带走。如今,我一无所有,唯有他。我和他即使不得善终,但那也依旧是上苍赐予我仅有的恩惠和仁慈。
你爱着男人。我点头。原来,我一直只是你一个美丽的意外,原来你们也都只能成为我美丽的意外。原来,原来,我是最大的傻子。苏言苦笑。撒手退场。我不能再说什么。我理屈词穷。
结束。这场意外。
5。
苏。终究,我逃不过宿命里的珍爱。
苏。终究,我们,锦时不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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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节:式微(1)
>;>;>;>;08。式微。
1。
零点。森唱起红豆。
零点。我满面泪流。
还没好好地感受,雪花绽放的气候。我们一起颤抖,会更明白什么是温柔。还没跟你牵著手,走过荒芜的沙丘。可能从此以后,学会珍惜天长和地久。有时候有时候,我会相信一切有尽头。相聚离开都有时候,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可是我有时候,宁愿选择留恋不放手。等到风景都看透,也许你会陪我看细水长流。
我开始觉得我们的爱情就像是荒野里的弃婴,没有关怀与润泽,只能听天由命。我们拼命地照顾着,保护着,用冷漠的表情和决绝的眼神。只是,我们都太过隐忍,都不愿把心上的颜色在彼此的眼目之下调兑。森说,这算是一次温情表述的经验。
举目繁星,是单纯的颜色。仿佛它们是上帝身边得宠的孩子,只是它们的义务是来区分着现实和梦境。世界太拥挤,我们太艰辛。走上大街,我的世界里都是森的气息。我们走往哪里?我多希望,我们走在去往世界尽头的路途之上。只有在那里,我们才不会被惊扰。
2。
二月十四日。
我和简森约好去良人喝咖啡。我早早把那个位置订下。什么都很平常。许多事件都是没有可预见性的,只有到了那个点,你便自然就遇到了。并且,很多这样的瞬间都微不足道。如果你记住了,它便有了意义。如果你忽视忘却了,它便也就没有任何价值。
森的拿铁以及我的摩卡。服务员走了过来,步态轻盈。看过去,是个美人。像杨丽坤演绎的阿诗玛。有着彝族撒尼人温婉纯净不染纤尘的气质。这样的女子总是惹眼的。她端过咖啡,有些失态的凝视着简森,目不转睛,甚至忘却了时间以及自己的工作。良久,方才放下手里的两杯咖啡。然后,她的手不自觉地颤抖,瓷制的托盘滑落,碎了一地。
经理走了过来向我们道歉,并大声呵斥着〃阿诗玛〃。森永远温婉善良。他站起身来说。不要紧,不关她的事情,是我不小心把她手里的托盘打掉的。森将女子拉到了旁边。谢谢你,简森。女子说完,转身向别处跑开。再没有见。森安稳坐下,再没有任何关于陌生女子的话。但是,简森。女子喊出过他的名字。这个细节我没有能忽视。
是。我记住了这个〃阿诗玛〃。
3。
森对我说他突然想看电影,想看一场《春光乍泄》。然后我拉起他的手一起走出了良人,引来所有人的关注。他惊诧地望住我。那一刻,我觉得飘飘欲仙。我至今也没有想出我们默契的牵起彼此的手的原因。只是那一刻,我们就是那么做了,心无旁骛。我们直奔音像店。找到唯一的一张旧碟。回家,钻进我的房间,打开DVD的电源。王家卫一直是一个奇妙的男人。一个男人拍了两个男人的爱情。
〃让我们从头开始。〃何宝荣经常讲的一句话。为了一盏台灯灯罩上的美丽瀑布而奔赴南美洲那个狭长的国度。冲动的亦是美好浪漫的,以爱的名义。只是。安顺的生活也是奢侈。公路。尘埃。破旧的汽车外他们重新向两个方向走开。森说,他觉得故事不是从瀑布开始而是从分开以后。瀑布只是更改了故事发生的时间地点。仅此而已。再无多的意义。
蒙太奇的场景。探戈里的爱情。那些事情。像舞步一样节奏鲜明亦像瀑布一般磅礴汹涌覆水难收。黎耀辉以为,何宝荣是个抵不过寂寞的人,而自己不是。但是当何宝荣不在,张亦前往世界尽头的时候,他终于知道,〃原来,人在寂寞的时候都一样。〃
《Cucurrucucu Paloma》。〃他们发誓说,当听见他的恸哭,天空开始剧烈地撼动,他到底承受了多少伤痛?……他们发誓,那只鸽子的灵魂,一直在等待爱人归来。……石头永远是石头,鸽子啊,你能指望他们了解爱吗?咕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