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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方几座连绵的山上,夕阳即将陨落。街旁的路灯纷纷亮起,不时能够看见悬空飞过的蜡烛。随着夜色的越发浓重,杂市上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海瑟薇左顾右盼地看着那些装扮奇特的人们,觉得这次出来真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按照绫的指示,她来到了一家叫做“镇”的店铺前。
推开门,四周都是一些架子,上面放了各式各样的细玻璃棒。屋顶上方垂着几个灯泡,灯泡外围了一层暗红色的流苏。整个店铺虽然不大,却显得极其雅致。
只是,里面却一个人都没有。
“请问,有没有人在?”
“报上你的姓名和出身。”绫开口说道,“这家‘镇’的老板要看你的来历才会决定做不做你的生意。”
海瑟薇有些吃惊,竟然还挑客人,看来这家店的来头不小。
“海瑟薇·奥古,纯统魔法师。”
“嘭”的一声巨响,海瑟薇定睛一看,一阵烟雾横空出现,然后从烟雾中走出了一个很矮小的人。
黝黑的皮肤,雪白的大胡子,个子只到海瑟薇的小腿,头上戴着一顶圣诞帽一般的青色帽子,让她马上就联想到了……
“七个小矮人?”一时忍不住脱口而出,结果遭来了那个矮人的白眼。
“白痴!”绫在她耳边压低声音怒道,“矮人是最讨厌别人说他矮的!”
“呃?!”海瑟薇立刻噤声,然后小心翼翼地看向那个矮人,“那个……我是来买魔棒的……”
矮人的脸上一阵红又一阵白,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真是个没礼貌的丫头!我叫多伯!要不是看在你是纯统魔法师的份上,我早就赶你走了。”
海瑟薇干笑了两声,有些尴尬地看了绫一眼,绫回给了她一个白眼。
矮人多伯则像企鹅那样一摇一摆地走了过来,粗声粗气地说道:“蹲下!”
海瑟薇有些后怕地蹲了下来,与他平视。
“哦……”多伯审视了她的眼睛良久,说道,“深蓝色的眼睛,是海洋的水啊,至于深褐色的卷发,是浑浊的世界……”
“他在说什么?”海瑟薇轻声地问向耳旁飞动着的绫。
“他在看你适合用什么样的魔棒。”
“闭嘴!”多伯一声大吼,精灵和人都低下头不敢动了,“把手伸出来。”
海瑟薇听话地将双手伸出。矮人用短粗的食指碰了碰她的手。
“果然是纯正的血统,真是太难得了!”多伯的脸上透着兴奋的神情,有多久了……他有多久没有为纯统魔法师配魔棒了?
“不过……骨头……”
“有什么问题吗?”绫好奇地凑了过去问道。
“可能是我老了。”多伯皱眉摇了摇头。
“说啊!”绫央求道。
“她的骨头上有着曼珠沙华的纹路……”
“不可能!”绫一惊,尖声喝道,连多伯也被她吓了一跳。
“小精灵,其实我对看骨并非很精通,我也不太能够确定的……”多伯说着又用食指碰了碰海瑟薇的手,“血液和其他纯统魔法师一样,有着银月的光华和旭日的温暖。很好,我进去选一下,很快回来。”
“嘭”的一声,烟雾再次炸开,矮人急急地离开了。
绫仍旧是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不可能的……”她难以置信地重复道。
“绫……到底怎么了?”海瑟薇被她搞得有些惊慌,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大惊失色的绫。
“海瑟薇,你知道吗,曼珠沙华……它是一种花,专门生长在坟墓周围,有着不祥的象征,而且颜色鲜红如血……”绫终于定了定神,慢慢地开口道,仿佛在讲述着最古老遥远的传说,“曼珠沙华,是吸血鬼一族的标志,而你的骨头上竟然有它的纹路,这代表……”
“代表什么了?”看着绫苍白的脸庞,海瑟薇也不禁开始害怕起来。
“你将会——死于吸血鬼手下。”
海瑟薇一愣,仿佛松了口气一般,浅笑道:“那有什么关系啊,人总会有一死的……”她都是被雷劈过的人了,还在乎这个?
“不是这样子的!”绫突然跃至她的眼前,大喊道,“你知道这个‘死’是怎么个死法吗?”
“……”她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绫既愤怒又恐惧的眼睛。
“是心甘情愿、不作反抗地被杀死。”
“我会这样吗?”海瑟薇一愣。在死亡面前,自己竟是心甘情愿的?这样……也太不可思议了……然而最不可思议的是,在这样一个时刻,海瑟薇竟又想起了那双蓝绿色的眼睛……
“我不知道。海瑟薇,你听着!”绫一脸严肃地看着她,“吸血鬼,是我们的敌人。这是洛特大人的妻子,爱丽丝·云说的,她是非常有名的先知,她的话是不会错的。”
海瑟薇低下头,现在的异域,几乎所有的人类都尊重吸血鬼一族,认为他们是自己的盟友。只有少数的人,才看清了这个嗜血的部族的本质,他们即将统治人界、毁灭人类!而她的肩上竟然将要背负起国王的责任,那么……在她的面前,又会有多少磨难在等着她呢?
“绫……我突然觉得……好可怕……”
“海瑟薇,你已经被选中,就不能回头了。你将会成为比你的曾祖母更加出色的救世主!”
“嘭”的一声,矮人重新出现,也打断了她和绫的对话。
“就是这支吧,这可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矮人将手中的魔棒递给了海瑟薇。
她捧着那根细玻璃棒仔细端详,棒内同样装着液体,却没有颜色,是透明的!而且玻璃表面有着繁复的蓝紫色花纹,细看竟是一个拥有龙尾的女子和一只断翅的九尾鸟在相互拥抱。
“这是……”海瑟薇无法用言语形容内心的震惊,并不是因为魔棒本身的美丽,而是因为当她的手一碰触到它,内心深处竟然产生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哀伤。
“魔棒都是用来自麒麟山顶的晶石铸造而成的,坚不可摧而且很轻巧,再注入不同的液体赋予其无穷的魔力。就像璃珞斯特皇室学院分班的那根魔棒,那可是注入拥有万年寿命的先知——莫桑的血液,可以看透任何人的身份来历。还有,人魔大战中的女英雄——莫丽思·奥古,她魔棒里的液体有着七种颜色。”
“那是什么?”一听到曾祖母的名字,海瑟薇连忙追问道。
“光神的眼泪。”多伯只要一提起魔棒,眼中便闪烁着熠熠的光彩。
“那我的这根魔棒里面是什么?”
“你可看见它的花纹?那是多么美丽啊!世界上就只有这根魔棒的表面是有花纹的……”多伯陶醉地看着那根美丽的魔棒,继续说道,“这花纹是用蓝鸟的鲜血染成的。”
“蓝鸟?”海瑟薇一惊。她听说过蓝鸟,这是B班的标志。
五百年前B班出过一个很优秀的学生,后来还当上了国王,然后在他被加冕的那一晚,他现出了自己的真身,所有的国民才知道,他竟是神界之兽——蓝鸟的后代。从此,B班就用蓝鸟作为了班级的标志。
四对翅膀、通体萤凉的蓝色毛发、红宝石般的眼睛,这就是传说中在神界生活的圣兽——蓝鸟。
“是的,是蓝鸟。”多伯轻柔地抚摸着那根魔棒,又淡淡地重复了一遍。
“那,里面的液体又是什么?”这次,连绫也被勾起了好奇心,凑过来问道。
“龙族叛徒娜娜·金的骨髓,还有……”
“还有什么?”海瑟薇紧张地问道。
“还有的就是……我也不知道。”
此话一出,海瑟薇的下巴差点脱臼。
“你不知道?!”她瞪大了双眼,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这个欠扁的矮人。
“我真的不知道,没有人知道这图案上的九尾鸟是什么,但根据这个图案,还有我对这根魔棒的研究,除了娜娜·金的骨髓之外,里面应该还有别的什么。所以……嗯……这个……你就拿回去,慢慢研究好了。”
“非常谢谢你。”海瑟薇泄气地说道,从无垠袋中取出了五个金币,交给多伯后便走出了“镇”。
第二章 华丽的再遇
1、
夜幕徐徐降下,繁星点点。
杂市内依旧灯火璀璨,人也特别多。原本还关着门的几家酒吧也开了,透过玻璃窗看进去,那个穿着黑白礼服的调酒师指尖微动,数十个五光十色的调酒杯在半空中飞舞,一切都显得那么华丽而神奇。
海瑟薇将魔棒放进墨绿色丝绒斗篷的内袋里,在狭长的街道上走着。
“绫,不是说将魔棒带回学校是犯规的吗?”海瑟薇问向前方飞动着的精灵。
“你不被人看见不就行了?”绫反问道。
“但是,我为什么要买这个?”
“你以后会遇到很多危险,没有这个不行!”绫突然来到她耳边严肃地说,“我告诉你吧,除了翼人木婴,其余的候选人都有魔棒!”
“你怎么知道的?!”海瑟薇眼睛微微瞪大,诧异地看着绫。
“我自有我的办法,再怎么说我也是洛特大人的下属。”绫的脸上又开始洋溢起自豪的表情。
走了一会儿,海瑟薇突然停了下来。因为前方出现了一个披着斗篷的男子,整齐的发型、苍白的脸色——是默尔·袭!
“糟了!”海瑟薇一惊,连忙低下头,用眼睛的余光观察着他。
默尔显然没有发现海瑟薇,只是焦急地走进拐角处的一家小店铺里。
“跟上去。”绫冷着一张脸发号施令。
“你疯了!”海瑟薇一惊,转头看着精灵,“被他发现的话,我会被逐出学校的!”
“你有一把可以去任何地方的钥匙,不是吗?”
“什么意思?”
“让钥匙带你去那个店里可以隐藏自己地方。”绫提示道。
海瑟薇从袋子里取出钥匙,看着那个银月与红日结合的标志,心底突然涌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自信。来到了一片墙角的阴影下,将钥匙插进了墙上的裂缝中,一瞬间,一道长方形的金框大门镶嵌在了灰暗的墙壁上。
海瑟薇深吸了一口气,镇定了一下自己内心的紧张情绪,伸手打开了门,进去之后只见一片昏暗,是一个没有点灯的房间。
海瑟薇看了看周围,当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的环境后,她看到了前方有一道虚掩着的门。
走近一些后,逐渐听到了门外的对话。
“袭先生,您交代过的事,我怎么敢怠慢呢……”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响起,应该是这家店的店主。
店主一边聊着些不着边际的话,一边和默尔套着近乎。
海瑟薇正在偷听两人的对话,忽然,绫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看向身后不远处的一个箱子。
那箱子就像电视上那些装宝藏的宝箱一样,表面镶了许多玛瑙翡翠,即使在黑暗的房间里依旧显得华丽非凡。上面有一把闪亮的金锁,显然内里装着很贵重的东西。
“你瞧瞧那把锁!”绫压低声音说道。
海瑟薇眯起眼睛,走近一些看,竟发现锁面上有一些字,再细看去,其实是一个名字——洛特。
“这是洛特大人的东西!”绫的脸上透着不可掩饰的怒气,她咬牙切齿地说道,“用那把钥匙打开它!”
海瑟薇照做了,只听“咔”的一声,锁开了。
正要打开箱子的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了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袭先生,您的东西在储物室里,请您稍等。”语毕,那道门缝逐渐被打开了。
海瑟薇惊得差点忘记了呼吸。
怎么办?怎么办?!
她侧过头,发现旁边竟有一面竖立式的穿衣镜,连忙以飞快的速度站了起来,躲在了镜子的背后。
几乎是下一秒,店主便走了进来。
海瑟薇在心中大喊好险,待站定后才发现自己的腿已经抖得不像样了。
她把头微偏了一点,偷眼看向那个店主。
只见他在某处翻了翻,然后取出一个用蓝色花布包着的东西,正准备往外走的时候,眼睛竟然向她那边扫过。
海瑟薇吓得马上将头缩了回去。
“咦……这箱子怎么开了……”店主困惑地喃喃自语,他慢慢靠近箱子,海瑟薇已经吓得闭起了双眼。
还差三步,他就会发现她了!
一步……两步……
她的拳头握得紧紧的。
店主即将来到她的身旁……
“可以了没有?”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