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丛琳神情痛苦地按住脚面,江运言搀起她,“到屋子里去,我帮你看一看。”抬头瞧见樱桃,“你也检查一下,看电脑摔坏没有。”
樱桃呆呆地看着两人进了门,一种凄凉感瞬间涌上,向前追了几步,在门槛前却迈不进去。
“啊那个……要是住我那儿,就上楼找我。”
空白的脑里只能想到这句话,说完了发现自己站在那里很多余,都没人理她。
慢吞吞晃出江家,走到楼下阶梯前,胸口有一股气流堵滞,像要窒息的疼痛,樱桃抱着笔记本坐在台阶上,脸颊贴在粗纹的提包面料上。
咧了咧嘴,她好想哭。
都有女朋友了啊——
正常。
都会关心体贴女生了啊——
正常。
都、都不管她了——
眼泪滴落下来,一颗、两颗、三颗,提包面上晕开几点小小的湿痕。
会不会渗进去弄湿电脑?唔,应该看看刚才摔那一下出问题没有——切,坏就坏,反正她给他买了,反正他也不要,反正……
胸腔好闷,她要不要去医院挂个号,内科还是呼吸科?
天空真蓝呀,嗨嗨嗨——
有一只鸽子呼哨着飞过去。
还有一群麻雀跟在后。
那位大姐伤到脚,老江一个男生,不方便吧,要不要她再回去看下?
人家是男女朋友,有什么不方便,搞不好,更亲密的事都做过……
天上那一群麻雀还在转呀转,绕呀绕,要是用古墓派的天罗地网式,可以尽收囊中。
哎,好像看错,那其实是一群鸽子,嗨嗨,不好意思,她眼有点花——
“干什么躺在地上?”
有人站在很近的地方问,她有气无力地半侧过头,看见被水洇湿的,模糊不清的人影。
“都是灰,也不嫌脏。”那人将她搀起,声音很低柔也很担忧,“怎么哭了?”
“老江,给你电脑。”樱桃傻傻地笑,用力眨了眨眼,眼前的人还是很模糊,“刚才你女朋友在,你不好意思收对吧?现在没人,给你悄悄拿回去好了。”
“我说了我不用。”
心里绞了一下,才交了女朋友,就和她划清界限了?
凭什么凭什么,她都认识他多少年了,要考虑也该先考虑她啊——不对,她对老江从来都没那个意思,两人根本不可能嘛!她还要给他介绍女朋友的说。
一定、一定是因为他有了女友却没告诉她,她才这么难受,或者、都没经过她把关,居然就领回家来了,简直当她不存在——
樱桃,你是老江的谁,人家凭什么要向你报备?
真是太可笑了!
“讲一讲你的恋爱史啦,要详细的,不准敷衍,不准一句带过。”胃也痉挛地痛,她要仔细地听,那个女的什么时候怎么样抢走了她的老江。
江运言微微苦笑了下,哪有什么详细的内容,她以为是看电视连续剧?
“去年夏天复习考研时,我每天到图书馆去看书,周围一群同学都是复习准备考研的,也没注意哪些相熟哪些陌生。后来直到快放寒假前,我同寝的上铺忽然跟我说,同级信息工程系有个女生想要认识我,托他问我愿不愿意考虑一下,我原本推了的,可是没几天,寝里的、班里的一些同学轮流来劝说,都说那个女生人真的不错,既然人家有意,就别错过机会。”
看吧,她就说一定是倒追,太无耻了!老江不同意,竟然还叫人轮番上阵炮轰,干嘛,抢亲啊!
“所以你就举白旗了?太没节操了吧?”早知道他这么容易被攻陷,她先下手多好。
江运言失笑:“什么话,只准你交男朋友,却不许我谈恋爱,哪有这样不公平的。”
樱桃疑惑:“我什么时候交了男朋友?”
“去年,你不是还写了封信告诉我?”他笑笑,“改天,也带来让我看看吧。”
她结舌,“那、那是假的,我骗你玩的,我怕你还生我的气不理我……你你你是猪啊,真要交男友,当然要你先批准才行。”
江运言看着她,好半天才瞧向别处,语气平稳道:
“樱桃,你已经是成人,任何事都不需要我批准。以前,我怕你贪玩,怕你没有分寸,管制你很多,但现在,你一切都能自己处理,我并不是你的监护人,还要限制你什么可以什么不可以,你想做的事,我没有资格过问。”
这话撇清得太严重,怎么听怎么不是滋味,樱桃气血翻涌,忍不住脱口道:“我和你那么好,你想要谈恋爱,干什么不找我?”
江运言心脏突地一跳,也不知多少次在樱桃面前无言以对,末了,只能勉强玩笑:“晚啦,你不早说。”
她在信里说她已经快快乐乐交了男友,他是沉寂了好一阵子的,然而,又能怎么样?他和樱桃是两道遥远的平行线,也许偶尔隐隐有个念头,却从不曾认真正视过。
一句“晚了”让樱桃浑身发凉,她觉得自己像被泼了冰水的刺猬,尖刺一根根竖立张开,却深深扎向她自己,鲜血淋漓,痛彻肺腑。
其实,她是喜欢老江的吧?因为离得太近了,反而看不清楚,因为太过理所应当的情感赋予,反而更像是一种难以割舍的亲情。直到有一天,当她不再是对方珍视的重心,才惊觉她已经失去了她的老江。的确,已经晚了。
“晚上,我送丛琳到你那里没问题吧?”
“没问题,当然!”樱桃,说话别抖,别想着晚上故意不开门泄愤,太小气了。“她、她脚没事吧?”
“没事,还好没肿。”江运言叹道,“你还是这么毛燥燥的。”
干嘛怪她,难道是她动手砸的?女朋友……有多娇贵,心疼就直说!
指甲掐得生疼,樱桃忍耐着,她不想听老江口里说出那个女人名字,那是一把刀,听在耳里都凛冽逼人。
“丛琳有什么缺少的,你帮忙照顾一下,毕竟算是客人,又和你不熟悉。”
是啊,和她不熟,和他多熟啊!搞不好桌子对面看了几个月,就暗恋上了,人家毕业就分手,他们大四才相处,半年就浓情蜜意,双宿双栖回来凌迟她!
“看你,哭得花猫一样,我不要这台电脑,就气得掉眼泪?”江运言温和地抹了下她脸上快干的泪渍,“以前,你都不爱哭的。”
难得的亲昵碰触,让她尖锐的刺柔软下来,闷声道,“就算你现在有人管着,用不用避嫌避得这么绝情呀?”
“避什么嫌?想到哪去了。”江运言皱眉,想要再说句什么,顿了顿,改口道,“起来吧,我送你上楼,晚上再带丛琳过来。”
区区两个字,是灵验无比的咒语,瞬间就让她心里荒芜苍凉,荆棘丛生。
“对了,丛琳还有一篇论文要赶,电脑先借她用一下,好不好?”
凭什么!她挖心掏肺买给老江的东西,他不要,还借给别个女人?“行,反正我也不用——”
手机忽然响起,她忙低头,拇指挑开机盖,强制分神去听:“喂。”
“樱桃,你家老江回来没?一起去吃烤肉怎么样?”宋岚的声音响起,随即被大胖抢去说话,“一定带过来啊,不然大家都双双对对,只有你形单影只,多可怜……”
“闭嘴,少烦我!”
一声咆哮后扣上机盖,抬眼看见江运言诧异的神情,她拎着手机,快要语无伦次:“是黎黎啦,你见过的,烦死了,她又失恋找我诉苦……行了我上去了,你不用送我,快去陪人家吧。”
“樱桃!”江运言抓住她慌乱挥舞的手腕,“你到底怎么了?”
腕上传来的热度让她不由僵硬,从前,再怎么肢体接触也不曾有过的怦然心跳。老江变了样子了,从年少起就稳重有目标的他,更加从容坚定。他大学马上要毕业,他考上研究生,将来可能进一步深造。老江离她越来越远了,他带回了女友,在她以为这次返家仍是两人欢快相聚的时候,他身边的位置,已经换了别人,不再给她。
无声上前,去抱一抱她的老江,忽然想起颜静那次的举动,像有种一瞬间什么被点破的恍然,原来,这真的就是喜欢,如同小静孺慕的情感,如同她糊涂的不曾发觉,就在这短暂的最近距离,未曾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樱桃,你哪里不舒服?”
江运言忧虑地轻问,樱桃突如其来的拥抱太过反常,紧锢的力量透着绝望,通过肢体传递的情绪让人似懂非懂,他平静的心境被撞击得动荡不宁。
“老江,你结婚我要做伴娘,哎,好像男方这边应该是伴郎?算了,我一样能客串,我条件这么好,肯定抢光你风头……”
樱桃放开他,笑得张扬又夸张,往后退时还踉跄绊了一下,江运言去扶她,她强自镇定站住,作仰天自豪状,摆个可笑pose,转身仓皇逃走。
江运言立在原地,樱桃的脆弱眼神他不是看不到,他放弃了自己也未能确认的一种似有还无的期盼,以平和心态去待樱桃,可是,却被她异样反应轻易挑起波动,樱桃于他,到底算是什么?
他从来没有用心思考过,像对待他做过的,无数耗费心神的判断选择题。♂
夜空里星子繁密,在遥远的天际明灭忽闪,凝目细望,才发现它们一伸一缩曳动光芒,似静却动,早在不曾留意的时候,在光年的另一端悄悄改变了位置。
看了半天,樱桃还是只认得北斗七星。忽然发现有一颗星星正在缓缓移动,才一分钟左右,就在天幕上跨越了不短的一弯弧度。
“哇,那是什么星,跑那么快,又不是流星。”她惊叹疑惑,“难道是UFO?”
“应该是夜航飞机之类,很多人见到的UFO其实都只是飞机或探测仪器什么的。”
丛琳走到她身边,和她一起看星空。
“樱桃,你也有二十岁了吧?真羡慕你,还像个中学生一样清纯可爱。”
樱桃摸摸束起的马尾辫,是说她还幼稚吗?唉,樱桃你别小人曲解人家的赞美。
“运言一直叫你樱桃,是昵称吧,你姓什么?”
“这就是名字,据说是我出生没多久,我妈暂时用乳名给我上了户口,后来觉得挺好听的,就再也没改,我可能以后一直就姓‘樱’了。”樱桃杵着腮道,“这连老江都不知道哦,我一直想吊他胃口等他来问,可是他像根木头一样,从来也没觉得奇怪。”
丛琳点点头,见她穿了件清凉的黑色细带背心,尤其显得皮肤白皙细腻,左肩下方与手臂相衔处有一道浅浅的红印痕。
“这是什么,胎记吗?”有点弯的,很漂亮的月牙形。
“啊这个,是老江咬的啦。”樱桃不好意思地费力伸指去够,不太容易触到,“那年我和他闹着玩,结果他生气了,咬了我一口,把我扫地出门,后来伤口有点发炎,好了以后就留了疤。”
丛琳心里微动,什么样的嬉闹能唇齿相就,还咬在接近暧昧的地方?运言从来不主动接触女同学,却将邻家小妹的前程发展时刻放在心上,偶尔提到总是无奈忧心,却又闪动笑意,让她不得不暗暗留心。r☆◎z1nJ2Nye#FTxXtMG*oQdEo¥R
“你和运言算是青梅竹马,怎么没谈恋爱,倒是各自发展去了?”
这话有心听来,就是一根刺,樱桃心里气闷,这算有意试探,还是无心八卦?
女性间朋友与敌人往往仅在一线之隔。
“谁说青梅竹马就一定要凑到一块?”她下意识反驳,“再说,我和老江性格差好多,他学习又优等,我们两个不在一个档次,将来会有代沟的。”
丛琳扑地一笑,自言自语:“说的也是,古人都说门当户对,也不是完全的偏见。相似的生活背景和环境,形成近似的价值观与人生观,如果学识、视野、观念差距过大,双方没有共同语言,分歧和矛盾就会不断出现,真的不是一件好事。”
这话怎么听怎么逆耳,樱桃瞪着那颗还在运动中的星子暗自闷气,她自己说和老江有差距就算了,别人做这种详细分析根本就是来示威,学历高就爱显呀?老江才不会嫌她,他就算读了博士,也还是呆头一只,不记得理发不晓得买衣服,手机都不会用,还得她教……
悠悠的少年时光像流水一样转瞬逝去了,两个人已经成长得不再彼此需要。老江不会再督促她写作业,管东管西;她也不能去找老江陪她尝试和分享好奇的事物,那些不经意累积起来的青涩记忆,现在回想起来,却是无可比拟的甜蜜。
“都说毕业大家一起失恋,怎么你和老江反倒走到一起嘞?”回敬过去,就算她下手晚了,好歹也不能太示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