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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与梦-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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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圆圆?”戳戳。 

   “江运言!”……嘶,好疼好疼!“运河的运,语言的言。” 

   “运河?没学过。”戳戳。 

   “运动的运,总学过吧。” 

   “不记得。”戳戳—— 

   “烦死了,别碰我!”就知道她学习不好,看她卷子上一堆鲜红的××! 

   江运言忍不住瞧她一眼,粉嫩圆脸蛋,杏形的眼睛蛮好看,其实长得也挺聪明的,怎么做题时那么笨? 

   “江圆圆,我饿了!” 

   “那你就回家吃饭去。”跟他说有什么用。 

   “我上午取作业本时,钥匙忘在家里了,妈妈下班后我才回得去。” 

   江运言很不想答理她。 

   上午那阵挨了她一脚,两个男生吓跑了,他蹲在地上缓了半天,这小丫头良心很好地没走,还把他扶回家。他在床上趴了二十分钟才觉得好些,就见她已经抱了一堆本子文具跑来占了他的桌子写作业。 

   她说是自己在家写没意思,其实江运言已经看出来她那两个暑假作业本有很多题不会作,见自己高年级,来拿他作后盾的。 

   脸皮真厚,踢了人,一句“对不起”都没说,还让人家帮她做假期作业。 

   叫做樱桃的小女孩赖在他家不走,他洗被单时,一会儿来问这道题怎么做,一会儿说那道题不会写。他就不明白,二年级的题简单得闭着眼都能做出来,小烦人鬼怎么就咬着笔杆在那里想半天? 

   教了她两个小时,他洗完床单衣物爬到床上睡了一会儿,好容易把前面作业补上的小笨蛋现在又说她饿了。 

   看着表,下午两点多了,才觉自己肚子也有点空。只要没有课,自己在家时就记不起吃中饭,通常都是什么时候饿了就随便找点剩馒头之类的吃吃算了。 

   慢吞吞下床,到厨房里看了看,电饭锅里还有点剩饭,冰箱里还有半碗西红柿炒蛋,拿出来热一热。走动时,肋上还隐隐作痛,他吸口气,郁闷地揉了又揉。 

   饭菜热好,他去叫樱桃:“过来吃饭。” 

   樱桃进厨房看到桌上摆好的碗筷,“你家没有牛奶饼干吗?” 

   “爱吃不吃。”还敢挑三拣四? 

   她便坐上椅子,吹一吹碗里的热气,又说:“我不会使筷子。” 

   江运言瞪她半晌,“你几岁了!筷子还不会用?”难怪那么笨,连作业本里图画上的时针分针都分不清。 

   从碗柜里拿出汤匙给她,他端了饭碗自顾吃起来。 

   樱桃在家时,是不爱吃西红柿的,此刻见了江运言像是吃得很香,似乎那种酸溜溜的东西味道也蛮好,于是也伸了匙子去舀西红柿。 

   两个人吃饭果然比一个人吃饭有意思多了,过了一会儿就你一半我一半地将剩菜平分,都泡进饭里吃光了。 

   两个人都饿了,一起吃饭的快乐体会让他们很快忘了早先的嫌隙,樱桃决定明天还要来,这个胖敦敦的高年级男生其实人挺好的,而且,他家的剩饭也很香,比牛奶饼干好吃多了。 

   楼上的这个小女孩实在是个闯祸精,不是今天跟男生打架了,就是明天爬到别家阳台上被人家斥责,后天又番强到邻校捞水池里养的金鱼,让门卫逮到好一顿骂…… 

   除了她直接从家里过来写作业,大多数时候江运言见到的樱桃都是脏兮兮灰头土脸的,他实在很怀疑:樱桃真的是楼上那位温柔漂亮阿姨的女儿吗? 

   会不会,樱桃其实是她妈妈捡来的小孩?这样无端的念头偶尔会在脑里一闪而逝,也留不下什么痕迹。他只想安静地看看书学学习,而不是让一只麻雀在他家蹦来跳去,聒噪不停。 

   “江圆圆!” 

   “江圆圆——” 

   “江——圆——圆!” 

   门外的叫声已持续了十分钟之久,桌子对面的李束白忍不住说:“你怎么不给她开门?” 

   “她进来,什么题也不会,全部都要问,我们什么时候能写完出去玩?” 

   李束白无所谓地转着手指上的三角板,“二年级作业多简单,干脆我替她写,就当复习基础知识了。” 

   “她肯定还要跟着我们一起出去,谁爱带她一起玩!”江运言笔下唰唰不停,算出卷子最末一题的得数,“我要写语文练习册了,你快点。”       

   “给我对一下答案。”李束白取过他的卷子,一目十行地校对着单选和多选题,“这小女孩挺可爱的,要是有这样一个小妹也不错。” 

   “那你就去认她当妹妹呗,只要不嫌烦。” 

   “江圆圆!” 

   声音蓦然从屋子后窗处传来,江运言吓了一跳,立即招呼李束白,“快到厨房去!” 

   两个人猫着腰躲进厨房,从屋门玻璃上看到窗台外探出一个脑袋,头发上还别了一朵鲜艳的红绸小花。 

   “江圆圆,你在不在家?” 

   樱桃奋力扒着窗台,望向屋内,里面空荡荡的,一个人影也没有。 

   她很失望,江运言今天上哪去了?妈妈给她洗了一袋又大又红的草莓,让她带过来和江运言一起吃,她一路跑下来,中途一颗都没偷吃,可是,江运言却不在。 

   手指酸了,手臂也麻了,腋下夹的草莓包“啪”地掉在墙角下的草丛里,她赶快往下跳,胳膊却刮在窗沿边,疼得她一缩,落地时就歪了,结果半只脚踏在她没舍得吃的草莓上。 

   手臂蹭破了皮,有点渗血,感觉火辣辣的痛。樱桃对着伤口吹了吹,弯腰捡起被踩扁的保鲜袋,鲜灵灵红艳欲滴的草莓,有一半都被踏成了水果泥,浆汁也是红红的,和她胳膊上渗出来的血珠真像。 

   小心拆开,拈出一块烂草莓,沾汁淌液地送进嘴里,唔,踏碎了也一样甜。 

   再挖一块浆泥,真好吃。 

   江运言躲在碗柜下,推一推前面的李束白,悄声问:“她走了没?” 

   “不知道,反正没再露头。” 

   “真麻烦,天天都来……”江运言其实不算很讨厌樱桃,只是如果每天都被打扰,不免渐渐有点不耐烦。“糟了!”他忽然一惊。 

   “怎么了?” 

   “书和卷子……”他指指桌子,那上面摊了一堆课本和练习卷,都翻敞着,乱七八糟横了一桌,有点脑子的就能看出,屋里根本就是有人的。 

   “你求上天保证她没注意那里吧。” 

   又等了一阵,还是没见那个带着红绸小花的脑袋冒出来,江运言正想悄悄过去察看一下情况时,突然一个东西从窗棂里递了进来,无声地落在靠窗的床上。 

   两人立刻屏息不动,听见窗外窸窣脚步声远去的声音,才试探着从厨房猫回卧室。 

   “总算走了。”江运言松了口气,不放心地伸头往窗外望,果然没有人。 

   “是草莓。”李束白拎起那一小袋东西,翻来覆去端详一阵,“好像没洗净,还有点烂。” 

   江运言看向他手里的透明保鲜袋,已经被红色的浆液染得有些狼籍,不过十几二十颗草莓,显得腻腻脏脏的,还沾附着一些碎果肉,他顿时有点窘,故作不在意道:“是她吃剩的吧?弄得这么脏还拿来送人。” 

   “那也是心意,难为这小姑娘不贪独食,还想着分别人一份。”李束白倒是很赞赏,将袋子给他,“洗一洗净,还能吃。” 

   “你吃吗?”江运言偷瞅他反应。 

   “我不爱吃这种又酸又甜的水果。”家境富裕的男生娇惯得很,对这种小零嘴完全不放在心上。 

   “我也不爱吃,还得洗!” 

   也很无所谓地把那包草莓放到电视柜上,回到桌边继续写语文练习册,努力克制不向那边望。 

   他为生活操劳忙碌的母亲,其实很少想起来给儿子买一点草莓吃。 

   中午,江运言匆匆跑回家来取书包,玩得太久差点忘了上课时间,饭也顾不上吃,手忙脚乱抓了课本和文具塞进书包里就走。 

   正锁门时,有个八九岁的小女孩站在他附近犹豫了半分钟,才过来问他:“你是不是姓江?” 

   江运言疑惑看她一眼,“对。” 

   “樱桃让你去接她回家。” 

   樱桃?他皱眉,听得心里很不舒服,去接她?凭什么!再说,他哪有闲功夫? 

   “她在哪里,干嘛要我接?” 

   “我们去车库玩,樱桃说有的火车上有床,叫什么卧的,可好玩了,大家就一起爬上车,进到火车的屋子里,刚待了一会儿,就有人来了;然后让家里大人把我们接回去。” 

   江运言努力从这小女孩的口齿不清里分析出实际情况—— 

   樱桃和一群同伴到铁路部门的调度车库去玩,爬进了卧铺火车,然后被铁道工作人员刚好抓个正着…… 

   真能惹祸,好好的钻到火车里干什么!江运言看着表,只差五分钟就一点了,如果用跑的,可能刚刚好在第二遍铃声前进教室。 

   “我要去上课,没时间。” 

   冷淡说完,他才转身,那个和樱桃差不多同岁的小女孩“哇”地一声哭出来,吓了他一跳。 

   “警察说,没有大人去接,就、就都关监狱去……” 

   听到“警察”和“监狱”这种陌生而严重的字眼,江运言吃了一惊,也有些紧张了:“我又不是大人,找我也没有用。” 

   “可是、可是樱桃让我找你,说你能接她走。” 

   “都说了我不是大人!”江运言好挣扎,都过了一分半了,快点跑,只晚一点点。 

   “樱桃不让跟她妈妈说,而且她妈妈晚上才回家。” 

   “干嘛不让说,怕挨打就别瞎跑。”秒针匆匆,一晃又是半圈。 

   “警察说,要送监狱去……” 

   “不可能,吓唬你们的。”要不要去?反正已经晚了。 

   “别人都走了,只剩下樱桃自己……” 

   小女孩还在烦人地哭哭哭,哭得江运言心浮气燥想发火,他从来没有缺过课,虽然可以自己看看书补上,但好学生的乖巧记录自此打破,总觉得实在心有不甘。 

   “她说,你肯定能去……” 

   “好了别哭了,走吧!” 

   铁道派出所在调配车库往火车站方向的中途路边,以往附近的孩子偷偷钻入火车玩耍,被列车员发现也就直接赶下去了,这回还是头一次将偷爬火车的小猴子们拎进派出所教育。 

   不仅仅是安全方面,还有,火车厢里经常丢失小物件引起的争辩。 

   “车上的枕巾、挂件、甚至座套、乘务员厢的灯泡,都被这些小孩偷拿走了!一个一个这么小就偷东西,将来能学什么好!”大噪门的列车员阿姨愤怒指控,深觉这一群淘孩子像生命力顽强的小耗子,轰走一拨又跑来一拨,赶不尽骂不绝,严重考验车务人员的耐心与细心程度。 

   “我没偷!”樱桃倔强回嘴,面对高大威严的警察叔叔毫不退缩。“我就是没偷!” 

   “没偷?她们都拿回家了,就你没拿?一会儿跟你回家去查,看能不能搜出来!” 

   “去就去,谁稀罕你们那破枕巾?” 

   “破枕巾?你知道列车段每年更换这些枕巾什么的要花多少钱!” 

   “我就是没拿,我只砸过你们的玻璃,别的什么都没拿!” 

   “什么,你还砸玻璃……” 

   江运言踏进派出所时,看到的就是激动的列车员阿姨与不服不忿的倔樱桃两厢对峙的局面。 

   警察叔叔手里的钢笔帽叩叩桌面:“小姑娘,你家大人什么时候来?” 

   “江圆圆!”樱桃看到救星,立即跑过去将他拽到桌边,“人来了。” 

   警察打量了一下江运言,还戴着红领巾的十二三岁男孩,一看就很老实,“小同学,她是你妹妹?” 

   “不……是邻居。” 

   不会撒谎的江运言老实回答,手臂挨了悄悄一戳。 

   “邻居可不行,必须由家里人领回去,这样吧,你去通知她爸爸来接她,而且明天我们还要与学校联系,老是偷爬火车怎么行,每年要出多少意外,学校和家长真该好好管一管。” 

   “我没有爸爸。” 

   一声干脆回应让警察和江运言均是一愕,转头看向樱桃。眼珠漆黑灵活,小脸汗湿,钻车厢沾得一身脏的小女孩,自己答得纯真懵然,却不知道,别人听这一句,已经为她心酸。 

   原来又是一个单亲家庭的孩子,没有父亲的管教,难怪淘得像个假小子。 

   “那就叫你妈妈来,如果拿了车上的东西,不仅要归还赔偿,还要罚款……” 

   “我说了没偷没偷,不信你问小颖她们!” 

   “她妈妈晚上才回家。”江运言闷声道,他逃了课,已经够不甘不愿的,还要让他跑东跑西当传声筒?她闯祸是她的事,为什么要扯上他! 

   警察看着这一大一小两个孩子,小的那个偷扯大的衣袖,大的扭头瞪过去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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