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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大家的更深伤害?还是一次情感的清算?莹也困惑着。
……
旭是在办公室接到莹的电话的。“小旭,我把小菡拉回国了。”
旭沉吟了,似乎一下还不能接受,多年来想象中的菡已经死去,即使知道她仍在人间,但在遥不可及的美国也保持了想象的距离,必要的距离,也是审美的距离。现实中一下拉近,即将可能的相见,确实令旭有些茫然。
“发呆哪?不会还旧情难忘吧?”莹的声音有些得意,得意自己发出的邀约获得成功,也得意自己角色的超脱。
“没事吧,你。” 旭轻声呵斥着。旭暗暗问自己:为什么自己对待楚荷菡没有莹对待自己从容呢?同样是曾经有过一种感情。或许,自己与楚荷菡之间事实地谈了恋爱,与莹之间并没有开始。
看来,一层关系的挑明与否决定着这层关系的未来。
“说正事。”莹的口气严肃起来,“过两天,她到北京,我也去,你告诉李非,我主要是想让她们母女相见,为这个孩子,不是为你。”
“你告诉小菡,我们见到她的这个女儿吗?”
“没有,还是让她们见面说吧。我也不知怎么说,这么做是对是错,可能小菡会生气的,也可能给孩子伤害。”莹的语气消沉了一些。
“不会,别担心,也许在内心,小菡一直想见到这个女儿,李非是个懂事的姑娘,她们这一代比我们对很多事情更达观。你做了件好事!”
莹接着说:“其实,我也是很想知道她到底怎么会有个孩子?我这算好奇吧?是不是有点探询人家隐私的心理?窥视?没有不道德吧?我还担心孩子将来知道些什么,会对他爸爸有想法。那孩子太敏感。”
“小莹,还是你坦白!其实,我也好奇,但不好意思像你这样承认,可能多少有点窥视心理吧?也正常。孩子的想法嘛,我们会帮她疏通的,再说,她有个好爸爸。”
……
旭从办公室往李非的宿舍楼走,他也确实想走走。这些年一直没有去刻意寻找楚荷菡的信息,直到李非的出现。自己的内心中是知道原因的。那是自己的初恋,陪伴自己在铁窗里度过牢狱生涯的微薄的温馨,是一份不忍破坏的美好。
他甚至不愿承认在自己离开后,楚荷菡渐渐倒向张代表的事实,也当然不愿了解楚荷菡在监狱里、在越狱后又发生了什么?甚至不想把从李非嘴里听到的只言片语告诉莹。
楚荷菡以后的经历确实让自己的自尊受挫。经历过这么多的坎坎坷坷,这么多的风雨侵蚀,对楚荷菡的感受已经不再是那种所谓的情感层面。
爱情是不耐磨的。但,现在,这个名字,以及这个名字所代表那个人,更多地在内心里具有一种纪念价值,是个象征,象征自己曾有过不再有的青春、热血与爱情。重要的不是物化的那个人,而是与那个人曾经关联的记录着自己当年丰富情感的一些场景,一些若有若无的声音甚至是一些气味碎片。
楚荷菡只在这些场景中有意义,或者说,自己只留恋这些场景中的楚荷菡。
更深层次地理解:对于自己而言,楚荷菡也只是一把尺子,用来度量自己曾经美丽如今已经消失的青春。
旭也曾问过自己这样的问题:如果不被发配边疆、如果楚荷菡能够收到自己的信,两个人能够一起走下去吗?
这里有太多的假设,还有太多不同的分结论引起的连锁反应,仿佛在路上走,从一个岔口走下去,遇到另一个岔口,一个连一个岔口,最终再也无法回到最初的岔口,做重新选择。
他甚至也意识到这样一个从自己的尊严上不愿意完全承认的却极有可能的现实:楚荷菡对自己的爱,没有自己对楚荷菡来得深、来得真。
其实也没有什么,爱情在两个人之间很少是对等的,从量上,从质上。
一个真正调动起爱的人也通常不会要求这种对等。开始考虑爱情投入数量与质量对等性的爱情已经从浪漫的天空走向现实的大地了。真正的爱者从自己所付出的爱里就已经获得幸福。
单项的爱已经完备。莹当年对自己是单项的爱吗?
自己对楚荷菡的爱当然更不算单项的爱。楚荷菡也在积极地投入这份感情中,遗憾的是她的性格决定了她在爱情中的犹疑,而犹疑使她没有真正享受到爱的幸福,也间接地导致了他们初恋的夭折。
旭站在李非的楼下,感觉也许今天的李非比即将出现的楚荷菡更接近自己希望保留的理想。
李非这个女孩的眼中有一些朦朦胧胧的对自己的好感,这是让自己得意的,得意自己并不是已然老去,也是令人忧虑的,毕竟,即使是心猿意马也是错误的,对自己、对这个昔日恋人的女儿都是错误的。
可能是自己太沉溺于对当年的回忆了,在回忆中对角色产生了错觉,可能自己还在不甘心地去追,已经流逝的自己最珍惜的青春。
其实,这种回忆有什么意义呢?因为自己在监狱里错失了青春就一定要抓回来吗?通过回忆来抓住?还是通过从另一个充满青春活力的少女的眼睛里抓住。
旭感到:自己在本该早就不惑的年龄里仍有迷惑。
这种迷惑来自一种对青春的执着,对衰老的害怕,自己对青春太在意、太珍惜、也太执着,因此,对楚荷菡不能完全释然、对李非也有疑惑。
似乎还因为:自己童年设想的理想人生仿佛还没有正式开始,已经稀里糊涂的走过一大半。
募然回首:感觉一辈子这样快,快得这样不真实,甚至疑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疑惑还有没有下一辈子可以再活,已经经历的半生只是预演。
但,他沮丧地发现生命没有预演,也不可能复制经验,稀里糊涂过去的就是自己最珍贵的生命。
旭感觉背上有些热,他想把自己的人生体悟与人分享,很想告诉李非:不要不断地诘问自己的出身,坚强地走路吧,生命很短。
……”
她走到窗前,看着楼下的董升旭,说:“我这就下来。”
明天,爸爸就要到北京了,来为自己解释所有的一切,这也是自己最愿意听到的解释,不管这个解释是什么,因为它来自爸爸。相信他终于做出这样的决定,一定也是经过慎重甚至是痛苦思考的。
当年保守这个秘密,明天,掀开这个秘密,都是为了我自己。李非的心为爸爸的关爱,为即将释然的身世的纠缠,为自己渐渐放松的心雀跃着,一路小跑下楼。
董升旭在门口迎上她。
李非抢着说:“我爸爸明天来,他会当面告诉我。”
董升旭楞了一下,不知道这两个消息交织在一起是否会化学反应成为一个坏消息。但,他还是告诉李非:“莹联系了你妈妈,很巧,她这几天回北京。”
李非的态度是冷漠的,说:“我记得离开家的时候,爸爸曾说,不管我找到什么,都先告诉他,不要轻易下结论,他会跟我解释。他为我好。我没有告诉他,我已经见过你们。等他来了,我想听他的。他是我亲爸爸,不管他有没有生我。我不想去见楚荷菡。”
二、面对
李建民坐在火车上,感觉自己与脚下的铁路似乎纠葛不断。从铁路工人的家庭长大,又干了铁路,沿着铁路线跑遍了全国,但这些年却一直没有再去北京。因为,不愿意再去触及北京铁路上发生的那一段往事。
不足十七岁的自己在那个晚上经历了一个想了很久却很难想明白的遭遇。李建民不能确定对那个晚上怎样评价。对自己、对那个叫做楚荷菡的女人该怎样评价。
这些年,这个晚上,这个晚上所留下的一系列连锁的反应已经完全改变自己的命运,就像铁轨被搬了道岔,火车走向完全不同的方向,从此再也不能回头。
自己的婚姻、家庭、生活、事业的可能从那一刻起彻底改变了。李建民是个不愿意假设的人,在生活的轨迹中假设是没有意义的。但,变化是如此得突如其来,而影响是如此得连绵不绝,他也不得不在以后的岁月里对这个莫名其妙降临在自己头上的命运进行过“假如没有发生”的假设。
假如没有发生,一切都是另外的样子。自己不用在不足十八岁的时候拉扯一个女儿,自己的婚姻会提前,至少改变,至少不会是一个迁就的结果,自己可能也会复习参加恢复的高考,这是最让李建民隐隐遗憾的,这一次为女儿妥协的放弃使他的人生彻底被固化在铁路上,各种人生精彩的可能消失了,自己的一生,作为一个男人追求的事业变得平凡、实在也简单。
很难完全想象那天晚上,如果自己不再那节车厢里,没有遇见楚荷菡,自己的人生到底会怎样。
但,其实,所有的变化是自己选择的。楚荷菡曾经说过,这本来只是一场梦。梦醒了,自己本来可以继续走自己原来的路。这个道岔是自己与楚荷菡一起搬开的,是自己一定要把这个梦作为现实,并接受这个现实,扛着这个现实一起走。生命的沉重、生活的变迁可以说是楚荷菡加在自己身上的,更应该说是自己扛起的。
为什么?当时为什么要进行这样的选择?
自己仔细思考过,选择了,没有过多犹豫,也没有反悔,仿佛这是应该的,是唯一正确的选择。
明天早上,就要见到女儿,就要向她原原本本的说明那一天和以后的所有的事。
自己一直没有告诉女儿,这是楚荷菡曾经的要求,更重要的是自己也实在不知道是否应该把这个匪夷所思的遭遇告诉女儿,即使明天要自己去说,不知道怎么说,也不好意思说。这是难以启齿的,也是羞于启齿的。
这些年,自己一直在拖延,拖延也是一种逃避。心中暗含着一个希望,希望不会有这样一天发生,让自己面对女儿承认任何一个父亲都无法承认的事实。自己当年是如何被一个陌生的女人在抚摩与亲吻的挑逗下一点点释放情欲的,是在昏昏沉沉中羞涩的、恐惧的、又莫名其妙的生下她的,也许可以说那天晚上,自己是被一个女人诱惑了,甚至是半强迫地诱奸。
那个晚上自己的心里波荡简直不堪回首,奇怪的是自己也慢慢记不起来,也许是有意识的忘记,也许是当时确实半梦半醒。
能够记起的是一种的女人的气味在萦绕,有一种声音在耳边,热热的气息喷在脸上,光滑柔腻温热的身体在摩擦。记忆是零碎的,只有感觉,没有视觉,完全的黑暗遮挡起一切羞耻。
记忆中当时心里更多的是一种躁动,没有完整的意识,断断续续的意识里似乎只有困惑。困惑自己为什么突然会变成另一副很陌生的样子,像一个流氓似的,没有抵抗住这些声音、气味,十七岁的不成熟的心里不明白为什么有一个无法控制的自己从身体里冲出来。
这么多年不会去想起这个晚上,仿佛这个晚上并不属于自己。但,今天,突然一切清晰起来,有肩膀在车厢摩擦的粗糙感,有寒冷的风刺进来,有自己不愿意承认的软弱的自己,有自己嫌弃的不美丽的自己。
车窗外黑夜降临,李建民疲乏地闭上眼,慨叹着,之所以决定到北京来见女儿,是知道这一切将不可能只埋藏在记忆里,更是因为知道女儿曾经也有过一个一直隐瞒着自己的秘密。
女儿去北京以后,李建民一直担忧着,妻子也终于在一天告诉了他,李非曾经做掉过一个孩子。这个消息对于李建民无疑是晴空霹雳,他愤怒地抱怨妻子为什么与女儿联盟一直隐瞒着他。妻子的解释让他更加伤心。“告诉你又有什么用?你除了着急、伤身体,还能做什么?打她?!”
李建民哑口无言,他最伤心的是自己一生努力为女儿营造幸福,营造一个与别的孩子一样的环境,希望她能长好。为了这个希望甚至押上了自己,妻子的消息破灭了他的希望。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女儿的心里有这样的秘密,有这么多的痛苦。他懊悔当年忙于跑车,疏于了对女儿的照顾与管理,尤其疏于对女儿心灵的呵护。懊悔自己误以为搭建的家庭能够照料女儿的生活就能照料她的生命。
他十八年的努力只给了女儿生活,让她长大,进入高校,却没有给她真正的幸福,没有能让她长好。他觉得愧疚,觉得自己必须弥补,必须帮助女儿走出来。
女儿一生的幸福,才是自己一生的幸福。
他必须到北京来,要打消女儿心中的魔障,要卸下女儿心中的重压,要解救女儿的心灵,他第一次到监狱领出女儿只是救了她的命,这一次是来看看能不能挽救她的心。
他不知道自己能否成功,他知道自己拙于言辞,他所能做的是把自己的一切所思所想真实地诚挚地告诉女儿,讲述自己的选择,自己的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