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她的话好像扯了我一耳光。我一直觉得大家都在按一个规律长大,除了个子略矮小些,我并没觉得自己与别人有什么不同。可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班里的女生们开始时常聚到一起窃窃私语,她们似乎在有意避开我,每当在这个时候凑过去,她们就立刻停口,问她们说什么全都神秘兮兮地说你不懂。也许我真的跟大家不同,可是差在哪里呢?我不知道。
常常会在厕所看见高年级的学生半蹲着处理一些事物;每当这时我都会即好奇又害羞地低着头用余光看她们从容地从裤衩里掏出个皱巴巴中间被洇红的厚纸;折起来再擦擦;然后换上新的。在农村的时候我也总能看见被风吹得到处都是中夹着血渍的粉红色的长条纸,以及挂在屋子角落永远也洗不干净的带子。可我总觉得这些跟我没什么关系,我的身体干净,我的皮肤光洁。我不明白她们为什么会那样,我问了奶奶,奶奶说到时候你也那样。这句话像咒语一样,没人跟我说为什么身体会流血,我更害怕自己变成像那些在厕所半蹲着做着可怕姿势的女人,我甚至也明白了长大以后一定要生孩子,要经历那样的痛苦。到那时怎么办呢?也许到那时我只能去死,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踢踢踏踏的一阵脚步声让我从六年前又跳了回来;教室差不多坐满了人;我推了推眼镜;摊开书。 。 想看书来
九、9月13日 一般
到文学社的第三天,我来例假了,肚子有点难受,像吃了不干净的东西总往厕所跑。其实根本不用来那么频繁,稿子一个月整理出一期就行,可是下午没课的时候我还是会来。我想看见苏简,似乎看见他就是我生活的快乐。
这是一个冰凉的周末。
她们都去体育馆打球了,我懒得做运动,就骑着自行车到处闲逛。在校区的东南角,居然还藏着一家小酒吧,我第一次发现。“后窗”,我很喜欢这两个字拼凑出来的意境。里面没有顾客,我还是推门进去了。
欢迎光临。
里面到处都是麻绳编织品,吧台、窗台、书架、墙似乎这里正在大搞结绳记事运动。椅子都是秋千样子,吊在半空中恍恍惚惚,像北京的仙踪林,中间一根很粗的麻绳上系着不少红色的小卡片,上面写着不同笔体的心愿。
我要了一杯热巧克力奶茶,屁股使劲晃悠着秋千。
音乐的声音很小,是莫文蔚《盛夏的果实》:
也许放弃才能靠近你/不再想你你才会把我记起/时间累积这盛夏的果实/回忆里寂寞的香气/我要试着离开你/不要再想你/虽然这并不是我本意/你曾说过会永远爱我/也许承诺不过因为没把握/别用沉默再去掩饰什么当结果是那么赤裸裸/以为你会说什么才会离开我/你只是转过头不看我/不要刻意说你还爱我/当看尽潮起潮落……
穿裙子的季节就这么过去了。我跟着音乐的声音晃动着身体,手里抓着粗糙的麻绳。很多人都认为使用了棉布、草绳、皮革、原木什么的就特别反璞归真,我觉得挺假装的,东西贵不说,哪里不做作呢,都是故弄玄虚,但这一点儿也不防碍我在这坐着。
因为是第三天,所以肚子总是有点不舒服,我趴在桌子边,一边记日记一边在食指上转着圆珠笔。屋子里香喷喷的,让我想打喷嚏。
我的笔啪啪地打在初秋的下午时光里,忽然想思念一个人,妈妈,不,我一直都有点怕她,爸爸呢,根本就没什么记忆。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就吵架,吵架的起因不是因为钱就是因为夫妻之间的事。忘了是哪一年,我半夜去厕所,出来的时候厕所灯正好照到他们的卧室,门没关,我看见爸爸的身影在妈妈身上上下晃动;床咯吱咯吱响着。我突然想起了那只骑在母马背上的公马,刹那间恐惧涌上心头,我赶紧回自己的卧室,生怕被他们发现。妈妈仿佛没有知觉,一动不动。我躺在床上,耳朵却一直听着另一间屋的动静。很安静,那一瞬间发生的事,很快就模糊不清了,我也昏昏愕愕地睡着了。
后来我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在做梦,但从此我知道了男女之间的事,而且知道爸爸很霸道,无论多晚回来都要把妈妈弄醒和他做爱。他们之间有爱情吗?我大概也是父亲什么时候来了兴致误搞出来的一条性命。
妈妈说因为我她才不离婚。其实家庭并没有给我什么特别幸福的记忆,我没有,玫玫说她也没有。我妈说她家因为成分不好,所以根本没有考大学的资格,初中毕业就直接下乡了,在当地认识了当兵退伍的父亲,妈妈说她每天弯着腰在太阳底下插秧的时候就想一定要找个男人结婚,不然这样活着迟早会被累死。她以为一辈子都没有回城的指望,也为了给自己的后代赢得一个好成分,她和村里最穷的人结婚了。第二年父亲沾了妈妈的光一起回北京,再转年就有了我。
自从我有记忆以来,农村的亲戚就经常来借钱,几十、几百、几千,有时候人还没走他们俩就吵起来了。妈妈告诉我,以后结婚千万不能找家是农村的。 电子书 分享网站
十、9月14日 晴
宿舍里的老四说我贵族,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说,但我确实喜欢上了“后窗”那个地方。喝一杯柠檬水只有三块钱,还能一直免费续杯,薄薄的柠檬在水里散发着它的清香,就像我此时的生活。
我还能思念谁呢?桌子上的假蔷薇虚幻着它的美丽。
我就坐在9月的时光里,晃荡着腿,样子悠闲而诗意。我的长裙子搭在旅游鞋上只能看到腿的轮廓,我用嘴巴从玻璃杯里一次一次与吸管儿做着游戏,下午的无所事事让我觉得在远离北京的地方非常亲切。
秋千上,或者说那些成人摇篮上零零散散坐了些人,我都不认识,有的一看就是校外的。
面对面坐着的人都彼此笑着,独自来的都在低头看书或者杂志,只有我一个人东张西望看什么都新鲜。还有老外呢,长长的胳膊上都是毛儿。那个中国外教大概是公外的,正掰着老外的手给他看姻缘。蓝眼睛使劲盯着自己手上那几条线大叫WHY?WHY?
我想要是周星弛一定会说:WHY你个头啊外!可那女孩不是至尊宝更不是观音姐姐,她像唐僧一样LOOK这儿LOOK那儿,把老外的手当成迷宫了。
就那么斜着身子看他们,一会儿,他们又猜起了拳。两只小蜜蜂啊,飞到花丛中啊,飞呀,左嗡嗡,右嗡嗡……然后是一阵特夸张的笑声,弄得大伙都转头看他们。
如果有一个拥抱能让我把头放在他的下巴底下,如果有一个拥抱能让我感觉另一个人的心跳,如果有一个拥抱能让我哭泣……我想,坐在这一整个下午,我其实在等待爱情,“爱情”这两个字那么纯洁,我开始思念它了,虽然不知道它包裹着谁的名字。我开始惶恐地在陌生的城市等待自己的偶遇。
苏简。我想到了这个人。他有点像我初中时暗恋的体育老师。
回宿舍的时候那几个人居然一个也没回来,外面风大了,我看见窗外有塑料袋在飘。
晚上有两节课,9点才下。课间的时候我去打水,在楼道里碰见张移跟另一个女生说话,两个人都特别严肃,尤其那个女生都快哭了,满脸委屈。我拍了一下张移的胳膊笑笑过去了,我可不想打扰人家。
阶梯教室的灯特别亮,照得我眼睛有些花了,我掏出一张白纸,随手写了些字。
命中的等待悬在某个角落
悄无声息
比每一秒钟都漫长的是
思念
以你看不见的灵魂去感觉
存在
伸出手测量它的深度
那是孵化的另一种可能
翩飞的并非形式而是内容
绚丽的并非思想而是情绪
展开的花瓣是花的粉末
是无数蠢蠢欲动的向往
张开翅膀
渴望在梦想以外飞翔
未曾尘埃落定
我在等待爱情
我叠了个飞机,用左手扔进了书箱,不知道谁会看,这也不是我所关心的。很想给苏简写封信,可说什么呢,这个想法挺可笑的是不是,我不允许自己做可笑的事,所以下了课我就往宿舍走。
张移居然没回家,我进屋的时候一股烟味儿。她躺在床上,脚丫子戳弄着墙上贴的麦当娜。你怎么在床上抽烟,也不怕着火。她听见我说话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捏住烟头狠狠地摁向鬼魅的明星照,烟头轻易地洞穿塑封的薄膜,冒出几缕黑烟后居然定格在麦当娜双乳之间,像一根丑陋的性具一般插着。
“你怎么了?”
“文雯你会喝酒吗?”
“啊?”
“走,跟我喝酒去。”
打火机在张移拇指的按动下空荡地冒着火星子,没有火苗。
“算了,你不会懂。你越想忘记一个人或者一件事情,就越是忘不掉。就像你忽然脚上缠了一个塑料袋,怎么踢也踢不掉,你不理它,它就不知不觉给甩掉了。”
她像突然想通了又倒在床上,她嘴唇干裂,还起了一层白色的曝皮。
“你脚上的塑料袋现在掉没掉呢?看你今天那么古怪。需要人陪的话,我陪你出去,大不了晚上爬窗户进来,反正好多男生都这么做。走么?”
“不。”
我的上铺整晚上再没说过话,但她翻身的声音非常刺耳。张移是我们宿舍第一个出现感情问题的人,说实话,我挺羡慕她的,根本没人能让我辗转反侧。夜里,宿舍的声音是嘈杂的,呼吸、呓语、翻身、呼噜还有小四川经常发出的古怪喘息,如果加上水房和楼道里的声音你根本就别想睡。
明天该给玫玫写信了,告诉她这几天发生的事。昨天中午在食堂听历史系的说,他们一个师兄都大四马上要毕业了,因为偷看女生洗澡被开除。不知道她们学校有没有更夸张的。
今天就写到这吧,风把窗户弄得咣咣响,上铺还在进行思想斗争,感情这东西真折磨人,我们根本无法知道自己手里能抓住什么,生命本来就是一场幻觉,你可以平静,可以停留,可以疼痛,可以希望,也可以爱。最终我们得到的,就是一些感觉而已,而这些感觉也在逐渐磨损,最终虚无,连那些爱过的人也消失了。
我去厕所换了新卫生巾,重新躺在床上尽量保持一个舒适的姿势不动,是不是因为来例假的原因,听着张移难眠的声音,我突然伤感。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十一、9月15日 晴
中午吃饭的时候老四和她的同乡在一起说晚上舞会的事,我的耳朵一直支棱着听,其实食堂外面的布告栏里已经贴了好几天,我从来没仔细看过。我还没跟别人跳过舞,我的那点儿基本功是玫玫高二的时候教的,她是跟她妈吃完饭锻炼时学的,中老年版迪斯克和24步,反正都跟健美操似的用不着和谁搂搂抱抱,自己跳自己的就行。上大学除了谈恋爱就要学会跳舞,这是我对自己的要求。
我下了课直奔学三食堂,一两米饭、半份西红柿炒鸡蛋、一块二的饭票,十五分钟,连饭盒都刷完了。我抱着一堆课本沿食堂往宿舍走,在将近一周的时间里,我最熟悉的就是这条路,其间要过一座小桥,三个路口,拐五个弯,除了路上有多少棵杨树没认真数以外,我闭着眼都不会走错。所以在我睁着眼的时候,只用了十分钟就走回了宿舍。
门锁着,里面唧唧喳喳,老五压多底的声音都有穿透力“我有用,大概又是假的。”门上要求友情链接的广告语都有些脏了,上边还有一张推销防臭袜的广告,10元三双,说脏了只要放水里冲冲就可以洗干净,宿舍里只有小四川上这个当。现在有两双袜子就搭在她床沿上,刚穿了一次就都跟纱绷子似的,颜色倒还新鲜,全部嫩嫩的。
我伸手垂着那个劣质广告。门开了个缝,我聪明地扁着身子闪进屋,“哎呦,你们选美哪?!”
快脱、快脱!你穿得那么整齐我们不适应。
我的外衣已经被老大扒下来了,张移在拉我牛仔裤的拉链,吊带也被老五翻到了胸前。手,在我身上的都是手。屋子里很暗。你们这群流氓,今天受什么刺激了?我叫着,笑着跳到一边。
晚上舞会,你不去?快点儿,化妆,别给咱们绝情谷丢脸,六大美女今天要一起出动。老大兴奋地在不知从哪借来的化妆包里翻腾,哗啦哗啦挑出个眉笔。她弯着腰,肚皮上拱起一圈肉,内裤窄窄地挂在胯上像一支拉满的弓,胸罩特别生硬地架在她的身上,如同扣着的两个碗。我真不明白,她已经那么胖了干吗还要让自己的乳房像锥子一样突出,反正我没法接受,也许男生喜欢。
不知道谁啪地一声把灯打开了,屋里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