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董立杰诧异地刹了车。咖啡?晚上喝咖啡会失眠。
云喜坚持,他只好下车。推门进去,温弘在柜台内忙碌,高大的身影与玲珑精致的杯皿格格不入。他转身看到云喜,微笑像是仓促借来的,有点慌乱的样子。欢迎光临,他说,请问摩卡还是曼特宁?
他总是这样细致。云喜含笑地说,不,今晚要爱尔兰。
侍应生下班了,温弘亲自端来咖啡,还有两张调查表。他解释说这是朋友托付的任务,要完成两百份呢,拜托了。云喜接过来看,调查主题是“你相信永远的爱情吗”。她抬头问他,那你相信吗?他摸摸鼻子,可爱地皱着脸说,不敢不信。
云喜掏出笔,让董立杰一起写。他压低了声音,不耐烦地跟她说,都什么时候了,还玩这种老掉牙的游戏。牢骚归牢骚,他还是乖乖地写了。
填到最后一题,是联系方式。云喜仔细想了想,填写了一个号码。往外走的时候,她把调查表放在柜台上,温弘已经笑得从容。他说谢谢,晚安。
董立杰微微皱眉,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他。云喜一惊,在哪儿?他努力搜肠刮肚,猛地灵光闪过,对了!在酒吧!我见过他做主唱!
哦,是这样啊。云喜心下了然。
回到居室,九点半。云喜褪下套裙,换上暧昧的晚装。她要锦衣夜行,找一个酒吧主唱。
十点,她觉得晕眩。她来到了“AShootingStar”,里面传出安静的歌声,没有喧哗。她认出那个声音,笑容快乐歌声悲伤的温弘。
云喜找个偏僻的位置坐下,要了一杯cider。
有几桌稀疏的客人,零落地喝酒,小声地说话。温弘的歌声显得空旷而寂寞,笑容慵懒。云喜专注地观察他的眼神,那里漫无焦距。他的衬衣领子大敞着,煽情得似乎在迎接一场艳遇。这不是她要见的他。云喜很失望,将杯中残液一饮而尽,她抓起皮包就要走。
音乐恰好静止,温弘的声音灌进胸腔隐隐作痛。下面这首歌,送给在场所有的女士,感谢你们的聆听。
他换了一副面孔,脸上凝住了放肆的深情,沿着过门缓缓开口。
“不要问我一生曾经爱过多少人,你不懂我伤有多深,要剥开伤口总是很残忍,劝你别做痴心人……不喜欢孤独,却又害怕两个人相处,这分明是一种痛苦……在人多时候最沉默,笑容也寂寞,在万丈红尘中找个人爱我……当我避开你的柔情时,泪开始坠落……”
云喜重新坐好,凝神倾听这首很老的歌。在很多孩子还不知世间情为何物时,她就已经被这首歌以及那部电影所打动,一直长到很大,还念念不忘那个白发苍苍的女子,为了年轻的爱情,宁愿放弃青春,还有生命。
一曲终了,她的眼角余有残泪。一首歌,有人用心唱,有人用心听。这是最后的意义。
你好。温弘不知何时已站在桌前,云喜慌忙地站起,碰翻了酒杯。他平静地将杯子扶正,自顾坐下来,仰起脖子看她,露出无邪的虎牙。云喜难为情地笑笑,也坐下来。
这里没有摩卡,也没有曼特宁,不过有爱尔兰。温弘举起空杯,饶有兴味地问,为何却要喝cider?
云喜一本正经地回答他,明天要加班,不能按时起床的话会被扣薪水的。
温弘哈哈大笑,等他终于停止声音,云喜说,你的笑容很寂寞。
空气中有风笛悠扬地安慰耳朵,他们沉默下来。她继续对他说,你总是笑得很寂寞,像一杯咖啡一样,它那么香,以为没有人喝,就不知道它是苦的。
他握着酒杯,没有接话。她知道他在看自己,她看他的手。她不知道,一个寂寞的人,他的每个手指都是绝望的,因为无法传递温度。
我送你回家。他抓起她的手往外走,步伐坚定沉稳。九月依旧炎热的夜里,他的手指冰冷骨节泛白,始终没有遇到依托。
上车的时候,他放开她的手,她的手指在空气中挣扎,终于无力垂下。那一刻她忽然失去了重心。原来,他是如此轻易地抓住一双手,而放下同样不费吹灰之力。让云喜真正感到心寒的,是他根本不是故意。
他第二次跟她说晚安,她沉重地点头目送他离去。走了几步他回转身大声地说,嗨!我们是朋友了吗?云喜一怔,愣愣点头。
那么从明天开始,你喝咖啡我请客。他挥挥手道别,脸上又是快乐的样子。
云喜睡不着,又打电话给哥哥。我爱的人不会爱我,怎么办?哥哥打了个大大的呵欠告诉她,你不问怎么知道他不爱你?傻瓜,睡觉吧。
下班的时候,温弘打她的电话。今天要喝什么咖啡?他的笑意几乎可以从话筒里涨开来,只是她看着那些空洞的小孔,依然觉得载沉载浮。
她强颜展颐,今天似乎是个好日子,我要一杯蓝山。其实她更想要一杯甜美的Cappuccino,可是她不要给自己幻想的余地,她连他的手都无法温暖,注定与象征爱情的Cappuccino无缘。
从此她挪了位子,搬到柜台前。有时侍应生要请假,托她照管半日,她的周末便泡在了咖啡豆里,已经欲罢不能。温弘多了安静的表情,他们不常说话,有时候相视一笑,又各自别开头去,沉浸在不同的心思里,彼此都能听到呼吸。
温弘还是爱说话,和年轻的年老的女孩子瞎诌胡扯,像雅皮的纨绔子弟。晚上没有约会的时候,云喜就去“AShootingStar”听他唱歌,偶尔偷几支墙上的玫瑰跑上台去献花,做一场情真意切的秀。他们已经是很好的朋友,常有女孩子试探,她会微笑地告诉她们,我们只是第四种关系,永远与爱情一步之遥。
董立杰问云喜什么时候可以和他回家吃顿便饭,顺便和老人家叨唠几句话。云喜一次次推诿,总说还早还早,心里一片生灵涂炭。
秋意渐浓,温弘的情绪却是四季常青的。云喜间或听见他新交的女友在柜台里娇憨地缠着他问你爱不爱我,他忙不迭地说爱,我爱,我很爱你。唯恐她再追问有多爱。有狡猾的女孩会继续问爱多久,他会挺胸抬头信誓旦旦地说:“永远,我永远爱你。”
只是,你有没有听过那首《永远到底有多远》,多少女子和她一起苦苦追问:“告诉我永远到底有多远,该不会只有那么一点点,该不会你对一百人说过一千遍,所谓的永远只不过是一瞬间……”能够对你说永远,只不过是他寂寞的一瞬间罢了。
这日,董立杰正式向云喜求婚,她瞪了那银光灼灼的戒指半晌,对他说给我二十四小时考虑清楚。她迫不及待赶到咖啡屋,温弘正送走第X任女友,心情愉悦地跟她打招呼。她装作漫不经心地说,你骗过那么多女孩子,有没有哪一次是真心爱过的?
温弘皱眉,仿佛很努力地回想。有过的吧,我忘了。
那,那你爱不爱我?云喜深吸一口气,轻轻吐纳。
他笑。爱啊,怎么可能不爱。
会爱多久?永远吗?
不,比永远多一天。温弘浅浅意味地笑。她知道他说的是实话,只有与爱情无关,他才肯吝啬地多给一天热爱。否则,他的笑容便成了伤害。
我要结婚了,恭喜我吧。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耳边轻快地响起。
很久很久以后,云喜从咖啡店里的资深小妹口中得知,温弘原先有一个女友,而且,只有一个女友。一个嫉妒成性的女孩悄悄把剧毒药粉投进了咖啡让她喝下。从此,温弘戒了咖啡,永远知其香而不知其味。
而那时,她每次撒娇问他爱不爱她,他都会老老实实地回答,爱。有多爱?会永远吗?当然不,比永远还多一天。
文/无名指尖
布伊说,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先听哪一个?
常安顿了一下,先择后者。
坏消息是我爱上你了,好消息是明天我要做别人的新娘。
常安突然觉得眼前一暗,停电了。显示器一片漆黑,他和黑暗对视了很久,想起应该给布伊打个电话。可是,说什么好呢?白头偕老,还是早生贵子?
他拨通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响了九声才有人接。他一边听着话筒里单调而沉闷的嘟嘟声,一边想像着布伊拿着手机茫然无措的样子。他想笑,可是一颗眼泪却抢先夺眶而出。他来不及擦去,电话就接通了。
是布伊吗?我这里刚停电了,你那里还好吗?
布伊,你可以……为我留下吗?
对不起,布伊。祝你幸福,再见。
永远没有回应。她说过,相爱无形。看不到人,听不到声音,煽动你用全身心来发掘她的好。布伊是只小狐狸,总是在他生活寂寞的空隙适时地送来一杯杯浓香缭绕的Whitecoffee,看得到,想像得到,让他爱上她的好。然后在最后关头告诉他,其实她也有不好的地方。譬如一脚踏两船。最后她毅然跳上了那艘备齐柴米油盐的诺亚方舟,果断地放弃这只还在修缮的竹筏。
常安没有见过布伊。他们在语音聊天室里参加一个网上婚礼,新郎选他做伴郎,新娘选她做伴娘。新郎说希望婚姻常安,新娘说穷人家的孩子没钱办酒席,这是一场布衣之恋,于是两人幸运入选。那场婚礼不算热闹,却很温馨。新郎新娘跨洋相恋,约好明年此时正式做合法夫妻,两人合唱一首国语歌《约定》。布伊哭得差点打不了字,坚持不用麦克风的她硬是忍住不说一句话,只是不断地吐出一列列彩色文字祝新人美梦成真。
后来听到一个悲伤的声音唱一首叫《美梦成空》的歌,常安找到CD放给布伊听,“当你说只要曾经拥有何必天长地久,我想你只不过是言不由衷……当你说爱过就已足够何必苦苦相守,我想你只不过是忍住心痛,好多路我们要一起走,你不会让我美梦成空。”
再后来,聊天室的朋友说那对新人分手了。女的傍了个老大款飞遍大半个地球,听说还特地到津巴布韦停了两天,至于发生了什么故事,就只有当事人才清楚了。常安把这个结局转告布伊,她沉默了很久,得出一个结论:千万不能做美梦,因为那都是注定要空的。
常安的话悬在半空中没有变成文字,他想说,我也有一个梦。布伊,我想喝一杯你亲手煮的咖啡。他没有跟她说,因为他怕说出来就真的变成了梦。布伊是一只敏感而小心翼翼的狐狸,从来都把尾巴藏得很好,一旦让她发现什么风吹草动,遁地三尺的可能都有。常安不敢冒险。
电来了,重新开机。布伊说,我会忘记你,但是你不可以忘记我。有一天你喝着别人煮的咖啡,心里一定要想起我。
这话真他妈的混蛋,不是应该反过来的吗?常安怀疑她是太激动了导致失常,不然,什么情况下她还会承认爱上他?
这时手机狂响,他接过来阴沉地问:“谁?”
“常安,我是大伟,收到请柬了吗?”
“哦!收到了,恭喜恭喜。”他突然想起好友父母上星期寄来的婚柬,日期好像是……明天?
“你明天会来吧?我报销机票,就这样说定了,Bye。”
怕他推辞似的,大伟飞快挂了。明天似乎是个好日子,每个人都抢着结婚。其实他很自私地希望它永远不要到来。
婚礼在装潢得像教堂的酒店一楼举行,果真别出心裁。常安捶了一记喜气洋洋的大伟,怒骂:“你小子倒是高兴,累我来回奔波。”没想到大伟神色一黯,苦哈哈地皱了半边嘴角倒出内幕:“你以为我这新郎倌好当吗?老丈人欠了我二十万银子,舍不得卖房子才拿千金出来对销的。”一席话听得常安瞠目结舌,这世道……
对了,那位值二十万的新娘叫什么?
布伊,龙布伊。看,车来了。
不是他想像过无数遍相见的情景,一身纯洁白纱的布伊,一脸沉静的美丽的布伊,不是他的布伊。
常安快速在脑中将所有动产不动产折合成人民币,觉得万念俱灰。他定了定神,木然地随大伟走上前。按酒店的习俗,新郎要将新娘抱到中厅才能放下。常安满肚子灼烧地一路看着布伊偎在魁梧的大伟怀里,双臂温柔地挽着他的脖子。他无数次深呼吸,按捺住冲上去摇晃她的肩膀表明身份的欲念,浑然不觉身旁有一道目光同样在他身上燃烧。
礼毕,大伟跟布伊介绍伴郎:“这是我大学时的好哥们儿常安,年方二十六,未婚。”布伊莞尔,仿佛初次听说这个名字,眼底没有一丝震惊或慌乱。常安眼睛有些疼,感觉心在一点一点下沉。然后布伊拉过一直默然无声的伴娘,“这是我的表妹羽欣,芳龄二十二,同样未婚。”她咬了咬下唇,继续说:“还有,她不会说话。”
他诧异地转移视线,落在身旁娇小玲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