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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她微微摇头,想到了前些日子八卦杂志上影射着赵令庸的大名,轻易的被冠上花花公子的大名,谣言总是来得这般轻易,并且比事实更教人深信。
“就算有,你也不会告诉任何人。去谈个小恋爱吧,让海誓山盟倾口而出,训练一下自己的口才与表达能力。”
她只是淡笑。
“妈在等你。”
“你要出门?”他点头,看了下她手上拎的小背包。
“去省博物馆看展览。”
“怎么去?”
“搭公车。”
“那好,我会去接你回来。七点见。”他挥手走了进去。
霸道,是男人的本色吗?强制与关心的分际如何区别?毋庸置疑,自信的男人有霸道的本钱,可以吃得人死死的,便招惹来一大群倾心爱慕者。
也许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她有两个俊帅酷冷的兄长,以及保护她不遗馀力的赵令庸——他是那种笑得邪邪的、眼光坏坏的、能力又强的男人,几乎都是女人心中男友该具备的条件,但她竟是无感无觉,完全看不出他们与寻常见到的男人有何不同——除了他们永远有女人倾慕。
她的情绪沈潜在不见底的深渊,能撩拨的人未曾出现。世上有耐心的人毕竟不多见。
上了公车又下了公车,省立博物馆在不远处耸立,不知是什么特别的日子,馆旁的公园内人声鼎沸,热闹不已,穿梭来去的人潮因太密集,难免擦来撞去,连连被好几个人撞得身子不稳,差点跌跤,她只得加快脚步穿过与她逆向的人潮,赶在红灯闪起之前抵达对面。
迎面而来吨位庞大的中年妇女再次重重撞到了她,脚下几无立足之地,往后倾去的身躯让身后一双手稳稳扶住,还来不及细看,便已让人以身体护佐,快速到达对面,正好赶在红灯之前。
她侧身看着护住她的男子,很是面熟,正是前些日子拉了她一把,使她免于遭受机车擦撞的人。
范群一身正式的打扮,手上还抱着一大束粉白的玫瑰花,惊喜且腼腆的看着已有一星期没见过面的佳人:
“你……你好。”
“你好。”她浅淡的点头,看到他的一只手还放在她肩上,便轻退开一步,让他收回手。
“你来看表演吗?这个慈善义卖会的重头戏就是等会有一个日本歌唱团体的演出,公园内能站人的地方都塞满了。”范群指着人潮愈来愈多的公园说着。
她摇头。
“我来看展览。”希望这种喧闹不会干扰到馆内的安静。
“呃……是这样吗?”他满脑子全是她的倩影,没有多馀的心力去苦思话题来滔滔不绝。没话可说的窘况下,只能呆视着她,并且任一大束花在左手右手的交互蹂躏下奄奄一息。
“再见。”好没礼貌,老是直勾勾的看人。她轻声告别,转身往往博物馆的大门走去。
范群不由自主的跟在她身后,见她秀发飘扬,浅咖啡色的丝质衫裙在秋色的点缀下有着弱柳迎风的气韵,教他痴痴恋恋。
“呃……”怎么办?她快要走进去了。
她讶异的转身,这人……怎么一直跟着她?!
“送你。”他坚定且不容拒绝的将一大束鲜花塞入她手中,然后转身大步走开,不让她有拒绝的机会。
罗红怔怔的看着那人消失在人潮中,然后低首盯视白玫瑰好半晌。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碰上这么莫名其妙的事。
***
穿过水泄不通的人潮,范群艰辛的挤入后台的休息室中,也立即被搂抱个死紧。
“花呢?我的花呢?”清脆的女音不停的问着,“你说会送我一束花,骗我的吗?”
“莉莉安小姐,你的妆还没化好哩,快过来。”化妆师跟在身后跳脚。
“莉子,你的口红印在群己的衣服上了。”严肃的男子不由分说的将她拎开。
“哥哥最讨厌了,群己哥哥也变讨厌了,没有送我花。”小女生噘着嘴被一大群工作人员团团围住,再不能脱身。
“对不起,莉子,我忘了。”范群诚心的道歉。
川端裕拍拍他,领他到一边安静的角落道:
“这次麻烦你了,没有你的奔走,开发案不会进行得这么顺利。”
“别这么说,我只是中文说写流利占了好处而已。”范群连忙说着。
川端裕笑着摇头。对于这个堂弟,宾在是不无佩服的,随和、亲切、没有野心,却有人人佩服的能力才华。连当年毫不留情赶走因娶了台湾妻子而不见容于川端家的叔叔婶婶的爷爷,也总是忍不住赞美起这个优秀的孙子,连他是混血儿的原罪也变得无足轻重了。
只可惜硬脾气的叔叔牢记当年被家人轰出大门的耻辱。宁愿一辈子当一名中学老师,过着平民生活,也不愿回到川端家帮忙家业。与叔叔同样脾气的爷爷自然也不会承认自己早已后悔当年的绝情,情况也就一面这么僵持下来了。
为了怕被自己的儿子耻笑,川端老爷即使想死了要把这个出色的孙子吸纳入“川端集团”来栽培,也不愿做得明目张胆,只能时常透过川端裕来交代一些“忙不过来”的工作。
川端群己乐于助人的天性使他从不推拒任何一件工仵,倒是想必叔叔早已看出端倪,否则不会故意怂恿群己来台湾教书,并且多多研究中国文化——不能辜负母亲这一边的血缘与博大精深的文化。
川端裕敢拿人头保证,叔叔是存心气坏爷爷,让爱孙心切的爷爷更加深刻的明白群己有一半中国人血统的事实;他优秀的孙子体内有他最厌恶的支那人血统。
唉,天晓得这一对父子打算斗气到什么时候。
“对了,爷爷说你已经有半个月没有打电话问候他了,思念你得紧,有空打个电话回去,还有,叔叔接到了一些大学的电话,都希望你能去教书,他想问你中意哪个学校,好替你回绝其他大学。”
“我没想那么多,还有四个多月才回去,不急的。”他笑,看着十五岁的小堂妹正在与多伴排练歌曲,道:“莉子愈来愈走红,仍是打算让她走入演艺圈吗?”任谁也没有想到玩票性质的参加新人选拔,却在短短一年内家喻户晓,以爷爷的古板,想必不能见容。
“爷爷决定让她在十八岁时退出,然后送她去新娘学校修身养性,现在她的演艺工作有我们旗下的艺能公司在打点,不怕她被骗,担心的事便少了些。爷爷的心思全在你身上了,去年漾晨考中医学院,并且当了女状元,考了全日本最高分时,爷爷到现在还生气着叔叔不让她去参加特地为她举办的庆祝舞会,你们兄妹愈出色,爷爷愈心痛。上个月漾晨替爷爷翻译了一份外国客户寄来的合约,两三下挑出了弊病,使我们公司免于增加三干万美金的费用,爷爷眼睛都直了,万万没想到没学过商业方面功课的漾晨居然那么厉害。而叔叔笑得更得意了,居然打了一通电话来家里,对爷爷大笑三声再挂上电话。”
说起这对宝贝父子——他们小辈眼中的长辈,真是又好气又好笑、私底下没事总拿来当笑话谈论。
“这次来台湾,爷爷还不死心的要我说动你回公司效命,你应该考虑一下!”
“不了。公司有爷爷、大伯,以及其他堂兄弟就够了。未来几年,因为还要修学位的关系,所以仍是以教书最为恰当。”范群笑着拒绝。他比较喜欢单纯的生活。
川端裕打量了堂弟讦久,看着刚才莉子印在他衣服上的唇印,淡问着:
“有喜欢的人了吗?你必须有心理准备,回日本后,会有不少的相亲宴等着你。”
范群不自然的别过头,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幸而外边已在吆喝着上台,后台更乱了,范群赶忙加入翻译的行列,解释流程以及该配合事项。中文、日文、英文夹杂,忙得人无力思索其他。
也无力去想关于爱与不爱的问题,以及——他的花,是否被投置于无人闻问的垃圾桶。
冷淡的表情偶来穿插着不自在的羞赧,牵我神魂。
不经意的笑如同春风戏过水塘,漾起波纹,
盈向我的心口,让我被淹没,
淹没在心甘情愿的沉沦——我爱你。
*梦*醒*未*醒*——整理
第三章
如果说范群原本的小有名气在于他是日文系年轻又英俊的讲师,让一些女孩子中意不已,那现在的大大有名,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八卦杂志上说的:日本超人气美少女锺情于英俊潇洒的讲师,来台期间形影不离……
这下子就连少有注意花边新闻的罗红也不得不听过这个大名了。
范群的花名又大大添上一笔,真是百口莫辩,欲哭而无泪。
抱着一大堆歌迷塞来要他转交的信,呆立于办公室前的长廊下,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居然如此容易招来花名。已有不少少男少女警告他千万别辜负莉莉安,否则要他好看,也不许再拈花惹草。
真的被莉子害死了。
现下好了,她拍拍屁股回日本去了,而他独留台湾让人骚扰。
“我看你真的是完蛋了。”秋晏染代他唏嘘不已。挑弄着几封信件,对着眼前免费的邮差笑道:“不过也还好,你与罗红八字从来就没一撇,想必佳人的唾弃是伤不了你的。而且你可能不知道,最近有一个看来多金又事业有成的男人天天接送佳人上下学。有胆追求她的男人出现了,暗恋的没胆人种如你,正好可以乖乖退埸回日本去。”
范群愣了一下,急问道:
“什么?什么追求者?”他最近忙于与堂兄参加各种研发会议,连续忙了两星期才底定了一切,也才得以在没课的时间闲荡于校园,而不是匆匆赶搭小飞机南来北往。罗红她……她已经有追求者展开攻势了吗?
“我查访过了,那人叫赵令庸,是罗夫人公司旗下的一员猛将,早些年一直传出两人间有不伦的行为;在我看来,那人的注意只在罗红身上,你危险了。”秋晏染从罗家邻居那边听闻而来的消息——那个女生是罗家老大的崇拜者,简直对他们家无所不知(尤其是八卦)。
“她……她比较喜欢从商的男人吗?”
“天晓得。”她耸肩。“不过我想喜欢这档子事不在于对方从事什么行业。”
范群心定了定。“她下午没课,所以大概等一会就直接回家了。”将整堆信件往表妹怀中塞,他匆匆忙忙往中文系的方向跑去。他必须亲眼看到她的追求者,必须看一看他条件好不好……
然后呢?死心吗?不,他没法想更多,他只是想知道她、只是想看她——
不久后,下课钟声扬起,一波波准备觅食或回家的学子穿越这条必经的林荫小道。他静立在一旁,找寻着他心中未曾一刻或忘的熟悉面孔。
不久,他找到了,在人群渐稀之后,独自抱着课本,着一身米白连身洋装在秋风中舒缓走来,她不喜欢走在人群中,讨厌肩擦着肩的感觉,因此已不意外她总在人潮散尽后,独享清寂。
他无意叫唤她,只想在她错身时,悄悄跟随在她身后,但老天似乎不这么安排。
在错身的一刹那,她低垂的面孔突然不经意的仰起,似想深呼吸着秋意,却不意撞着了一双漆黑的眼——
“啊!”她吓了一跳,同时也认出了他,没来由的浮现一丝恼意。这人!真被他害死了!
两星期前莫名收到生平第一束花,教她丢也不是,不丢也不是,最后准备丢掉时,却教赵令庸撞见,不由分说连人带花载回家中宣告她已有追求者的大消息。
母亲、大哥与二哥虽话不多,但眼中常浮现询问的浓重兴味,父亲与小扮更不必说了,成天问东问西,教不喜说话的她穷于应付——事实上连她自己都搞不清楚状况,又哪能回答别人的疑问!
都是这人!
“对不起,吓着你了。”他急声道歉,不知该喜该惊。以前常跟在她后头,从没被察觉,今日还没来得及跟随,便已教她看到,该归于运气好的表徵吗?
“你是吓到我了。”她走了开去,想起赵令庸应该已在校门外等着了。今天全家人要去吃馆子。每次可以吃馆子,代表父亲又有一本稿子被录取了,是全家必须庆祝的大事——即使吃上一顿大餐便代表着吃空了父亲刚领到手的稿费。
“惹你生气,很对不起。”他只能痴痴跟在她身后,努力解释着。不知为何,即使她平淡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但他就是知道她可能在生气。
她没理他,依然走她自己的。
懊怎么逗笑一个原本在生气的人呢?他脑筋蹲了又转,却转不出一个所以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