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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好,我等你。你先去忙你的吧!”说着,他冲我一笑,打开布袋子,掏出一个厚厚的日记本。
紫色的,好生面熟!
“这日记本——”我瞪大眼睛。
“是我昨天捡的,在过道里扔着,沾上了好些脚印。”他淡淡地说,施施然打开本子。
“这是我的本子!”我脱口而出,下意识地伸手去抢。TMD,这家伙要看我的心事!
男人很灵活地把本子一挪,我扑了个空。他依然微笑,不温不火。
“这好像是一个女孩子的心爱之物。我觉得可能是你的,但不敢肯定。”
“要如何肯定?”
“坐下,告诉我里面的内容。”他朝对面的座位压压手掌,我被施了魔法般乖乖坐下。
男人自斟一盏清茶,抿了一口,温和地望着我,目光充满了鼓励。
我喝一大口橙汁,然后,又气又羞地开了口:“这里面应该有这样一些文章……”我仔细回想,尽量从头到尾把曾经写过的内容回顾一遍。
天哪,这可是一个完完整整、彻彻底底的我啊!
我越往前说,越羞愤。我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在一个陌生人面前暴露自己,就像,就像——扒光衣服一样。
男人注意到我的表情,他大致又问了几个问题,便把本子合上,递给我:“的确是你的。”
“你全部看了?”我抱着本子,十分气愤。
“文笔很好,内容精彩,我无法不看。”他自斟自饮,十分享受的样子。
“可,这是,这是——”
“我没有偷窥别人隐私的欲望,也不感兴趣。可你的文章让我想起一个人,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
“谁?”我好奇了。
“我女儿。”
“呵呵……”我冷笑了,看来小说中的场景也能真真实实地发生在现实生活中。我毫无教养地歪靠在椅背上,等待着这个老男人口中一个凄婉的故事。
“你很像她,我是说文章。”男人的目光凄凉,脸也有点儿扭曲了。他喝了一大口茶,扭脸望着窗外。
“你女儿多大了?”我淡淡地问。
“如果是现在,应该和你差不多大吧!”
我心头一紧,急忙坐端正,小心翼翼地说:“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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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很敏感,很聪明,和她一样。”男人笑了,目光有些许安慰,“我的女儿叫冰儿,冰晶玉洁的意思。”
“哦,琼瑶倒是有本书叫《冰儿》。”
“可,那时我的冰儿已经十岁了。她挺喜欢琼瑶的《冰儿》,那也是个好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我一愣,然后十分戒备地挺直腰,“这个重要吗?”
男人摇头笑,十分宽容的样子。
“我的冰儿喜欢写文章,和你一样,也用紫色的日记本。她大概从八岁起就写了,一直写到十八岁,但她的读者只有我一个人。”
“为什么?”
“因为她的生活天地一直都是家里、医院里。她先天不足,有地中海贫血症。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输血、住院……”说着,他有点儿说不下去了。
“地中海贫血症?!”我浑身发冷。我听说过这种病,在电视上看到过相关的报道。这是种可怕的病,自身没有造血功能,一生都要靠别人的血救命。即使保护得再好,也应该活不过十岁,但这个可怜的女孩竟然活了十八岁,也算是上苍可怜了。
男人好像不想说女儿的病,这毕竟是个痛苦的回忆。他定定神,又轻轻地接着讲:“冰儿喜欢写梦,她的梦很丰富,是个完美、空灵的世界。我也多次把她的作品送给出版社,但出版社都拒绝了。”
“为什么?”
“他们说,冰儿的作品没有读者群,脱离现实,过于唯美。这是个浮躁的社会,没有人会听一个女孩子编造出的梦幻。但这一点儿也不影响她继续写,写作是支持她活这么久的支柱。”
“我的文章也这样吗?”
“是的,给我有同样的感觉。唯美,像来自于另一个世界。”
的确,我爱写梦,即使是挺现实的东西我也会把它写得梦境一般。不知,这是一种消极逃离,还是一种积极反抗。
“我没有想过出版,我只是写给自己看。”我喃喃地说。
“做事不能太功利,冰儿也这样,可能因为自己病的原因,她从小就没有欲望。能多活一天,多见些阳光就觉得很满足了。”
“可怜的孩子。”
“不,不可怜。她已经远远活出医生的预言,这于我、于她都是不敢想像的恩赐。”
这时,我突然感觉这男人好像从来没有提到过自己的妻子,冰儿的母亲。但我不敢问,既然不提,那自然有他的道理。
男人似乎大致讲完了,一直沉默着喝茶。我也无话可说,这个世界,伤痛的事情太多太多。
“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吗?”半晌,他抬起头突然问。
“还日记本吧。”
“这只是一个方面。”
“哦?”
“能不能陪陪我,安慰一下我的老灵魂?”
我愣住了,眼珠子都快瞪出来。
“呵呵,我不是一个会说话的人,可能这么直截了当地说话不太合适。但我不像年轻男人那样有大把的时间、精力追求女孩子,让她们心甘情愿地听话。我已经过了那个年纪。”
“那——如何陪法?”我提心吊胆。
“我看了你的日记,知道了你的故事,这让我很难过,好像那些事发生在冰儿身上一样。我觉得我们是有缘分的,缘分来了,谁也无法阻挡。所以——”
“你是说,‘包’吗?”我咽了咽口水,艰难地问。
男人的目光冷峻下来,受到羞辱一般,“不要用这个字,它太脏。”
“那用什么样的字?”我的忍耐终于耗尽,仰脸笑道,“是啊,你看了我的日记,知道了我不幸的过去和尴尬的现在,所以你便想当然地认为我会接受你的要求吗?为什么?因为钱吗?你以为任何一个女孩都像小说中的‘喜宝’吗?你觉得钱——”
“喜宝?”
“是,亦舒的喜宝。”
“呵呵,那个像钢豆一样的女孩!你的联想真丰富,倒还真有点儿像,不过还是不一样的。”
“是的,小说中的男人有几个不是败家子儿,你倒是有一个冰晶玉洁的女儿,这是不一样的。”
“我也没他那么有钱啊!我记得,小说中的男人应该是富可敌国吧!”男人说着,竟然轻松地大笑了起来。
我歪着脑袋想了想,也笑了起来。这件事,荒谬得近乎可笑。
这一笑,刚才剑拔弩张的气氛松弛下来。不知为何,我竟然觉得自己像只浑身带刺的小刺猬,这不太可爱。
我喝口橙汁,大度地说:“其实我对你的女儿也很感兴趣,如果你觉得我对你有些帮助,我可以陪陪你。但不可能和你住在一起,我还有自己的事。”
男人笑了,感激地说:“这已经足够了。我知道你在考研,不会过多打扰你的,你也不要太分心了。”说完,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便笺,飞快地写上几个字,推到我面前,“这是我的联系方式,如果你有困难,可以来找我。至于我——”
“哦,你放心,我会给你发E…mail的。”我急忙说,挤出一丝安慰的假笑。
男人一眼看透我的心思,略有些无奈道:“我不会随便找你的。”
夜晚回到家中,张红正半靠在床上滴眼药。
住了一个多月的地下室,她的眼睛被毁得很厉害。由于地下室里要二十四小时开灯,她又经常熬夜,所以,以前还算清澈的眼睛现在动不动便充血浮肿。尤其是早上起来时,眼睛经常肿成一条线。
看到她那费劲样,我急忙放下书包,凑到她身边,帮她滴眼药。一边滴,一边诅咒:“这个地下室,看来真是不能住了,好人也会被整死——”
“什么,你不想住这里了吗?”我话音还没有落,她便十分敏感地睁开眼。
不知是她天性如此,还是考研所致,她现在动不动就像兔子一样敏感。
“唉,不住这里住哪里?”我叹口气,把她眼睛捂上,“咱们都交了一季度的房租,最起码得住一季度吧!”
“那一季度后呢?搬家吗?”
“再说吧,现在找房子这么难!”我淡淡地说,突然想起刚才那个怪男人,又笑了起来,“没准,我们可以住到豪宅里去呢!”
“为什么?”
我嘻嘻哈哈地笑着,把那件事讲故事一般绘声绘色地向她描绘了一番。
滴完眼药水,张红怔怔地看着我。眼睛水汪汪的,像大哭了一场一般。
“青青,你觉得这件事情很好笑吗?”她正色问。
“哈哈,是挺搞笑的。跟麻雀变公主似的。”
“哼,你怎么确定是‘公主’呢?没准是从‘麻雀’倒退成一只‘鸡’呢!”
我的脸“腾”地红了,她这种一语双关太令人难堪了。这让我想起以前的蓝湄,看来她是草木皆兵了。
“怎么可以这样联想呢?他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愿意把我当做女儿看。他的冰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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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冰儿不冰儿的?这种蹩脚的谎话你也信?这种骗人的伎俩你也去上当?哼哼——”她不可思议地摇摇头,悲天悯人道,“青青,不管怎么样,你已经不单纯了。”
我愣住。她,我的朋友,在用最尖刻的话挑拨着我的伤口。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张红从床上跳起来,坐在书桌面前,摊开书,冷淡地说:“‘吃一堑,长一智’,没什么大不了的。要是白白吃了一堑,一点儿记性都不长,反而还倒退,那真是活该!”
“张红,你说话太难听了!”我恼羞成怒,用力踹了桌子一脚。
“哼,忠言逆耳,你自个儿掂量吧!”张红看都不多看我一眼,摁亮自己的台灯,把头埋到书山中。她的背影,冷峻得像岩石。
我愤怒地盯着,真不明白一个女孩子哪来这么多尖刻,像曾经沧海了一般。
张红是一个奇怪的女孩。这点,在我们初相识时,我便有所感受。但当时的感觉只是她过于执著,过于拼命,近乎自虐。
如今和她住在一起,朝夕相处,我发觉她不仅过于拼命,而且过于敏感,对许多事情都持怀疑态度。她很少赞同别人,冷言冷语是她的语言特色。人们都说“刀子嘴,豆腐心”,可我看不到她的心,除了工作、学习,我对她个人的事情几乎一无所知。但我深信,她一定有过不同寻常的过去。“尖刻”与“怀疑”应当是被现实所逼,而不是天性。
她动不动就失眠,一旦失眠,便跟我嘟囔考研的事。她越来越爱问我,如果考不上怎么办之类的问题。
我总是无所谓地回答她,怎么拌?凉拌呗!我希望能用漫不经心的回答来减弱考研在她心中的分量。我总觉得,她把考研看得太重、太重了,几乎中了蛊。
但她从来没有受过我的感染,总是一再说,一定要考上,一定要考上,不然,她就完了。
“为什么完了?”有时,我不解地问。
她总是不理,沉默不语,满腔心事的样子。
有一夜,她从梦魇中惊醒,嘴里一直在叫着一个名字,是用家乡话叫的,我听不懂。当我扑上去按住她时,她泪流满面,紧紧地攥着我的手,“她不要我了,她不要我了……”她哆哆嗦嗦地嚷,满脸恐惧。
在我眼中,她像是一颗没长熟便掉到地上的毛栗子,浑身长满吓人的刺。当你用大铁锤用力砸开坚硬的壳,你会发现,里面的心,脆弱无比,苦涩无比。
我和张红冷战了两天,很快便和好如初。毕竟都是女孩,毕竟都同病相怜。
冷战后,我对张红解释,自己根本不会和那个男人联系,充其量发封E…mail了事。自己只是觉得他有点儿可怜。
张红则告诉我,她其实也是害怕我走上蓝湄的道路才这样尖刻的。提起蓝湄,我们都怔了一下。那个曾经和我们像姐妹一样相处过的女孩,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周末,我和张红结伴去看望蓝湄。虽然张红一直做出很勉强的样子,但我知道,她对蓝湄的惦念比我还多。
唉,都是重情重义的人啊!
蓝湄住在三里屯。张红从来没有来过,我也仅仅是跟方卓——哦,算了,不提这个名字也罢!
白天的三里屯一点儿也没有夜里的风采,像卸了妆的小姐,像脱光衣服的肉体——惨不忍睹。
蓝湄站在三里屯街口等我们。
春意已经很浓了,她穿一件白色无袖高领毛衣,下身是条浅黄竖条及膝A字裙,双腿极为熨帖地套双短靴,华丽的披肩发梳成独辫,十分内敛地搭在胸前。
远远望去,她就像四月里的报春花,可有谁想像得到这位含蓄女子背后的故事?
一看到我们,蓝湄惊喜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