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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阳,你怎么了?说说话啊,哦,别说话,安心躺着,你哪里痛……”南宫苍旻急得语无伦次,紧紧地抓住她的手,连声咒骂:
“该死的,大夫怎么还不来?”他的脚程肯定要比云喜快些,可他实在不敢心把她一个人留下,她是那么的痛……南宫苍旻将她扶起,跟着曲膝上榻,手掌贴在她的背心,运气将热力输送过去,一来可以护住她的心脉,二来可以减轻她的痛楚。
不多时,一道黑影急窜进内室,粗大的嗓门响起:
“老大,嫂子怎么样了?”并将手中拎着的一个瘦小的老头往地上一置,
“胡大夫,快去瞧瞧啊。”这汉子生得浓眉大眼,较之南宫苍旻更多了一份粗豪,他是南宫家的老三南宫玄伟。
瘦老头猛地咽了一口唾沫,回去一定要压惊,要煮祖传秘方的压惊茶,被人拎着在空中飞的滋味真是……恐怖。
见大夫来了,南宫苍旻撤掌,轻柔地放倒她,急忙给大夫让开路来, “快瞧瞧,她到底是怎么了?”
胡大夫开始把脉,眉头一敛, “再迟,也就晚了。”
“怎么说?”心中一惊,南宫苍旻急得抓住大夫的双臂。
好痛!胡大夫的脸孔顿时扭曲起来。
“曼儿,连不快放开大夫,你别扰了大夫给昭阳看病。”一行人鱼贯而入,见到的就是胡大夫差点儿被捏死的情况,南宫夫人只好出声斥责。
抚着快被捏碎的臂膀,大夫忍痛开口: “少夫人是因为急火攻心,如果再晚点儿,也就保不住腹中的胎儿了……”
腹中的胎儿?
“那孩子怎么样了?”南宫夫人赶紧出声,如无意外,这可是南宫家第一个宝贝金孙呢。
“这孩子的生命力很强,还在母体内,许是和少夫人有缘吧。”胡大夫提起笔来,
“我现在开一副安胎药,煎给孕妇吃,日后小心照看着,应该没事。”
一屋子的人为这突来的喜讯乐上了天。
老二——南宫远浦走上前来,简单地道了一句“恭喜”,冷漠的脸却怎么也掩不住爬上眉稍的喜色。
老三——南宫玄伟豪爽地拍了他一下,大笑道:“老大,手脚挺快的嘛,哈!”
老五——南宫御杰贼溜溜地望了床上娇弱的人儿一眼,大哥大难临头,嘻!
四姑娘——南宫夙云抿嘴一笑, “好好照顾嫂子。”
最后,是二老, “别傻站着啊,还不去瞧瞧她。”真是个呆儿子哟!
就这样,一群人又退出了屋子,将空间留给即将为人父母的两人。
“昭阳,你真的有喜了?”南宫苍旻不敢相信地抚上她的肚子,这里孕育着他俩的孩子啊!
道不清心中的千般滋味,昭阳勉强一笑, “大夫都如此说了,那还有假。”
“别动……”他赶紧按住她的身子,
“回想起来,我真是该死,居然惹你生气,还差点儿……”大夫那句“急火攻心”让他自责不已,若非他莫名其妙地乱吃飞醋,昭阳也不会气得差点儿小产。
“如此说来,我要是没怀孕,你就可以肆无忌惮地气我了?”
她幽幽地一叹,惹得他更为紧张,慌忙澄清: “跟孩子没关系,我是怕你会气坏了身子。”
他手足无措的模样,化去了她心中的轻愁,她向里挪了挪身子,美丽的眸子望着他。
南宫苍旻脱靴上榻,将她搂进怀中,
“我也真的糊涂透顶,这些日子你老是感到疲惫,而且贪睡,我居然没有想到你是因为怀了孩子才会如此。”
“若说你糊涂,那我岂不是比你更甚,身子是我自己的,我也一点儿不知道啊。”
两个糊涂的爹娘,差点儿因为争吵而丢了孩子。
两人相视一笑,享受着这甜蜜温存的时光。刚才的阴霾一扫而光,窗外又是天高气爽。
第六章
九月,气候变得喜怒无常,前几天还烈日高照,这两天突然又风雨不息。天气如此变幻莫测,江湖正酝酿着一场暴风雨,蒙古后裔又频频扰乱边陲。
永乐二年,正值多事之秋。
“公主,你瞧瞧,驸马又弄来了什么好东西。”望春将手中的木盒子送到昭阳面前,神情无限欢喜,
“是珞璎花啊,就是那个传说中的珞璎哟!”
昭阳一怔,刚想起身,云喜就伸过手来扶她,主仆二人之间的默契好得让人羡慕。
在床头靠好后,昭阳将这个古朴的盒子打开,只见一红一白两朵花异常鲜活地并放在其间,仿若是移植在匣中。这就是那个六十年才开一次花的神秘珞璎吗?
“公主,你看,周围还有雾呢,真的是仙花啊。”望春惊喜地道。
昭阳微微一笑,将盒子递给望春,让她仔细地瞧个够。
“公主,您再休息一会儿吧,刚才好不容易才睡下了,还没怎么歇息呢,就被……”云喜责怪地瞪了望春一眼。
“好嘛,好嘛,云喜姐姐就不要怪我了,是望春的不是,是望春太鲁莽了。我也是太兴奋了呀,心想着公主一定会喜欢的,就迫不及待地拿过来给公主瞧了。”望春对着一脸严肃的云喜猛撒娇,逗得昭阳笑个不停。
“云喜,你别跟苍旻一样,老要我躺着,他是上次被我吓坏了,才会如此紧张。”怀孕后,她的身子是不如往昔了,但也没到要一天到晚躺着的地步,“听说这花有起死回生的功效……”生死有命,岂是一棵小小的花草所能挽回的。也曾有人拥有过珞璎,还不是没能救回想救之人。人人都想得到的珞璎,在她看来,却是不祥之物。
“公主。”云喜打断她,续道:
“奴婢只是听说会武功的人服了它可以增加一甲子的功力,而一般人服了可以强身健体、延年益寿,是一种补身的圣品。”什么死啊活的,真是不吉利。
“咱们这位驸马真是个有心人哪,时时刻刻都在为公主着想。”望春接口。
“多谢望春在公主面前替我美言!”人未至,声先闻。
望春调皮地吐吐舌头,笑道: “还好奴婢是在为驸马说好话,要不然,嘿嘿……”
南宫苍旻径直走到床榻前,宽厚的大掌覆上昭阳的额头,皱着眉道:
“还是有些凉——”也不知怎的,昭阳的身子因为怀孕而变得寒凉,一个弄不好,是最容易小产的。
昭阳将他的手拉了下来,含着笑道:
“你怎么回来了?季渊怎么样了?上次他见着的那个女子是不是兰姑娘啊?”这些日子,安稳而平顺,若说真要有什么变故,那也是因为风季渊看见了一名貌似兰亭的女子。一个本来已经心灰意冷的人,突然之间主张攻打烈火教总坛,苍旻为怕惹起更大的祸端,才不得不外出处理,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回来了,还带回了珞璎花。
“现在还不是很清楚,不过当年兰亭确实是在季渊的怀中断了气的,现在怎么又活生生地跑了一个人出来。”他也百思不得其解,生怕季渊因兰亭的事乱了心神,中了聂抗天布下的圈套。
“那定然是老天爷怜惜他,还给他一个佳人。”
南宫苍旻转开话题,不想让江湖上的腥风血雨骇着她,
“知道这花吗?”两个丫头见他回来后,就退了下去,让分别数日的两人能够独处。
“怎么会不知道。”盒子一打开,沁人心脾的花香就绕满了屋子。
“哦?”挑起眉,他饶富兴味地盯着她,
“说来听听。”这花江湖上的人知道的居多,她一个养在深宫的公主是如何得知的?
昭阳白了他一眼,
“驸马知道的,我不一定知道,但昭阳知道的,驸马也未必听说过。”真是小瞧她了,昭阳爽快地接下他的战帖。
“为夫愿闻其详。”南宫苍旻打躬作揖起来,一副受教的样子。
她“扑哧”一笑,徐徐道来:
“话说唐朝开元年间,珞璎花曾被一名女子当做新婚贺礼送到太原唐府,引起喜堂风波,那名女子的武功当场被新郎用计所废,自此也就下落不明了。”望着南宫苍旻一脸不以为然的样子,昭阳在心头暗笑,
“其实那名女子是新郎的师姑,后来还是嫁给了新郎,但那名女子因失去护体神功,生命日渐衰竭,终于长眠不起……”
听到此处,南宫苍旻开始皱眉,这情节怎会如此熟悉?
“那新郎痛失爱妻,以至性情大变,悟出了一套绝世剑法……”
他恍然大悟,接口道: “原来你说的是飘雪剑法。”
“此‘雪’非彼‘血’,是后人觉得叫‘飘血剑法’未免太过血腥,就改了一雅名,其实无论怎么改,本质都是一样的,剑招充满了杀戮和愤恨,可见创这套剑法的人的思想是多么的偏激。”她有感而发,故事虽然凄美,但到底太过血腥了,而那个男人虽然爱妻成狂,却也有些自私狭隘,他难道没有想过,他才是悲剧的始作俑者啊。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诚如她所说,这故事,他只听过后半段,前半段却是闻所末闻。
得意地望了他一眼,昭阳从枕头底下抽出—本泛黄的书本,在他面前一扬。
“《武林佚事》?!”疑团被解开。他们兄弟几人,从小与剑谱为伍,涉猎百家武学,但很少去看这些传奇手扎,所以知道的并不详尽,
“你从哪里找来的这本书?我不在的这几日,你又没好好休息。云喜、望春居然没把你看好!”她常常看书看得浑然忘我,现在有了身孕也不知道收敛些。
“别恼啊,我一天只看一点儿,没有挑灯夜读,我只是一天闲来无事,拿它来打发时间罢了。”
“不管怎样,你一定要好好注意自己的身子,别累着了。”他摸摸她的发,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以前不是只看四书五经、历史策略这些吗?怎么突然对江湖上的事感兴趣起来了?”
脸一红,昭阳垂下眼眸,低低地说:
“我嫁了你,自然要去了解这个江湖,要不,你整日对着一个什么也不知道的女人岂不无趣。”
胸中一阵激荡,南宫苍旻将她揽进怀中, “你是为了我才去看这本书的?昭阳,我心中好欢喜、好欢喜啊……”
“你还要出远门吗?”她仰起头来,抚顺他垂落的发丝。
他歉疚地吻吻她,成亲以来,他俩总是聚少离多子而今她又有了身孕,他还不能日日守在她的身边。他虽极不愿意去插手江湖中事,却也抛不下他的责任,何况这次还事关他的好友。
“我只不过是随口问问,你别担心我。”看样子,他还要出去的。她虽不盼着他能时时刻刻守在她的身边,但却希望她在怀孕的这段日子里他能陪着她,不知怎的,她总有一种不祥的感觉。
如果她开口留他,不管有多难,他都会不顾一切地留下,但她总是如此顾全旁人,尽职尽责地当一个贤淑恭顺的妻子,不让他为难。也许是他太贪心吧,有了这样一个好妻子,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怎能不担心呢?我虽身在外,心中却时刻记挂着你。”
“云喜她们会好好照看我的,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她轻轻地抚着自己尚未拢起的腹部,微笑着道:
“孩子也很好,没有折腾过我。”她身子虚,却没有出现害喜的症状,只是的感疲惫罢了,这是一个懂事乖巧的孩儿。
南宫苍旻将大掌贴了上去,感叹道:“我一定早早回来,可能日子会比以前久些,但这次办完事后,我一定留下来守着你,等咱们的孩子出世,你等着我。”
昭阳将头靠在他的肩上,闭着眸道: “我等你!”
第二日清早,昭阳幽幽地醒来,枕边已没了他的余温,他已趁夜离开。
两匹快马在官道上疾驰,高扬起的马鞭不断地落到马背上,挂在腰间的金腰牌更显出他们不同凡响的身份,这两人,看来是奉旨出京,至于是奉谁的旨就不得而知了。
“解大人,离岳阳只有两日的路程了。”官拜兵部侍郎的莫冲跟着解仲尧勒紧缰绳,走进一间茶肆。
“如果我们继续快马加鞭,应该在后天的清晨就赶到了。”端起茶碗,解仲尧满满地饮了一口,
“我们只有越快赶到,事情才有转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