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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那个人,强多了。是吧?”他说完这些话,嘴里又干了,再咽一口唾沫。
电话里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允嘉轻轻“嗯”了一声,“我也是这么想的。”
“对了,乌克兰叫我劝劝你,别老想着演戏,他妈不太喜欢。”他想起汤骥伟的嘱咐。
“我演戏要他妈喜欢干什么?”
“他妈反对,你再一个劲坚持,以后他夹在当中会很难做人的。乌克兰能去这么想,是件好事情。”
允嘉不说话了,过了好一会,有点赌气地说,“知道了,让我再想想。”
“无情岁月有情天”在电视上播出来了,比“青楼世家”高明一点,起码里面的女人不是场场必哭。向晓欧的妈是电视剧的忠实观众,天天晚上一到八点,碗都不洗先准时守到电视机前,还一本正经地对着鉴成送的那张照片去电视剧里找赵允嘉。
有一天,向晓欧告诉鉴成,“我妈说她看见你妹妹了,高兴得大呼小叫。”
那一集鉴成刚好没看,这学期他每周两个晚上有课。他问,“怎么样?”
“说你妹妹好看,比主角都差不了多少。”
“镜头多不多?”
“这个…我妈没说,不过她说拍得挺好的。对了,她还问你妹妹下部戏准备演什么。”
“还不知道,上回她说可能会去拍一部言情片。”
赵允嘉到底没有做成明星,倒并不是顾忌汤骥伟的妈,而是她自己闯祸了。那个圈子看着遍地都是机会,但更多的,是红着眼遍地找机会的人,这些人什么戏都肯上,什么角色都肯演,什么龙套都肯跑,私下里还常常为多一个正面镜头或者穿鲜艳一点的服装打破头。除了大炮哄哄的战争片,好像什么戏都是女人多男人少,要在几百个千娇百媚、各有神通的美女中脱颖而出,难度不亚于清宫中的小答应发春梦希望得到皇帝宠幸,怀上龙种,然后直升贵妃娘娘。
在一部讲宫廷后妃争宠的电视剧里,赵允嘉演一个妃子的宫女。妃子是个半红不紫的明星,架子比名气大得多,出外景坚持自己打车,死也不肯坐剧组的大巴,说路上万一被影迷看见了“影响不好”……尽管排戏期间,她的“影迷”们并未出现,回头却把发票扔给剧组要求报销。有场戏讲妃子怀了身孕遭皇后陷害,暗地差人把她推进河里,造成了小产。
已经是秋天了,水很冷,戏又不能不拍,明星就同赵允嘉商量,让她顶演这一场,因为两个人身材接近,拍侧面的落水镜头看不出来是替身,许诺去跟编剧通融在后面的情节里专门帮她加一场戏,讲得很像那么回事。
赵允嘉答应了,真的跳进河里,戏是一次成功,上了岸以后人也冻得说不出话来。但那个明星翻脸不认“我去说过了,编剧不答应,我也没办法”,她去找编剧,人家说“笑话,戏怎么能说改就改”,再去找导演,导演说“小赵啊,当时你不是自己愿意的吗”。
赵允嘉落了个哑巴吃黄连,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趁拍一场主仆两个在湖边嘻戏喂鸟的戏,伸脚“不当心”把明星给绊了一大跤,险些也摔到湖里去。
风波闹得不小,明星宣称后面收尾的几集戏不演了,吓得导演上门去求,后来她想想这件事自己也不硬气,便也作罢,只是坚决要求把允嘉换掉。
允嘉说,“哼,我当时就是想把她也弄到水里去,可惜没看准,差了一点,你不知道那个女人多讨人嫌。”她一从外景地回来就找鉴成去吃肯德基,“这就是我这次挣的钱,吃掉算数,否则我看着它都火冒。”
你怎么那么随便相信她?”
“她说得跟真的一样啊,”允嘉一边撕着鸡腿往嘴里塞一边有点委屈地说,“大小是个明星嘛,再说,我也没想到水里真的那么冷。”
“多冷?”
“刚开始还好,泡了一回儿,就好像浑身的血管都发麻,麻了一会儿又开始胀……有点像,有点像全身都长了冻疮……”允嘉嘴里鼓鼓囊囊的,伸着手比划,脸上却神气十足,像是在叙说一桩荣耀。
“以后不要这样了,”鉴成皱起眉头打断她,“万一生了病怎么办?就算给你多演几场戏又有什么了不起。”
“可不能这么说,”允嘉一本正经地反驳,“说不定多一个镜头,刚好让人看中呢,很多导演挑演员讲的就是感觉,他们叫‘眼缘’,你懂吗?”说完对着杯子里的可乐发了一会愣,然后把吸管伸进去用力一阵乱捣,“唉,其实应该忍一忍的,全怪那个女人太讨厌了,我实在忍不住!”她把冰块搅得稀里哗啦,“我对天发誓,以后再看一眼她演的电视就是小狗!”她抬头看看鉴成,很认真地说,“你也不许看,知道吗?”“知道了,”允嘉那副样子让鉴成觉得又好气又好笑,“算了,大家都想出名,到头来有几个真出名的?‘射雕英雄传’里那么多宋兵甲乙丙丁,才一个周星驰。”他安慰她。
“你怎么知道我成不了下一个周星驰?”她鼓起眼睛瞪他,他也不甘示弱照样画葫芦瞪还她去,两个人对瞪了一会儿,允嘉垂下眼睛,“扑哧”笑了,“知……道……啦,老实说,拍戏也很累人的,”她又叹口气,“这下乌克兰的妈该高兴了,我已经给他写了封信去说我以后不演戏了。”
“他现在好吧?”
“好,忙得要命,下个月就要去考试,他说考完了马上开始申请美国那边的学校。本来一个星期给我写封信,现在都改成明信片了。”
“他连明信片都没给我写过一张,”鉴成笑着说,“代我问他好。”显然,在汤骥伟的心目中,他已经远远退到赵允嘉后面去了。
那天傍晚,向晓欧突然跑到鉴成的学校来,从图书馆把他叫出去,“有事找你商量。”原来,她们系领导刚找过她谈话,问她是否愿意保送研究生,一旦接受,就不能再自己报名参加考试。
“只有两个名额,本来都已经定好了,是有一个人自动放弃才轮到我的,”说的是件好事,向晓欧却紧皱眉头,愁眉苦脸的,“原先没放在心上,现在想想,不用考试保证能录取也挺不错,可是专业不太好,否则人家为什么要放弃?你说呢?”她的表情显得很烦恼。
两个人沿着操场走了一圈又一圈,走累了,在看台边坐下,讨论来讨论去,权衡了所有利弊,还是没个结果,向晓欧心烦地把石子一颗颗朝操场上扔去。
许鉴成说,“不管怎么样,有选择总比没选择好。”
向晓欧笑起来,“你这话就跟没说一样。”
他问,“你觉得自己去考,能考上吗?”
向晓欧看看他,低下头,抿起嘴,“我不知道。”她抬起头,声音硬起来,“可不去考我又不会甘心…许鉴成,我跟你说,我肯定不会甘心的,”过了一会儿,她问他,“你有硬币吗?”
许鉴成从口袋里摸出个一块钱硬币,“有。”
“那你帮我扔,国徽就去考,牡丹就保送。”向晓欧吸了口气,像是下了莫大的决心,“就扔一次。”
鉴成弹起硬币,两个人望着它在空中滴溜溜转了好多个圈,落下来,他“啪”地一声把它扣在掌心里。他看看她,她也看看他,然后轻轻地说,“翻开吧。”
鉴成慢慢地移开扣在上面的右手,两个人的眼光都聚集在上面……是国徽。
当时问她,她不肯说,那么,就希望无论她许过什么愿,都能实现吧。他又闭上眼睛,替允嘉也许了个愿。
向晓欧考试结束后,他问她感觉考得怎么样,她说“还可以”,神情看上去很放松,向晓欧说“还可以”,说明她自我感觉很不错,他心里放下了一块石头。
向晓欧扑进他怀里如释重负地说“抱抱我,考得我都累死了”,过了一会儿,吸吸鼻子,抬起头来,“你又抽烟了?”
他只好承认那天下午在宿舍里跟一帮同学打牌,大家都抽,加上心里惦记着向晓欧的考试,实在忍不住也跟着抽了两根。
“你的烟还没有戒掉啊?”向晓欧皱起眉头,瞪着他,一个“还”字高高地吊到空气里。
“戒了,戒了,今天主要是担心你嘛,”他趁机嘻皮笑脸,“再说,难得抽一次,真没关系的。”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以后一定改,一定改。”他陪着笑。这几年,在向晓欧的督促下,他的确狠下决心彻底把烟戒掉,也做得不错,平时基本不抽了;但是,每逢心烦意乱,就会忍不住翻出箱子底藏的那一包“救急”烟抽几根,几次下来,那一包抽完,他再买一包放回去,然后自欺欺人地下个决心,“以后不抽了”。
谁让香烟也叫忘忧草。
“你们怎么都这样说话不算数,我哥也是,抽烟给我妈发现了,逼他戒,保证来保证去,还是偷偷地抽,现在我看见了也只好眼睁眼闭。”许鉴成现在和向大哥成了同盟军,背地里不仅互相包庇,还曾偷偷孝敬过他一条牡丹,好在向晓欧没发现,否则非气得跳起来不可。
“你哥那是心里烦。”虽然交情不算太深,但一同在风里抽过几次烟后,形成了一种“男人对男人”的默契,有些不跟家里人说的话,向大哥也会同他讲。有一回向大哥告诉他有亲戚给他介绍了一个女孩子,卫校刚毕业在医院当护士,见过几次面,也是家里兄弟姐妹多,想早点出嫁,对方长得挺漂亮,对他印象也不错。鉴成听着还以为这事快成了,不料他口气一转“我想来想去,还是算了,当护士的,本来就一天到晚对着病人,工作又辛苦,回到家还有个病人让她侍候,即使她愿意,也未必受得了。就像我爸从前当老师,一天到晚管别人的孩子好好念书天天向上,回到自己家,除了考试不好骂人,平时根本都懒得管我和晓欧读书,他说在学校里已经管烦了。后来我回掉人家,我妈跟晓欧还说我眼界高,其实不是的。”那番话让许鉴成对向晓欧的哥刮目相看,原来他外表五大三粗,心思却是很细的,看着什么事都不计较,说放就放,内心深处也有许多不为人道的苦楚。
有时候他想,你想发泄情绪的时候会哭,我不能哭,就只好靠喷烟来解决,你还要逼我戒烟,老实说,不太公平……不许你流眼泪,行吗?
考完之后,他和向晓欧一起去南京玩了一次。逛夫子庙的时候,他无意看见一个摊上卖各种各样的胸针,其中有一个便是用七粒小水钻镶成北斗星的形状,便停下来拿着端详起来,老板说“五块钱一个”。
向晓欧看了一眼,拉起他,“这都是骗骗小孩子的,走吧。”
“是我妹妹,赵允嘉,她说过喜欢这样的别针。”
“赵允嘉啊,”向晓欧凑过来仔细看看,“那更不行了,这种地摊货她怎么看得上。”
鉴成想了想,觉得她说得有道理,允嘉说在哪家商店见过这种款式,想来应该挺贵重的吧,便放下了。
“你和赵允嘉不是亲兄妹,感情倒挺好的。”
“我们其实也跟亲兄妹差不多,”他把那个别针放回去,“可惜我不是个好哥哥。”
“你还不是好哥哥?”
他看看晓欧,摇了摇头,苦笑一下,“走吧,不是还要去玄武湖吗”。
那个瞬间,看着晓欧明亮的眼睛,他几乎有冲动把和允嘉共同经历的一些事情告诉她,到底还是忍了回去。
那些事情,还是让它们烂在他和允嘉的心里吧。
从南京回来以后就是过年,过了年,鉴成开始为毕业论文作准备,忙得不可开交。工作找得挺顺利,通过几轮面试,最后被一家商业银行的支行录取,签了意向,下个学期去那里实习。
他跟向晓欧去过一次汤家,那回赵允嘉也在,四个人一起敲小核桃吃。
因为向晓欧在场,汤骥伟有点拘谨,收起他素日那套口若悬河,许鉴成原本话就不太多,就是晓欧和允嘉有说有笑。女孩子即使性格背景相差一大段,一旦说起衣饰服装、穿着打扮之类的话题,立刻滔滔不绝,如遇知音,听得他和汤骥伟一愣一愣的。
“就等着给你送行啦。”临走时,向晓欧笑着看看汤骥伟,再看看赵允嘉。
“哪里,哪里,”在几年的学业克星面前,汤骥伟异乎寻常地谦逊起来,“还远着呢,路漫漫而……而长啊,”转头笑着看看许鉴成,“不过,恐怕是赶不上吃你们的喜酒了。”
晓欧脸一下红了,“胡说什么呀。”
汤骥伟起劲了,“这我可得替许鉴成说说话,我跟他认识快十年了,那小子从初中开始暗恋你,从来没多看过别人一眼,比狗还忠心,我可以作证。这样的人上哪儿去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