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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你过得比我好-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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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落的,浓郁得如一杯飘香的龙井。我的歌声一终止,当然就产生了掌声。“不错不错,”
江哥肯定我说,“你比何强唱得好。
    我简直怀疑何强大学没毕业,我还怀疑何强可能是开后门进去的。
    你是不是你爸爸帮你找熟人开后门进去的?”江哥瞧着何强,“讲句老实话看?”
    “我是开后门进去的。”何强说,一脸笑容,“你没说错。这总行了罢?”
    “老江,你唱那首《花心》看。”刘总指示道。
    “我敢唱‘花心’?”江哥望一眼刘总,“她现在已经嫌我蛮花了,我还敢唱‘花
心’?”他是指他的情人,又表态道:“我只能唱‘九百九十九朵玫瑰’,你同意我唱
‘九百九十九朵玫瑰’不?”他问他的情人,“把‘九百九十九朵玫瑰’献给你?”
    “不要送那么多,送一朵就足够了。”我说。
    “送两朵,”刘总说,“我也送一朵红玫瑰给你,你要不要?”
    大家就这么边调侃边唱歌地玩着,直玩到深夜才走出卡拉0K厅。我上了何强的摩托
车,何强用摩托车送我回家。“今天还愉快吧?”何强问我。
    “今天很愉快,”我说,“大家在一起都很开心。刘总有时候也很好玩。”
    “刘总其实是个嫖赌逍遥样样内行的人,”何强告诉我说,听上去口气很恶。“上
帝对他很好。日他妈的,这就正应验了娘疼报应崽那句俗话。他这一世舒服。”
    我望了眼黑沉沉的天空,只有星星在闪烁,一弯月亮悬在一幢高楼上,淡黄淡黄的。
    “你和涛涛怎么样了?”何强突然这么说。
    “昨天我打她的叩机,她不回机。”我不想说的,但我还是禁不住说。
    次日上午,一走进公司,我就拿起何强的手机打涛涛的叩机,然后我就等着涛涛回
话。何强很聪明,一看就明白我是同涛涛打叩机。手机响了,我忙说了声:“喂。”
    “是老何不?”那边是江哥的声音。
    “是江哥,”我把手机递给何强,“江哥要你讲话。”
    何强同江哥说话时,我把脑壳扭到窗旁。刘总的公爵王开来了,照样是一尘不染。
刘总下了车,随他下车的还有一个公司的副总。刘总一脸自以为是地走进来,瞧一眼我
说:“你的歌唱得蛮好埃”昨天晚上在卡拉OK厅的包房里,他可没有这样表扬我。“江
哥的歌唱得好,”我一笑,瞧着他时心里想这个自以为是的暴发户!
    “我是乱唱歌,没有感觉的蠢唱。”
    刘总不望我了,而是对何强说:“今天你到黄泥街那个工地上去。江哥在那里。”
    “江哥不会去。”何强关了手机回答说,“江哥才打电话给我说,他现在有点急事
会湘潭,下午再跟我联系。”
    “你打这个狗杂种的叩机,”刘总说,两只眼睛瞪得牛卵样的。
    “你说我找他。”
    何强没用手机打,而是走过去打办公室的电话,这是他要留着手机给涛涛回机。何
强拨通了江哥的手机,可是电话里却飘出一个女人的声音说:“对不起,用户没开机。”
何强偏过头来看着刘总说:“江哥把手机关了。”
    “这个杂种,肯定是被拖去打‘三打哈”了。”刘总说,又开始骂脏话,“他除了
日女人和打‘三打哈’,还有卵的个急事!我还不熟悉他?这个杂种,只晓得玩和日女
人。”
    何强的手机响了,何强放到嘴边“喂”了声,忙把手机递到我手上。我举起手机放
到耳旁,边“喂”了声,然后说:“涛涛你好。”
    涛涛说,“你好。你有什么事?我现在马上要有事去?”
    “我前天晚上同你打了六个叩机,你怎么不回话?”我急着问她。
    “我当时在卡拉OK厅,不想回话。”她很轻漫地回答我说。
    “我是不是很讨你厌?”我又说了句,“我在你面前一点也找不到自己。”
    “莫这样说,张军。你是个好男人,我不是好女人。”她强调说,“我是说真话。”
    “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我也不晓得。”她说,叹口气,“你没别的事,我就要放电话了,我有事去。”
    我把手机递给何强时,何强瞥着我,他当然把我所讲的话都听到耳朵里去了。他见
我一张脸灰暗得难看就说:“我等下跟你说吧。”
    刘总也瞥我一眼,“你上午还是去黄泥街看下罢?”他对何强说。
    我们走了出来,何强跨上摩托车,将摩托车启动了,我也跨到摩托车后椅上。“不
要理她了。”何强很坚决的形容对我开口道,“她有什么了不起?”摩托车驶上大街时,
他又替我不平说:“女人都很贱,你越爱她她越俏得鬼样的!你对她一百个无所谓,她
反倒像一条母狗样地跟着你跑。你对女人太好了,她反而看轻你。你不要跟她打叩机了,
随她去!”
    “我要跟人学会冷酷看看。”我一脸的烦恼,感到自己身体都变得很虚了一样。
    “你要随缘,缘分去了,你是想抓都抓不住的。”他很大的声音说,以为我的耳朵
也跟他的那只烂耳朵一样不那么灵敏。“一个人要活得有贵气!你要明白这点。”
    我看不出何强身上有什么贵气,就一笑,觉得他是说痴话。
    “你笑什么?”
    “不笑什么,”我本来想嘲笑他几句,但又把跑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摩托车驶到黄泥街,我们下了摩托车。旁边有处冰柜,一个姑娘坐在那儿,头上一
把很大的花塑料桑我口很干,便问何强吃不吃冰淇淋。何强说他不吃。我说那我吃,我
口很干。何强瞥我一眼,忙着去处理一些事情。我却站在冰柜前吃冰淇淋,吃了一支又
一支。我看着街上的行人,我想我这一世难道就是这样混?
    我跟着何强东奔西跑,这算什么?他倒是有摩托车骑,手里还拎着大哥大,我就跟
他的跟班一样,跟着他,这有什么意思?我承认何强很够朋友,但这又能说明什么?他
根本就没法改变我。何强走了出来,要我进去。我回过头来说我想回去,“我脑壳是晕
的。”
    我解释我的动机说。
    九月里的一个星期五,公司里发薪水。我早就盼着发工资了,我把我从银行里取出
来的两千元钱一部分用了,大部分输在牌桌上了。还在一个星期前,我口袋里就差不多
空了,就想着发工资什么的。在外面混,比在单位上开支大得多,烟不能抽得太差了,
一是你抽的烟差,对方瞧你不起,其次你也不想丢这个脸。我从前是抽二块九一包的长
沙烟,自从进了这家公司,我每天抽的都是四块五一包的白沙烟。何强和江哥抽烟不用
自己掏钱,公司里每个月可以报销四条万宝路,四条烟足够烟瘾不是很大的何强抽。
    我是公司里的小打工崽,用长沙土话说就是“提草鞋的”,当然用的每一分钱都是
自己的。我想我的工资可能会长到六百,也有可能长到八百吧,不然就太没干劲了。
    这天上午,我九点钟就赶到了公司里,自然是搭公共汽车又走了一截路来的。公司
里当时还没一个人,我在公司门口站了会,才有另一个比我早来两个月的二十刚出头的
青年骑着单车很快活的样子赶来。“今天你来得这么早呀?”他说,对我友好地一笑。
这是个脑子很活的青年。他锁好单车,走过来递一支皱巴巴的白沙烟给我。“今天发薪
水。”
    “你怎么记性这么好?”我这么问他。
    他说:“我早就没钱用了。昨天晚上打麻将,我输得溜光的了。”
    “你在公司里拿好多钱一个月?”我装做很随便地问他。
    “第一个月拿四百,第二个月起开始拿六百。六百元经得我几用?”
    “钱多多用,钱少少用。”
    我们说话的时候,何强来了。他停下摩托车,摘下头盔,笑嘻嘻地看着我,“你今
天来得早呀。”他说,“平时你是没有十点钟不来的。”
    “你这就是讲鬼话。”我指出说,“只是这两天来得晚了点,今天我不是最早来?”
    我们说话的时候,又来了几个人,大家嘻嘻哈哈地说了气有味的话,接着就步入办
公室去假装各忙各的。其实没人忙,今天大家都是来拿薪水的,我们都不是有钱人,当
然都记得发薪水是哪一天,而且有的人也像我一样早就盼着这一天了。但是刘总的姨妹
——那个公司里的出纳,迟迟没有露面,直到十一点都过了,她才坐着江哥的桑塔纳驶
来。她手上提着一个包,里面自然是装着我们的薪水。她一下车就匆匆走进了财会室,
一些等不及了的人就跟着涌了进去。我没急着挤进去,我的那点工资还不能让我这么理
直气壮。我跟穿得很潇洒的江哥说着话。江哥今天穿一件金利来蓝条纹衬衣,系一根很
精美的领带,下身一条料子极好且笔挺的西裤,脚上自然是锃亮的黑皮鞋。
    “江哥,看来看去,还只有你最潇洒。”我说。
    江哥睃我一眼,“你也潇洒。”他说,“一个人自由自在最潇洒。”
    “江哥,我不是恭维你,你左看右看都只是个三十几岁的人。
    你没有四十岁吧?”
    “四十四了,”江哥说。
    “你是吃了什么药而不出老?”
    “老鼠药。”江哥笑笑。
    何强领了工资走到我面前,“你去领薪水,”他说,“去罗,没有几个人了。”
    我一笑,转身走进了财会室。财会室里还有两个人,他们正站在桌前数钱,他们手
上拿着的是五十元或十元一叠的旧票子。桌上摆着一个十六开本的工资册,我走了过去,

眼光当然就落在工资表上,工资表的上方用碳素墨水写着带点隶书写的“一九九四年九
月份工资造表”,下面是两串人名,公司成员的名字全在这页纸上,第一个名字是江哥,
第二个是何强……我排在第二排人名的最后一个,工资数额那一栏写着:“400元”。我
脸噗地一红,我只能是这样说,那一刻我感到自己的脸红到了耳根。我是这份名册上薪
水最低的,我只能和那个负责烧茶水的公司职员——一个某单位退休后来公司里打工的
老头比,他也是四百元。这个一天到晚很开心,时而还唱几句花鼓戏的老头的名字立在
我上面,也写着“400元”。
    “你签名。”刘总的姨妹把钢笔递到我面前说。
    我红着脸签了名。我签名的时候不但表情不自然,手也很僵硬。我相信我的羞怯被
刘总的姨妹和那两个数工资的青年捕捉到了。刘总的姨妹从抽屉里拿出四百元递到我手
上时,用那种我讲不出味道的眼神看了我一眼。“你数一下。”她冷淡地说。
    我没有数,我的自尊心不准我在他们面前数这叠十元一张的旧币。我将她递来的人
民币放进裤口袋,立即转身迈了出来。我脑海里闪现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就是他妈的
下海?这连脚背都没有打湿!我简直是一脸仇恨地走到何强面前,何强当然知道我的工
资是多少,他的眼睛不是白长在脸上的尽管两眼间的距离很开。他的工资数额栏里写着:
“1200元”,他当然会留心我的薪水是多少。我毕竟是他介绍进来做事的朋友,而且还
是他很好的大学同学。“我请你去吃饭?”他用那种狗屎样臭烘烘的同情和过意不去的
目光盯着我说。
    我会要这种臭烘烘的同情吗?我感到我就像一条打架打输的狗一样被他同情着。早
两年的夏天,我们去水陆洲游泳,我和他见两条狗在旱地上打架,他就是这种眼神瞧那
条打败了而跑开的狗的。“不,”我请他的同情见他妈的鬼说,“我中午回去吃饭。”
    “你回去做什么?”他继续用这种目光瞧着我。
    这种眼光瞧得我很难受,“我家里还有事,”我撒了个谎,“中午我舅舅会来。”
    第二天我在家里睡了整整一天,没有任何借口和理由地睡着,不断地醒来又不断地
入睡。我哪里都不想去,我也没有他妈的地方可去。晚上看电视一直看到每个电视台都
打出“再见”的字体,才关掉电视机又睡觉。次日我同样是与睡眠为伍,整个白天都是
醒醒睡睡,晚上又是两片目光落在电视机上,看那些一件事情拉得很长很长且拖得你很
有脾气的电视剧,直到“再见”。我如此这般地过了几天,心里觉得这个世界太拒绝我
了。一天晚上,我打开电视机,首先是看湖南有线台的一个台湾肥皂电视剧,觉得这个
电视剧太牛胯里马胯里地乱扯了,就气愤地换了台。我换的是长沙电视台,长沙电视台
上打出的一则广告却唤起了我的兴趣,甚至又燃起了我的什么鬼希望。这则电视广告是
这样的:皇后大酒店即将开业在面临开业之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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