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老话说婚姻岂是儿戏,光注重外表是不行的,你跟他说这个他哪里听得进去?其实甭管怎么说结婚成家和顺才是第一位,我活这么大岁数,见得多了,家和万事兴嘛!”
北星妈在一旁听着,怕老头儿话多不靠谱,今天又比平日多喝了两盅,文广人家兴兴头头来的,操心的又是北星的事情,可别让他下不来台,便对老伴儿说:“文广的眼光肯定错不了,他见得多!”顺手把麻将盒从抽屉里拿了出来,问文广想不想玩牌?北星明白他妈的意思,赶紧说文广哥难得来一回,陪他来几圈。
北星爹酒劲儿泛上来,没有上桌,歪到躺椅里歇着,不一会儿就发出了一阵夏天雷暴雨前雷声风声一般的打鼾声。北星妈、北疆、北星和文广麻利地码好了牌,玩“推倒和”,下的是二四八块的注。平常吴文广和他那一帮子哥儿们玩得最小也是二十四十八十,通常都是百元以上,还要“加磅”和“数翻”,一把牌下来几百上千的输赢是常事,玩得这么小对他来说实在是毛毛雨,有点儿提不起精神来。可是表姑妈兴致这么高,他也不好意思推托。再说今天他本来就是为北星来的,干脆好人做到底了。打过风头他坐到了东风的位子上,第一把他坐庄,第一把就输了。
“千刀万剐不和头一把!”杨家母子三人异口同声地说。文广哈哈大笑。四圈牌下来,文广毫无起色,倒是北星妈一家卷三家。老太太笑着说:“平常在前院玩儿我输的时候不少,往这一坐倒赢孩子们的!”
北疆附和他妈说:“您今天做菜辛苦!”
文广笑说:“我记得姑妈跟我们玩儿好像从来不输牌,真没见过手这么煽的。”
北星妈笑道:“没准是切过羊肉忘记洗手了,还真煽(膻)。”
时间还早,他们又摸了四圈,后四圈输赢不大。天色刚好暗下来,北星妈还要留文广吃晚饭,文广起身告辞。
文广走时北星妈也拿出礼物回赠,送给他一盒雨前西湖龙井,一条羊绒围巾,这两样都是老两口儿收的人情往来和儿女孝敬的礼物,连自己都舍不得享用,一直留着,今天正好拿出来派用场。还有一盒吉林人参和北星妈自制的一大包腊肠,让文广带给他父母。这些礼物老两口儿悄悄商量过才定下来,为了北星,礼不能薄。
婚姻岂是儿戏(三)
吴文广走后,趁北星爹到前院串门儿,北星妈向北星仔仔细细问了他女朋友的情况。北星跟他妈向来极亲,妈问什么,他都说给她听。陈陈家里的事,上的什么学,怎么留的北京,包括和她姐姐不是一个妈生的等等,都对妈说了。老太太听到陈陈很小的时候母亲就去世了,父亲娶了后妈,后妈又带来一个女儿,便红了眼圈儿说:“这孩子够不易的!当妈的哪个不偏着自己亲生的?她爸爸在家里再能够作主,一个大男人,总不可能处处替女儿想到。你想啊,妈带一个女儿,爹带一个女儿,两个孩子又是相差不多的年纪,她准没少受委屈!”
老太太一下子就对这个尚未谋面的儿子的女朋友有了几分怜爱,她让北星找个机会领她到家里来。既然有文广出面做媒,他爹再不乐意也不能不给这个面子。
当晚北星爹躺在床上对这件事又嘀咕上了,他长吁短叹地说:“人家小玉多好哇,长得端正不艳乍,和气懂事,又是从小看着长大的,两家也都知根知底,我看北星要是娶小玉最合适。”
北星妈鼻子里哼一声说:“真是老糊涂了你,你也不想想,是人家小玉先结的婚,又不是咱北星吹的她。”
北星爹反唇相讥道:“你还真别说我老糊涂,要是你儿子对小玉多上点儿心,对人家热情点儿,体贴点儿,小玉也不会嫁给别人了,你说我说得对不对吧?”
北星妈无话可说。叹气道:“都这会儿了,说这些管啥用?您还是‘向前看’吧!”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北星爹也软了口气说:“是啊,我也不就是说说!婚姻就是个缘分,过去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现在父母的话算个屁!咱们这几个孩子也就是这小子最听不进我的话,还指不定给弄个什么样儿的回来呢,等着瞧好吧!”
北星专门挑了一个家里没人的日子请陈陈去他家。他很怕一大家子人把她给吓住了,也怕她瞧不上他家,因此多存了一个心眼儿。
来之前尽管已经听北星描绘过他家的情形,一见之下陈陈心里还是凉了半截。以前她走在一些幽静的小马路上见到四合院总是感到很神秘,青砖砌的厚厚的墙,台阶,门洞,油漆的大门,讲究一点的门口还有石狮子和上马石,从门里张望一眼能看到雅致的玻璃窗,或者是洋槐、石榴、柿子树青碧的叶子,地面是方砖或者是青砖的侧面铺起的甬路,给人一种很特别的冬暖夏凉的感觉,似乎天冷的时候刮到院子里的风也不像外面的那样硬,天热的时候外面热浪滚滚里面却透着阴凉。住在四合院里的人家也完全不同于四合院之外的住家,在陈陈的感觉里他们有一点与世隔绝的味道。然而四合院本身又是充满了人情味和烟火气的,站在门口可以闻到里面居家过日子的那股子暖融融的气味,既安逸又详和,陈陈本能地对里面的生活有几分心向往之。上大学的时候她去过一个同学的家里,住的也是这样的院子,不过不是独门独院,好几家子同住在一起,四合院成了一个名符其实的大杂院,和北星家住的这个院子差不多。北星家这个院子里面至少住了有十几家,到处都是搭出来的简易的小屋子,简直到了见缝插针的地步。院里仅有的一点空地堆着砖瓦和杂七杂八的东西,走路要十分当心才不碰上什么。院子里的房屋比陈陈想象的还要破败和肮脏,门窗上的油漆都脱落了,家家户户的玻璃和窗纱都是灰蒙蒙的。院子里的路面也是高低不平,进门铺着一溜大小不一的石头,估计是下雨天地面有积水用它们垫脚的。其中一块最大的,一脚踩上去下面就有一股脏水冒出来。
北星家有三间半房,每间十一二个平米。一间半北房他父母住着,两间朝西的屋子面积大一点的一间北林一家三口住着,小点儿的一间北星住。好在大姐和大哥成家以后都不住在家里,否则真不知道要挤成什么样子。挨着北屋外墙搭建了一个小厨房,三面墙都没有粉刷,砌墙用的砖也新旧不一,显然是个违章建筑。
陈陈跟着北星进了他的房间,因为西晒,这间屋子到了下午光线特别明亮。房间的摆设十分简单,一张小床,一张写字桌,一把椅子,还有一个旧的大衣柜,式样已经非常落伍了。屋里很醒目的是墙上贴着一溜儿的旗袍美人,也不知是从哪年的挂历上剪下的,里面有一两个还是重样的,看着就像是队列里的双胞胎一样。旗袍美人肩并肩地站着,眉眼各异,一样的笑容可掬,摆着夸张的S型,挺乳凸臀,卖弄地展示着裸露的胳膊和大腿,同时也肩并肩地掩饰着墙上的斑点和下雨洇进的水迹。美人们遮不住的地方还是露出爆起的墙皮和流淌感极强的黄褐色的线条,弯弯曲曲地向下方延伸着,就像地图上画的那些不断改道分岔的河流。
婚姻岂是儿戏(四)
北星在边上察颜观色,他感觉到了陈陈情绪不高。他朝她温柔地一笑,她也勉强回报了他一个笑容。他拉着她的手,带她去参观他父母住的北房。
北房比北星住的房子明显地要好一些,主要是里面的家具要多得多。矮柜、衣柜、五斗橱、桌椅、沙发、茶几等等,新旧都有,把一间屋子放得满满当当,没有多少空间。屋里收拾得还算整洁干净。一只石英钟“嚓嚓嚓”地走动着,里面白颜色的衬底有些地方已经变成了灰白色,看来也是有相当的年代了。
北星从后面搂住陈陈,下巴抵在她肩上,笑着对她说:“我家够可以的吧?你要是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陈陈没说话,继续往里走。几步之后就没处可走了。
北星又说:“说心里话我真舍不得你跟着我受苦,如果你说不想跟我结婚了,我保证不纠缠你。”
陈陈转过脸,她扑哧一笑。
“你笑什么?”
她一笑北星更觉心虚了。
“既有今日,何必当初?”她说。
北星的脸慢慢红起来,他睁圆了眼睛辩解道:“什么当初?当初我也没有骗过你啊!”
陈陈笑起来:“我说你骗我了吗?我说我自己呢,你傻啊!”
一个“傻”字儿让北星心有所动,他伸出胳膊紧紧地把她搂在了怀里。
陈陈也搂紧了他,在接吻的间隙对北星说:“我是嫁给你,又不是嫁给你家!”心里想的是结婚一定不住这里,到外面租房子住。
北星一把把她抱起来,心里充满了幸福感。他非常由衷地说:“我真没看错你!”
晚上见到姐姐陈陈告诉她下午去了北星家里,不过没敢说得那样凄惨。雪雪还是笑话妹妹:“原来你谈过的那两个要我看哪一个都比这一位不差。人家对你多用心啊,带着到处吃到处玩儿,送你东西出手也大方,我从来也没听你说过要跟人家结婚。这回好容易要嫁了,结果倒是要嫁这么个苦孩子,真不知道你哪根神经搭错了!”
陈陈说:“你别看表面现象,他们对我是不错,一转身他们对别人也一样。我从来不跟他们认真,我也没敢指望他们对我是真心。”
“那你就能肯定你的这位北星对你就一定是真心啦?”
“不过我还真从来没怀疑过他对我不是真心哎!”陈陈反唇相讥。
“别这么自信,说不定有你哭的那一天。”
“别整天危言耸听的,”陈陈说,“怎么说他总不会比有钱人更花心吧?――不是说‘男人一有钱就变坏’吗?你要是去一趟他家你就知道了,我们小时候房子也不好,住得还没有他们家现在这么差。都这年头了,还得到外面上公共厕所。看他整整齐齐的样子,那么阳光那么时尚,我怎么也想不到他家那样子破旧不堪!我真的是脑子进水了,怎么偏偏就看着他好?”
雪雪讥刺道:“你跟白毛女一样阶级觉悟高,我们都嫌贫爱富,就你嫌富爱贫。你愿意做现代版白毛女我也拦不住你,以后我就可以坐在家里听你讲述老百姓自己的故事了。”
不过在跟父母汇报这件事的时候雪雪还是很帮妹妹。她给陈陈出谋划策,让她给爸爸妈妈写了一封信,说些诸如北星人品多么好,他父母多么通情达理,兄弟姐妹之间多么和睦友好等等,还特别提了一笔要不是路远,北星早就想登门拜见爸爸妈妈。没几天家里的回信就到了,是雪雪的妈写来的。信里说女儿找了北星这么一个优秀的青年人,爸爸妈妈都十分高兴。孩子大了,自己做主,也是自立的表现,爸爸妈妈都不是封建的人,同意并且尊重孩子自己的选择。
回信的内容基本跟预料中的差不多。陈陈的爸爸在家里只是个二把手,真正说了算的都是雪雪的妈。雪雪的妈向来心里只有自己的女儿,对陈陈只图个大面子上过得去。这点姐妹两个心里都十分清楚。因为和姐姐感情好,陈陈对后妈并不挑理。如今在她婚姻大事上,后妈一如继往地非常明智,好坏由她自己定,不仅不插手,连嘴都不插,不想以后好啦坏啦落她埋怨,所以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顺水推舟而已。不过有这么一来一往两封信,彼此把话都说清楚,过场就算是走完了。
婚姻岂是儿戏(五)
没几日北星家正式邀请陈陈上门,陈陈一大早就起来精心梳妆,擦了桑子红的胭脂,抹了银色闪光的眼影,涂了流行的保湿珠光唇彩,一张脸儿亮晶晶的。又用嗜喱摩丝把流海和耳朵两边修剪过的头发打得直直的,做出丝丝缕缕的效果,简直就像时髦杂志上当红的电视明星。
北星来接她,见了面就笑起来:“你是去参加晚会呀?”
陈陈瞟他一眼说:“我可是为你去义演!”
“我领情,我领情!”北星赶紧赔笑脸,好言好语地劝她说,“不过我还是劝你把头发扎个马尾巴。”
陈陈反问他:“干嘛?”
北星求她道:“你就听我一句话,我家老爷子保守得很。”
陈陈很不凛地说:“那我就让他老人家开开眼!”
雪雪在一旁插话,不容置疑地对妹妹说:“你是不是去他家呀?去他家你就听他的!”
陈陈很不情愿,还是找出皮筋儿把头发扎了起来,又把耳朵边的几绺头发拽出来,弄得乱纷纷的,像被风吹过一样。北星看着,笑而不语。
为穿什么衣服又乱了一阵。北星觉得陈陈的上衣太短也太艳,裙子也不够长。天气也没热到那个份儿上,就这么白晃晃露着两截小腿,走在大街上倒还算平常,到他家那个大杂院里就很惹眼很不像样子了,不定要招多少街坊的眼光。他亲自动手帮她挑选衣服,要她打扮得尽可能端庄一点。
陈陈赌气地说:“还不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