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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了曼妙的旗袍,画了长长的直飞云鬓的眉,在国外的寓所里点起长长的红灯笼,挂了高价拍来,也不知是赝品还是真迹的倪瓒山水,书了一个大大的字:“禅”。焚了细细的香,沏了慢慢的茶,再弄点丝竹相和,骆栖在国外的寓所每周一次艺术沙龙,唬得鬼子两眼发直地把她奉了神秘莫测的东方女神。
形象、人脉都有,加以鬼子们正吹响冲向东方的号角,片约也就上来了。片场的骆栖,倒是极能吃苦配合的,鬼子们没想到心目中的女神不但具有东方神秘气质,更懂得西方商业社会的职业规则,激动之下,也就毫不悭惜赞美,更是大手一挥,连连给了几个不大不小的主流与非主流奖项,我们艺术界的传统,一向是鬼子们的月亮比较圆些的,骆栖这下,于是又理直气壮地从国外又红回了国内,稳稳地成了一代天后。
天后了。回国后,骆栖第一件事就是带了律师去东方。简文的办公室。
有文质彬彬的男人坐了他面前:“简总,考虑得怎么样?”
简文脸上的肌肉抽动几下,眼光却不自禁地掠向旁边的骆栖。气定神闲的坐了沙发上,支了下巴,注意到他的眼光过来,竟然眨眨眼睛,向他微微一笑。
牙根忽一阵痒痒:“不行。骆小姐,你合同还未到期,你们单方面无权提前中止。”
骆栖睁大一双美目,望向那文质彬彬的男人,拖长了声音:“噢,这样的呀,文律师,那你说该怎么办呀?”
是撒娇的口气。
妈的,这个骚货,在什么地方都可以叫床么?牙根却是更痒。截了她娇滴滴的话头:“骆小姐实在想解约,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付赔偿金就行。”
骆栖眼睛睁得更大了:“赔钱呀?”天真地望向他:“简总,你不是不知道,我惜财同惜命的呀。”
这女人,跟他装什么疯卖什么傻?
那文律师也情不自禁地一笑,开了口:“骆小姐,你自然不必赔钱。”
简文一下子抬头盯死他。文律师显然有备而来,不慌不忙:“简总,我问过我当事人了,她说与贵公司的合同,完全是在被胁迫的情况下签订的,如真是这样的情况,这份合同,自然无效。”
简文一口血差点没喷出来:“胁迫?文律师,你的当事人多大年纪了,会被胁迫?说出来也不会有人相信吧。”
文律师倒是平静如水:“我们做律师的,只认事实。”
“事实?”简文轻蔑地:“骆小姐,请问你有什么事实?”
文律师非常具有职业道德地抢答:“是这样,骆小姐那里,有你当年强迫她的影像资料。”
他话说得宛转,但傻子也能听出是什么意思。
简文暴怒:“骆栖,你他妈这个婊子、贱人。是你心甘情愿地卖给老子,哭了求了让老子上了你好签你,你他妈的现在倒打一钉耙算什么事?”唾沫飞溅地冲过来,甚怒之下就要一巴掌打下去。
文律师还是非常具职业水准地冲上来,护在骆栖面前:“简先生,你如果这样,我们只好报警了。”
骆栖倒是从容不惊,在文律师身后微笑了看他:“简文,你忘了,你不是很喜欢在做那事的时候把人绑起来么?”
她说得落落大方,文律师倒也见惯不惊。
简文冷笑:“这样就算老子强奸你了?”他毕竟也是在道上混过这么多年,已从暴怒中平静下来,坐回到椅子上:“文律师,这就是你们的证据?”竟然还笑了笑:“小栖,如果你这大明星不怕丢人现眼,我可以陪你们上法庭打官司。看了影像一点一点分析细节。”
骆栖笑盈盈的:“有什么丢人现眼的。我又不是走的清纯女星线。还要多谢你早早地把我给定位成淫妇,大家不过看我个热闹,再感叹一句我能走到今天多不容易。倒是你和东方,这么气气派派的大老板、大公司,担不起衣冠禽兽的帽子。是不是,文律师?”
最后一句,又是嗲嗲的。
文律师端正点头:“是这样,真闹上法庭,恐怕对简总自己以及公司都没什么好处。”
简文脸色煞白,一口气,生生哽在胸口。
“骆栖,你他妈的可真狠。”
“狠吗?”骆栖惊呼:“不是你教我的吗?你不是爱用这招,既玩了公司的小妹妹,还顺便录个像什么的方便控制嘛。只是,没想到碰上我这没脸没皮的,结果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她叹口气,仍然笑盈盈的:“很痛吧?”
简文恨不得掐死面前这个笑语嫣然的女人:“我哪敢教你,是跟赵见他妈的学的吧。是不是想滚到英氏,重新爬上赵见的床啊。可惜啊,人家跟车镜明滚着一块去了,你他妈的在这里发骚犯贱跟老子叫床有个屁用?”
一记耳光,忽迅雷不及掩耳地落在他脸上。
“简文,老娘又没在你面前犯贱,你他妈的有什么权利骂老娘?想老娘在你面前做贱人想疯了吧。”
文律师护了骆栖走出东方。
终于忍不住微笑:“骆小姐,你真厉害。”
骆栖满不在乎地仰头:“我当夸奖听。”
文律师终于笑出声:“只是,恕我冒昧。你这样做,会不会坏了你们圈子里的潜规则?”
“潜规则?”骆栖悠悠地点燃一支烟:“你真是个好奇的孩子。”
文律师的脸竟然有点红了。
骆栖放声大笑:“你真可爱。”扬手叫他走近来一点,故作神秘地俯了他耳朵:“我才不怕坏了潜规则呢。因为,我一路潜过来,终于到了现在这个地位,那么,什么规则都对我没用了。我,你懂吗,用我们道上的话讲,这就叫,混出来了。”
一百一十八
从医院出来。
她坐在车上。半天的,却不想发动车子。
只是,再坐下去,她怀疑自己会坐上一夜。
一夜。看那些黑慢慢的稀淡起来,渐渐地趋变成灰,再泛起一缕一缕的白来。而那些在黑夜中通明的灯火,也渐渐地黯淡下去,黯淡成一种苍白。
他的脸庞不知不觉又出现了,拎了大大的保温筒,可怜巴巴地望了她:“黄叔炖了汤,让我送给你喝。”
他经常会在她面前做些可怜巴巴的表情出来,搏取同情。然后就顺了竿子往上飞快地爬。
岳子池,你这个大马猴。
想笑,心却一阵抽痛。
中秋,又是中秋。
去年中秋时,他竟然是顶了个文士帽华丽丽地出现在她面前的。一边手舞足蹈执了折扇唱:“为救岳郎离家园,谁料皇榜中状元。”
学她那次庆功会上的男扮女妆。只是大言不惭地把李郎改成了岳郎。
果然是被黄叔生生夭折了的艺术小青年,唱得实在不怎么样。
他就又摆出可怜巴巴的神情了:“我专程请黄叔教了我唱腔、眼神、台步的。”气急败坏的跳脚:“老黄、老黄,你这个误人子弟的庸师。”
黄叔热火朝天的烹饪中:“烂泥糊不上墙,管墙么子事。”
疗养院。
停了车,进去。一眼就看见了黄叔。看见她,难得的笑容起来:“明明,你迟到了。”
她也就露了微笑:“想陪你老人家赏月,当然要晚点才好看。”
黄叔伸手出来:“什么月饼?”掏出来,两眼放光:“果然是老广的。”不客气地掏出来:“还是这种铁皮盒子的好,不中看但好吃。吃到嘴巴里的东西,讲的就是个味道。搞那么多噱头干什么?”
他唠叨个不停,本来冷清的空气因了他刻意的絮叨也稍稍热闹了几分。将盒子打开了:“明明,吃这种馅的。味正。”
她也就接过来,其实是没什么胃口的,但还是大口大口地咬下去:“黄叔,很香啊。”
黄叔笑得象个孩子:“不错吧。你们年轻,不知道老字号。黄叔没什么本事,但好在混吃混喝了一辈子,好东西,还是懂得一点点的。”
完全是下意识地,“你们”这个词就出来了。
心口一阵痛,却还是笑盈盈地竖起大拇指:“黄叔,能混吃混喝一辈子,也是要靠本事的。”她调皮地眨眨眼:“能混得识好识歹,更是一门本事。”
黄叔也就笑嘻嘻的:“是啊,所以,明明啊,记住,只要老天爷还让人吃饭,就一定要多吃点。”叹口气:“可惜这里的护工太凶,不准老子喝酒。不然”
“真想喝上一杯是吧。”她笑嘻嘻地接了话,拍拍手上的月饼碎屑,戏法般地从身后变出一瓶酒来:“啦啦啦啦,老字号的。”
黄叔兴奋得眼睛都大了一圈:“嗬。果然是咱家的明明知情识意。”一拍大腿:“拿来,老子喝个不醉不归。”
她却慢悠悠地取过杯子,满上一杯:“人家定好了规矩,咱也不能坏得太凶是不是?喝一点可以。我可不想挨护工骂。”
黄叔伸手想抢,她灵巧的一晃,避了开去。只好搔搔头发,无奈的叹气:“明明,你比护工还麻烦。”
其实,她是不太会喝白酒的。
以前,都是岳子池陪了黄叔,一老一少一边敲了棋子,一边慢悠悠地小斟一杯。
现在,这些事,应该轮到她来做了吧。
放到嘴边,抿了抿,有些苦,但,下决心地一抿而尽。
黄叔宠溺地看了她:“明明,不会喝就别喝,这酒,后劲挺大的。”
她笑:“还好吧。”抬头看了天上:“黄叔,下次我们去戏曲院赏月好不好?水榭楼台的,更有气氛。对了,还有个胡伯,真拉得一手好琴。你肯定喜欢。”
黄叔果然眼睛放光:“真的真的?老子好久没听到过好琴师了。想当年,老子也会拉的,可惜拉得臭。”
她有点恍惚的笑:“黄叔,讲讲你的当年好不好?”
“当年?”黄叔一仰头,又喝一杯酒:“当年,我就跟你差不多大。妈的,那才是人活的日子。打仗、不停的打仗。”
“你不害怕?”
“怕什么?那种环境,脑袋反正都是别在屁股上。随时一颗子弹过来,就没命了,根本没心思去想怕不怕的问题。老子那时就喜欢唱戏,没琴师就自己做了把胡琴天天边拉边唱。不过拉得实在是臭,倒是赵见那小子,一把琴拉起来密不透风,还是老子教的,偏偏就是比老子强。只不过将军后来不肯让他拉了,说男人的手只应该用来开枪。唉。”
忽然就重重的叹口气,又去摸酒瓶子。
她下意识地跳起来护住:“不行不行,你不能再喝了。”
黄叔发狠:“管他的,老子才不怕那些护工呢。”
她还是执拗地摇头:“不行不行就不行,喝多了对你身体不好。”
他走进来时就看到一老一少打闹成一团。两人显然都有了些醉意,她紧紧的护了酒瓶,白玉的脸上有淡淡的胭红,和黄叔面对面的,各自坚持着嘟哝自己的一套。
有桂花的香味,低低的沉在空气中。
忽然就舍不得打扰,只是,离开,更舍不得。
黄叔却看见他了:“小见,你来了。”
她随了黄叔的话音回头,怔得一怔。今晚不是英氏与海纳合并的日子么,他来干什么。
趁她分神,黄叔飞快地抢过酒瓶,一把塞进了怀里。
似看出她的疑惑:“酒会有小英和王杨在,过节了,我想来看看黄叔。”走上来:“黄叔,中秋快乐。”
一百一十九
花园。月色清凉如水。
黄叔递月饼给他:“老广的,你小时候最爱吃了。”
他笑笑:“黄叔,你还记得我小时候?”
“怎么不记得?我刚才和明明回忆了一下。”
“是吗?”他眼光没看向她,只淡淡的对了黄叔:“我以为,没人会记得了。”
黄叔的眼光瞬的暗了暗:“小见。”有点艰难:“别怪他们。他们,也是,身不由己。”
“身不由己?”他慢慢地重复一遍,望向车镜明:“车小姐,你觉得这四个字如何?”
她忽然就站起了身:“黄叔,我该走了。”
黄叔怔了怔,望望她,却似感受到什么:“那好,明明,你先走吧。”
她几乎是感激地对黄叔微笑一下,没看他一眼,径直离开。
望了她的背影,黄叔若有所思,回过头来,眼光落在他的脸上。月光照下来,他的脸,也有些半明半暗。
开口,语气忽有些苍凉:“小见,不要伤害她。”
他怔得一怔,面容却仍然平静:“黄叔,你说什么?”慢悠悠地拿起月饼咬了一口:“黄叔。月饼不错。”
酒喝多了点,头有些晕,好在路上没什么人,很安静。
寂寥的灯光穿过浓密的树叶投射下来,她摇下窗,有潮湿的海风气息扑上来,粗粝而僵硬。象他忽然翻转的手,一下子多了冰凉的枪。
忽然想开快车。果真也就狠踩了油门。
是下山的道路,一下子的速度,瞬时坠落的快感。淋漓尽致。
身后,忽有了刺耳的喇叭声。后视镜里,有车上来,打了灯,显是要超车。
发狠的,一脚踩到底。车子再次呼啸出去。而身后那车,却忽然的也加快了速度,沉默地、紧紧的逼了上来。
多象那次跟林老大、阿南一起,在高速公路上的疯狂追逐。
只是,她的技术,怎么比得过林老大。只是,这么会开车的他,竟然会出车祸。
有些恍惚的、却是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