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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赵?
原来,世界真的只要一错乱就会疯狂。
那站着的人,已悠悠然地转过身来,穿了白色对襟的长袖短衫:“车大记者,你好。”
一百六十六
阿华在一旁目瞪口呆。
他看到她完全无意识的,将手指放在嘴里轻轻一咬,有点傻傻的白痴动作,却咬得让他心底忽然没来由的一酸。
七叔还在大笑:“阿华,你被她骗了。什么鬼记者,她是大明星。老赵,是不是你又惹车小姐生了气,所以才屁滚尿流地追了过来。”
那个姓赵的男人看了她,只是微微的笑:“是啊,我不放心。”
那眼里,满满的全是疼爱吧。
阿华忽然的失魂落魄。他真笨,怎么就没看出来,哪有这么冰雪肌骨的记者?而面前这个男人,俊朗得有种锋利的光,光得让他自己不由得更低下去,一直低到尘埃里。
他和她,果真是天生一对。
不敢忘了自己的身份:“那七叔,我出去了。”
七叔只挥了挥手。
她忽然追上来:“阿华,我不是想骗你。”
多年后,阿华还记得那长廊,他从院子里半弯了腰退出来,她追上来,就站在他面前,短发上全是细细的光:“阿华,我真的不是骗你。”
她加重语气再重复一遍:“我真的是黄叔的干女儿。”
他不说话。
她有点着急:“我是认识七叔。可我真的不知道你带来给我看的这个七叔就是我认识的那个七叔。”
难得见到总是一脸从容的她这么着急,一句话也给说得乱七八糟,乱七八糟得她自己都很沮丧:“我是真的想请你帮我进山。”
阿华终于抬起头来了,她跟他离得很近,近得他可以看见她的翘翘鼻子上,已冒出了细细的汗。
他终于开口:“我算帮到你了。”
她有些欲言又止,唇却紧紧的抿起来了,又有种凌厉的清冷。
阿华叹口气:“难道不算?”
她忽然一甩头,抬起头来,微笑:“当然算。”
阿华盯了她:“笑得不够真诚喔。”
她叹口气,唇角一弯,露出一口珍珠般的贝齿:“这样成不?”
春风再美也比不上你的笑,没见过你的人不会明了。
阿华情不自禁地也就笑了,挥手:“成了。你记住,你说的,我是你的朋友。”
愉快地离开。
阿华走了。
心头忽然一阵空荡荡。
七叔在招呼她:“车小姐,来来,过来坐下。”
佣人已端了椅子过来。
“阿华说你想进山?上次不是去过吗,怎么又想去了?”
又是一呆。
难道,难道上次过来拍电影的的丛林,竟然就是黄叔带他回去的故乡?
忽然想起那个女孩子来。
“你是车镜明?”
“这是用我们的罂粟做成的东西,应该还给我们。”
“车镜明,你一定要记住我的名字。我叫顾阿叶。”
顾阿叶?
她的笑容,就象春天第一片绽开新绿的树叶。
心头忽然开始狂跳,跳得连嘴唇也失去了血色。她怎么知道她的名字,又为什么要扑上来抢这枚戒指。
而她,在高烧的梦中分明看见过他,那么紧紧地拉了自己的手。
“你从海里回来了?”
“嗯,回来了。”
“海里好不好玩?”
“好玩。”
七叔微笑地看着她等她回答,看得未免太认真了一点。赵见在旁边悠悠喝茶,不说一句话。
她只好开口:“七叔,我不知道,原来是同一个地方。”
七叔还是微笑:“噢。车小姐本来想找的是”
很正常的问话,只是,忽然,奇怪的,完全是直觉,有了些隐隐的不对劲。赵见只是悠悠地坐着,好似漠不关心。
忽然清明。就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了头:“替义父来看看他以前的老地方。”
“你义父?”
“是。他在这边打过仗,最后回去了。”
七叔还是笑笑,把记者证还给了她:“怎么不找老赵帮忙,弄个什么鬼记者证到处乱跑,多危险。”
那记者证,是林向晚出车祸那晚,在医院,有人托护士转交来的,在他的采访笔记里面夹着。
接过来,手有点轻微的颤抖,脸上却淡淡的微笑,配合的回答七叔:“他不愿到这边来。”
七叔看他们一眼,终于又豪气的大笑,使劲的拍了赵见的肩膀:“这倒是,这家伙是最不愿过来的。老赵啊老赵,你看你看,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赵见闲闲的:“我没想到她这么胆大。好在有七叔,总能逢凶化吉、遇难呈祥。”
七叔笑得一身肉都在抖动:“真要借你吉言才好。”
“什么借不借的?前段时间传你病得那么凶,不也没什么事。”
七叔脸色微微一变,却转瞬又哈哈一笑:“那倒是,置之死地而后生。老天真要收我,也得花点力气。”
语气中忽似有些狠意。
赵见却浑然不觉一般,向门口招手,有人过来,小心翼翼地奉上一尊玉佛。
赵见淡淡的:“从那边请的,给七叔送病。不过只怕是班门弄斧。”
七叔不由又哈哈一笑,笑得却有了些得意:“老赵,你真抬举我。”
赵见还是微笑得很诚恳:“实事求是而已。不管正门、偏门,七叔哪项门路,不是得心应手。”
七叔笑着摇摇头,正要接过那玉佛来,不知为什么,却一下子没抓稳,那玉佛从手中坠落下去,落在青石地板上,断裂开来。
变故忽如其来,连赵见也不由变了脸色,厉声:“怎么端的?”
那捧玉佛的人早已吓得扑通一声跪了下去,面如土色:“赵总,我,我。”却是怎么也成不了调子。
七叔不说话,一张脸忽也阴沉如水,象是沉思。
她自然也是一怔,下意识低头去。有碎片溅到阳光下,白花花的一片光。光得有种忽然的冷,很好,反而让人更清醒。
那人还是跪在地上,筛糠般地说不出半个字来。
骤然静寂。
她却开了口:“七叔,你看,佛光普照,是替你挡劫呢。”
不约而同地朝地上看去,是有白茫茫的光。又都不约而同地看向她。七叔忽然大笑,一边笑一边却鼓了掌:“车小姐,说得好,说得好。老赵,你这礼,原来是替我挡劫来着。”
挡劫?
赵见望向她,似也松了口长气:“七叔,对不住,怪我没教好下面人。”
七叔笑得却似很释然了:“算了算了,车小姐说得多好,有打劫的,自然就有挡劫的。天意而已。”
一百六十七
吃完饭,七叔一直亲自地送到门口:“车小姐,明天我安排你进山。”
上了七叔派来送他们回酒店的车。车窗外,有很长的海岸线,赵见本来一直没作声,却忽然开了口:“下去走走吧。”
鬼使神差的就下去了,海浪、沙滩。
没来得及反应,他就搂住了她的肩,看似很自然,暗中却很大的劲,她完全挣扎不动,得寸进迟,连脸也凑了过来。
低低的,象情人的耳语:“别动,有人跟着。”
背心忽然一冷。
两人随便找了家酒吧坐下来。
一切,似乎都有些隐隐的不对劲。
服务生端了饮料过来,很礼貌地欠身低声:“车小姐,你的咖啡。”
车小姐?
这么陌生的国度,完全陌生的服务生?
一怔,猛地抬头,那服务生却象是什么也没发生,放下找回的零钱,一鞠躬离开。
很整齐的两张小钞。
晕暗的灯光,看得到钞票上面有字:“请你离开。”
有鸡皮疙瘩爬上来,密密的一层一层。
不由得把眼光投向赵见。他却是闲闲的,象是什么也不知道,很认真地看着台上,台上,竖起了钢管,有舞娘高高地抬了腿,绞缠在上面,疯狂的扭动,而随了有节奏的音乐,一层一层的衣服被一把一把撕开,抛出来,有人尖叫着,在台下疯抢。
有白花花的肉体走下台来,在各张台子间游走扭动。最后过来,停留在他们的台子前,抬腿上了桌,却俯身跪下来,勾起赵见的下巴,轻轻的扭动着臀部。
她只好让开一点。
赵见微笑得还是很从容,拍拍那人的脸,掏了一把钞票出来,塞进那人的胸罩。那人笑笑,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又随了音乐的节奏,一个漂亮的翻身,滑下桌子去了。
闲闲地回过头来看了她:“怎么样?”
她淡淡的:“身材挺好。”
赵见笑笑:“吃这行饭,对身材要求其实很高的,跳得也必须不差。”
他没注意到钞票上的字么。她不是来跟他讨论YANWU女郎的。
只淡淡噢一声。
赵见却不放过她,往后一躺,闲闲的抱了手:“车镜明,别把自己装在自我世界的套子里。”
什么意思?
想吵架?
她本来就正在焦燥中。
偏偏他盯着她,仍然不紧不慢地说下去:“车镜明,这个世界,不是只有黑与白。多了解不为人知的一面,才有资格谈人生,否则,做不了一个好歌手。”
他在教训她吗?
开口,很冷:“赵见,我的人生,与你无关。”
他只看着她,摇头微笑:“车镜明,那只是你的一相情愿。”
忍不住抓紧了咖啡杯,手头却忽然一空。竟生生被他劈手夺了去。偏偏赵见还是看了她,淡淡的微笑:“对不起,我实在怕你再泼点什么东西到我脸上。”
终于咬牙切齿,她实在保持不了镇定。
唰地起身,抓了手袋出去。
他没追上来,只听到他慢悠悠的声音:“单身女子,选点热闹的路走。”
忍不住一脚踢了凳子,扬长而去。
出酒吧。
好在这里离酒店已经不远,决定走回去,长长的海岸线,迎了海风散步,也很让人清醒。
那个送咖啡过来的服务生,后来就再也没有看到他出现过。
到底是什么人,会以这样的方式叫她离开。
心忽然开始跳动,跳动得眼中发酸。
这里,肯定有一个她熟悉的陌生人。
“海里好不好玩啊?”
“好玩。”
扬了头,就让海风吹得头发乱乱。
离开?
为什么要离开?
没有答案之前,她绝不走。
忍不住走下沙滩,是细细软软的沙子,细腻的埋进脚心,细腻得忽如其来的想哭。而渐渐的灯光消退,是黑沉沉的大海,卷了手在嘴边,多想迎了海风呼喊:
“岳子池,岳子池。”
“我在这里,我来看你。”
“我是明明,你的明明,明明来看你了。”
“请允许我尘埃落定 用沉默埋葬了过去
满身风雨我从海上来 才隐居在这沙漠里
该隐瞒的事总清晰 千言万语只能无语
爱是天时地利的迷信 喔 原来你也在这里
啊 哪一个人 是不是只存在梦境里
为什么我用尽全身力气 却换来半生回忆
若不是你渴望眼睛 若不是我救赎心情
在千山万水人海相遇 喔 原来你也在这里”
喔,原来你也在这里。
可不可以我一回头,你就笑嘻嘻地看着我,喔,明明,原来你也在这里。
心口开始痛,原来最想唱的歌,象水草,都一根一根勒进心底。
一百六十八
酒吧。
他招手,叫来服务生,在耳边低语了几句。
然后,就有女子袅袅婷婷地过来,走到他身边。化了浓妆的脸,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指指胸口,向他比了个手势。
是刚刚跳舞的女子。看到是他,笑得甚是开心:“多谢老板,出手大方。”
他眉眼轻抬,也跟了微笑:“那你要怎样谢谢我?”
语气就有些轻佻。
那女子直接地就一屁股坐在了他的怀里,她随随便便地披了件衣服,却故意地敞开着,是温热而丰腴的身体。
“这样好不好?”
他摇头:“不够好。”
那女子笑得花枝乱颤,眼波流荡:“你还要怎样?”
手心被他轻轻一碰,已多了厚厚的钞票。
还是灯光、黑夜、海浪。
心痛慢慢散去,却有冰冷的思绪象线一样,一根一根地被牵出来。在绕了一圈后却又回到刚刚酒吧里,那两张整整齐齐的小钞上。
“请你离开。”
是小小的、繁体的汉字。
繁体?
忽然的一激灵。谁还会使用那些繁体汉字。黄叔说过:山林里的那群人,他们都是军人的后代。
蓦地起身,她要回去酒吧。只不知能不能找到那位服务生。大步流星地往回走,却有懊恼狠狠地起来,最初看到这钞票时,她就应该想办法接近那位服务生的,为什么要下意识地想去征询赵见的意见,又为什么这么容易地就被他激怒,结果生生地耽搁了时机。
车镜明,你怎会这样不冷静?
好在,这里都是通宵营业。
大步踏进去,仍然是激烈的乐点与艳舞。往刚才坐的台子一望,却已换了人。
赵见,竟然不见了。
忽如其来的呆了一呆。这个陌生的城市,又只有了她一个人。暗夜里,却似乎处处危机四伏。
“明明,发现不对,别死撑,立即逃掉。”
逃掉?
有冷冷的笑容起来。他走掉,又有什么关系,来的时候,她不也就是一个人。
正要另找张台子坐下来,忽有人过来,挨她很近,低低的声音:“车小姐,是吧。”
又是,车小姐?
微微一怔,面前的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