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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子池一时自我分裂。
忽听到银铃般的笑声，有人进来，竟是陈心质。
她显然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岳子池，一怔之后便恢复了热情：“岳大记者，久闻了。”看到桌上一片狼籍：“咦，你们吃过了，我还给你们带了吃的来呢。”
车镜明坐在椅子那头远远的笑：“别说我们，我不领这个情。”
岳子池敏锐地发现原来世界真的每天都有大事发生。赶紧的找了椅子坐下，悠然看戏。车镜明看他一眼，甚是欣赏。
林向晚拍拍手也站了起来：“陈小姐好兴致。”
车镜明闲闲补上一句：“全先生好害羞。”
岳子池差点从椅子上滚下去：KAO，看她如千面水晶，却从来没发现她如此八卦的一面。
陈心质落落大方：“别欺负我们家智之。”
岳子池再次从椅子上滚下去：KAO，什么时候的事？
十六
其实，陈心质与全智之开始交往并没多久。
某一天，反正对于全智之这种数理白痴来讲，所有的日子都可以用一天来表示。
反正，就是话说一天，陈心质在全智之居家小区门口终于拦住了他。
为什么用终于呢？是因为前面，陈心质已经约过全智之很多遍了。但都被无情的拒绝了。
这一天，天气很好，陈心质破天荒的没怎么化妆，穿得也很朴素，朴素得没人认出她是陈心质。
全智之喜欢低了头走路，所以直到撞上人才发现了陈心质。有些火大：“你缠着我干吗？”
陈心质很恳求：“我想请全老师做我的制作人。”
全智之摆出一张冷冰冰的俊脸：“没空。”
陈心质不为他冰冷的容颜所动，仍然很恳切：“我听明明说了，你在做完她的专辑后有一段空档。”
车镜明你这只猪。
“对不起，我要休息。”说完拨腿目不斜视地向小区里面走，进去了才回头看了一眼。
陈心质却没有动，站在那里，想追却又有些不敢的样子。夕阳正好西下，映着街上车水马龙，高楼林立，全成了陈心质无助身影的背景，却有种莫名的尘烟漠漠、千疮百孔的感觉。
全智之鬼使神差的又走了回去：“请我做制作人，价钱很高的。简文未必肯给你出这个钱。”
见他回来，是出乎陈心质意料之外的惊喜，全智之见她疲惫的眼睛，忽然一下子被点亮了，她拼命地点着头：
“我自己请你。”
东方给艺员的提成并不高，接下来，陈心质接了许多商演。
全智之倒不知道，直到有一天看报纸，看到陈心质在某某地方出现，愣了愣，对林向晚：“东方不是千方百计要让陈心质向车镜明看齐的么？怎么连这么低档的商演也接了。”
林向晚悠然笑笑：“管我们什么事？智之，你怎么也这么关心八卦了。”
倒是一旁的车镜明抬起了头来：“还不是为了你？”
“为我？”
“她不多接商演，怎么凑得够你开的价钱？”
全智之发了一会呆，忽然跳起来：“我去接小蘑菇了。”
小蘑菇就是他那个私生女儿，生母是个弹钢琴的，将女儿丢给全智之后出国了。
林向晚看着他的背影，一声叹息：“这家伙，早晚死在女人手里。”
转向车镜明：“明明，你真愿意智之作陈心质制作人？”
她疑惑地抬头看他。
林向晚笑笑：“明明，你要想清楚。智之真帮陈心质作专辑的话，许多人势必要拿你们比较。东方一直可是以踩你来让陈心质搏眼球的。何况他们的媒体资源也很强大。你比赛时还没吃够苦头？”
那场万众瞩目的比赛，其实不是一件快乐的回忆。铺天盖地的诬蔑与辱骂，还有电视台刻意的种种操弄，曾经她怀疑自己真的做错了什么，后来才知道其实一切只不过是别人在下的一盘棋。
所以，这也是她为什么这么固执地要做自己的原因吧。
她只想唱歌，这些事，与她何干？
他看见她轻轻的摇头：“那又不管心质的事。”忽然一个淡淡的笑意浮起来，竟有几分悲天悯人的嘲弄：“大家都要吃饭的呀。”
林向晚沉思地看她：“明明，”似想说些什么，却又忍住了。也淡淡笑了笑：“那我就放心大胆的给东方这个顺水人情了。智之也可以挣点外快。”笑容中也似有了自嘲：“奸商果然是奸商。”
车镜明微笑了低头。脑海中忽然掠过的，是夜色中温柔而潮湿的大海，还有海边的那个声音：“黑暗中的舞者，你知不知道你跳起舞来很魅惑。”
“你有非常性感的声音。我去天涯，只是为了听你的声音。”
有人倾听，有人明白。其实就已足够了吧。
恍然林向晚在问她：“在想什么？”
她但微笑不语。
十七
全智之赶到母亲家，接了小蘑菇去迪斯尼乐园。
两人正玩得正开心，忽接到陈心质的电话：“全老师，我给你送支票过来。”
全智之愣了愣：“你不是在商演吗？”
那边显然也怔了一下，换了急切的语气，似乎想解释什么：“我不是总参加商演的。这次实在是公司安排。”还没说完，全智之却打断了她的话：“你到迪斯尼来吧。”
陈心质果然就来了，显然有些风尘仆仆，眼袋也出来了。手中却还抱了个大大的维尼熊，递给一旁的小蘑菇：“阿姨送给你的。”她见全智之不语，连忙解释：“我想你既然在这里，可能会和小蘑菇在一起。”
她显然做足功课，连小蘑菇的称号都知道。
小蘑菇想抱维尼熊，但苦于正吃了冰淇淋，手脏脏的举起来给全智之看。全智之找遍全身也没找到纸巾，正要将脖子上的围巾扯下来，陈心质已经掏出湿纸巾，拉过小蘑菇的手，细心地给她擦干净，看着全智之拉了围巾站在那里，忍不住就笑了：“你好可爱。”
话说完，才忽觉唐突。脸一下子红了。
全智之忽有些手足无措。阳光照下来，小蘑菇在前面抱了维尼熊屁颠屁颠的跑，一切都刚刚好。
陈心质掏出支票，全智之眯了眼看：“其实你直接打到我卡上就成了。”
陈心质抬眼看他，有点结巴：“我，我还是不太放心。”
全智之笑了笑：“怕我变卦。”他伸手指指旁边的长椅：“坐吧。”
陈心质坐了下来。两人一时无话。陈心质看着跑得兴高采烈的小蘑菇，忽有些恍惚：“我小时候，一直想要个维尼熊。可是家里太穷，买不起。”她笑笑：“父母很早就离了婚，没人管我。我从小就很喜欢唱歌，只是我读书成绩不太好，所以尽管唱得不错，但校庆啊这些重大场合的表演也没我什么份。”
“中学毕业，我没考上大学，就干脆去了酒吧唱歌。没人指导我，我就不停地听磁带，买那种打口CD，到后来，唱英文歌我几乎可以以假乱真，慢慢地也有了批固定的听众。”她看看全智之，神情中有种恍惚的忧伤：“还要听吗？”
全智之不说话。她奇怪的笑了笑，自顾自地讲了下去：
“然后，我认识了张浩，他喜欢上了我，每天送很大的花篮。我知道他有老婆，但还是跟他住在了一起，为他怀孕、流产，逼他离婚。直到有一天，医生告诉我不能当母亲了。”
全智之怔了怔，想安慰，却找不到话。
陈心质静静地望着前方：“我从他的房子里搬了出来，继续唱歌，不停的参加各种比赛，拿了很多奖，但没人肯与我签约。直到东方找到我让我参加这次选秀，看可不可以出来。”
圈内人其实都知道这事，她也没必要隐瞒。很漂亮也很成功的一次商业策划。
小蘑菇忽然摔了一跤，哇哇的哭着扑进全智之怀里。全智之宠溺的抱紧她，拍了拍。
陈心质看着他们，眼里满满的全是恍惚的羡慕：
“我真的很羡慕你，有一个女儿，还可以这么单纯的做音乐。”
全智之莫名的伸出手来，拍了拍她的肩。
然后，用岳子池的话来说：“娱乐界不靠谱青年又开始了一段看上去靠谱的恋爱。”
看上去很美，不是吗？
十八
年底，是娱乐圈开始分猪肉的时候了。
车镜明作为海纳首席代表，总是责无旁贷出席。陈心质也拿了不少奖，连叶思琪也获得了一个什么最突出表现新人奖。简文开始捧她。
三个人，在颁奖典礼上终于聚了一回。
叶思琪和一大堆小明星挤在后台等采访。记者早就到了，架起摄像机，却不摄像也不采访。一群人闲闲地站定聊天：
“车镜明来不来？”
“来，骆栖也要来。”
“噢。车镜明我倒不担心。这小丫头倒是从不迟到。只怕骆栖这丫的耍大牌。”
“耍大牌又怎样？关键是人家担得起这架势。上次在我们杂志摄封面，七八个人侍候着穿衣服，人家该咋样咋样，一派镇定从容，让人不得不服。”
镁光灯忽然闪成一片。
“快，快，车镜明，车镜明。”
叶思琪终于又见到了车镜明，柔质的白衬衫，系了根小小的黑色绸带，带点光亮的米色裤子，站定，微笑。
她还是不太会摆POSE，在镁光灯下微微的有些局促，不愧大学里的形体课逃了许多节。
等她一来，记者们就都开始采访了。问题永远是那些，车镜明的回答一如既住的简短得让人抓狂。好不容易问完，正要轮到其他明星，忽又听到一阵狂呼：
“快，快，骆栖。”
“是骆栖，天，赵见也来了。”
进来的果然是骆栖，头发盘起，黑色的晚礼装，挽了赵见的手，明眸顾盼，流光溢彩。不光记者，连一堆小明星也挤着一团看热闹，车镜明趁机偷偷后移，然后握住了叶思琪的手。
“去休息室。”
只有她和骆栖，有专门的休息室。
休息室里，全智之和陈心质也在。见到车镜明拖了叶思琪进来，陈心质大笑着扑上来。三人立即在沙发上滚成一团。
她和全智之恋爱后，真的开心许多。
疯够了坐起来，陈心质亲热地一手揽了车镜明，一手揽了叶思琪，对全智之盈盈微笑：“给我们三姐妹来一张。”
咯嚓一声，镜头定格。
颁奖典礼正式开始。三个人各有各的位置。
实在是又臭又长的颁奖典礼。如果不是因为与赵见同来，骆栖真的想马上就走。
她优雅地站起身来，去了洗手间。
洗手间里没什么人。骆栖吐出一口长长的气来，从手袋里掏出口红，漫不经心地对着镜子补妆。
然后，忽然怔住。轻轻的侧了一下身，是，果然晚礼服背后有一条整整齐齐的口子。
马上让助理进来，助理急忙从随身提的口袋里再掏出一件晚礼服来，打开一看，两人都变了脸。那条裙子，竟也有一条细细的裂纹，粗看不觉得，但一穿上身走动，肯定一会就裂开了。几乎可以肯定是有人故意割开的。
助理吓白了脸：“骆小姐，我真的不知道。除了休息室，我哪里也没去，一直看着这袋子。”
那肯定是休息室里有人趁乱进来做的手脚了。
现在再追究这个也没什么意义，想给她骆栖难堪的人多了。只是，没想到做得这么下作。
门外忽有了脚步声。骆栖对助理恨恨低语：“快把你嘴脸收起来，老娘不想让人看笑话。”
进来的人竟然是车镜明。看见骆栖，怔了怔，然后点了点头。
骆栖若无其事地回点。敏感地觉得对方的眼睛扫过了自己的后背。
好在助理还带了珠线，只好试着补补，作权宜之计。反正她一出去就走人。
忽然听到一个静静的声音：“用这个吧。”
骆栖一怔，车镜明从自己的白衬衣解下那条黑色的丝带：“做成蝴蝶结式样，缝上去就行了。”
她放在台面上，不多说一句，离开。
是怕她难堪吧。
助理赶紧的拿了珠线来缝，骆栖站在那里，一个微笑浮起来：嗯，车镜明，的确有些意思。
十九
还是颁奖典礼。
车镜明最后一个压轴出场表演。
岳子池坐在媒体席上，身边是个穿得很精致的女士，本来一直在冬眠状态，一下子闻到惊蛩春雷，浑身剧震，忽地也不知从哪里摸出一个灯牌，旁若无人地敲敲，就亮了起来。全场开始尖叫：“车镜明”。
本来晕晕欲睡的场子，忽然一下热了。
车镜明换了服装，白色的荷叶边衬衫。罩了收身的、缀了水钻的短黑外套。屏息低头，长身玉立。然后，音乐声起，她抬头，眼波斜睨，纤长的手指掠过话筒，一刹那，光芒万丈。整个世界全变成她一个人的属地。
只需秒杀。岳子池眼睛与耳朵，一下子全都不够用了。
颁奖典礼结束，主办方设了庆功宴。说是宴，也不过是装装样子，主要还是大家聚聚，联络一下感情。半红不黑的恭维主办方，主办方恭维很红的，差不多的就彼此恭维，一团和气，皆大欢喜。
主办方老总专程找到赵见和林向晚握手。
“谢谢了。赵先生肯来捧场，真是给小弟面子。”转向林向晚：“向晚兄，你眼光不错啊，签到车镜明。”
赵见看坐在另一桌的车镜明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