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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1
一辆本田轿车行驶在宽敞的江夏大道上,远处的码头偶尔传来几声沉闷的汽笛声,路在脚下无尽地延伸。告别高中煎熬的日子来到武汉中南学院,郭凯峰顿然感到一种解脱,一种自由。这所大学三面环水,建筑有欧式风格十分洋气,极具现代特色的图书馆矗立在半山腰上,在图书馆上眺望广阔的湖面,有一种清新、海阔天空的感觉;又远离闹市,是学习的好环境。中南学院虽是二级学院,但在同类大学中是出类拔萃的,近年学校炒得很热,年年录取分数都很高。
他来报到的那天,是父亲郭啸天和张阿姨用专车一路送来的。一个月前父亲带他在武汉选学校,在同类大学中,这所大学是郭凯峰相中的。家人在学校转了一圈,帮他整理好行李,中午在校附近的“汤氏鱼丸”酒楼吃饭,父亲叮嘱他要安心学习这类的话,而后便匆匆离去。自小未曾远离过家,郭凯峰当晚便有些寂寞,心里似乎有几许凄凉,捧起书,晚上总可以消磨时间。
次日一大清早,他捺不住独自登上校内的梅楠山。山顶有一小块平地,稀疏的丛林中有许多的黑灰小麻雀,欢蹦乱跳、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十分机灵。受到风或人的惊忧,麻雀们不约而同的飞离丛林,尔后,又折回来。下山后来到汤逊湖,岸边挺立了一排排新种的小树,平静的湖面偶尔激起一波涟漪,泛起粼粼绿光。在湖边悠闲的散步,直到暖风徐徐地吹散了那迷人的红霞。
夜幕终于降临了,他只好回到了空空的寝室。突然间一阵雷声打破了寂静,闪电划亮了夜空,紧接而来的却是一场暴雨;他的心灵酣畅淋漓地享受这雨水的洗涤,孤闷和焦躁这一刻统统被宣泄出来,酷暑中又一次自省。
啊,一切又重新开始了。天边的月亮总是姗姗来迟,经过雨水的洗礼后,被打湿的蛙鼓变得脆亮起来,湖风也变得清起来了。
夜,渐渐成熟、丰满起来。万籁俱静,月光柔柔地洒向江夏大地。啊!他渐渐走向梦境。
清晨,郭凯峰刚起床洗漱,来了一位新同学,飞机头,身穿英格兰足球队的体恤,乍一看便知是足球爱好者。郭凯峰主动去跟他打招呼,他叫晏青,本地人,有女友唐秀陪他来的,唐秀为他铺床,又帮他擦书架,看起来他们很恩爱。
不多时,又进来了一位,中等个头,瘦瘦的,唯一缺陷是长着一副童脸;一旦他皱起眉头时,鼻梁上便会立起三道深皱,又活像个糟老头;后来才知道他是荆门人,名叫李晓泉。郭凯峰问他有什么爱好,他神情怯怯地说没有,又问他有什么强项,他说什么强项都没有。他老说自己蛮笨的,笨不笨,几天后发生的事情就看出来了。
最后一位来的是汉川的刘林,俊气十足,酷爱*照镜子,照完后常说大家身上种种缺陷,一个十足的地地道道的自恋狂。
李晓泉是个相当奇怪的人,吃饭的时候似乎故意一勺要分两三口吃,热干面一次只吸住四五根,然后慢慢咬断,生怕被咽死。但是他吃郭凯峰碗里的东西时却速度惊人,一口捋掉半个鸡腿,两口搞定一个肉包。没过多久跟大家混熟了,晚饭前他都要到各个宿舍巡视一圈,看到别人碗里好吃的就上去捋一份,弄得整个西九栋的五楼都有共同的习惯:一到吃饭时间就封门,并挂上牌子——李晓泉、外卖和推销员不得入内。
“你他妈的,以前是不是当过乞丐!”刘林有时忍不住喷他一句。
“味道不错,太棒了。”李晓泉迎笑着,继续吃着刘林的泡椒香鸡翅,“哪买的?”
刘林哭笑不得,指着剩下的两个,无奈地摇头:“都拿去吧!”
李晓泉眼中放光,立马收放囊中:“那就不好意思了。”
刘林摆摆头,私下对凯峰和晏青很正经地说:“你以为我真的那么慷慨,我是怕他有肝炎。”
从那以后,只要是李晓泉吃过东西,大家都不敢沾染。
晏青是踢足球的好手,从小在他们村里踢出了名,还经常被邀请出去比赛。除了足球踢得好以外,还有两个绝活:一个是舌头长,据说有人曾经亲眼看到他的舌头能舔到自己的鼻梁;另一个就是嘴大,能放进在大体积的东西,外号鲶鱼嘴。最先发现他嘴大还是李晓泉,他在一本书上看到说很多人能用嘴含住一个灯泡。李晓泉和宿舍里的人都不敢试,于是就找来晏青,用一斤鸭脖子的代价鼓动了他。没想到晏青轻轻松松得让灯泡在嘴里自由出入,好像在吃雪糕一样,李晓泉大喊上当。结果当天晚上,学校医务所多了一个病人,姓李,嘴里含着一个灯泡,怎么也取不出来。
李晓泉没事便去上网,泡在网上看《绝代双娇》,回来便叫晏青“雁南天、雁大侠”。晏青见有人叫他大侠几天都在亢奋之中。一天他在寝室安静的午睡,突然从床上跳下来,挺直了腰板,自恋的嚷道:“我是大侠!我是大侠!大侠下床了。”
李晓泉狡黠地笑道:“你真以为你是大侠?大侠是*,*就是大侠!”
次日,李晓泉发现自己从家里带来的两块火腿不翼而飞。
几天以后,军训生活开始了,每天天没亮大家便在刺耳的广播声中惊醒,赶紧起床洗漱,提着裤子往外跑。有时候跑到半路,才知裤子穿反了,又往厕所冲,偶尔进门还会见到几个女生慌慌张张跑进厕所。
白天,大家的头还是昏沉沉的,似乎在梦乡里回味,到了晚上大家总在唠嗑,睡得很晚,如此循环实在让人精神恍惚。军训时由于随机分配,李晓泉、晏青和刘林巧好都在二排,而郭凯峰被单独插在三排。刘林是个很懒散的人,估计家境优越,又独生,在家里特受宠,所以受不了累,吃了不少苦,一回寝室就把教官骂个狗血淋头。谁让他站军姿像风中的柳条飘来飘去,正步走像是在走猫步,无论怎么教也改不了,性子又急,最后就跟教官吵起来了。不要看刘林弱不禁风的样子,胆子可不小,敢跟教官耍拽,他寝室的人都给他捏了把汗,但更多的人在看热闹,紧接着郭凯峰的教官及附近的教官也都跑去了,围着他训话。片刻后惊动了连长,刘林被整得半死不活,做了一百个俯卧撑,围着操场跑二百圈,踢出二排,列入恢复队。刚开始刘林开始不知道这个队是干嘛的,并且老是把恢复队听成是“飞虎队”,大伙都笑他,但也蛮佩服他的,敢为大家所不为,戏称“猛男”。
后来才知道他的活比大家轻松多了,说是军训前给大家搬桌子,完后把操场打扫一下,充当后勤部坚实的后备军。大家在烈日下暴晒,而恢复队却在树阴下乘凉,有个响铛铛的理由是原地待命。还没过两天,以刘林为首的恢复队销声匿迹,一直消失到军训结束,素质导师(简称“素导”相当于中学的班主任)只说要严办这批人,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也就不了了知。郭凯峰心里嘀咕:“有这等好事,早知是这样也要给教官顶几句,混入恢复队。”
他脑中立即浮现一个比刘林更拽的“彪男”,一个可笑的悲惨传奇人物。那是郭凯峰刚升高二时,他的下一届学弟学妹正在八月底的烈日下军训。其中就有个胖子学弟对教官的管教不满,后来不知怎的竟然和教官打起来。周边的教官看到了同样是飞速奔过去,当然帮自己的人,三个教官揍胖子一个。
胖子当然搞不过,脾气犟气得头都要爆了,指着这些教官,嘴里怒吼:“你们三个……竟然……打我一个!”
然后,“啊”的一声,一命呜呼,见*去了。原来胖子有高血压、心脏病,本可以不接受军训的,而胖子隐瞒着要坚持到底,没想到被打死了,最后那个教官也被送了军事法庭,后果不详。想到这里,郭凯峰心尖一颤,念头消失在云朵里去了。
最让大家受不了的是站军姿。站军姿是整个连聚集在毒日下晒身子,一次起码是一小时。要求不准说话,身体不准晃动,也不让眼珠动,谁先流出眼泪谁先休息。天下怎么有这种事,是不是还要不准流汗,不准放屁?还要求身体要挺直,身体重心要前倾,尤其是胸肌要挺出来。其间,连长会从中挑出其中优秀的学生,提到队前示范,这就意味这位同学可以休息了。当然腰要挺直、胸肌要粗大,才能优选上。李晓泉也挺得蛮卖力的,刚松懈一会,连长来了,把他身边的晏青选上了。第二天,李晓泉更卖力又没有选上,他怎么想也不爽,站军姿的要领没有晏青差呀,是不是胸肌挺得不太突?第三天,李晓泉将两个钱包塞进了胸前的两个袋子,鼓鼓的。
“这回够突了吧!” 李晓泉在寝室自信地对大家说。
终于在下午,不到十五分种,他压倒晏青,勇夺“军姿胸王”的头衔,感叹连长的独具慧眼,这也成为大家回忆大学军训生活的美谈。
接下来的日子,李晓泉实在难熬,脸晒得不比黑旋风李逵逊色,便请求郭凯峰帮着出个良策。
“这不难,你可以在军训休息时想办法把猪血或纯红墨水涂在鼻子下面,注意一定要涂好,像是流鼻血的样子。”郭凯峰没当真,随意开玩笑地说,“连续三次,然后告诉教官你内火太旺,一晒就出鼻血,不能见太阳。因此你可以在每次训练了十分钟后就告诉教官,记得手脚要灵活,演技要高,要反复练习,这样才能万无一失。切记,切记!”
没想到李晓泉却把这事当真,找不着屠猪场讨点猪血,买了一瓶红墨水,反复练习,自我感觉收发自如,便准备出师了。军训休息时,用鼻子狠吸了些墨水,立马跑到教官跟前说他内火太旺,鼻子出血。刚说完后,可能是担心流得太少,怕打动不了教官,之前多吸了些,结果呛着了,喷得教官一脸。教官查觉血是假,罚李晓泉围着操场趴三圈,皮都磨破了一层,事后又将李晓泉送入了素质提高培训班。军训完后,要参加学校的统一考试,不及格者必须参加清考。倘若还不及格,再回到素质提高培训班交钱请专业教师培优一周,然后再补考,如此反复直到毕业为止。该班专为藐视校纪校规、不尊师不重教的学生开设的,自开业几年来为学校培养了一批又一批思想过硬、行为端正的优秀型人才,并且为学校积累了丰厚的阳光基金,成功地解决贫困学生的生活问题。
郭凯峰的教官比他还小几个月,性格温厚,比他高中的教官温和多了,有时给大家开点玩笑,还偷偷让大家在树下休息。而李晓泉的那个教官极为变态,每当下午站军姿的时候,总阴声怪调地对他们说:“看着我啊,不要动!不要让我看到了,如果让我逮住了,那可就惨了,我一脚飞死你!”
每次晏青和李晓泉一到回寝室没少骂他们教官没人性,在军队受虐待多了,心理不正常拿他们撒气。
到了晚上,大家都集合在操场表演节目,教官大多唱一些思家的抒情军歌,这也勾起了郭凯峰的思乡之情。他算是个不幸的人,自小在农村里和爷爷一起度过的,母亲在车祸中遇难,几年后张阿姨来了。郭凯峰记得爷爷很会讲故事,并且个个都讲得特精彩,耐人寻味;爷爷是他最为尊敬的人,慈爱,学识也很渊博,是一位远近闻名的文人。当他刚入初中时,父亲已晋升蓝天医药公司的生产部副总监,把他接到城里受良好的教育。爷爷在城里不习惯便留在乡间。而在高三时,一件始料不及的噩耗让郭凯峰几乎晕倒了,爷爷因脑梗塞突发去世了,他万分悲痛,连爷爷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着。郭凯峰返回老家,三日都没有合眼,独坐在爷爷的棺材前流泪。
夜深人静的时候,郭凯峰就特别想母亲,想爷爷,也不知他们在天边是否也在望着自己。当然,他也没忘记婉如,她是郭凯峰神圣而高洁的无法逾越的山峰。高一时婉如到南方读书,断断续续有她的消息,听说她已有男朋友了。在郭凯峰在上大学之前,他偶然联系上了她,他本想见她最后一面说清楚,然后忘掉她,一切重新开始。
他们相约在公园,和风煦日,鸟语花香。但再次见到她时,他的这种想法已彻底改变了。她那散发淡淡清香飘拂的长发,滋人心田的明亮的眸子,白嫩的面颊浮现出了淡淡艳色,嫩得如荷花瓣尖的粉红一抹。
郭凯峰无形中被她强烈地吸引着,痴痴地凝视,很久。
魂牵梦索,望穿秋水。
天空高远而明净,偶尔飞鸟划过蓝天,留下婉约动人的歌鸣。她灿然一笑,打破尴尬的局面,他方才回过神来。她随和而热情,体贴,更让人无法抵挡的是那份柔情。她曾是他亲密无间的朋友,每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