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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丫是姓孙的还是姓辛的？”
“不知道，反正口气横得跟村干部似的，我没敢问。”
“哦，那我晓得了……哎，咱阿紫这两天有没有不正常的举动？还有，你跟吕东有啥发展没有？”
青春的庙 32（2）
苏涟马上扭捏起来：“阿紫还好啦……咱学校的篮球队不是打入四分之一决寒了嘛，我一直跟着拉拉队给东哥加油，还给他递过几瓶矿泉水，也不知道人家注意到我没有……”
就猜到小苏没有留意紫伊的异常，两腿陷进泥潭的人哪有工夫替别人喊救命。要说吕东，丫的脑皮层就像硬塑料做的一样，估计除了打球就接收不到别的信息。递矿泉水管什么用？你直接往他手里递根1万伏的高压电线保证他一辈子都记住你！
“唉，那娃是个好娃，就是反应慢了点。你继续努力啊，祖国人民准备好凉白开等着你凯旋归来！”
“您老觉得我有希望么？”
“还凑合吧，感情这码子事儿我也说不清，反正这死灰还能复燃啦。哦，对了，小苏，中午吃了饭陪我去文化部报个名。”怕她不答应，顺便加一句，“礼拜一下午学生会开例会，说不定吕东也在呢。”
苏涟慨然应允：“那你先陪我回寝室换件衣服，补个唇彩。”
打几时起，这个跟我一样用自来水泼个脸就敢去上课的女人，变得如此注重外形，真真应了那句“女为己悦者容”。不管多么铁石心肠的人也有软肋，那就是你所爱的人。软肋运不上内功，它是人最致命的弱点。
老教授还在台上口沫横飞：“……我们一定要把握最关键、最要害的一点……”
我对苏涟对视一眼，同声唾弃：“流氓！”
中午我在食堂吃5块钱一份的盒饭，苏涟她们照例边吃边抱怨：“食堂明显不尊老啊，你看哪样菜不是上了年纪的！”
我安慰她：“能咬动就不错了，早餐供应的辣糊汤里尽是海带头，跟狗咬胶似的。”
“也不尽然，”尤悠端着7块钱一份的两荤三素，充满优越感，“我这肉丝儿嫩着呢。”
“哪有什么肉丝？是大师傅手上的狗夹儿吧！狗夹粘在人皮肤上时间久了，肯定能沾点儿肉味嘛……知道我为啥不吃咸烧饼吗？有次我路过烧饼摊，看见那个老板正在和面，那时候天还热，只见他累得满头大汗，伸手往额头抹了一把汗珠子往面盆里一甩……还是人家经营有方啊，既省盐又省水……”
苏涟之彪悍在于敢在饭桌上勇谈异物，说得满桌人都胃痉挛了她还面不改色。上次食堂做了顿咸肉烧大白菜，我们正在抢食，她忽然福至心灵跟我们说小时候奶奶告诉过她一件事，说老家那边有个人半夜饿得不行，偷偷上人家地里刨了一棵大白菜，回家随便洗洗就整个儿下盐水锅里煮，吃到中间，忽然口感变得软绵绵臭烘烘的，仔细一看，原来是坨农家肥，看来农民伯伯施肥没多久就叫大白菜卷进心里了。然后我们一齐把饭盒往她脸上泼。
我以为尤悠要吐了，结果她镇定地看着筷子上的肉丝，感叹道：“想不到咱大师傅做的也是皮肉营生啊！”
在这食堂里讨口粮，幽默感是我们仅剩的东西了。
不像我们以前高中的食堂，除了成天举着锅铲追杀蟑螂的胖师傅外，还有个专门负责打面条水饺的小美女，人称“馄饨西施”，艳名远播。那段时间，隔一条街之外的六中的尹风也老往我们学校食堂跑，有天把我碗撞翻了，可爱的桔黄色皮卡丘瓷碗摔成了省略号，我抹着泪花儿去找姜哥替我报仇，结果他俩一见面就乐了，拍着肩膀称兄道弟的，于是我的小皮白白牺牲。
就这样我跟尹风混熟，有次放学发现他在巷子里被人打，好几个人围住他拳打脚踢，边打还边骂些什么“勾引谢小禾”之类。
尹风双手护着头脸，一言不发蜷在墙角，看不见脸色。
我迅速跑回学校去找孙姜，可他已经不在班里，等我再跑回去，那些人还在继续打他。我忍无可忍，说你们住手。我听出自己的声音很镇定，因为我根本不知道自己会说出这句话来。有个男的拳头攥得咯咯响，斜觑着我。我木讷地把台词说完，我说我已经报警了，你们最好赶快离开。所有人都怔怔而不屑地盯着我这个背着硕大书包穿着校服裙子的文弱少女。几秒种后，攥拳的男人对我冷笑一下，突然抬手、挥拳，又是一拳向尹风砸下。我勇猛地扑过去把他推开，他踉跄了几步摔倒在地，那股大力把我也带得跌下去，我一个屁墩摔得浑身疼，还没搞清楚状况，他已经一翻身跪起来叉住了我的脖子。
我被掐得眼冒金星，耳鸣目眩，隐约听见尹风的怒吼声，心里又怕又急，两只手像鸭子划水一样乱扑腾，终于摸到一个汽水瓶，于是战况立刻发生了改变。
定睛瞅准叉我脖子的男人，我一汽水瓶狠狠地磕在他脑门上，瓶子砰地裂碎开来，他大叫一声放开我，双手捂住额头，血流从指缝中渗出来。我大脑里一片空白，扔掉半截汽水瓶号啕大哭。尹风红了眼，护着我跟他们几个拼命，势如虓虎，不可抵挡，这时巷子的另一端有人匆匆赶过来，为首的像是孙姜，这几个人一哄而散。
孙姜他们怕我遭到报复，所以打那天起就开始教我防身术，教着教着，我就跟尹风看对了眼儿。
那位馄饨西施不到一个学期就跳槽了，我还没来得及感谢她替我解决单身问题。
204寝室的洗手间又挂上了“工事中”的牌子，这是我跟苏涟的创意，女生往脸上抹粉就跟往墙上刷涂料是同一原理。我坐在客厅里等苏涟，百无聊赖下顺手打开了电脑，正输入QQ号时，紫伊偷偷溜到我身边：“伍姐，这周末你有空不？”
“有吧，啥事儿？”
“那……你能陪我出去见……见一个朋友吗？”她有点吞吞吐吐。
“是男的吧？”
她笑了笑，低下头。
“行，三人行必有电灯泡，这种事儿姐姐我最在行了，还能给你长长眼儿。”我只想知道那厮是谁，要真还是游戏里那个叫阿宝的小畜生，我就现场把丫打死！救活！然后再打死！再救活！最后打死！
QQ上乱闪，居然还有两星期前痞子的留言。
“我已经离开杭州了，有点事找你，看到了记得给我电话。”
他留了个号码。
是座机。
区号竟是我所在的这座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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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的庙 33（1）
坐镇文化部的还是郭虑，看见我和苏涟，他一脸惊喜，得知我是来报名的，立即殷勤地取出一张表格，亲自坐镇指导。
说实话，这辈子除了高考填志愿我就没沾过这种麻烦。
这张表格密密麻麻的，而且还分性别，男同学填蓝色部分，女的就填粉色部分。我觉得自己有点###，但郭虑保证表格的内容都简单易填，我只好硬着头皮开始写；看到“性格”这项时我觉得自己非常###，但郭虑说这些都是必填项目，是评委们进行首次选拔筛选的重要依据之一，所以请如实完整填写，于是我冥思半天填了个“憨厚”；结果接下来就看到“三围”，郭虑赔着笑脸还想劝我，我把笔一扔，对着自己说，我他妈就是个###！
苏涟捡起笔：“卖身都卖了，还在乎这点儿隐私？”迅速填了个“33 23 34”。
我用力挺了挺胸，心里依旧觉得忐忑，小声提醒她：“哎，我的坐臀肉好像没有这么厚实吧？”平时坐椅子时间长了都觉得臀部两块骨头硌得慌，不免有些羞愧。
“就这！反正没人敢量。”苏涟精悍地总结：“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所向披靡！”
她看了看表格接着问：“你选什么歌？”
什么歌？
我想了想，今晚酒吧安排了“天黑请闭眼”杀人游戏，为了配合一大帮屋里憋屈型的都市男女，我专门挑了首词曲诡谲的《鬼娃娃》。就这了。
苏涟帮我填完，门外走进来几个女生，看样子也是报名的。几人挤在门口推推搡搡选举出一个胆大的代表，上前两步怯生生地问我们：“请问……参加元旦歌咏比赛是不是在这里报名？”
郭虑傲慢地冲她们点个头，再度跷起二郎腿，一脸优越感拿起我的报名表审视着，眉头慢慢拧起来：“什么《鬼娃娃》啊？这歌我听都没听过。小白，这次比赛可不能再瞎搞……”
“我瞎搞？那你倒是睁着眼搞一回给我看看！”我急了。
郭虑张口结舌。我瞥见门旁边那几个女生神情有异，自知失言。可是总有些人腰里别个大萝卜硬充铜锣湾鸭王，多恨人啊，你不打击他就只能委屈自己的胃贲门。你说，选歌是参赛选手的事情，你一个五音不全的大老爷们儿跟着掺和啥啊？我现在算是能理解老杨的感受了——求你了，你还是侮辱我的清白吧，侮辱我的专业我难受啊！
苏涟机灵，赶紧打圆场：“是不是要交报名费呀，郭部长？”
郭虑干笑两声，拍了拍我的肩膀：“小白跟我还用这么见外吗，20块报名费我先给垫上，要是得奖金了你还得请我吃饭呢，是吧？”拍完两下，爪子还挺留恋地搁在我肩上。几个小女生互视几眼，神色立马变得古怪而了然。
“是，我肯定请，请你吃阿迪达斯！”我侧开身子，“请把您的前掌拿开！”
郭虑神情暧昧地看了看旁边的几个人，慢慢放下了手，故作豪放道：“学妹们都不是外人，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大学期间谈恋爱也不算早恋了，虽然我是学生会干部，也不是没有感情的冷血动物嘛。”
“谁他……谁跟你谈恋爱？别诽谤单身女同学了，你还是人畜无害地去YY吧！”
硬把那个“他妈的”咽了回去，噎得我胸膈膜一阵儿刺痛。
郭虑分辩：“我从来不YY……”
“嗯，我明白，你都赤裸裸地勾搭了。小苏，听说这胖子勾搭过多少MM？”
苏涟这颗八卦之星立刻冷冷嗤笑，掰着手指头算给他听：“物理系三年级的周卉卉、艺术系有一对姓王的姐妹花、我们系上一届的系花谢晓冉、篮球啦啦队的一个短发小妹子，都是你的绯闻女友。另外，这星期还有人看见你跟一个长发的大姑娘在学苑餐厅一块儿吃宵夜，俩人脑袋贴着脑袋，那个黏乎劲儿跟两泡糖鸡屎似的。”
“那……那都是以前的事了，算我没能经得住你的考验……”郭虑扭捏地说，“但是……现在我们俩的感情和好了啊，她们怎么能跟你比呢……”
这次轮到我张口结舌了。
真是无限感慨啊！其实吧，人能活得像他那么主观也不容易是不？
刚回到丢丢那儿，萧雨楼急急忙忙打电话给我，说他们报纸下期要做一个诗歌专版，但约好的写手临时掉链子，问我能不能绉点有水平的段子填充上，最好是煽情的爱情诗，要一个整版。
“你先说给多少钱。”我心赤裸。
“放心吧，哥亏待不了你，这次是一个全版，肯定有个小千把！”
青春的庙 33（2）
“我靠，那我还跟你啰嗦什么，整段子去了！”
摊好纸笔，运运气准备开写，想想又搬了本新华字典过来搁在旁边。用电脑时间久了，除了签名其他字都不大会写。想我堂堂一个近视200度的学者，居然沦落到不会写字的地步，堕落啊！迟早我得把电脑弄过来。
听说有片小小的落叶从枝头飘入遥远的世界
我朦胧的想象中
一缕粉红的花香渐渐清晰起来
我不知道
春风稚嫩地吹过时
你是否也正如这片落叶
游子一般地飘荡
抑或仍然如我
深深埋起对温暖的渴望
用一生痴守那个寂静空白的瞬间
忽然想到那海
那岸
萨克斯管吹奏的《圣诞快乐》和《铃儿响叮当》
轻而淡的余韵
净化嘈杂混浊的空间
走过街道
与你并肩的是两排梧桐树
它落光了叶子
苍劲张扬的枝桠却是寂寞的
我们是两件道具
搭得很美
却脆弱得看不到幕启
于是，就像守在剧院里的观众
默默等待着
灯灭
再亮起来……
阳光开始辛辣
每次面对着炽热入骨的温度
感到的只有
煎熬
开始不相信爱情
却相信岸那边的某一处会有这个人
一直等在那里
等我，或另一个人
所以
便快乐而孤独的期待着你出现
也许这样
就可以过了快乐而孤独的一生
而那个城市
和我的爱情
好像都是空的
被错位的怅惘狠狠隔离
开始不愿意回家
因为不知道应该怎么离开迷途的惊惶
走失的沧茫
我是单身背包的人
装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