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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第一次吻得这般难舍难分,嘉庆帝原本的抑郁也清除了大半,但手指触及她胸前的高耸柔软时却蓦然僵住了:“莹儿,你怀了身孕……朕不能……”
“永琰,上一回,你怎么不要我?”柔婉的声音里含着哀怨与委屈,玉莹温顺地埋首在他的胸膛里,静静地控诉,“你推开我的时候,可知道我有多难过?”
“那是因为……”嘉庆帝捉住她冰冷的手,用掌心的温度将它捂热,“朕以前在民间微服时粗通医术。既然知道了你有孕在身,又怎能侍寝?”
黑色的瞳有一瞬间的呆滞,但很快恢复了冷静和清醒。嘉庆帝还沉浸在两人无间隙的贴合中,谁知她霍然翻了脸色,一把推开了他,眼中竟是讥诮:“你总是如此,一遍遍欺骗我。永琰,若你还一心一意爱着完颜氏,我倒敬重你还算是情种。”
提到完颜氏,嘉庆帝的面色有些苍白,也有些茫然,玉莹眼神的戏谑之意更浓。
柔媚的嗓音陡然拔高,凝望着他几欲喷火的眸子,玉莹又笑得十分坦然:“永琰,你爱过一个人吗?其实没有吧。你嘴里能说着承诺,怀里拥着软玉,这是天下男人的通病,没错!你是皇帝,你今日可以中意这个,明日还可以喜欢那个。但是麻烦你,不要再伪装情痴、扮什么好丈夫了好么?你让我觉得很虚伪。”
“侯佳玉莹,你敢走出一步,”嘉庆帝紧紧咬了牙,可最后还是将狠话咽下去,“玉莹,你告诉朕,为什么要这样生气……玉莹,朕要如何做,你才能相信?”
“永琰,”长久的积怨爆发,情绪逐渐平复下来,仿佛**迭起的海浪终归平静,“你知道‘破镜重圆’这个成语的。我幼年时学了这句成语,便觉得非常可笑。破碎的镜子,又怎能再修复如初?”
玉莹动了动细腕,从他的牵制中挣脱,动人的眼眸里泛着酸楚的光点:“就像你赠给我的那尊观音,被我摔得粉碎。你说即使碎片仍在,即使能工巧匠,那些裂痕永远都在。更何况,被你留下裂痕的,还是人心。”
蛛网还是破裂了,一抹一抹地粘连着,硬生生被撕扯下来,血肉模糊的一团。
她头也不回地走了,他亦没有再挽留。因为以他之智,明知道是留不住的。
“皇上,夜深了。”一个人不知何时出现,在地上倒映出拉长的黑影。
嘉庆帝没抬头也没说话,那人走上前几步,脸庞被黯淡的烛光所照亮,一身寻常的仆役打扮,双眼则炯炯有神:“皇上,不要太介意娘娘的话。”
“小严,你说朕是不是不好?”小严从小服侍嘉庆帝长大,与他的情分别有不同,“朕为她做了那么多事,她还是怪朕薄情寡义。朕只是不想再留下遗憾,是想好好待她。可是她,居然一次次将朕拒于千里之外,令人委实心寒。”
小严心细如尘,而且观人极准:“皇上,娘娘不过是意难平。其实反过来想一想,娘娘心中如果真的是一点没有皇上,何必生那么大的气?后宫里的女子何求真心,只求恩典也就是了。娘娘没有一味奉承,反而苛责皇上,想必是心里有太深的害怕。”
嘉庆帝的心里其实极不好受,不过听他这么一分析,隆起的眉心暂时舒缓了些:“你说,她到底在害怕些什么?怕朕不够宠她,还是怕朕不够爱她?”
小严恭敬地立于旁侧,神情寡淡到了顶点,话语同样犀冷无比:“皇上,古人有云,色衰而爱弛。娘娘拥有这等倾城之貌,是依持的资本,更是害怕的根源。奴才在旁冷眼瞧着,也明白皇上对娘娘的不同。既是如此,更要先安下她的心不可。”
嘉庆帝单手支起下颚,望着虚弱摇曳的烛火,一时陷入了沉思。
正文 第四十三章 书场诛心言
翌日一清早,玉莹收拾妥当,换上一件湖水色的云锦纱裙,提着裙角就准备出门。谁知道,刚走到廊檐地下就望见嘉庆帝站在门外,略带忧郁。
昨晚的事,其实玉莹也有点后怕。
尽管她说的句句属实,但对方到底是真龙天子,若是真的发了火气,可是一打不可收拾。只是他露出这种表情,反而让玉莹生出一丝恍惚,是不是那番话真的说重了点。
与此同时,嘉庆帝也注意到她的出现,嘴角勉强地牵了牵:“你要出去?”
玉莹同样不知该以何种心态面对他,所以只是照实回答:“想去外面游览。”
嘉庆帝还想再问,高士逸已经慢慢踱到了门外,为玉莹的出行做了最完满的注脚。后者见到嘉庆帝明显一愣,嘉庆帝倒是瞧也没瞧他,一双眼只是瞅着玉莹,弄得她心里怪不是滋味的。
幸好这时候,安茜走了过来,给两位爷行礼,才算是为玉莹解了围。不过暗地里,安茜还是扯了扯玉莹的袖子,那眼神仿若在说:别惹怒了爷,侯夫人还在他手里呢。
想到额娘,再硬起的心肠也要软上七分,玉莹走过去冲着高士逸歉疚地笑了笑:“三哥,对不起。我今天临时有些事,改日再求三哥带我去游览。”
高士逸转眸瞥了嘉庆帝一眼,再将视线转回玉莹身上,了然一笑:“三哥明白了。玉莹不必放在心上,有事到客栈来寻我就是了,告辞。”
“三哥慢走。”玉莹稍一屈膝,目送高士逸离开。
待见高士逸拐弯消失在巷口,玉莹才转过头面向了嘉庆帝,黑了一张脸:“这下你该满意了?”
嘉庆帝依旧是目光灼灼,眼光里有三分气闷,也有三分无奈,嘴里的话不绝添了一丝醋味:“朕是你的夫君,你为了夫君婉拒他人,这是人妻的本分。”
“得了便宜还卖乖。”玉莹不再看他,淡淡嗤笑,“早知道就该不理你才是。”
“莹儿,朕带你去江南的书场看看吧。”嘉庆帝忽而扯出一抹笑,十分聪明地转换了话题,“别总是讨论这些无聊的事和人。”
本想不再理睬,不过玉莹从前就想看一看江南的说书人,不禁有些心动。嘉庆帝察言观色,暗自给旁边的小严递了个眼色,后者会意地退下去准备马车。
此地最有名的书场,莫过于城北的蓝玉书场,号称江南第一楼。
这幢楼足足有三层高,底层卖各种吃食零嘴,第二层才是正经的书场,最高一层用于观景,登楼远眺,足以将半个城的灯光尽收于眼底。
走在楼梯半道上,一声抑扬顿挫的话音险些将玉莹吓了一跳,幸而嘉庆帝一直挽着她的手,尽管玉莹下意识很想忽略掌心灼热的温度。
甫入书场,那排场也让看惯大场面的玉莹吃了一惊。红毯方椅,人声鼎沸,最远处是一人一桌一惊堂木,里三层外三层将他围了个水泄不通,人人引颈想望,显然是沉浸在故事之中,正如痴如醉。
小严引路,为他们挑选了一方稍静之处,嘉庆帝特意用宽袖为她掸了掸椅面,举止体贴:“夫人,请坐。”
皇帝亲自做这等事,玉莹在讶异之余也有些忐忑,生怕是不是又要耍什么花招,因而坐上去的时候也格外小心。
嘉庆帝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轻叹了一声,但没有说什么,偏头像旁边的看客询问:“敢问老人家,现在说的是什么故事?”
老人瞧见嘉庆帝锦衣华服,但态度甚为歉然有礼,便用吴语软和地说:“正在说光武帝刘秀发迹做皇帝,还有与他两位皇后的故事。”
“光武帝刘秀?”玉莹来了兴致,不由插口道,“是不是后汉的开国皇帝?”
嘉庆帝没有接她的话,面色有些古怪,倒是边上的人笑着捻须道:“说得不错。这刘秀身为一介布衣却有前朝血统,在分崩战乱中挽救苍生于水火,算得是一代明君。”
玉莹不禁看了看嘉庆帝,他这副沉默寡言的样子,想必是在他这个当朝皇帝的面前谈到另一个汉朝明君,让他有点不适了吧。不过越是如此,玉莹倒越是想深谈,最好气得嘉庆帝七窍生烟,她在心里忿忿地想。
“却道这刘秀在新野对阴氏惊鸿一瞥,心中竟已然生出了绮念,故而还发了豪言壮语,名为‘仕宦当作执金吾,娶妻当得阴丽华’。而后亦果真遂了心愿,可孰料是天意弄人,又来了一个郭氏新后,平白棒打了一双好鸳鸯。”
台上的说书人表情丰富,一惊一乍的声音将全场吸引,台下的玉莹听了这番话却不以为然,忍不住出言嘲讽:“要我说,怪不得郭皇后心有罅隙,但这阴丽华也是个苦命女人,怪只怪光武帝朝三暮四,辜负了两个好女人。”
“他心里,也有说不出的苦。”嘉庆帝眼神落寞,仿佛在感怀身世一般,压低声道,“他何尝不想与阴丽华一生一世一双人?但是男儿志在四方,当日的情势是迫不得已。刘秀也不是想辜负郭皇后,只是,哎。”
玉莹权当他是借题发挥,好为自己辩护几句,因而嘴角一勾似是笑容,但蔓声妙语中尽是轻嘲:“说什么情势逼不得已?假设真是迫不得已,就该女儿白白牺牲?天下之事,原来尽系于一女,这到底是何种道理,实在令人费解。”
“玉莹,得饶人处且饶人,不要事事执着。”嘉庆帝的语调平和,但细听之下像是叹息,又像是感慨,“你我都不是光武帝,不会明白一代君王背后的辛秘。寻常人家尚有不如意,何况争夺天下?如果他真如你所言一无是处,光烈皇后亦不会死心塌地;如果他真是冷心冷情,郭后被废亦不会有此善终。”
此话说得不无道理。在这种时代,郭皇后被废依旧能保全性命,甚至成为封国太后,确实算是刘秀宽仁,反过来说这是要是搁在如今,郭皇后非得被人抽筋扒皮,挫骨扬灰了才能罢休。
可玉莹对这等辜负两女的明君终是不依不饶,说到底还是指桑骂槐罢了,故意拿刀子戳嘉庆帝的心口:“爷这般维护光武帝,想来是感同身受了。我却以为是光武帝对郭后心有懊悔,尽力弥补就是了。至于阴氏,不过是被感情蒙蔽了双眼。再者她一介女流,既成了贵人也回不了头了。”
眉睫垂落,一并掩去眼中一闪而过的黯然,嘉庆帝口中涌过涩意:“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罢,人的一生之中总有不得已的时刻。难道你敢说,你这辈子就没有不愿意但还是逼于无奈做的事情?”
“自然是有。”眼角无意间扫过他手指上的白玉戒,玉莹的火气猝然就升到了顶端,言谈之间已是锐利非常,再不留半份余地,“我这辈子不愿意但还是做了的事,便是入了宫门再不能转圜。”
话音掐断,饶是一贯面无表情的小严也有一瞬的惊讶,更不谈安茜的一脸惶色。
嘉庆帝仍是垂着头,过了很久很久,方才如梦初醒一般仰起头,但一双星目早已寒冷至极,:“玉莹,希望你只是一时失言。”
不知为何,嘉庆帝突然做了一个令人费解的动作,他默不作声地将手指上的白玉戒摘了下来,递到了小严的手里,后者的神色愈加惊诧。
他的目光让人不由一窒,玉莹同样明白这话不仅伤人,更是伤了嘉庆帝的面子。但话已经出口,要收回来已经不可能,再者这段日子她骄横惯了,下意识吃定了他不会发火,要去放□段服软也是不愿意的。
玉莹不说话,安茜在一旁干着急,周遭喧闹依旧,无人注意到这对小夫妻的别扭。
“朕……爷有些事,明日请高公子陪你去游玩。”嘉庆帝终究是站起身,脸色铁青地吩咐,“小严,跟爷一块走。安茜,照顾好你主子。”
眼见嘉庆帝怒气冲冲的离开,安茜生了十个胆子也不能去拉,只得转头对玉莹有些怨言:“小主,你这般口不择言,让爷他动了真怒,可怎么办才好?”
玉莹沉吟了片刻,不知在思量什么,反是在旁的看客仍旧捻花白的胡须,蓦然一哂:“小姑娘与相公吵架了?老朽倒是看这位公子不错,眉间贵气十足,但全无跋扈之态。再者,老朽看他对姑娘句句忍让,而且——”
老人家不自然的停顿,顺利勾起了玉莹好奇心,她不禁追问:“而且什么?”
“老朽曾是首饰匠人,因而眼力还是不错。刚才公子摘下手上的戒指时,恰好看了那么一眼,这枚戒指是上等的冰花芙蓉玉所雕,戒指的背面还刻了一个字。”
仿若是忽而发觉了什么骇人的真相,玉莹不敢置信地举眸迎向了老人含笑的眼:“若是老朽的眼睛没有看错,姑娘的闺名中,应该是有一个‘莹’字吧?”
是冰花芙蓉玉?居然不是完颜氏手上的和阗飘花,这……
作者有话要说:恩,她们毕竟都是古人,思维不能同现在的人一样,所以玉莹的话毕竟有些出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