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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唇角尝到一种苦涩
你是真的为我哭了
我是真的随他走了
就在这一刻
全世界伤心角色又多了你一个
你是真的为我爱了
我是真的跟他走了
能给的你全都给了
你都舍得
除了让我知道
你心如刀割
Joe的房子里暖气充足,阳光洒进窗子,有那么一点不符合场景需要的美丽。我说,Joe,你别给乔打电话,我不知道该对他怎么解释。Joe在冷笑,他脸上从来没有过这么酷的表情,可能是因为我的声音透着害怕,这更使Joe愤怒。他说,你就从来没想过要怎么对我解释吗?你难道就没想过我的感受吗?你是不是吃定我了?你是不是觉得无论你什么样我都会无条件地接受?
我翻翻眼皮,不理他。我知道我把Joe惹毛了,我现在要做的就是阻止Joe那只手伸向电话机。Joe没给我这个机会。我抽着创可贴爱抽的“五朵金花”听Joe对乔说:“我找到她了。”
创可贴的那个女主管爱抽这个烟,打开她的抽屉,里面最少有五十个“五朵金花”的空烟盒。女主管说这个烟好抽,劲儿大,而且便宜,才两块五。所以创可贴他们那个部门的人都开始抽“五朵金花”了,连不抽烟的人都开始抽“五朵金花”了。这是一个高度统一的集体,这是一个趋炎附势的集体,我的神农架轻易地被牺牲掉也没什么了不起。那本来就不算承诺,那本来就是一个打乱我美好三角爱情生活的性感糖衣小炮弹。我吃了,吃得津津有味。我爸早就教育过我,没事不惹事,有事别怕事。我压根儿就没往心里去,或者往心里去了,只不过把他的话记反了。没事就惹事,有事就怕事。我忽然很想看着Joe睡觉,这次我不打算小心眼儿了,我想看他睡着的样子,我恐怕以后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Joe放下电话说老乔一会儿就过来。我忍不住哈哈大笑。乔那样的节俭模范公民说“一会儿”?好吧,让我们先吃午饭,再吃晚饭,吃了夜宵吃早点,也许可以和乔一起共进明天的午餐。Joe不陪我一起笑,Joe严肃地抽起KENT。这烟已经好久没看到卖的了。Joe说是他托他的同事从日本带回来的,焦油含量才0。1毫克。“你看,过滤嘴上还有小孔呢!就是为了让人少吸点尼古丁。”Joe指给我看,“来一根尝尝吧!”他说。
我接过Joe递来的烟,过滤嘴的长度几乎占了五分之二,果然是“健康型香烟”啊。点燃,吸一口,看着冒烟,却感觉没点着,掰掉过滤嘴,吸起来爽多了。地下室里的床垫扔在地上,地下室里没有电视,地下室里的人说去昌平县租一百块钱一个月的农房其实是最佳选择,但因为要到酒吧跳舞赚钱,算算往返路费,还是住地下室合适。地下室的空气被“五朵金花”垄断。七楼的床上有一堆软软的靠背垫,七楼放着一万多块钱的“金嗓子”功放,七楼的人说过要买价值六万五千块dollar的奥迪TT。七楼里KENT的味道面目狰狞。想想还是乔的二楼好,我可以坐在电脑前一遍一遍地玩着永远不死的“俄罗斯砖块”,等着从肚皮上判断是唐老鸭盟兄弟的乔喊“吃饭”,白云香烟在我漂亮的侧脸上折射出耀眼的光圈,我和我好吃的炒饭过着心如止水的日子,似水流年,真是一对如花美眷。
我其实只适合住在二楼,可我却巴望着七楼,还要去尝试一下地下室。我其实只适合住在二楼。
关于Joe所在方位的问题,乔和Joe一定提前就沟通过了,否则他不会这么快就来敲Joe门。我对乔探索新路的能力表示最深沉的敬意。
可怜的乔打着醉拳就进来了,听说他是从天津坐出租车过来的,我怀疑他口袋里揣着一只就要爆炸的美丽手雷。
现在,我还是乔名义上的“妻子”,所以乔提出的单独和我谈一谈的要求并不过分。他是一位掌握妻子不忠实证据的绿丈夫,他没有盛怒已经很配合自己的系主任身份了,我应该为他的涵养感到骄傲。Joe处在一个非常好玩的境地,在这段因为第四者出现而导致破裂的感情中,Joe没有资格提出任何要求。第三者是多么没有保障的角色啊,奉劝所有人都不要去充当,还是一夫一妻好。
我对乔的态度显然要比对Joe虔诚许多,这会儿,我已经能把无伤大雅精心雕琢过的事实摆在乔的眼前,我希望他能挑选对自己有利的部分相信。我的私奔其实只是形式上的成功,所以某种程度上我还是肆无忌惮的。我和一个同性恋“私奔”了,你担心什么?泼妇无赖式的口吻。要追究的也是和Joe的问题,可乔似乎忘记了。你觉得我会傻到去提醒他吗?
乔说,我怎么也没想到你竟会和创可贴私奔。你会后悔的,他根本就不爱你。我和Joe都是爱你的,如果你和Joe走了,我还会放心一点,可是你却和……和同性恋在一起你不觉得恶心吗?你不怕被传染艾滋病吗?
我抽着“五朵金花”说,我们什么都没做。乔问我,那你为什么还要偷偷地跑出来?
好玩。我说。
乔怒了。
“你这是什么逻辑?!”乔在吼,乔在叫,老乔在咆哮,老乔在咆哮。
我怎么知道我这是什么逻辑?你不早就知道我是一个没逻辑的人吗?干吗老问我逻辑?
乔说:“你不是一个没有逻辑性的人,你只是太自以为是,自以为是地以为自己很聪明!”
乔第一次这么气愤地指责我,连他的声音都变得不再那么软软的。我哭了。因为我想哭。因为我觉得我应该哭。为了这次该死的私奔,我都毁了些什么啊!Joe知道了,乔也知道了,他们都知道了,谁也没给我装傻的机会!我根本就没得到私奔的快乐,我却为这个该死的私奔付出了最沉重的代价!我要失去乔了,我要失去Joe了,创可贴我根本就没有得到过!
乔决定原谅我,条件是永远不再见创可贴,永远不再见Joe,把所有的偷情记录留在北京,和他回到天津,洗心革面,做一个受人尊敬的乔太太乔夫人。乔说,我的好孩子,跟我回家吧,我可以原谅你。乔对我敞开怀抱,乔把我拥抱。
你听到了吗?他说他可以原谅我。他可以原谅我!哈!我需要他的原谅吗?我做错了吗?我不过是和一个同性恋男人出来住了几天,我有错吗?乔是个笨蛋,他的脾气没发在点儿上。他就没注意到那个让他当了这么久活王八的Joe吗?
我挣脱他的怀抱。这次是真的挣脱。他那样的人本来是没什么力气抱紧我的,可他这次真的很用力。于是啊于是,于是我在挣脱,于是啊于是,我们变成了扭打。
Joe大概一直在听我们的对话,我不想用“偷听”这个词儿,因为我们的声音很大。Joe心里一定特别不好受,因为我在Email里对他说,将来(注意,我说的是“将来”,永远不需要实现的“将来”)我们要买一幢大House,我想养一只斑点狗,让它叼着我们的沙皮狗满处跑。我要一只白色的秋千,我还要我们的院子种满春天!种满春天!有你,我就拥有春天。世界就是春天。
我还对他说,融化吧,融化吧,我们一起融化吧。我化进你的身体,你化进我的身体,我们化进彼此的身体,我们一生一世永不分离,生生世世都不分离。如果有来世,我还做你的宝宝,你还要做我的天空……
Joe一定是忘不了这些不负责任的话,所以才会那么伤心欲绝。欲绝的伤心。Joe以为他只是在错误的时间爱上正确的人,没想到他是在错误的时间爱上错误的人。
我怎么知道Joe是那么地爱我?我怎么知道我们的世界竟是如此混乱不堪?我怎么知道Joe对我说的一切都是真的?我怎么知道他是一个如此不会逢场作戏的大傻瓜?我怎么知道那一年的情人节,我去秦皇岛看海,想决定要不要嫁给乔的火车上,会遇到一个如此爱我的Joe!
开始就是谎言,开始就是游戏,从那时起我就学会伪造一个已婚妇女的身份,玩弄一个支离破碎不用负责任的谎言与游戏。我对Joe说我已经结婚了,所以从开始我们就被“不可能”笼罩,空气被心酸的浪漫垄断。我给自己在北京安排了一个很小资的情人Joe,我为即将开始的索然无味的后半生找了个乐子。我怎么会知道后来会是这样!
Joe上当了,Joe受骗了,去秦皇岛的路上Joe不应该坐火车。我从没想过为Joe负什么责,Joe没学会当情人的艺术。
Joe硬邦邦地敲了敲他自己的门。Joe,走进他自己的房间。Joe,很有礼貌地对乔说。老乔,你让她走!
我亲爱的Joe这样说。口气是命令的。
Joe的眼睛里没有眼泪。我在他的眼睛里刻上我的狼狈。
对于一个小有几分自尊的人来说,Joe的话无疑极大地挫伤了我的自尊心。像一切古老的电视剧一样,我应该夹着风冲出这个洋溢着巴西咖啡豆浓香的单元,连电梯都不坐就跑到大街上。在这个简单的动作过程中,我飞快地权衡了一下谁会来追上我。乔还是Joe?Joe还是乔?
我的口袋里只有从超市里找回来的八块多钱,还有一把创可贴房间的钥匙。要是没有人来追我,我该怎么办?如果我直接跑到地下室,拿上我的行李和钱,那么这种受到“伤害”才跑出房门的动作就会显得极为矫情,并且缺乏真诚。万一追我的人没有被我发现,而我还跑到了地下室,他会不会以为我不思悔改,我还要和创可贴继续在一起,那样我的徒刑会不会永远地没有尽头?我也就哪里都回不去了?
幸好,我听到了和我一样急促地下楼声,从节奏上判断,应该是Joe。乔没有这份体能,他没服用壮阳药已经是个奇迹,Joe每年四千多块健身俱乐部的会费可不是白交的。
这下我跑得更欢了,有Joe在后面追,我还怕什么?下面的问题是,我是应该漫无目的地跑,还是该有目标地跑?我决定继续学习古老的电视剧,在路口垂直方向绿灯闪烁的情况下横穿马路,制造极其惊险的一幕,然后才被心惊胆战的Joe追上,被他紧紧地搂在怀里。并且,我猜,既然Joe出来追我了,乔也不会坐以待毙,他也会出来追我的。放心地让Joe来追我对他并没有什么好处,那就表示他已经把我拱手让人了。我们即将结婚的消息已经成了公开的事实,他可不能让“妻子”“红杏出墙”的事在学校蔓延。乔是很爱惜脸面的,他不会容忍这种事情的发生。所以,乔也会来追我,只是无法克服速度慢的弱点罢了。因此,我预测乔虽然会看见我和Joe相拥在一起的一幕,但也不会太在意,Joe怎么说也挽救了我的小命嘛!除非乔希望我干脆死掉算了,那样他更舒服。但乔就算这么想,也不能这么表现出来,而我这种坏人一般也没出那种意外的机会……你看,我并不是一个没逻辑的人吧?我的逻辑分析推理能力还是蛮厉害的!
绿灯,快跑!险象环生!尖锐的刹车!碰撞!与我无关,我健康得像一只大河马,因为太胖只能在水中茭欢,蹉跎岁月。我完好无缺地站在马路的另一侧,身后发生了一起与古老电视剧不谋而合的交通事故。
世界有一秒钟安静得像个死人。我在马路的这一边,回过头,我看到的是乔在马路的那一边。我可能在东南西北任何一个方向,我不会辨别方向。乔与我静静相对,在西北东南任何一个方向。我们之间隔着一条最多二十米宽的小马路,还没来得及被看热闹的人群包裹起来的马路中央,躺着我帅帅的Joe。他的深灰色Burberry西装特别漂亮,一辆古老而健壮的白色微型面包车停在他不到两米的地方,冰糖一样的玻璃渣抖了一地,惊慌失措的司机忘了解安全带就要往下跳。Joe的头冲着我的方向。一只骄傲的LV甩到我的面前。
乔在往前跑,我知道他不是冲着我的方向。我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我要给Joe打一个电话。我一定要给他打一个电话!半年前我和Joe一起吃饭的时候,隔壁饭桌的女人手机响了,一个特别可爱的女声在说:“喂,来电话了。”我马上就爱死了那款手机。再见到Joe时,他就把那款手机送给了我。现在我一直用着这款手机。我对乔说这是买东西抽奖时抽中的。现在我要用这只手机给Joe打一个电话,我要Joe在一秒种之内马上接起我的电话,否则我就一辈子都不要理他!绝对绝对不会原谅他!
我弯腰拎起那只傲慢的LV,那只傲慢的Louis Vuitton,那只傲慢的路易威登!我要给Joe打一个电话。我要对Joe说:“嗨,我亲爱的,我拣到了一只和你穿的一模一样的鞋子!你什么时候丢了一只鞋就不用害怕了!你就不用害怕了……”
我开机,这么多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