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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改变的并不是一个人。
逝夏所陪伴的，远不止一个五年。她总是很开心，很跳脱，给这朽木大宅带来不同的欢乐。她为他所带来的，远不止个人的安和，漱光少年的出生，不止使他摆脱了长久以来的宗族压力，也为他带来了新的希望。
光之子。
这个孩子，让他看到了过去的自己。
曾经无比希冀的父母的关怀。
或许会一直这样下去，陪伴他的，是朽木逝夏。
第三十五章 流年
流年。
尸魂界的岁月，格外的缓慢。
逝夏桑着一身桃红色的小振袖坐在木质的回廊地板上，扬起头看枝头盛开的桃花，粉色的花瓣极其的明艳，在这生机盎然的一片春光中不逞多让。
逝夏桑盯着的一朵桃花忽然飘飘摇摇的摇动了几下，旋即竟从枝头脱落慢悠悠的晃了下来，飘得极缓，徐徐地落到了逝夏桑的肩头。逝夏桑歪歪头看了一眼，捻起这朵飘落的桃花，看它仍旧娇艳如初，粉色的花瓣触摸上去，鲜鲜嫩嫩的。
一切都好真实的样子。
的确，已经在这里，度过了很多年了。
前世，就好像一场梦一样，只是轻轻浅浅的痕迹，竟看不明晰了。
我到底是不是那个曾经挣扎在生与死的边缘几近二十载的孤身女子呢？
曾经的自己，似乎总是一个人，告诉自己无需惧怕因为余生不过几许很快就会走到尽头，但是没心没肺的嬉闹过后，总也会黯然伤怀。
只不过短短二十载，为何不能给我个陪伴呢？
而在这个世界，似乎总会有人陪伴在自己的身边，这似乎也是为什么自己甚至在一开始就不曾觉得这个世界有什么疏离的原因，反而就这么顺势的顺其自然了，除了刚开始，甚至很少想到自己是鸠占鹊巢，刚开始是爸爸桑，后来是未希小姑娘，再后来……似乎更多的是小兔崽子和那个……呃……朽木白哉。
逝夏桑难得的这么思考，一时间只是托着掌心的桃花，像个雕塑一样一动不动。
知道感觉到有异样，才蓦地抬起头来，恰和朽木白哉的视线对到了一起。
“呃？”
朽木白哉的手在逝夏桑抬起头来的时候，还没来得及收起。
逝夏桑下意识的朝着自己的头发上摸去，竟触到了一朵桃花。她有些讶异的望向朽木白哉，嘴巴微微的张开，倒是有几分懵懂。
逝夏桑这些年虽总是断断续续的生些小病，但是总归是傻人有傻福，也没思虑太多，倒是天天吃饭吃的很哈皮，所以脸色倒是不错，脸颊常年也是红扑扑的，这朵簪在她那个松松的一看就是图省事舒服挽的发髻上，加上她一身桃红色的桃花纹绣小振袖的映衬，亮晶晶大眼睛这么眨着，衬得几分人面桃花相映红的意味。
仿若浑然天成。
一阵风拂过，逝夏桑原本松松挽着的发髻上飘出几缕发丝随着桃花瓣扬了起来，小振袖的袖口也随着风抖动了起来，逝夏桑光抬起头看朽木白哉了，手心的那朵桃花没注意就飘了出去，在空中飞了一会儿，一阵大些的春风吹过，竟卷着桃花飞出了这偌大的院子的院墙，再一眨眼，竟看不到了。
逝夏桑的目光随着那桃花扬了起来，直到看到它消失，却没收回目光。
这阵大风卷的她的衣袖和发丝愈发的飘动了起来，加上她有些飘离的目光，倒像是要随风飘去。
“夏夏。”
朽木白哉下意识的出声唤道。
逝夏桑眨眨眼。
“你……怎么了呀？”
烧糊涂了可怜的孩纸姐姐摸摸嗷嗷。
朽木白哉也不过是兴之所至。
他走进院子的时候，逝夏桑正盯着掌心的桃花，倒不似平日里嘻嘻哈哈的样子，眼睛里甚至有些迷茫懵懂，倒是像极了这明艳却娇弱的桃花，走到这颗桃树跟前，情不自禁的就折了一直桃花，顺势簪到了逝夏桑的发髻上。
朽木白哉一向是个很克制的人，即兴的事情倒是极少会做。
逝夏桑这么一问，他似乎也答不出什么。
干脆学逝夏桑一贯的作风，眼睛微微一瞥，转移话题！
“你身体不好，现在还是春寒料峭，坐在这里吹风，总归不好。”
自从逝夏桑搬到朽木白哉这里，似乎很喜欢这个能看到院内风景的回廊，总是坐在回廊的屋檐下，这里又恰是风口，每每都会有这样的大风拂过。
“要你管！我喜欢啦！”
逝夏桑对于朽木白哉的提议一向习惯性反而反驳，倒是顺利的转移了话题。
其实——她只是觉得很拉风啊呜。
好飘逸啊好飘逸。
“今天起得怎么这么早？”逝夏桑平时一向起得极晚，很少会在朽木白哉去番队之前醒过来，今日他不过是走到了半途回来拿些东西，竟看到逝夏桑起早坐在了这里。
逝夏桑这个傲娇的家伙总是不喜欢问什么答什么，“哼哼，你没迟到啊你小心被扣工资啊混蛋！”
朽木白哉自然不会计较，“吃过早餐了？”
“嗯嗯。”
“红豆粥？”
“嗯嗯。”
“我来取落下的文书。”
“嗯嗯。”
逝夏桑一副欠扁的兴致缺缺。
朽木白哉也没多说，转身进了书房，去了文书后走出来，倒是拿出了一件逝夏桑的小斗篷，披到她的身上，说道：“我走了。”
逝夏桑抖抖眼皮，继续，“嗯嗯。”
朽木白哉的身影很快的从回廊那头消失了。
逝夏桑这才伸出爪子抓抓斗篷。
这个家伙倒是养成习惯了还算你有点良心嗷嗷。
其实你也养成了出来吹风不带斗篷遮风的破毛病吧大小姐！
午间。
“母亲。”
“嗯？”
原本坐在内室的逝夏桑看去，只发现漱光少年一人。
“哎？？怎么……就你一个人？”
朽木家的午餐，原先逝夏桑一个人住的时候，都是朽木白哉和漱光少年到她那个院子里一起吃午餐，后来搬到了朽木白哉的院子里，逝夏桑一向喜欢热闹，干脆也让露琪亚有空就从番队回家来一起吃午饭。
露琪亚原是就分派到现世执行任务的了，而朽木白哉却没像往常一样和漱光少年一同回来。
漱光少年倒不似平时和逝夏桑说话的嘻嘻哈哈的样子，反而有几分凝重的走到逝夏桑的面前，还没开口说话，只是逝夏桑看这小子一副正经的样子，和朽木白哉是八分的像，倒是翻了个小白眼。
“父亲去了现世。”
“嗯？无缘无故的，原也没听说要派他去呀。”
漱光少年乜了逝夏桑一眼，“母亲就没察觉到什么？”
“呃……”逝夏桑歪着脑袋想了想，正色，“没有。”
对这个一向懒得动脑子仿佛动一下就是死掉的妈妈桑漱光少年早就见怪不怪了，干脆直接说道：“小姑姑该回来了吧。”
“哎？好像是的……”逝夏桑再正色，“那该回来了呀。”
……
漱光少年盯着逝夏桑看了半晌。
发现这厮真的没有把他前后的话串起来想想的意思，也像逝夏桑之前一样翻了个帅气的小白眼，颇为不屑的说道：“拜托啊，怎么也想想吧，小姑姑早该回来而稽留现世，先前派出的二番队的西堂也没能把小姑姑找回来……是总队长要求父亲和阿散井副队长一起去现世将小姑姑带回……只是……这事情……”
饶是逝夏桑的粗线条也听出了异样，“怎么了？”
漱光少年正色说道：“西堂的汇报有些含糊其辞……但小姑姑似乎是……犯了大错了。”
逝夏桑讶异的问道：“哎？你小子能说出大错这么郑重的词来，露琪亚到底是怎么了？”
“似乎是……擅自将死神之力度给人类，中央四十六室听闻之后极为震怒，责令护廷十三番严肃处理，我看……难以善了。”漱光少年皱着眉头说道：“先前也有此例，是——重罪，不知道这回会怎样，只是……中央四十六室做出的决定……一向难以转圜。”
逝夏桑眨眨眼，“派你父亲去，是个什么道理？”
“先前派出的隐秘机动的队员都无法把小姑姑带回，想必有些棘手，这次才会——派出父亲吧。”
派出朽木白哉是因为认定朽木家家风和朽木白哉的秉性绝不会徇私。
逝夏桑哼了一声，“以他那个臭脾气，露琪亚怕是会吃点苦头了。倒是……会不会真的有什么事情呀？”
漱光少年继续眉头深锁，“现在还说不清，只是……小姑姑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将死神之力度给一个人类呢？并且……这么长时间稽留现世？”
逝夏桑食指放在唇边想了想，“什么时候会有结果？”
漱光少年微忖了一下说道：“既然是父亲亲去，最迟明天就会有结果。”
果然知父莫若子，晚间朽木白哉就已经回了大宅。
推开门的朽木白哉惊异的发现逝夏桑居然就坐在书房里，她一向早睡，否则第二天的精神会极差。
今晚他回来的这样晚，她竟还没入睡，头一点一点的，听到动静才迷迷糊糊的揉着眼睛看了过来，迷迷蒙蒙的他没发现朽木白哉一身装束虽然仍旧整齐，却难掩疲倦之色，只是发现——就他一个人回来了。
逝夏桑嘟囔着说道：“露琪亚回来啦？”
看来等在这里就是为了问这一句。
朽木白哉一愣，沉声说道：“露琪亚……暂且关押在六番队刑牢。”
逝夏桑过了好一会儿似乎才回过神来，她本习惯早眠，眼皮子早就打架不过是强撑着罢了，此时也只能是努力的睁大眼睛看着朽木白哉：“事情果真很严重？”
“初步裁决——重罪。”
逝夏桑问道：“你无法转圜？”
“是中央四十六室按例裁决。”
“总归是你的妹妹……何况你……”
原本就是强撑着的，没等说完，逝夏桑就身子一歪，实在支撑不住，朽木白哉一把抱住她，可以明显的她这次迟睡追问难掩的疲倦之色。
灯光明灭。
第三十六章 噩梦
那么近。
……那么近。
缓步的靠近，逐渐清晰的身影与呼唤。
你是谁……是谁？
“红豆……红豆……”
长谷川……轻泽？
温润如玉的声音，盈满的欢欣如同一篮满满的红豆。
只是好似永远走不到面前，由远及近又缓缓远离渐次的缓缓靠近，一次又一次，仿佛不会停止，却又非静止的不断不断的重复着。
有完没完？有完没完？
逝夏桑一向是个没有多少耐心的家伙，这样的重复对她来说无异于最痛苦的折磨。想要阻止想要结束却有那么深重的无力感，只能够胶着在原地，一遍遍的忍受这永无止境的重复。
噩梦，一定是噩梦啊混蛋。
乏力感涌上的时候，逝夏桑已经懒得没有力气抱怨了。
当她觉得好似昏昏欲睡的时候，那呼唤却倏尔的如此清晰，仿佛有人就在她的耳边窃窃私语。
逝夏桑虽然神经大条，但是对于这样如此的靠近还是觉得有些悚然。
“啊！”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
逝夏桑直直的坐起身来。
一直坐在逝夏桑卧榻旁的漱光少年被她的动作一激，原本也有些困乏的他一个激灵的睁大了眼睛，正看到自己的母亲大然苍白着脸直怔怔的挺起上半身就从被子里坐了起来，脊背挺得极其的直，右手下意识的抽了出来刷的捂住了她自己的额头。
她的手指本因瘦弱而骨节分明，此时在些微的颤抖下竟是有些狰狞，指尖紧紧的扣住自己的额头，胸口不断的起伏，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眼睛本睁的极大，随着惊恐的逐渐平复反而暗淡了下去，睫毛轻轻的眨动着，唇色极其苍白。
“母亲……母亲……”
逝夏桑原本脱力得就要脊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