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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会认识他的?”
“他是大哥的同学。半个月前来家里祭拜。”
“……”
“顺便要了你的电话号码,说他会安排什么的……”
“……”
“喂?”
“……”
“由绪姐?”
“……”
“由绪姐……”
“我知道了。谢谢你。”
“你还好吧?”
“对。下礼拜见。”
挂了电话。双颊发热,开始耳鸣。脑中的争吵声暂停了。
已经知道了。
“我知道两家不贵的立体停车场,等下把地图用邮件发给你。”她记得元惟祯这样说过。
他知道是自己在用那个信箱。
那之后,虽然一直打来,不经意的聊天,却再也没有找过关则敬了。
他知道他不在这里。
……
刚才随着沸腾的血液升起的无限悲伤与恐惧,渐渐退潮。她深呼吸,整理好情绪。一抬头,一双褐色的小皮鞋赫然眼前。视线上移,是脸颊通红发丝凌乱的也姗。对视无语。小女生蹲下来看着由绪,伸手擦掉她脸上的泪:“对不起。”
由绪咬住嘴唇。无奈。又一滴。她缓缓回答:“没关系。”
“不要哭。”
“好。”又一滴。
也姗伸手轻轻梳理由绪的头发。她没有追到鲸鱼先生,回过头时,身后也没有由绪姐。顺着人行道一路走回来,耳边只有不变的风声。终于又看到由绪姐时,她跪坐在地上,肩膀轻微抖动,好像一碰就会变成沙土瘫化在地。不是大哥和二哥,这次伤心是为了自己。
再次回头,确认鲸鱼先生离去的方向。
大哥,对不起。我很喜欢你。对不起。
由绪姐。别伤心。换我保护你。
“我刚才……找到大哥了。”她说。
“唔?”
“看到了大哥。他说‘没关系。’他说‘被你追到了。你好了不起。’”
鲸鱼星之夏 第四部分(16)
“……”
“他说‘已经可以了。’”
“……”
“他说‘你转过去,不要回头。现在起,由我来追你。’”
“……”
“我们走吧。不可以往后看。不可以赖皮。”
“……好。”
约定好的二人却都没有动。
在这条寂寞又喧闹的公路上,哭起来。
(13)
还没回到临仓,台风就提前到来。由绪按照元惟祯的地图存好了车,住进饭店。
元惟祯没再打电话来。由绪也不认为自己还有勇气接听。
暴雨没日没夜的持续了四天,像任性痛哭的小孩。哪里也不能去,两个女生整日徘徊于房间,餐厅和游泳池。一天,也姗攀着气垫在浅水区,漂到东漂到西,经过由绪面前说:“由绪姐,看上面。”由绪躺在池边的遮阳椅中,稍稍抬头,顶层休闲区的天花板是玻璃天窗,正被雨水冲刷。向上无限延伸的深灰色的天空,像刻意将自己藏在纱幕后。由绪说:“上面有什么?”
也姗漂过来:“好近啊。和天空。”
“对呀。”
漂回去:“如果现在是冬天就好了。”
“为什么?”
过来:“突然很冷的话,不是会把雨都冻住吗。”
“那又怎么样?”
回去:“就踩着梯子爬上去看看。”
由绪不再说话,目光流连于被雨水模糊了界限的天空。那上面有什么?爬上去会不会是另外一个世界?那里的夏天也结束了么?
“嗨。”右侧传来熟悉的声音。由绪转头。关则敬就坐在地板上,若无其事的看着自娱自乐的也姗。她忘了惊讶,似乎他的存在再自然不过。鼻梁上的眼镜,白色背心外是灰白的帽衫,白色亚麻短裤,就像普通的游客。她伸手摘下他的眼镜:“在游泳池戴这个真煞风景。”他捏捏鼻梁:“习惯了。”她转过头,把玩着眼镜,继续看天空。沉默安然牵绵的持续着。宽广的空间,被流水和雨水声包裹住。远方音乐传来细碎的钢琴声。
“我问你。”她说。
“嗯?”
“你还记得我们是谁先跟谁说话的吗?”
“好像是我。”
“还记得你说了什么?”
“嗯……忘了。”
“还记得我跟你发脾气的事?”
“……哪一次?”
“……还记得一起吃东西的事?”
“记得。”
“上学和放学的事?”
“嗯。记得。”
“打工的事?”
“记得。”
“偷偷吸烟,结果爸突然回来,想烧毁证据,差点引起火灾的事?”
“你还跟安爸说是我的烟。他有好一阵不喜欢我。”
“考到驾照不久,不小心开上高速公路,又没有U型弯可以掉头,结果终于停下来时已经到另外一个城市的事?”
“你还打开故障灯,把它随便停在路边就跑掉了。是我把它开回来的吧?”
“啊,公园的自动贩卖机故障,只是买巧克力,里面的东西却全部都掉出来,我们足足吃了一个礼拜。”
“嗯,后来经过那里还会心虚,不自觉的绕开走。”
“酒吧的老板,一喝醉就要跟你比腕力。你真是很逊耶,竟然每次都输掉。”
“嗯。这方面我完全不行。”
“我先毕业走掉的那一年,你不是接到了两封情书吗,都是男生写的。我笑死了,跟我爸说。他反而很惊讶。说看你连系鞋带的动作都规规矩矩,还以为你十有*是喜欢男生的。那以后我跟你出去他才开始担心。”
“……喂……不要笑吧。”
“我啊……一直觉得,你会和一个性格完全不同的,活蹦乱跳,精力充沛的女生结婚。每时每刻都跟你提出新点子,你就像老爹一样复议。”
“嗯……”
“然后结婚后一两年,终于意识到性格不合就离婚了。” 。。
鲸鱼星之夏 第四部分(17)
“喂……”
“接着我就出场。再见面时就很感慨……然后互相交换了电话号码和工作地点。”
“……”
“然后有一天,偶然在超级市场碰到。你在买奶粉。我就很讶异的说‘你有小孩啦?’你就说,是也姗吵着要喝。”
“嗯……”
“啊……仔细想想,已经这么久了。已经七年了。我一直以为,未来会更久。”
“对不起……”
“在一起的时候,我们也算是有过一点开心的日子?”
“有过很多。”
“还算不错?”
“嗯。”
“啊,怎么说哪,辛苦你啦。”
“咳,你也辛苦了……”
“你这样不行哦。一直回来看我,什么时候才能到下个目的地呀?”
“已经到了。”
她转头看他。他表情平静的看着水池。荡漾不停的纹路上倒影着灰蓝的天空。她坐直,将眼镜架回他的鼻梁:“我差不多要醒了。你也要走了吧?”他点头:“你早点回家。路上小心。”
她眨眨眼,醒过来。右侧空空如也。胸口轻微的窒闷快速散去。
也姗趴在池边看着她:“由绪姐,看上面。”
她稍稍抬头,玻璃天窗外是阳光四射的天空。雨停了。
“鲸鱼号可以出发了吗?”小女生问。
由绪点头:“走吧。”
第二天上午,由绪定好退房时间,让也姗在房间等着,自己先去停车场取回房车。阳光普照,晴朗无比。似乎都被雨过天晴感动,取车的队伍排出了两条马路。最痛恨等待的由绪第一次心情平静的站在人群中。并不是镁光灯打在身上,并不是拿到彩票首奖奖金,并不是被升职加薪……人生最精致的时刻,其实是平实的走在去上班的路上,在降价区买到想要的围巾,背着书包站在拥挤的公车中,或者遇到一个肯听你说话的邻居。
已经到了。她想。
她要早点回家,路上小心。
……
取到车子,一路畅通的开回饭店。
推开门,房间里却不只也姗一个人——关以修正坐在床边玩手机。
“你怎么回来了?!”由绪说。
“啊。你回来啦。”以修站起身来,“要走了嘛?”
“你……你……不是回家了吗?”
“对呀。我不是要自己出去旅行么。回去跟爸妈说了。他们同意了。”
“……你……”
“所以我回来拿行李。还在车里吧?”
“……你……”
“啊。对了。你刚才离开的时候,有个叫‘别接我电话’的人打电话给你。”
“……我……”
“我帮你接起来了。”
“……我……”
“她说你的车子出车祸了。”
“……我……”
“她说会再打给你。”
“……我……”
∞ ∞ ∞ ∞ ∞
元惟祯坐在车后席来回翻着新剧本:“这为什么连不起来?中间缺了几页吧?亚……”抬头,驾驶席上坐的不是亚弥。他有一秒钟晃神。
“嗯?”新助理尚敏说,“没关系,只要看大概剧情就好。这不是最后决定的版本。”
相处暂时还不算热络融洽。
亚弥不在,气氛就生硬。又不能当着尚敏的面给安由绪打电话。他百无聊赖的合上剧本,从背包里拿出亚弥给的药盒,倒出两粒扔进嘴里,模糊不清的说:“麻烦给我水。”尚敏的手臂从驾驶席伸过来,手掌在他面前打开,抵在他下巴上:“吐出来。”
……他目瞪口呆,僵住,机械性的吐出药粒。
对方把药丢进烟灰缸,顺手拿出一瓶蔬果汁:“喝掉。”
……喝掉了。
“总是吃药会抗药。而且阿司匹林这类药不能治疗,只是麻痹神经节。”
……点头。
“过半个钟头吃维生素B。”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鲸鱼星之夏 第四部分(18)
……再点头。
“我买了枸杞。可以当成零食吃。对头痛也有好处。还煮了*粥,在保温饭盒里。看得见吗?现在还不能吃。”
……只有点头。
好一会儿,被强大的气场震慑的元惟祯才回过神来。人多半讨厌变动的原因,除了恋旧,是习惯作祟。不过,改变也是人生的一部分。他找出枸杞吞入几颗:“啊,还挺好吃的。”那看起来无害,还戴着软脚虾书呆子的标志圆眼镜的小个子,果然是了不起的人物。还在感慨中,对方又说:“吃太多会上火。给我。要培养有空就犯困的能力,现在趁堵车快睡吧。到公司我叫你。”
“怎么睡得着,早上才喝了两大杯咖啡。”
“晚安。”
“……”撒娇无用,强硬失灵。棋逢对手,落花流水。元惟祯拉过两个书包当枕头,一头栽上去。
车门突然被拉开,亚弥利落的钻进副驾驶席:“我回来了。问清楚了,前面出了事故。”
“没有别的路可走?”尚敏问。
“不行。是我们公司一个工作人员的车。堵在路中央了。”她说,“还在跟警察解释。差点吵起来了。对方司机好像喝了点酒,偏说是我们员工的车子颜色太亮,晃得他打滑……总之一时半会儿还要堵在这。”
元惟祯偷偷抬头:“还要堵多久?”
“谁知道。还好不太严重。只是驾驶席的车窗碎了一半,车身有点划痕。”
“那不是很容易解决吗?”
“本来是这样没错,但是碎玻璃刮伤了员工,不晓得伤势如何,还叫来了救护车……堵得更严重了。地上好像是有点血迹。”
“那不是很严重吗?”
“大概吧。积架不便宜吧?安全系数却这么低。”
“……你说什么?”
“安全系数低?”
“什么颜色的积架?”
“银白色……你去哪?!”
车座空了,车门敞开摇摆着。
交通完全瘫痪的公路上,元惟祯穿过各种车辆走向事故现场。四周不时响起不耐烦的鸣笛声,每一声都令他焦躁不已。
不要出事……不要出事……不要出事……
来到现场,绕过事故中心,朝停在路边的救护车走去。敞开的车尾被几个医护人员围住,看不清伤情。他拿出电话,拨出号码。等待着被包围的伤者身上传出铃声,怕没人接,也怕有人接。
盲音响了两声,被接起。安由绪怒气冲冲的声音传来:“杨。新。谷。这次我是真的生气了!”
元惟祯语塞:“……什么?”
“呃?你是谁?”
“元惟祯……”
“呃……”
“你……生气了?”
“不生气……”
“你在哪?”声音听起来很元气嘛。他又往前走了几步,待包围圈散去,左脸颊包扎着几块纱布的人是负责舞台的新谷。
“我……我……”
“啊,算了。没事就好。”
“什么事?”
“啊啊……我……就是想告诉你……本来要延后的几场取消了。所以现在只剩最后一场。”
“是嘛……”她犹豫着说,“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