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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亲自打电话给阿柠!”
“……哦。”
婷宜知道,沈柠教练对外公十分的敬重。
沈柠教练当年是外公的闭门弟子,不仅学得了外公的腿法,而且从外公这里学走了一整套系统的跆拳道训练方法。以前沈柠教练在国家队时,也常常邀请外公去指导她的队员。
“还有,那个叫百草的女孩子,”老人沉思说,“你要留心,她可能会成为你在国内最强劲的对手。”
******
第二天,所有的报纸、新闻节目里,跟前一晚的岸阳新闻一样,全部报道的都是婷宜训练状态大勇,本次跆拳道世锦赛她很有可能取得突破性的好成绩。
所有出现的画面,也都是婷宜向百草发起进攻的场景。
训练馆内。
储物柜前的气氛有些尴尬。
队员们纷纷顾左右而言他,讨论着一些相关不相关的话题,小心翼翼地回避昨天练习赛和那些新闻报道。同在一个队,无论对婷宜表示支持,还是对百草表示安慰,都是不太合适的。
晓萤也明白这些。
所以她无精打采地把书包从储物柜里拿出来,就闷闷地先走了,连百草都没等。
“给你。”
等其他队员都离开了,光雅仿佛不耐烦地把一包东西递过来。百草正准备打开储物柜的柜门,闻声看去,见是一只小纸袋,里面装着一塑料袋的坚果。
“这是什么?”
百草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接。
“长寿果,是……是你师父给你的,”没好气地将纸袋扔到她身边,光雅挣扎了一下,又说,“他让我替他转达一声,祝你生日快乐。”
浓浓的巧克力味道扑鼻而来。
上次跟师父路过炒货铺门口的时候,店员有送给她和师父试吃。剥开硬硬的壳,里面的果仁又厚又长,看起来很像核桃,却要酥脆很多,还带着一股浓香。
“是你在全胜道馆的师父,不是你那个松柏道馆的师父,”光雅凶巴巴地又补充了一句。
“我知道。”
小心翼翼地捧着纸袋,百草用手指碰了碰那些长寿果,不舍得吃。长寿果那么贵,师父怎么居然买了这么多。
见到她这个模样,光雅抿抿嘴唇,说:
“里面还有一块巧克力,是我给你的。”
百草吃惊地抬起头。
“看什么!那是我吃不掉才给你的!可不是送你的生日礼物!”光雅急得脸红了,“喂,你那是什么表情,肉麻死了!我警告你啊,你别误会,我还是很讨厌你的!”
看着光雅慌慌张张背起书包匆忙跑走的背影,百草忍不住露出有点冒傻气的笑容,低头摸着被塞在纸袋最里面的那块巧克力。
从小到大,只有师父知道她的生日。
每年生日的时候,师父都会买些好吃的给她,都是平时舍不得买来吃的。虽然几乎每年她吃不了两口,就会被光雅恶狠狠地抢走,但是她一点也不生气。
如果师父知道那些好吃的其实都是被光雅吃掉了,应该会很开心吧。
“吱纽。”
旋开储物柜的柜门,百草拿出书包,小心翼翼地将装着长寿果和巧克力的纸袋放进去,然后去拿柜子里的衣服……
咦。
她怔了怔。
也许哪个队员放错了地方,她的柜子里竟然有一套雪白的道服,急忙左右看看,房间里一个人也没有。虽然因为没有什么东西,她从来不锁柜门,但是,大家应该都很熟悉自己储物柜的位置,不太可能放错才对啊。
疑惑地盯着那套道服。
发现在它上面还有一张卡片。
乳白色的卡片,上面绘着几颗漂亮的草莓,她打开那张卡片,里面是清秀隽永的字迹,她的心脏突然砰砰砰地狂跳起来!
“百草,
生日快乐。
初原”
阳光照耀在雪白的道服上,簇新簇新,上面还吊着标牌,她认得,那是全球最好的运动厂商生产的。做梦般的,她伸出手去,用手指轻轻摸了摸它,又摸了摸它。
道服下面好像有什么东西。
小心翼翼地翻开它,如同寻宝一般,她竟然又看到一只草莓发卡!
那发夹上的小小的晶莹剔透般的漂亮草莓,跟他以前送她的那只发圈上的草莓一模一样,百草将它放在掌心,呼吸屏得紧紧地瞅着它。
那晚在夜市遇到初原师兄的时候……
原来,他竟然注意到了她手中拿着这只发夹。
回到道馆,吃完晚饭,离晚课训练开始还有半个小时的时候。百草心脏砰砰跳地拿着簇新的道服在房间的镜子前比来比去,终于脸红着下了决心,飞快地换下身上的旧道服,换上这身新道服。
通往小木屋的路面干干净净。
这三年来,虽然木屋的门一直都紧锁着,她依然几乎每天都过来打扫。木屋门前的溪水哗啦啦地流淌,大榕树的枝叶更加茂密,在四起的暮霭中,木屋的窗户透出灯光,门上的锁已经不见了,她抬起手,却又呆呆地,半晌没有敲下去。“吱嘎。”
木门从里面打开。
初原含笑看着她,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说:
“刚才就从窗户看到你过来了。门没有关,怎么不知道进来,在这里傻傻地站着。”
这样温柔的声音。
百草的喉咙干涩住,有种莫名的情绪使她的眼底忽然湿润起来,她急忙低下头,一句话也不敢说。
“让我看看,这套道服合不合身。”进屋后,初原细细地打量了一下她,微笑说,“原本打算在美国买好道服,一回国就送给你,但是不知道你具体的身高,还是决定回国后再买。这段时间,学校实习的事情太忙,又没有顾得上,所以竟然一直拖到今天。”
百草僵僵地坐着。
她心里有无数的话想说,可是忽然嘴笨得什么也不会说了。
“晓萤说,你已经是黑带了,恭喜你。”
又摸摸她的脑袋,初原笑了,说:
“怎么一句话也不说呢?今天在训练中心也是,见到我就闷着头看自己的脚尖,我有那么可怕吗?还是,我离开这么久,你觉得我太陌生,所以不想跟我说话?”
“不是的!”
百草急忙说。
“我……我以为……初原师兄不记得我了……”
她死死地看着自己的脚尖。
“你还记得她吗?她是戚百草。”
婷宜的声音响起,她跟初原并肩站在一起,两人同样的眉目如画,就像一双璧人。她看了看百草,笑盈盈地向他介绍说:
“你别看她以前只是个不起眼的小姑娘,这三年来……”
“是百草不记得‘初原前辈’了才对。”初原微笑,“没有写信,没有email,我打电话回来,你也总是不在。”
“我……”
百草急得抬起头,结结巴巴地说:
“……我不是故意的。我想过写信,可是,可是邮费太贵了……我没有电脑,发不了电子邮件……我训练的时间太多,所以常常不在宿舍……对不起……我不是故意不接电话……我……我一直都记得初原师兄……”
越说越觉得内疚,她紧紧握住藏在掌心的那支钢笔。终于,鼓足勇气,手臂伸地直直的,她面红耳赤将它递到他的面前。
“……这是我想送你的生日礼物……可是……可是……你的生日已经过去很久了……”拿在手中有微沉的重量。
初原知道这个牌子的钢笔,虽然对一般人来说不算贵,可是对于百草,这是一笔很奢侈的支出。
来,让我试试它好不好用。”
吸上碳素墨水,初原从书桌上拿出一张白纸铺好,想了想,在上面写下——
离离原上草
一岁一枯荣
野火烧不尽
春风吹又生
“嗯,很好用,写起来很流畅,也有力量。”初原将笔帽扣好,“你一定挑选了很久,对不对?”
百草眼睛顿时亮起来。
“你喜欢吗?”
“往后,我会随身带着它,做病历,做训练记录,”初原收好它,唇角的微笑如春风,“谢谢你,我很喜欢。”
晚风轻柔地从窗户吹进来。
窗外的大榕树沙沙摇响树叶。
百草脸红了。
“我……我也很喜欢这身道服,还有那个发夹,谢谢初原师兄。”
发夹?
初原怔了下。
这时百草看到墙上的时钟,倒吸一口凉气,匆忙向门口跑去,刚要踏出去,她忽然又转头,紧张地望着他说:
“如果我每天来这附近打扫卫生,会打扰到你吗?”
“不会。”
像三年前一样,初原这样回答她。
百草一路狂跑到庭院里时,其他弟子们已经集合完毕,若白正在训话和布置本次的训练内容。
“对不起,我迟到了。”
百草满脸羞愧地鞠躬道歉。
“训练结束后,加跑1000米,”若白面无表情地看了眼她身上簇新的道服,“归队!”
“是!”
百草走进队伍。
“哇,好漂亮的道服啊,”左边,晓萤震惊地上上下下猛看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小声地惊呼说,“天哪,是名牌的呢!”
“这不仅仅是名牌而已哦,而且是它家的最新限量款!”右边,出身富家的阿茵熟知各种名牌,“你们猜这套道服要多少钱?”
“多少?”站在后排的萍萍也凑过来。
阿茵说了一个数字。
“啊——!”
萍萍尖叫,晓萤快昏过去了,百草也有些不知所措。
“干什么!”
若白冷声呵斥。
女孩子们顿时噤若寒蝉,再不敢说话。
分组训练开始之后,女孩子们才终于又热烈地讨论起百草身上那套新道服。
“果然是人要衣装,看百草把道服一换,整个人漂亮很多呢!”
“连头发都不显得很难看了!”
“哈哈,我觉得哦,婷宜虽然道服很多,但是没有一套能比百草这套好看!”晓萤越看越觉得不错,眼睛简直没办法从百草身上离开了。
咦,不对,这么贵的道服,百草你怎么买得起呢?”阿茵发现了问题。
“对哦!”萍萍附议。
“依我看,是有人送的,”晓萤眼睛一转,“对不对,百草?”
“……嗯。”
百草涨红了脸。
“是谁?是谁?快说!”阿茵和萍萍低声喊。
“你们笨死了,肯定是若白师兄啦,”晓萤嘿嘿笑着说,“一定是若白师兄看百草胜了婷宜,所以送百草新道服来奖励她,说实话,百草那套旧道服真是该扔垃圾箱里去了!”
“不对,”阿茵边和萍萍比划着对练,边说,“若白师兄也没什么钱,就算买,也不可能买这么贵的啊。”
“咦,”晓萤挠挠头,“对哦……”
“你们四个,训练结束后全部加罚跑10000米。”
女孩子们闻声大骇,竟然没有发现若白是什么时候走过来的,萍萍吓得手一抖,脚靶跌到垫子上。
看着百草,若白皱眉说:
“穿了一身新道服,就既不敢摔倒,也不敢出腿,搭档的队员也不敢往你身上踢,这是训练,不是时装秀!”
百草心虚地低下头。
是的,她怕把它弄脏了弄破了,所以一直不太敢放开手脚。
若白冷声说:
“立刻去把它换掉,不许再穿。”
百草愣住,她虽然不舍得弄脏它,可是也不舍得将它压进箱底。
“可是……”
“若白师兄,百草原来的那身道服,很旧有补丁不说,关键是已经很短,不合身了,袖子像七分袖,裤腿像七分裤,”晓萤壮着胆子,战战兢兢地说,“你不知道,出去比赛的时候,好多人都笑话过百草呢。”
若白看百草一眼。
百草低低地垂着头,
“比赛的时候再说,现在是训练,以前能穿,现在也能穿。”若白淡淡说,“去,换回来!”
“是。”
百草哑声说。
那天夜晚。
亦枫津津有味地躺在床上看一本玄幻小说,打个哈欠的空档,忽然惊得下巴快掉下来了。
“若白,你你你你……”
灯下,若白居然一针一线地在缝东西!
偶尔扣子掉了,衣服破了,他们虽然是男生,但是用针线缝缝也不算稀奇。可是这会儿,若白已经超出了“缝”的范围,简直是在“做”衣服了!
书桌上有几条裁下的布条。
好像是从什么地方剪下来的。
若白拿那些布条在一套旧道服上比了比,修改布条的宽窄,然后以十分严谨的态度地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