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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好呀。”
通信员笑了。刚走的那个人神经兮兮的,现在来的这个又神经兮兮。通信员仔细一看,这个人也穿着长袍,戴着道士帽子,连说话的口气都很相似,一个“啊哟哟”,一个“啊呀呀”,都赶着一群牲畜,蹓啊蹓……
通信员没有说话。
李半仙兴奋地说:“啊呀呀,小同志呀,想不到部队真是藏龙卧虎,有这么多人才呀。”
通信员更加奇怪了,他们说话的内容怎么也会如此雷同呢,便问了一句:“什么人才啊。”
李半仙说:“啊呀呀,看不出来呀,看不出来呀,部队还有这么厉害的书法家!李某佩服,佩服。”
通信员说:“这是我们首长写的。”
李半仙高兴地说:“啊呀呀,是吗?是董彪吗?董彪的字写不了这么好吧。李某人能不能请他给我写几个字哟。”
通信员心里嘀咕:你也要写字?口里说,“写什么字?”
李半仙说:“啊呀呀,李某人真想请他写一副广告,八个字……”
通信员说:“你不要说了。我知道你要写哪八个字。”
李半仙迷惑不解,不相信地问:“你知道?”
通信员大声地说:“特制土泡,不喝傻冒!是不是?”
李半仙很不高兴地说:“啊呀呀,那是王疤子家的广告!他是猪!他是猪!李某人的怎么和他的一样呢。他太俗套了,太没品位了……”
通信员饶有兴趣地问:“那你要写什么广告?”
李半仙摇头晃脑,阴阳怪气,一字一顿地说:“神——仙——算——命,不——算——没——命!”。
通信员惊叫了一声:“啊?我的天啦!”差一点吓晕了过去。
39
金钱并不像平常所说的那样,是一切邪恶的根源,惟有对金钱的贪欲,即对金钱过分的、自私的、贪婪的追求,才是一切邪恶的根源。——纳?霍桑
站长带领部队把驻训点周边的杂草杂物全部清理干净,把各个房间里的内务秩序作了一个统一,高标准设置好。尤其对女生宿舍,站长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不该有的东西一件不能有,不该少的东西一件不能少,所有的化装品、香水什么的,统统收藏进个人的背包里,不允许摆放出来,就是刘副政委赠送的防晒霜,也不能例外,绝不允许像平时一样,摆放在床头。
站长说,床板上面铺席子,席子上面摆放被子,被子上面摆放帽子,被子长35厘米,宽28厘米,高20厘米,帽子的前檐与被子前边平齐。站长规定得非常仔细,然后要求每一个房间严格按这个标准执行。
站长带领几个战士在中尉架设的文化长廊前,还铺上了鹅卵石,用石灰标出了一条小路,弯弯曲曲,小径通幽,别出心裁。他们还在女兵宿舍前搭设了一个小凉亭,搬来了几块石头,做成简易的凳子,中间摆放一个石桌子,亭子其中的两个柱子上贴有刘副政委“写”的对联:“热浪滔滔龙腾虎跃只争朝夕,凉风习习心旷神怡备战明天”,横联是:“时刻准备着”,驻训点一下子光亮了很多,加上地理位置“依山傍海,风景优美”, 还真有点儿看头了。
站长和中尉都满意地点了点头。
中尉见硬件设施差不多了,再折腾也折腾不出一个什么名堂,毕竟“麻布袋绣花——底子差”,于是要求大家在软件上做进一步的准备,例如每个官兵在检查前理一次发,剪掉长指甲,穿干净的军服,熟悉常规知识等等,要求滴水不漏。站长进一步对大家提出要求,并亲自把检查那天的岗哨定了下来,要求挑一个“明白人”,不能选“二百五”站岗,不能再让黑洞洞的枪口对着自己的领导了。
站长选的这个“明白人”就是列兵,他对他很有信心。中尉对搭档的这个决定十分支持。他们两个主官在对列兵的欣赏和器重上,出乎意料地保持高度一致,英雄所见略同。
通信站立即进行了全民理发,为安家工作大检查做全面细致的准备。
列兵见通信站互帮互助理发的人太多,排成了长龙,便走到野天鹅理发店门口,碰巧见中尉在里面理发,列兵紧张兮兮地掉头就走,中尉在镜子里看到了列兵,连忙回头叫道:“周卓然,你干吗?”
列兵站住回答:“想理发。”
中尉问:“想理发?怎么转头就走呢?”
列兵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指导员,我没有请假。”
中尉笑着说:“难怪偷偷摸摸的,像做贼一样。我特批你啦,坐。”中尉手指着旁边的椅子,示意列兵坐下。
理发店不大,同时只能接待两个顾客,是由两个小姑娘在经营打理。一个是师傅,穿白衣服,另一个是徒弟,穿黑衣服,她们是两姐妹,穿白衣服的是姐姐,穿黑衣服的是妹妹,是大湖村有名的姐妹花。
列兵见中尉同意他在这儿理发,兴奋地说:“谢谢指导员。”然后一屁股坐了下来,笑逐颜开,对着镜子做了一个很酷的POSS,然后对中尉说:“很酷吧。”
中尉说:“裤!短裤的裤!”
列兵说:“没欣赏水平。”然后对两个小姑娘说:“你们的名字叫野天鹅理发店,谁是野天鹅啊?”
白衣姑娘笑着说:“我是白天鹅。”
黑衣姑娘说:“我是黑天鹅。”
列兵说:“谁是野天鹅啊?”
白衣姑娘说:“我们两姐妹都是野天鹅啊。野的意思你不懂吗?”
列兵说:“野,是狂野,不拘不束,自由自在的意思,对吗?”
黑衣姑娘说:“不对。是我们还没有男朋友,名花无主!”
中尉笑着说:“这就是你们野字的意思?”
白衣姑娘说:“是啊。”
中尉说:“有意思。让我大开眼界。看你们的长相,你们是两姐妹吧?”
黑衣姑娘说:“是的。她是我姐姐,也是我师傅。”说完,走到列兵的椅子后面,笑容可掬地问:“兵哥哥,要先洗头吗?”
列兵笑着说:“不用那么复杂!当兵的,洗什么头。剪短一点就可以了。”
白衣姑娘说:“你们当兵的,很有钱啊,要学会享受。”
第54节
黑衣姑娘说:“是啊。有钱不会享受,那有钱干嘛?训练辛苦,别忘按摩松骨。”
中尉说:“我们有什么钱啊?我们拿死工资的人,只是饿不死。谁说我有钱,我就跟谁急!”
黑衣姑娘说:“你们还说没钱,那我们就不要活了。去年听一个干部说,你们一个月有一万多块钱呢,还想要多少啊?”
列兵说:“我们哪有那么多?”
白衣姑娘说:“是啊。他说他一个月有一万多块钱。那个军官叫什么来着?”白衣姑娘看了看妹妹。
黑衣姑娘说:“叫董彪,好象是一个站长,说话满口‘老子’、‘老子’的,听起来不舒服。”
白衣姑娘说:“对对对。叫董彪。老子,老子,老子。肩膀上一条杠,三颗星。”
列兵笑了笑说:“他就是我们站长……”
中尉瞪了列兵一眼,责怪他不应该说这句话。
列兵马上住嘴。
中尉笑了笑说:“我们的工资没有那么多。”
白衣姑娘说:“是吗?你肩膀上一条杠,两颗星,也是干部,你每个月多少啊?”
中尉说:“两千多,还不到三千呢。”
黑衣姑娘羡慕地说:“哦,那也不错啊。”然后看到列兵肩上一条弯弯的杠,没有星,问:“兵哥哥,你一个月多少啊?”
列兵说:“一百多。”
白衣姑娘惊讶地说:“你怎么只有一百多呢?”
列兵说:“我是当兵的嘛。钱多了没地方花!”
黑衣姑娘说:“当兵的与当官的相差这么远啊?”
列兵看了看中尉说:“是啊。当官的就是当官的。当兵的就是当兵的。”列兵的话一语双关。中尉也听了出来。
白衣姑娘说:“同样是人,同样在一起工作,工资悬殊乍就这么大呢,怎么生活啊。”
黑衣姑娘说:“我就说了嘛,姐,你不要跟那个当兵的联系了,要嫁就要嫁一个当官的。”
白衣姑娘笑了。
中尉说:“你们两姐妹对军人有兴趣?”
黑衣姑娘说:“我们从小就挺崇拜军人。我姐找了一个士官,谈得火热呢。”
白衣姑娘腆腼地说:“妹,你乱讲什么呀。”
列兵说:“是哪个部队的啊?”
黑衣姑娘说:“是一个装甲兵,开装甲车的。”
列兵和中尉知道了,他们所讲的这个战士不是本部队的,于是没再追问。
白衣姑娘说:“我以前还分不清当官的与当兵的,没想到他们之间有这么大的差别。我以为,穿军装的都是军人,都是值得我崇拜的人。这样说来,我真不知怎样与他继续保持联系……”
列兵不高兴地说:“这怎么啦,当兵的,就不行吗?”
黑衣姑娘说:“当兵的,肯定不行,嫁给他一辈子受苦受累,还有什么指望?”
列兵听了心里很不舒服,打心底里开始鄙视她们。
白衣姑娘说:“我以前在深圳龙岗区打工。我在一个发廊里学理发,感触太深了。没钱,就是不行。没钱,就没有人格。”
中尉不以为然地说:“没钱,就没有人格?没钱与人格有什么关系啊!”
黑衣姑娘说:“没钱,真是没有人格,没有尊严。有钱的感觉,有时候并不只在于身体的感受,更多的时候在于它给人精神上的满足,有钱就是成功,有钱就有尊严,有钱就是上等人,有钱就少受白眼。”
列兵气愤地说:“金钱不是万能的……”
白衣姑娘打断列兵的话说:“金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金钱万万不能。”他们似乎要展开激烈的辩论了。
黑衣姑娘说:“我们村支书说,白猫黑猫抓到老鼠就是好猫。在这个社会,没钱,真是寸步难行。我体会太深了。比如我们平民百姓,酒楼可以不去,歌厅可以不去,但医院不能不进,生病了谁都得治啊,但是有钱和没钱,在治病救人的问题上差距就大得不得了。”
白衣姑娘说:“有钱,就可以使一个即将要死的人,继续活着,长命百岁;没钱,使一个生命力其实很旺盛的年轻力壮的人,也得死!”
列兵不相信地说:“是吗?”
黑衣姑娘难过地说:“我父亲就是因为没钱,死得很早,死的时候,年仅42岁。”
中尉关心地问:“怎么啦?”
白衣姑娘说:“我父亲得了肾病,按现在的医疗水平,完全可以治好,只要有钱治疗。可是我们没有钱,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死去……”说着说着,白衣姑娘的眼睛湿了,她想起了父亲垂死挣扎渴望活下去的眼神,想起了父亲痛苦的呻吟声。那眼神与呻吟声时常出现在她的梦中,出现在她的脑海里。她每想起这些,她就会情不自禁地掉眼泪。
黑衣姑娘说:“我们两姐妹发誓,一定要赚钱,赚钱,赚钱!赚更多的钱,来改变命运。”
白衣姑娘说:“尽管我们赚更多的钱,也挽救不回父亲的生命了,但我们一定要赚很多很多的钱。”
黑衣姑娘说:“不管白猫黑猫抓到老鼠就是好猫。”
白衣姑娘说:“不知你们看过著名作家史铁生的一段文字没有,每一次读这段文字的时候,我伤心欲绝。史铁生也得过肾病,不得不以血液透析维持生命的感受时,史铁生说,‘透析的费用之高是很少有人能自力承担的,幸而我得到了多方支援,否则不堪设想。否则会怎样?一是慢慢憋死(有点儿钱),二是快快憋(没钱)。但憋死的过程是一样的残酷——身体渐渐地肿胀,呼吸渐渐地艰难,意识怪模怪样地仿佛在别处,四周的一切都仿佛浸泡在毒液里渐渐地僵冷。但这并不是最坏的感觉,最坏的感觉是:人类已经发明了一种有效的疗法,只要有钱,你就能健康如初,你就能是一个欢跳的儿子,一个漂亮的女儿,一个能干的丈夫或是一个温存的妻子,一个可靠的父亲或是一个慈祥的母亲,但现在你没钱,你就只好撕碎了亲人的心,在几个月的时间里一分一秒地撕,用你日趋衰弱的呼吸撕,用你忍不住的呻吟和盼望活下去的目光撕,最后,再用别人已经康复的事实给他永久的折磨。谁经得住这样的折磨?是母亲还是父亲?是儿子还是女儿?是亲情还是宏博爱愿?’”白衣姑娘说着说着泪流满面!
黑衣姑娘也哭了。
列兵和中尉一下子明白她们为什么对钱如此渴望了,对她们偏激的观点也表示了理解和认同,她们并不是天生的拜金主义者,而是残酷的生活逼迫让她们的眼睛只能盯着那个东西。有那个东西就有一切,没有那个东西,就没有一切。生活有时候是无比现实和残酷的,不能有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