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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儿去?”老太太没有回头也没有停下脚步说了一句:“不知道,反正不是天堂就是地狱。”他走后,我开始看桌子上的那张纸。
我亲爱的,我亲爱的兄弟,你看那夜色的深处,黑吧!那就是我们的家。
天堂的看门狗,你板着张死脸给谁看哪!嘁!谁喜欢!谁都不怵你!
地狱的大黑鬼,你甭拽我,还拽!还拽!我踹没你!
看着吧!我们在黑暗处也一样摇。
羡慕吧!我们有了自己的天堂。
我亲爱的,我亲爱的女人,你们笑吧!你们哭吧!
你看你!还跑到看门狗那儿去卖弄风骚!
你瞧你!在大黑鬼面前哭得那傻样!
走吧!去那儿,那儿没有耶稣没有如来,更不用提那些满天飞的天使。
去吧!我的兄弟都在那儿。
跑!你往哪儿跑?我收复你是对你的仁慈!
乖!走吧!我们一起走吧!
看完这些文字,我心里颤抖着说不出是什么感受,但我知道老太太此时的心,可能早已经破碎不堪并接近疯狂了。我掏出手机刚想给他打过去劝劝他,铃声就先响了起来,我接起电话,里面传来小慧的声音:“雨山,是我,我现在在动植物园的山上,想最后见你一次,真的是最后一次,你来不来你自己决定吧!”她说完电话就挂了,我坐在那里想了好长时间才走出去,在寒冷之中开着车向动植物园驶去。
淡淡的忧伤75
? ? 小的时候我们一帮人就常往动植物园跑,白天的时候我们想从正门走,看门的老头硬不让我们进,说我们已经够买票的年龄了。然后我们就围着动植物园四外圈儿找个能钻进去的地方,实在钻不过去就从栅栏上边往里跳,害得里边的管理员追我们好多回,有一次老太太拐着小腿儿把鞋都跑丢了。不过这些年好像都没来过这里,至少在我的记忆中没有过。大学时跟女朋友没事儿也会到这里走走,看看那个没尾巴的老虎,但已经过去好多年了,现在让我数数到底多少年了,我都有可能数不明白了。此时的这里漆黑一片,格外的寂静,时不时传来几声动物的叫声。这样冰冷的黑夜身处此地的感觉,像与城市彻底隔绝,步入一个阴森恐怖的荒山野岭。来到那个小山下,望上去感觉好像比以前高了很多,而且边上的台阶也是以前没有的,我顺着台阶一级级向上爬去。
我爬到山顶的时候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站在呼呼的寒风中,我喘着粗气喊了两声“小慧”,在空寂中我只听到了自己的回音,却没有人应答。隐隐约约地我好像听到了缥缈的哭声,若隐若现的,像鬼的哭声一样让我毛骨悚然。我沿着那个声音的方向一点儿一点儿走了过去,终于看到了,一个长发的女人坐在山顶的一边,头发在她的背后随着寒风呼呼地飘着,她深深低着头,两只胳膊紧紧抱着膝,浑身都在抽搐着,她的身旁放了几瓶啤酒,我也不知道那些啤酒是空瓶还是满的,我慢慢地走了过去,绕到了她的身前,蹲下来想仔细验证这个像鬼一样的人到底是不是小慧。她抬起了头,我完全可以看清她的双眼,那双眼睛是锃明瓦亮的,像一把杀人的刀直刺着我,我不需要再看别处了,单凭这双眼睛我就完全可以认定这个人就是小慧。
我站在她的旁边,点着了一根儿烟,深深吸了一大口,霎时间浑身打了一连串儿发冷的小哆嗦,大概是我吸的那一口烟中掺杂着大量寒冷的空气。我裹紧了衣服有些不耐烦地说:“有什么事儿你赶快说吧!我没时间跟你在这儿耗着。”小慧坐在那里又笑了,笑得跟刚刚的哭声一样的怪异。笑完了她终于说话了,“着急啦?别急,很多事情要告诉你呢。”她看着远方接着说:“你恨我吗?”我没有说话,她又用比较得意的语气接着说:“你应该恨我,你知道大飞是怎么被抓的吗?是我告诉的李叶,李叶让老三报的案。你还知道老三为什么到你的酒吧里闹吗?我告诉你,是我给他钱让他这么做的。”听她说完这些,我当时就大怒了,站到她身前瞪着眼睛看着她,她抬起头同样瞪着我。过了一会儿她冷笑说:“其实我很懦弱,我一直在想方设法求助于别人帮我报复,其实一点儿都不值,不就是想让你死吗!不就是想让你从我的视线里、从我的心里消失吗!其实很容易。”说着她迅速站起身,在她站起身的那一瞬间,我的眼睛一闪就看见了她手里握着一把闪着光亮的刀,狠狠向我扎来。我站在呼呼的寒风中纹丝未动,只是皱着眉头挥手就是一大巴掌,她一下子就趴在地上了。
我走了过去,在她的身前蹲下了,看着眼前这个趴在冰冷的土地上的女人在绝望地哭着,说实话我的心里也很痛,但并不是因为怜悯她而心痛,我只为眼前的这一幕和致使这一幕发生的原因而心痛。我就蹲在那里看了她好长好长的时间才开口,说:“小慧,我没想到,真的没有想到,你会这样做!因为这些你不值得让我挺住这一刀,所以我拒绝了。你可知道我跟大飞的感情有多深,那种感情跟你这个人比起来,你一文不值,所以我也有可能一刀宰了你。但我说的这些毕竟是过去,要是多少年前的我会这样做,但今天我不会,第一,我不会让你伤到我一丝一毫。第二,我也不会对你如何了。原因是我现在有老婆和女儿,我必须尽全力把我的命留得更长,只为了她们,如果有一天我留不住了,我也肯定是带着遗憾走的,但肯定不是今天。”说完这些我把她扶了起来,让她坐在那里,然后在她的身边坐下了,她的整个身体都软了,像一根儿被风吹的小野草靠在了我的身上。
她对着前方的黑夜说:“我恨你,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恨你,是你把我的生活搞得一团糟。我是一个古板的女人,一点儿都不现代,从小到大一直是这样,但真正要跟我老公结婚的时候,我突然感觉自己的人生太单调了,毫无色彩,就在那时我遇上了你,为了体验那种刺激,我把自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完完全全的另一个人。
“你对我已经不屑一顾了,而且一次一次都在深深地伤着我。我非常绝望,所以就把所有的欲望都扔给跟自己无关的老太太的身上,不去想后面的一切。我清楚我并不爱你,只有你留给我的难以摆脱的伤痕和疯狂的回忆,让我永远都无法摆脱。所以我控制不住我自己,还得去找你,而那时身在幸福中的你更是听不进我的半点儿言语,致使本来就恨你的我,对你恨到了极点。我就一心想着报复,报复你的生活、你的朋友、你的事业、你的幸福,其实我还去找过孟姐,而且找过很多次,但后来我开始佩服那个女人了,我知道我远远不是她的对手,在她面前我显得是那样无耻和笨拙。一直到我跟李叶混在一起的时候,我已经无法回头了,我不再为了什么去恨你,我只想要个结果,想看到我痛苦了这么多年、耗费了那么多心思的结果,可是我依然没有看到。我老公回来了,和我离婚了,我以前的生活也破碎了,李叶死了,老太太要杀了我,其实我一点儿都不怕,只不过我不甘心,虽然我到今天这种地步,我知道都是我自己走的,但是没有你在这个路的前方站着,我不可能走上这条路,所以我恨你,恨得生活没有了任何意义,恨得我自己都不知道有多么深,恨得我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了。我知道我又走了,走向哪里我不知道,很有可能是另一个世界,我只想带着你一起走,虽然……”
她就这样一直说着,时而激动得歇斯底里,时而哭得伤心欲绝,时而平淡得如一潭死水,时而绝望得浑身抽搐。在这样的寒风中我听着她的这些刺骨的话,再坚强固执铁面无情,我也无法无动于衷,心里的内疚和酸楚在整个世界里荡漾。月亮渐渐消失了,小慧大概是极度疲惫不堪了,靠在我的身上昏睡了过去,我坐在那里看着长春这个就要醒来的城市,每一个楼我都能熟悉地叫出它的名字,但它们可能都不认识我,都不熟悉我,它们比我还冷酷,甚至连一点点儿怜悯都不会。我闭上了眼睛,深深地呼吸着冬季清晨的空气,无比的清新透彻,也许只有这些空气在我们活着的时候才是真正的善人,它不仅仅对我,对狗和猫,还有花花草草,它都不吝啬,是个好家伙。我开始试着站起来,但是试了好多次都毫无进展,整个身体都僵硬在那里,好像跟大地冻在了一起。我用手在自己的身上一点点儿地按摩着,融化着每一处。感觉慢慢地回来了,我推了推身边的小慧,她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大概是和我一样冻僵了,我毫不犹豫背起了她,走下山把她放到了车里。在人民广场附近我随便找了一个宾馆开了房,把她背进房间放在床上,盖上了厚厚的两床大被,然后慢慢地走了出去。
淡淡的忧伤76
? ? 我回到家里的时候,孟姐和小雨坐在餐桌前等着我,看见我回来了,两个人都跑了过来紧紧地抱住了我。孟姐每次都好像知道我晚上会出去干什么,或者回来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甚至我什么时候会回来她也好像知道,因为我每次一晚上不回来的时候,她和小雨都会这样等着我。每一次我回来,开开门走进屋里的时候,她们两个的那种惊喜的目光,都狠狠地扎在我的心里。每次拥抱住她们的那一刻,都能把我从绝望的边缘、人生的尽头,甚至是地狱里拉回来,毫不犹豫地拉回来。
吃完饭,孟姐和小雨陪着我一起躺在了床上,看着她们的眼睛,我就知道这两个家伙昨晚也一定没有睡好。我不在家的时候,孟姐的心永远都是悬着的,她为我永远担着心。我在家的时候,我的小雨很早就睡了,但我不在家的时候,她似乎害怕看不见她的爸爸了,就执意陪着她妈妈等着我,其实这么大的孩子可能没有这么复杂的想法,但我总觉得我的女儿有。我躺在家里温暖的大床上,整个身体立刻被融化了,躺在我边儿上的孟姐一直在看着我,我知道她在等着我跟她说什么。小雨不大一会儿就轻轻地睡了过去,我光着脚下地把窗帘拉上,回到床上侧着身子小声地把一切都告诉了孟姐,从头至尾,从多少年前认识小慧的时候到今天早上她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其实,关于我和小慧的事情,孟姐一直都是不清楚的,但在我们之间从来没有谈过这个话题。我觉得没有必要,因为一直以来对小慧我都是比较轻蔑的,但昨天一晚过后,我推翻了我以前所有的想法,现在我对小慧的爱恨情仇,什么都没有了。孟姐躺在那里听完了我的叙述,对着我温柔地笑了好长时间,然后才开口对我说,除了昨天晚上还有小慧做过的几件比较龌龊的事情以外,其他的她早就知道了。孟姐看着我说:“雨山,你记住,我们之间是这么多年一点点儿靠在了一起,所以别人想插也插不进来,更别说破坏了,我希望我老公不管什么事情都能大胆去面对,我不想看到我老公受一丁点儿的委屈,我要的只是我老公活得轻松、自在、快乐。”我把孟姐紧紧地抱在了怀里,我哭了,哭得痛快淋漓。
我睡得很香,好像有好几个世纪没有这么睡觉了,把自己身上的骨头都睡得发软了。我不知道我睡到了什么时候,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醒来的,睁开眼睛的时候孟姐就站在床边看着我,她的手里拿着我的手机还在响着。我揉了揉眼睛坐了起来,孟姐拿着电话靠在了我的耳边。“雨山吗?我是老铁,你赶快过来,在南关这边于凯新开发的小区里,于凯要跳楼,你赶快给我飞过来。”我又一次跳下地迅速穿上衣服,跑出屋子的时候我的手机还在孟姐的手里举着。我开车飞一样赶到了那个小区门口,路上闯了多少个红灯我根本不知道。那个小区里一个高层楼的下面围了好多人,有的穿着警服,有的是一些装修工人,我跑到人群中看到小全正站在那里,我忙问到底怎么回事儿。小全简洁地对我说:李叶是于凯找人杀的,中间人是威子,那个人在南方作案的时候被捕了,供出了这件事情,来抓于凯的时候就成这样了,少将和铁哥他们都在上边劝着。小全说完仰起脸向上看着,我也抬起头往上看去,就看到顶楼的天台边儿上站着一个人,摇摇欲坠的样子,定睛仔细一看,那个人就是于凯。我扒拉开身边的人,然后飞速向楼内跑去。
在我推开天台的铁门的那一刻,我的心彻底地碎了,我相信再强烈再温暖再美好的生活都不可能再一次将它黏合到一起了。我看到的最后一幕是少将大喊了一声“于凯”,然后飞速冲上前去,冲到了天台的边儿上抱住了于凯,但紧接着两个人一起就在我的视线中消失了。那一刻我疯狂地追着他们俩跑了过去,向天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