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的边儿上抱住了于凯,但紧接着两个人一起就在我的视线中消失了。那一刻我疯狂地追着他们俩跑了过去,向天台边儿甚至是楼下我这时也要追过去,追上我最后的哥们儿。但是在经过铁哥身边儿的那一瞬他把我抱住了,紧紧地死死地抱住了,任我如何试图挣脱都无济于事,他坐在地上两只胳膊抱着我的腰,像两个千年练成的铁爪一样,力大无比。我紧紧地闭着眼睛,此时没有一滴的眼泪,脑袋里彻彻底底地空了,一下子变得像没有星星的黑夜一样空空荡荡的。过了好长时间,我睁开了眼睛看到躺在我身边的是舒静,她如死了一般的躺在那里。我轻声地告诉铁哥,松开我吧!我没事儿。铁哥又过了好长时间才将信将疑地松开了我,此时天已经完完全全黑了下来,这个天台上更是无一丝的光亮。我告诉铁哥,把舒静送回家去吧!
楼下的人已经没有了,少将和于凯两个人的尸体不知道被弄到哪里去了,二十几层楼掉下来会是什么样子我不敢想,地上现在只有厚厚的两摊子血凝固在那里,我只看了一眼就走了过去。到小区门口我上了车,在长春万家灯火的大街上我目的明确地向前开去。
淡淡的忧伤77
? ? 我们原来的中学除了新修了校门,其他的好像都未变,十多年了,十多年了它还是那副死样儿。
?? 我坐在冰冷的操场中间,看着夜间的天空,那夜的远方也是黑的,很黑很黑,乌黑的一片,我无助的眼睛在那隐隐约约的黑色当中,似乎能够发现一丝丝的光点儿,随后消失了,接着它在另一个地方又闪了一下,随后又消失了,它就这样调戏着我,在我们一群孩子常在这里看的天空中戏弄着我,我知道它们也有高兴的时候,那时候它们穿着蓝色的大破衣裳,在风中飘飘荡荡玩来玩去,还不让别人发现,因为它是那么的大,傻大傻大的,似乎能包容一切,能包容火热的太阳,能包容变幻无常的云彩,但是有些是它们永远都包容不了的。它们可以在换上黑色的道袍的时候马上变换了脸色,是那种急速的突变,霎时间就变得铁面无私,把它身边的东西都瞬间赶跑,从此,它变得孤独了,它想要再挽回一些东西的时候,已经无处得手了,它用它的暴力来实施,但它没想到,抓到手后它依然孤独,我们这群孩子曾经陪着它,很善良很虔诚地陪着它,但它在换衣裳的时候把我们扔了,我们飞了,在它的身上只留下一道划痕,一道光亮的划痕,转瞬即逝。
我轻轻地躺下,脑袋里像沉积了上千年的沙土,让一帮惟利是图的山炮挖了起来,然后又用拖拉机全部运走了,空了,我空了,我的脑袋也完全空了,我只有空着脑袋看着上方,身边好像还躺着一排身体,那是一堆雉嫩的小身体,每一个都干干净净的,比在长白山天池里泡过一年都干净,没有一丝的尘埃,身体上没有,思想中也没有,甚至连狗屁不是的灵魂也是干净的,都是干净的,干干净净的,隐约中还可以听到这些身体发出的嬉笑声,那声音来自飘渺的天际,那声音是那样的纯粹,像清晨的露珠,像空中的飘雪,像滚热的温泉。
其实一切一切都还是那么的熟悉,身边的气息,还是我们深深呼吸进去的东西,吐出来之后也许会有变化,但我们感觉不到,所以它还是它。头上的黑夜,也还是那个黑夜,还是那个让我们咒骂、让我们哭泣的东西,也许它变了,但是它依然是黑色的。身下的土地,它接受了我们最多的东西,它承受着我们的一切,包括欢笑、苦闷、鲜血或者泪水,但今天它还是这个样子,千古不变的样子,傻×呵呵的。其实我什么都没有丢,其实我丢了很多东西。只是我的手还在,还是那样干巴巴的;我的脚也还在,还是那样丑了吧叽的。任何东西都还在,但丢的是什么?其实不是什么,因为我什么都丢了,变得一无所有。我攥紧着拳头,拳头里是空空的,连自己的皮肉都没有,什么都握不住,什么都从我的身边彻底地被抽走了,原来真的没了,什么都没了。
你还可以听到他们的歌声吗?那些像《其实你不懂我的心》一样寂寞的老歌,一把破吉他伴随着一群年轻幼稚的声音,总是在这样无声的黑夜响起,然后飘飘荡荡扎进这个世界,永不回头。我闭着眼睛,突然看到头上的黑夜掀起了它的衣裳,露出了它的大肚皮,接着在那肚皮上不同的颜色开始变幻,慢慢地串联起来,竟然形成了一场场的闹剧,其中还有一个个人物,那些人都很熟悉,我不敢确定究竟是不是我真正熟悉的,甚至有一个像我的,我都不知道那是不是我,因为他太不像我了,我哪有那么年轻,我哪有那么纯真,我哪有那么快乐。但无论怎样那些画面让我开始流泪,不知不觉地流泪,傻了吧叽地控制不住自己,就在流泪。他们莫名其妙地笑着,是快乐的,是高兴的,我也流泪。他们莫名其妙地哭着,是悲伤的,是心碎的,我也流泪。他们莫名其妙地背叛与欺骗,是恶心的,是肮脏的,我都在流泪。一直流,慢慢的,一点点儿的,已经跟那些画面没有了一丝一毫的关系了,只是流泪。
我看见了,很清晰地看见了,那群孩子在那里坐成一排,整整齐齐的一排,望着前方,无助地望着,那目光中有些绝望。一边儿的一个孩子掏出一根儿烟,划一根儿火柴点着了,他狠狠抽了一口,然后往下传,传给他身边的小子,那个小子也狠狠抽了一口,接着传,又传给了他身边的,就这样一直传,传到最后一个再传回来,再次回到那个点烟的孩子手里,已经只剩一个干净的烟头了,那个烟头是那样的干净。点烟的孩子把烟头扔到地上,用脚使劲踩了两下,然后接着望着前方,同样的目光,同样地望着。他又唱起一首歌的第一句,然后第二个孩子唱第二句,第三个也唱了起来,就这样轮下去没有中断。歌声中第一个孩子拿出一瓶洮儿河白酒喝了一大口,接着传下去,这瓶白酒传着喝没了之后,他们就停止了歌声,站了起来,对着这个天空破口大骂,骂完了,眼泪就会从他们每个人的眼中流出,这是什么泪水我看不明白,我相信任何人都看不明白,可能他们自己也不知道,但他们依然流泪,好像他们可以预计到将来人生的无奈一样。
他们哭过了,流过了泪,站起身他们还是铁铮铮的汉子,威风凛凛地站在那里,用他们的话说就是无论外面的风沙有多大,我们站在一起就是一堵墙,我们可以挡住世界刮向我们的风沙雨雪,一切都让它在这里停止。我看到了,很真实地看到了,他们挡住了这些,没有人说他们英勇,但他们确实挡住了。但挡住的同时他们也倒下了。
这样的操场、这样的黑夜、这样的情景不再属于我,说实话我也不想再次看到了,从此以后这些跟谁都没有关系了,所有绝望的泪水都应该涌在这里为止,把一切洗刷得干干净净了无痕迹,让他们永远过去,我的身体、我的思想、我的怨恨、我的绝望,都在这里,都在这个黑夜,随着泪水淌了出去,淌到了土地上,跟土地冻在了一起,永远地冻在了一起。据说死人埋起来后,他们会跟土地结合到一起,永远地结合,就让它们永远地结合吧!我什么都不带走了,扔给了你们,你们是什么?不知道,反正就是你们。
淡淡的忧伤78
? ? 开车回家的路上,我的车突然出了故障,在已成冰面的马路上晃动着。车内的控制全部失灵了,挡也挂不上,刹车也不灵。我懒得再去挣扎了,想想这样挺好,我的双手放开了方向盘,然后轻轻地闭上了眼睛,脸上带着笑容,等待着将要到来的一切,也许这就是我的灭亡。但是等了好长时间还是毫无声息,好像任何状况也没有发生,我发现整个世界竟然会如此安宁,一切都安安稳稳的。我又一次睁开了眼睛,看见我的车停在了马路的中间,老老实实停在那里,后面的车从我的身边绕了过去,每一个混蛋都伸出头诧异地看看我的车和我的人。我坐在那里呆了一会儿,再一次把车发动了起来,慢慢地一点点儿地将就到了家里。停在我家楼下的时候,我看着我的这辆破车,它跟了我好多年了,破成了这样我都还舍不得把它抛弃。但是昨天晚上我扔了很多,基本上全部都扔了。但这辆车,也许它对我也已经有了感情,它不忍心把我带走,如果换了另外一个人,不管是谁,只要是不熟悉它的人,我的车肯定不会这样的仁慈,它也将是残忍的。我最后拍了它一下的时候它在上下晃动着,我不想再看它了,它也该扔了,我决定把它也扔了,能扔的该扔的,我要一次性把它们全都扔了。
回到家里,孟姐和小雨依然跟往常一样在等着我,看见我回来她们迎了过来,这时候我实在没有一丁点儿心情去和任何人说任何话,我从孟姐和小雨的中间如同鬼魂一样飘了过去,走进卧室倒在了床上。之后我不知道我是死了还是晕了,反正过了好长时间我还是一样的状态,处在一个虚无的什么都不存在的梦境中飘浮的状态。应该是过了好多天,到底多少天我真的无法知道,只觉得眼前黑白在不停交替着。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我是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小雨趴在我的脑袋旁边睁着小眼睛看着我,孟姐坐在一张椅子上,也在看着我。小雨看见我睁开了眼睛,立刻露出了甜甜的笑容,然后喊着:“老妈,老妈,老妈,老爸醒了,老爸睁眼睛了,老爸活了。”说完她就冲着我向上一跳,在我的脸上迅速亲了一下。我躺在那里微笑地看着她们娘儿俩,孟姐这时候哭了,眼泪从她的脸上刷刷地流了下来。我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向前靠了靠,然后伸出一只手在孟姐的脸上给她擦着泪水。孟姐的眼泪越来越多,她抽泣着说:“你知道吗?你吓死我了,我真怕你再也不睁开眼睛,我真怕你就这样抛弃我们娘儿俩。你记住,老公,你的命不只是你自己的,你的命上同时拴着三个人,我和小雨是跟你缠在一起的,你要是倒了,我们娘儿俩也会跟着你一起了断,你要是走了,我和小雨也会跟着你一起走的。”这时站在我们中间的小雨看着我说:“是的,老爸,老妈说得对,老爸去哪里小雨都跟着。”我闭上了眼睛,静静躺在那里,似乎又一次隐隐约约地听到了生命稀稀拉拉的掌声。
走出医院的时候,天空上飘下了这个暖冬的第一场雪,我紧紧地抱着小雨,孟姐在一旁挎着我,我们一家三口在雪中向前走着,身后的一串串脚印一点儿都不杂乱,显得很平稳。回到家里后孟姐准备了很多菜,坐在餐桌前的时候,感觉像走进了一个新的世界,头脑中所有的印象似乎都被冲没了,接着又添进了一些东西,但新进来的这些东西也许是刚刚来到,让我有些陌生,还没有完全熟悉,所以感觉到很空无,眼前的这个世界,还有眼前的餐桌都是这个样子。但是惟一让我体会到实实在在的就是孟姐和我的小雨,在我的身边她们永远都是真实的,也许是因为在我走入那条让我一切改变的道路的时候,她们是跟着我的,在她们身上我能看出来这一点。这顿饭我吃得很少,只吃了几口,但却很饱,比任何时候都饱,身上的力气也恢复了许多。吃完饭我特别想一个人出去走走,穿上衣服之后,孟姐走过来又一次紧紧抱着我,她在我的耳边说:“老公,我曾经无数次绝望过,但我又走回来了,这当中有你的功劳,是你帮着我走回来的,但看着我自己现在的生活,立刻觉得当初的绝望是那样好笑。我也希望我能帮助你走回来,你要永远记住,无论什么时候,你老婆、你女儿,都在家里等着你吃饭,如果你不回来,她们永远都不会拿起筷子。”我把她抱得更紧了,小雨跑了过来,在下面抱着我们俩的腿,我亲了一下孟姐,然后对她点了点头,放开了她,蹲下来又亲了一下小雨。我走了出去,走到门口的时候我又折了回来,在门口的鞋架上拿起了孟姐的车钥匙,把自己的车钥匙扔在了那里。
雪一直都在下着,我在楼下走了很长时间,然后到了一家水果店买了很多的水果,放到孟姐的车上,我开着走了。敲开舒静家的门,舒静的妈妈站在门口看着我,她淡淡地说了一句:“进来吧!”我一踏进屋里,就看见舒静和小书都坐在沙发上,两个人用发直的目光同时盯着我。舒静她妈妈看了我一眼说:“以前是一个疯子,现在两个了,再用不了几天就三个了,整好凑在这一家里。”说完她老人家就走回了自己的屋子不再理我了。我坐在那里看了看舒静,她整个状态跟小书是一模一样的,我试着想跟她说一句话,但话还没有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