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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能省十块钱嘛,一份汤咱俩喝,十块钱咱俩花。”我以金钱相许。
“这个主意好。”石磊顿时满心欢喜。
第一个星期,我俩喝一份汤觉着很别扭,这个主意有点失误;第二个星期,石磊把他的汤票分了一半给我,我们都觉着这样真好;第三个星期还没过完,汤票就用完了,我们都没了主意。孙子讲置之死地而后生,毛主席教导我们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为了解决喝汤的大问题,我决定自己动手制造汤票。我们的汤票很简单,一张和橡皮一样大小的长方形纸条上印着“汤票”俩字,虽然上面没有“盖章有效”这几个字,但票面上赫然盖着司务长的红色印章。仿造汤票的样子并不难,直接用笔画出来就是了,难的是印章。困难也怕没汤喝,经过一天的潜心研究,我终于用石膏刻出了司务长的印章。
我和石磊迅速进行了分工,汤票由我负责搞出来,每天买汤的任务由他完成。当我俩乐滋滋地喝上一份来之不易的稀汤时,我真正理解了*所说的脑力劳动比体力劳动高级的原因。
买馍,舀汤,吃饭,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地进行着,冲突似乎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发生了。一位女生像往常一样费力地掰开一个馒头,出现了令人感到不可思议的一幕:馒头里居然有三只苍蝇,而且每只苍蝇的姿态各不相同。这位女生感觉一只苍蝇可以接受,三只苍蝇实在让人受不了,这得要求伙夫掌握多么炉火纯青的手艺啊?她觉得自己有必要请教一下,便拿着掰开的馒头找到了卖馒头的矮个子伙夫。
“这个馍馍里有三个蝇子是咋弄嘞?”她把馒头拿给矮个子看。
“哈哈,看来咱们的手艺大长了,这三个蝇子死的都不一样。”矮个子的一句话引来另外两个伙夫和一些同学的围观。
“你给我换一个行吗?”女生小心翼翼地问。
“换啥换?你把它当包子吃不就行了吗?我还没按包子的价钱给你要钱呢。”矮个子把半块馒头塞给女生。
女生生气地把半块馒头扔了出去,“哐当”一声,伙房窗户上那块摇摇欲坠的灰蒙蒙的玻璃应声落地。这是馒头吗?是,但又不像,从效果上来说这分明是一块石头。
“站住,别走。”矮个子大声呵斥,一把抓住刚要离去的女生,吓得女生颤抖了一下。
“干啥的这是?赔我们一块玻璃。”矮个子把女生拽到窗户下面。
“我不是故意的。”女生哭了起来,大家开始向哭声的发源地张望,又一些人围了过来。
“怎么了这是?还没买到馍馍?”石磊也跑了过来。
“这不是啊。”我把手里的馒头递给他。
石磊接过一个馒头咬了一口,“他妈的,比昨天的还硬。”
“不是故意的也得赔,看什么看!管你们屁事,赶快吃饭去。”矮个子对着人群大吼。
“这饭能吃吗?你蒸的是馍馍吗?”人群里有人说。
“不吃就给我滚蛋,剩下的馍馍我都喂猪。”矮个子用力地把那半块馒头蹍在脚下狠狠地说。
“你喂猪去吧!”几个馒头随声从人群里扔了出来,在空中划出了一道道完美的抛物线,落在了另外几块灰蒙蒙的玻璃上,“哐当”、“哐当”、“哐当”,玻璃破碎的声音此起彼伏。
“难得大家团结一致,今天不吃饭了。”石磊把咬了一口的馒头扔了过去。
“全扔啦,咱还有五块钱没花完呢。”我也把手里的馒头扔了出去。
“你们……你们想干什么?”矮个子结结巴巴地说。
“把伙房砸了。”有人发出了抗争的怒吼,一呼百应,大家揭竿(筷子)而起,赢粮(馒头)而景从,纷纷涌上来把手里的馒头和筷子扔向了这三间无辜的破瓦房。“嗷”、“嗷”,猪圈里也传来一阵阵惨叫声,到达不了主战场的革命群众靠着自己的智慧,发扬了无所畏惧的革命精神,顺利地开辟了第二战场,从猪的惨叫声中可以判断他们也取得了可喜的战绩。
历史是严肃的,背叛人民的人,最终会被人民所唾弃,落得应有的下场。经过这次史无前例的人民战争,学校的伙房再也没蒸出过石头一样的馒头。
大学里没有铃声,下课时间由老师说了算,一般是每天中午十一点四十。每到这个时间点,大家开始从不同的教学楼里冒出来,像一群急于坐车回家过年的返乡者一样,涌向餐厅这块能解决他们生存需求的狭小空间。或拎着书本,脚步匆匆;或拖着女友,前推后拥;或两手空空,睡眼朦胧,却不敢慢腾腾。
挤进餐厅,一些女生会以动车组的速度,用不同的物品迅速占住餐厅里为数不多的桌子。这些物品可能是一块纸巾、一双筷子、一把勺子、一只空碗、甚至是保洁员未及时清理走的一根拉面或几粒米饭。
排队打饭显然是不符合我校校情的,流自己的汗,才能吃自己的饭,在拥挤不堪的现实面前,我们很快提高了自己入乡随俗的适应能力——想吃饭,当好汉,该出手时就出手。这样不仅能保证我们吃到饭,而且经过每天三次的“较量”,同学们个个练就了拥挤动作标准迅速的硬功夫,这对我们以后熟练掌握挤校车、公交车的技术具有极大的指导和现实借鉴意义。
为了不饿肚子,同学们的一贯做法是:握住饭卡,奔向人群,眼睛紧紧盯住打卡器,当别的同学刷完卡后,立即调整自己的姿势,两脚分开,重心下移,身体前倾,脑袋迅速挤进前面的同学稍不留神闪下的一丝空隙里;然后用拇指、食指、中指捏住饭卡的右上角,手臂上扬,作领导挥手致意状,在贴近打卡器感应区的地方轻轻地一挥手,打卡器的屏幕上就会出现饭卡里的金额。
如果屏幕上没有出现你所期待的数字,请按照饭卡后面标明的操作方法,离开感应区十公分,再次轻轻地挥一下手;如果还不出现数字金额,你最好到别的窗口试一下,若仍无效果,你就得到充卡室更换新卡。如果有人敢在同一个窗口不停地试卡,他将会知道同学们不是没事在这里等着吃素的。如果打上了卡,你嘴里必须时刻念叨着,这是我的卡,来半份这个,或来一份那个,同时手指一定要准确地指定你要买的那份菜,否则你可能想吃这个,买到的却是那个。
对于同一份菜的名称,不同的同学由于认识角度的不同,往往会产生很多不同的叫法。可是让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在这些千奇百怪的叫法里,我们和卖菜的师傅们很难找到一种相同的叫法。这道菜,不,这盆菜究竟该叫什么名字,一直是我们和卖菜的师傅们争论的焦点。就拿这盆在我们中间有着比较统一叫法的土豆、大葱、姜丝和菜汤组成的混合物来说,我们的叫法不外乎土豆或土豆块两种,可是卖菜的师傅却说这是什么土豆块炒肉。
当有人想吃土豆时,经常会出现这种对话:
“来一份土豆块。”
“六块钱一份,打卡。”
“咋能贵啊?不就是一份土豆块吗?”
“土豆块?这是土豆块炒肉。”
“不要这个土豆块了,给我来那份土豆片吧。”
“那是土豆片炖肉,五块钱一份,半份四块。”
“你们这有纯土豆制品吗?”
“厨房里有刚从市场上买来的土豆蛋,市场价八毛钱一斤,绝对绿色、纯正,你要吗?”
“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们这里有没有不掺肉的土豆丝之类的菜呢?”
“你是说小炒啊!土豆丝,八块钱一份。”
“没有肉还这么贵?”
“这是小炒啊。就像住店,单人间肯定比通铺要贵。”
“那给我炒半份土豆丝吧。”
“半份不卖。”
“那就来一份。”
“好嘞。我们这还有现做现卖的土豆粉,要不要来一碗尝尝?不好吃,不要钱。”
“多少钱一份?”
“大碗五块,小碗三块。”
“来一碗不大不小的吧。”
“四块,一共是十二块钱,这边打卡。”
在这种消费者搞不清饭菜的原料是什么的情况下,如果你觉得餐厅里的饭很可口,答案有且只有一个,你一定是饥不择食。如果你觉得餐厅里的饭不好吃并想发表一下自己的独到见解,年轻的师傅会警告你说话小心点,否则他将依法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告你诽谤;年长的师傅则挥舞着据说是他师傅传给他的一把缺了口的长勺大吼:“我做了一辈子饭,还没有人敢说我做的饭不地道的!”此时,你最好的选择是走开,不然惹恼了师傅们,他们会再赠你两份饭,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这么多人啊,不想吃了,我回宿舍。”陆伟无精打采地说。
“下课的时候,你还不是惦记着要吃东西吗?到了餐厅怎么不吃了?”我问。
“倒胃口。”陆伟指了指餐厅门口说。
门口拥挤的人群中,易若寒、朱彪和花痴一块走了进来,朱彪和花痴边走边说,依旧聊得很火热。这小子是神人,还是花痴的脑子有问题?我在心里暗暗思忖。
“东方。”朱彪看到我和陆伟就与花痴她们分开直接奔我们而来。
“陆伟,我没带饭卡,蹭你一顿。”朱彪神秘神秘兮兮地对陆伟说。
“我没胃口吃饭,回宿舍睡觉。”陆伟转身要走。
“人是铁饭是钢啊,一个美女可是向我打听某个人的情况,不想听就赶紧走啊。”朱彪故弄玄虚。
“吃饭,一块吃,人是铁饭是钢,想吃什么?胖子。”陆伟来了兴致。
“一份西红柿鸡蛋,一份蘑菇,四个馒头,一碗米饭,一份粥。”朱彪说。
“你吃得了吗?”陆伟问。
“不用担心,保证不浪费,赶快去,我去给你们占座了。”朱彪胸有成竹。
“我去买菜,你去买馒头和米饭,我要一碗米饭。”陆伟对我说。
“我要红烧茄子。”我提醒陆伟。
“记着呢!”话音刚落,他就淹没在了人堆里。
我围着打饭口转了一圈,到处都是人满为患,没办法,只能硬挤了。“哎呦。”一个女生的高跟鞋的鞋跟踩在了我的小脚趾上,钻心的疼痛向我全身袭来,我忍不住喊了一声。“对不起,对不起。”这位女生转过身来连忙向我道歉。“对不起,东方浩泽。”易若寒端着菜红着脸再次向我道歉。“没事,没事。”我忍着疼痛回答。她们真的很像,但我知道她和诗梦不是同一个人,因为梦诗从来不叫我的名字。
“同学,要么?”卖饭的师傅问我。
“要馍。”我有点心不在焉。
“要么?”卖饭的师傅敲着打卡器提醒我。
“要馍。”我说。
“你到底要么?”卖饭的师傅显然生气了,把勺子扔进菜盆里不耐烦地说。
“要馒头,要四个馒头,三份米饭。”我赶紧回答。
“这里。”朱彪坐在椅子上向我招手。
我一瘸一拐地向他们走去。
“你怎么这么慢啊?我们都等你老半天了。”朱彪扒了一口米饭大嚼起来。
“怎么了?老大,咋瘸了?”陆伟不解地问。
“被易若寒踩的。”我说。
“易若寒?早知道我去买馒头了,我要是被她踩一脚该多好啊!”陆伟颇为向往地说。
“得了吧,她这一脚下去,我的脚趾头都快断了。胖子,我看你和安静一直聊得挺热火啊,聊什么了?”我说。
“先吃饭,吃完饭再说。”朱彪仍不肯透露信息。
“你说易若寒这样文静的女生怎么会和花痴这个疯疯颠颠的家伙在一起呢?”陆伟问道。
“易若寒和安静的性格各有特点,一个静若处子,一个动如脱兔,她们可能彼此感觉新鲜,女人的事很难说得清。”我说。
“估计安静在娘胎里就不安静,所以她父母才给她起名为安静。”陆伟调侃道。
朱彪不愧为胖子中的佼佼者,果然把这一大堆菜吃得一点不剩,还顺便捎带了我的一半红烧茄子。
“小子,饭也吃完了,你也该说说凭什么要吃我一顿饭了。”陆伟说。
“有点口渴,要不你再给我弄点饮料?”朱彪看着陆伟说。
“你小子是不是欠揍啊?”陆伟拍案而起。
“息怒,息怒。”朱彪连忙把陆伟扶到座位上,“我们聊的内容很广泛,对你们有价值的信息是,安静向我打听你们俩谁是东方浩泽谁是陆伟,听口气她对你比较感兴趣。”
“你小子很有实力啊!这是典型的凰求凤,只要肯下功夫,追到花痴可以说是易如反掌。”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