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瑟莉斯皱皱眉，库洛洛说的和她的猜测，基本相符。
＇……你想说什么？＇
“……能压制残念的方法没有任何记载，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但既然能做到，在找到解除的方法前就全力以赴地压制下去。＇
瑟莉斯没有回答。她的心跳在减速，慢慢恢复正常。
她知道他的选择的，至少是现在的。这让她浅浅地笑出来，有些艰难的，颤抖着。
虽然和她猜测得差不多，但“反噬”两个字从他口中说出，却让她感到恐惧。他从来没对她说过谎，对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像刻刀一样刻入她的脑海。
死；和在不久未来的某个时间一定会死，被这种无时无刻不在进行的，不知在体内何处蔓延的慢慢侵蚀着的感觉杀死，而此时正在向那个时间点走着——这是不同的两种感觉。
就像看着一支利剑比时针更慢地向心脏刺透，然而金属的冰冷和身体慢慢被划开的感觉却无时无刻地不再提醒着——会死。
＇压制不了……没有念做不到。＇
她看着突然分开的男人露出凝重的神色，勉强保持着僵硬的笑容。她潜意识里想作出个示威的笑脸，但微微的颤抖出卖了她。
库洛洛面无表情地看着，瑟莉斯也毫无畏惧地回瞪。许久后，男人不着痕迹地垂下眼眸，穿过她身边向塔顶深处走去。
塔顶结构简单，又绕过一个拐角后，一个巨大的诡异房间出现在两人眼前。房间充溢着带着污褐色的红光，光的源头是房间中央一个块足有三、四人高的巨大石头，石头上缠着漆黑的锁链，光似乎是从石头背面发出的。跟着库洛洛绕到石头背面，瑟莉斯猛地瞪大了眼睛。
石头上绑着一个人，一个活人！他睁着眼睛，目光空洞地垂着，而褐红色的光正是从他身上发出的。
瑟莉斯的第一反应是——他们被发现了。然而当她看向库洛洛时，却发现他完全不在意地看着那人——或者说，观察着那人的四周。
瑟莉斯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这才注意到真正的光源是那人背后，一个似乎是血画的巨大符号，符号的形状是一个圆圈，勉强可以看到中间还有一点，但被那人的身体挡住了大半。
“你觉得那是什么？”库洛洛忽然问她。
＇……那个符号有念的气息，那个人也有一样的。＇
“有没有看过一个叫海魔的童话？”
瑟莉斯回忆了一下，点点头，那个渔家少女和海中妖魔的故事她从借来的书里看过。
库洛洛看着那个符号，低声说——
“那个故事就是从这一带流传出来的……我记得原版童话中，那个国家的标志被形容为太阳之眼——”
忽然他话音一断，毫无预警地抓住瑟莉斯的手向一侧闪去，然而几乎是同时，瑟莉斯只感到脚下一空，两人同时失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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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通——”
巨大水声响起的同时，瑟莉斯无声地尖叫，没头的刺骨冰冷激得她大脑一片空白。脚下的地板毫无征兆地突然塌陷了，她和库洛洛直坠了二、三十米后掉入冰冷的苦涩海水里。还没清醒过来，她刚浮出水面，头上的光却猛地消失——塌陷的地板如变形积木般又恢复了原装，他们被关在下面了。
＇这什么陷阱？一点动静都没有。上面那家伙是什么人？＇抹了把脸上的水，瑟莉斯对同样湿透的库洛洛说，她已经看不到他了，但很确定他就在旁边。
没有圆，又失去了视野，身体浸泡在冰冷的海水中，彻底的黑暗让瑟莉斯——虽然只是一点点，而且她绝对不承认，但她心里是有点发毛的。
她听到身边有破水而出后，磕击着墙壁急速一路飚上的声音，然后是一声从头顶高处传来的重击声，接着那人又落回了水中。
“闭气，我们恐怕要另外找条路出去了。”
＇可闭不了太久的。＇
瑟莉斯皱着眉头，库洛洛没回答她，他忽然抓住她的手——
“在我手上把你的话写出来。”
瑟莉斯一愣，转而反应过来。如果完全没有光源，那多好的眼睛都没用。
＇没有器材我们闭不了太久气，而且水里大概也是一片漆黑。＇
“这里的海水很清澈，应该和别处相连，靠水流可以判断一些东西。全速的话，3、4分钟应该足够了。”
＇和外面？那可以直接逃出去了。＇
库洛洛抽手出来握住了她的手腕。
“不太可能。走了。”
瑟莉斯的水性还算不错，虽然现在没有念，但别潜太深她还是没问题的。跟着库洛洛潜下去，果然水下的空间很大，似乎连向某处。忍着令牙齿不受控制的酷寒，她在远离陷阱后甩了鞋子，脱掉了吸水后极沉的外套，上身仅穿着露出肚脐的吊带小衫。
海水被身体分离时在耳中带出噜噜的声音，它冰冷地刺骨。瑟莉斯感到眼睛有点痛，海水似乎渗入了还没愈合的地方。
过了一小会儿，瑟莉斯惊讶地看到成群的光点从她身边掠过。它们散发着碧绿的磷光，平静得灵动飘逸，像漂流的萤火虫群，可那光又太温柔了。瑟莉斯想，这大概是某种海洋浮游生物。它们似乎受到外来者的吸引向外来者贴服过来，如指路灯般伴随与左右，微光有几点粘到瑟莉斯在水中如烟飘舞的长发上，如夜明珠的发链。光点的流随着快速前进的身体漂流，似乎是静止的，瑟莉斯想到了星空，无论飞翔地多么迅疾，也一直静止于天顶的繁星。
借着萤火的微光，瑟莉斯能微微地看清周围。库洛洛游得很快，不时转变着方向，他一手松松地微贴着体侧，另一只手握着瑟莉斯的手腕，小幅的动作游鱼般灵活流畅。
手腕上的手，在冰冷的海水中传来温度，瑟莉斯想起他们以前也这样抓着彼此的手在天之星海与地之星海间飞行过，她在漆黑中安心下来。
原来没有翼翅也可以飞行。
库洛洛忽然转过头，对一直愣愣瞅着那些萤火的女孩微微一笑，没引回她的注意力便在她手上飞速地草写了几个字。
——人鱼公主。
带着发光的珍珠，在月光明媚的夜晚出现在漆黑之海，如果可能我想听你的声音——
没等女孩反应过来，库洛洛继续游了下去。
急速地潜了近两分钟，瑟莉斯不觉皱起眉。按照经验，她最多还能再闭气两分半，然而黑暗的水中依然只有尾随而来又漂流而去的荧光流，却看不到一丝通向海面的光。
她的眼睛越来越疼了。
忽然前方的黑暗中，出现了明黄色的光。随着距离的急速拉近，那光飞快扩大，俨然已成一片光晕。可就在瑟莉斯以为可以出水换气时，库洛洛猛地拉着她停下来。她疑惑地看过去，看到库洛洛的侧脸带着一丝凝重，一丝兴味盎然。
可瑟莉斯没办法像他那么悠哉，虽然还能闭气一分多钟，但她已经感到一定程度的缺氧了。当她想再靠近过去时，库洛洛却生硬地拉着她的手，对她摇摇头。
瑟莉斯瞥到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把小小的匕首。
就在这时，那明亮的光晕突然动了，一点带着点橘红的光点从中分离，灵动地一飘忽，接着向他们这边靠近过来，速度越来越快。瑟莉斯惊讶地盯着，当那“东西”离他们还有十几米时，她终于看清了那是什么。
那是一条鱼，一种不算罕见的深海鱼——灯笼鳗，可这只长鳗却让瑟莉斯头皮有点发麻。就算生物知识再缺乏，她也知道理论上这个深度是不该有深海鱼的……这不是主要问题。主要问题是，这鳗太大了！那张已经张开且越来越近的嘴，要吞她绝对是一口搞定。
松开库洛洛的手，瑟莉斯向一侧游远一米，与库洛洛站成犄角之势，依然保持在那巨口的攻击范围内，同时化手为爪做好了战斗准备。
她有些紧张，这鱼很可能是魔兽。而她现在，除了氧气不足外，身体快冻僵了。如果是A级以上的攻击型魔兽，那没有念可能连它的鳞片都穿不透——A级与否要打过才知，但攻击型是毋庸置疑的了！
巨型灯笼鳗在离二人还有不到十米时骤然加速，离弦的箭一般贯通过来。鱼未至，水压已卷起瑟莉斯的长发，巨大鱼身突破水流的声音强力震动着鼓膜。瑟莉斯没有眨眼睛，在巨口咬过来的一瞬，她做了与库洛洛完全相同的动作——两人同时借着鱼冲刺时带来的水压飞速地一转，从鱼口的边角旋出攻击范围，同时匕首和利爪划上了鱼口两角理论上应是薄弱点的粘膜。
可瑟莉斯几乎在同时就感到爪子被坚硬的东西卡住了，她毫不犹豫地抽手出来，在鱼身掠过身边时随着水流打了两个转，停下时灯笼鳗已在惯性中冲了几十米出去。
库洛洛还在刚才的地方。可他，却在看着身后——灯笼鳗之前所在的地方。
瑟莉斯本能地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立刻惊讶地睁大眼睛。虽然灯笼鳗头上也有发光触手，但她此时确信刚才看到的让她误以为是水面的光来自于此时眼前的——树？
不……似乎是珊瑚树的巨大植物，却似乎是玉雕砌的，却柔软地随着水流微微浮动。它散发着柔和的明黄色光晕，在这漆黑的海中，就像夜空的月一般。
可现在不是欣赏奇景的时候。瑟莉斯不由自主地用手微掩口唇，战斗状态极大地消耗着氧气，她快到极限了。
她这时才发现，刚才攻击鱼的那只手已经在流血了，这鱼的骨骼比钢铁还坚硬，而它的速度也远远超过不能用流加速的普通人——S级，她在脑海里按照过去与金乱来时的经验，在第一时间作出了判断。
不远处，被小小划裂了嘴角的灯笼鳗已经转过了身，虽然伤口不深，但刺痛让它极度愤怒，作为这条隧道唯一的霸主，它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被锐利的东西刺伤过！
眼看着再次蓄力冲过来的鱼，瑟莉斯正想着尝试从其他鱼类常有的弱点攻击，却感到手被一拖——库洛洛抓住她的手，不理会鱼或发光的怪树，飞速地向绿萤漂流的方向游去。瑟莉斯顺着他的意思摆动双脚。她能听到巨鱼激起水流突变的轰鸣，它正在愤怒着劈水而来，她能想象那张不断靠近着的黑红巨口——
忽然库洛洛猛地转身，干净利索地将手里的匕首射了出去，虽然是在水中，匕首依然笔直地在刹那间没入了灯笼鳗张着的大嘴中。巨鱼发出一声令人舌根发麻的嘶鸣，长长的鱼身猛地扭曲，引起水流一阵激烈搅动，同时淡淡的黑红色如烟般从它嘴里蔓延出来。它扭身时长长的鱼尾狠狠地向偷袭它的两人拍来。瑟莉斯只感到被用力一抱，身侧陡然传来巨大的冲击力，她在同时保护性地闭上了眼睛，这股力道直接把她远远地送出去，足有5、6秒后劈水冲击的速度才微微减慢。然后抱着她的人松开了怀抱，拉住她的手，再次急速地向前方游去。
瑟莉斯已经没有力气游了，氧气耗尽，手脚似乎都不在了，左眼的疼痛却越发剧烈。这刺痛让她保留着最后的清醒意识，用另一只手捂紧口鼻，防止在本能作用下吸入水去——只要一口入肺，她知道绝对会立刻丧失意识。
冷流在耳侧迅速地向后流动着，还有那些柔和的萤绿星光。意识模糊中，瑟莉斯又感到了来自后方的水压——果然，一把小匕首杀不了它的……
她努力睁开眼睛，却发现前方有光，浅浅的白，波动着从上方投入水中。越是靠近，海水的颜色越淡，银白光晕的中心有个银盘……是天空的月亮吗？
瑟莉斯忽然有些分不清，他们是在水中游着，还是在天上飞着？邻近了，那银光的圆盘却是飘渺波动的，她感到抓着她手的男人急速带着她向那个月飞去。
曾经有过的感觉……自由地，乘着风。这一次，星星都在身边飞流。
我一直觉得你能带我飞到月亮上去……
看到月亮在水面的倒影，库洛洛毫不犹豫地游过去——果然跟着“道标”能找到另一个出口。他估算了一下背后那条引起水压的麻烦长鱼还有多远，一边急速游着一边思考如何以最小的代价摆脱它，当月的倒影几乎出现在头顶正上方时，他在月盘上看到了纵横交错的——钢网？——由手臂粗的钢条构成的巨大平网阻拦着通向水面的通路，靠近了，他看清那一根根钢条上刻满了结构简单却排列密集的念字。他的视线飞快锁定在网一端的铁扣上——是插销，同样刻了念字加固，但上面的锁虽厚重却是普通的。他的嘴角微微勾起。
果然是专为它设计的，那么这条鱼出现在那里就不是偶然了。
碰到了网子，两下打开插销，直接将手里的女孩甩向水面，库洛洛在巨鳗追到前一秒反身关上了平网同时插回插销。急袭而来的巨鱼狠狠地撞击在钢网之上，掀起水流一阵狂卷。它坚硬的嘴缘上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