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侠客说着从电脑里调出了地宫地图，谨慎地筛选可能关押库洛洛的地方。半分钟后他指着倒数第三层的地图：“这里可能性最大，总体来说是倒数第二到第五层的中心位置，但第三层的可能性最大。你靠圆找应该不会绕弯路。”
＇那我走了，这边拜托你。＇
“你沿着我们刚才路过的那个角的阶梯下去，我会尽量让这里的人避开那里。找到团长后尽快出去，地宫后方会给你准备好车。那边有个运输矿石的隧道，可以直接下山。”
瑟莉斯点点，刚转身，却又被侠客叫住了。她回头看他，发现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然而犹豫再三后，他还是开口了。
“之前那句话，要再说一次。”
瑟莉斯一怔，为难地挠挠头，脸上泛出一丝红晕。
＇只是我自言自语……而且，你记性不是很好吗……＇
“白痴！不是叫你对我说啊啊！！”
侠客吼完后叹了口气，他今天所有体力都用在瑟莉斯身上了。
他想，也许真正让他感到一丝急躁的，是毫无所查的瑟莉斯。从听说团长上了GI开始，结合那篇预言，侠客已经猜到了除念师的所在。
你的旅程快结束了，如果想说的话现在不说，以后也许都不会有机会。死亡、立场、目标、执念，能将人拉远的东西太多了。
“对你真正想说的人说去。”
＇……还是不要了，我真的是自言自语而已。＇
“找个合适的时机给我说！一直不说的话……我会写出来，在黄金时段的世界各大电视台上巡回播放，配3D动画。”
瑟莉斯脸刷地白了。
＇你多管闲事！＇
“让我心神不宁了一整天，你以为可以一点代价都不出的？”
＇？为什么会让你心神不宁？＇
“……我三天内都不想再跟你说话。现在快滚！”
被侠客踢出指挥室，瑟莉斯没作多想，迅速地向地宫下层跑去。圆的远处不断有大批的人流涌过，却没人靠近，路上偶尔碰到没什么紧张感的非战斗人员，他们看到赤着脚在晚礼服舞动中飞驰而过的女孩，只觉得奇怪，并没有往入侵者的角度去想。瑟莉斯畅通无阻地下到第七层，突然停了步子——这里离地面已经很远，几乎没什么人了，她可以分出精力观察每一个被圆掠过的人——刚刚，她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轮廓。站定，用了几秒确认，她毫不犹豫地转了方向，向那边跑去。
终于找到你了。
瑟莉斯在一个类似于药品仓库的冰库里，从两个大冷柜后面把库洛洛挖出来时，他看起来很不好，手边散落着很多药瓶，而且……
他的目光一点神采都没有。
瑟莉斯凑近了想把他晃醒，却发现他瞳孔如针尖般紧缩着，还在微微颤抖——她发现他根本看不见自己。
＇库洛洛？＇她试着摇了摇他，没得到回应。库洛洛的呼吸有些不稳，嘴唇苍白，冷汗顺着鼻翼往下淌。瑟莉斯皱着眉头拿起他手边的一个药片四散的瓶子，成分什么的她看不懂，但在功效一栏中，她看到了“辣香山矿石成瘾症状缓和，毒性中和”几个字。
收起瓶子，瑟莉斯又在附近找了很多有同样注明的药瓶。她把丝裙下摆的前面齐膝撕下，把药包起来扎好。做完这些后她回到库洛洛身边，又摇了摇他。
这次他似乎醒了。瑟莉斯看到他的瞳孔渐渐恢复正常，立刻凑过去，却在下一瞬间胃部一疼没反应过来已经被推飞了出去。
没作任何防备，念处于圆的状态，瑟莉斯直接撞进了后面摞成山的药箱，然后被倒塌的药箱埋在了下面。受到攻击的瞬间她已经条件反射地把圆转化成坚，不过即使如此也是一口血吐出来，干呕半天。
当库洛洛拨开重重纸箱让她重见天日时，她很懊恼地瞪他。
＇你怎么见人就打。＇
看着她脸的男人一时没说话，他眼中带着一丝茫然，伸手摸了摸她的脸，然后贴近了嗅嗅，忽然松了口气般原地坐下。
“抱歉……我以为还是在作梦。”
抱歉两个字让瑟莉斯觉得很不习惯，这个人耍人从来不道歉的。她忽然想起药包，立刻七手八脚地在散成一团的箱子和药品间翻找，还好礼服的质量不错，包没有散。她直起身，刚想拉库洛洛离开，却发现他似乎很疲倦，灰白的嘴唇裂出丝丝血迹，粗重地喘息着。
她走到他面前蹲下。
＇要休息会吗？药我拿了很多，外面有人帮忙撑场子，但我担心他们寡不敌众。＇
男人睁开眼睛看着她，有点苦地一笑，瞥到她雪白裙子上的血迹，笑意一沉。
“抱歉。”
瑟莉斯的脸微微红了，不是害羞，是尴尬。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感觉很尴尬。
＇没事，还好什么都没吃，不然肯定很难看。你会道歉太奇怪了。＇
“哈哈……是吗。我以为友克鑫那次应该是我最后一次让你流血了。”
瑟莉斯一愣，微微皱起眉。关于那只眼睛，她没有怨恨过。就像她认为自己报仇天经地义，她认为库洛洛是有充分理由恨她的。
她从来没有忘掉过藤壶，还有一直不敢细问近况的小滴。
一只眼睛想补回来，差远了，差太远了。
她抬起头，看着还挂着汗滴的长睫下透着倦色的黑瞳，忽然感觉才不到一天不见，便很想他。所以才努力地找，似乎并没有惦记着什么约定。
……我想，我应该很早就感觉到了。
＇你一直在尝试护着我，跟你在一起我很安心，也很快乐，一直都是。＇
你的世界，如童话般安逸甜美。
然而每次亲吻，我却必须强忍着颤抖。
就像变回了容易受伤的小女孩。
＇谢谢。＇
库洛洛僵了半天，半天后开始把脑子往逻辑的方向引导。
他看着瑟莉斯坦率真诚的目光，首先排除了作梦的可能性。
梦里她只做两件事，把手从他胸口刺出，或者在他眼前放出致命的黑洞。
然后开始考虑药物让自己出现幻视的可能——很可惜，无法排除，但理论上他只摄入过一次，之前都没有幻视之后不应该再有。
如果这话是带着点笑容或者一点羞涩，库洛洛一定会往某个方向考虑。可悲的是有幸目睹微笑版的是侠客，所以——已经被幻觉折磨了很久的库洛洛，一片混乱中，硬是沉默了几分钟没回应，最后愣愣地被瑟莉斯用裙子上撕下来的布蒙住眼睛，开始逃跑……
拉着库洛洛的手，瑟莉斯张着圆警惕地原路返回。从地宫钻出来；立刻被地面上奔逃的混乱人群所掩埋。数百人的喊声中，瑟莉斯快手快脚地放倒了最靠近的几个却引来了更多注意。她毫不犹豫地放出一片霸道破空的冰锥强行从人海中打开一条路，然后拉着库洛洛一阵左闪右蹿硬是溜到了人群边缘。似乎是被她的冰锥吸引，她感到远处那两个压倒群雄的强大念压中心突然强盛了几成，随后快速地带人群绕了个圈后甩开他们向这边靠来。
按侠客说的，瑟莉斯在地宫后方的公园附近找到了那辆侠客抢时精挑细选的高性能越野车，她让似乎很疲倦的库洛洛坐到副驾上，然后关了门，回头看向那两个已经赶过来的家伙，连侠客也不知何时从地宫里出来了。芬克斯和飞坦都小心翼翼地半藏在树后，露个脑袋出来。看得出他们已经爽了一阵，身上的毒怨之气发泄得差不多了。侠客倒是大胆地站出来，还不时在手机上按两个键。
“这边我们会拖足时间，你就小心驾驶吧，不要在太近的城镇落脚。别忘了要说的话。”
他故意把最后几个字咬得很亮，保证车里的某人也听得清。
瑟莉斯看着远处越来越近的洪流般车灯，微皱着眉掏出本子。
＇你们没问题吗？人好多啊，没想到数量这么夸张的。＇
“不要小看人。”树后的芬克斯挥着脏兮兮的拳头喊，“让你见识下什么是特攻人员的尊严！”
他刚吼完就想起之前关于“尊严”话题的一系列后果，立刻嘴角一僵，然后被同样想起不堪回首往事的飞坦戳了脊梁。
“我不是特攻人员啊。”侠客笑着叹口气，对瑟莉斯摆了摆手，“我的手机号码没变，还记得吗？”
瑟莉斯很不给面子地摇头，她能记得住的号，除了伊路迷和金，就只有库洛洛的了，最后一个还是被强迫背的。
“拿来我给你输进去……”劳碌命的侠客如午夜般明媚地微笑。
当瑟莉斯挂到三档时，她在后视镜中看到化成小点的飞坦和芬克斯暴起的念绚烂地压过了重重火光和爆炸的烟雾，侠客依然在不紧不慢地挥手。忽然间她似乎体会到了一点芬克斯那傻瓜口中的“尊严”。也许和“男人的尊严”还有些区别。她感到的是一种独立于人类的火光外，在黑白天地间无限驰骋的执着。
翱翔，或死亡。
268
保持五档风驰电掣了一夜，又搭了小型飞艇飞了一天，还没学会交通规则却被迫学会了看交通地图的瑟莉斯，终于觉得差不多了。他们已经到了另一个大陆，这里是一个他们来过的沿海城市，人口密集适合藏身。库洛洛的禁断症状平均每3小时左右就会发作一次，在彻底解决这个问题前，一个安全便利的栖身地非常必要。
一天一夜间，库洛洛每次发作后休息几分钟便会开口和瑟莉斯聊天，平静而放松的，再没有之前那种攻击性。
可瑟莉斯放松不下来，当她的话得不到回应时，她知道马上会听到颤抖压抑的喘息。从没有在这个人身上出现过的。
她想他很难受，而且似乎还一直在作噩梦。
在闹市区进了曾经住过的宾馆，瑟莉斯用库洛洛的卡办了手续，然后被指使去定午餐。当她推着餐车回到套房时，发现库洛洛已经把自己关在卧室里，门把手上挂了个条子，说他要先睡觉。已经很饿的瑟莉斯愣了会后，便自己塞了一通，然后强打精神撑起圆。虽然心里很清楚现在是最需要关注环境的时候，但紧绷了40个小时的神经突然放松下来，不知不觉间，她迷迷糊糊地缩在沙发上睡着了。醒来时，她郁闷地发现窗外已经是一片夕阳红霞。她看到身上被人盖了条毛毯，于是在第一时间无语懊恼——居然被直接接触了都没醒过来……
把自己洗洗干净，打算晚上出去的瑟莉斯又穿上了唯一那件省布料的丝质礼服裙。她擦着头发顺手掀开餐车中盘子上的银罩，发现库洛洛已经吃过了，但吃得很少。她犹豫了下，敲了敲卧室的门——没得到回应。
她还是推门进去了。
瑟莉斯隐隐觉得里面的男人似乎不想被自己看见。但她很想看看他怎样，合理理由是需要提醒他自己要出去一会。
库洛洛似乎刚刚发作结束，他躺在床上微皱着眉，呼吸还有些许的不稳。垂下的长睫上沾着点点汗珠，薄唇还是那么苍白。
瑟莉斯扒在床边，摸摸他的脸，等他疲倦地睁开眼睛后开口说道：＇我出去买点钢琴丝什么的，你警惕一会比较好。＇
库洛洛蹭着枕头点点头。既然要在这里逗留一阵，考虑到现在的机动力，以防万一作一点拖延用陷阱是挺有用的。
瑟莉斯犹豫了一下，微皱着眉，诺诺地开口。
＇……药没用吗？＇
库洛洛把眼睛睁大了一丝，对她微微一笑。
“有，但不可能一天就恢复吧……呵，我看起来很糟糕吗？”
＇恩。你好像一直在作噩梦，以前都没见你作过。＇
库洛洛静静看了她一会，微微垂下睫毛，似乎在回想什么，又浅浅一笑，带着些许无奈的。
“也不完全是……我梦到你了，”他说着透出一丝俏皮，“理论上可以算好梦。”
＇……骗人，怎么看都是噩梦的。＇
“啊，我梦到你在做饭，从开胃菜到甜点一共二十多道，还哭着求我全部吃下去，我醒来前好像在考虑假死法。”
瑟莉斯嘴角一抽，瀑布黑线直落三千尺。
＇不想吃直接说就是了，为什么需要假死法？！而且我才不会哭着求你！！＇
于是理论上大概也有那么一点点女性自尊的某女恼羞成怒地站起来向门口走去，背后的男人懒洋洋地让她带几本书回来，回答他的是一记很没礼貌的摔门。
被重新关入昏暗的男人安静躺了一会后，撑起身体，拿起床头柜上的药片填了两个入口。他看到自己抬起的手在发抖，用力攥了几下，终于让它平静下来。
关于过去的噩梦不可怕，只要睁开眼睛时能看到现在。可怕的是预示未来的噩梦，即使它们完全是同一个。
库洛洛走出房间，出了宾馆，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走入不远处的一间网路咖啡厅，点了杯冰咖啡后坐到了不起眼的角落里。他登陆了猎人专用网站，参考了一下近期其他任务的等级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