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向云扬缓缓抽回手,笑容越发苦涩,道,“我知道。”
慕容谦看着他抽回去的手,垂着眸,“既如此,你仍要继续?”
“是的。”
“他今日可以伤你,难保明日不会一气之下杀了你。”
“那便将我的命给了他吧。”若秦惜真的气他气到欲杀之而后快,那他这条命给出去又何妨?
“你。。。。。。”
向云扬淡笑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到一边的箱子上拿过一个油纸包,在手中打开之后,再递到慕容谦面前,“杏仁酥,你以前最爱吃的,虽不是老于家的,不过我吃得还不错,不比老于家的差,你尝尝。”
慕容谦怔怔的看着眼前油纸包里浅黄色的薄饼,一块块交叠罗列在一起,沟壑清晰,他定定的看着,却半天不动手。
向云扬笑着摇头,缓缓收回了手,道,“看我,你如今身份不同寻常,又哪里还会吃这些?”
正要将东西放回原位,慕容谦却忽然起身扑过去抢过他手中的油纸包,快速的打开袋口,拿起一块便塞入口中,用力的咀嚼,接着又拿起一块,仿佛几天没吃过东西般,狼吞虎咽。
向云扬吃了一惊,立刻过去抢过他手中的纸包搁到一边,然后出门倒了一杯水进来,口中不由叹气,“你看你,我只是随便说说,你怎么就较上真了?这东西这么干,哪能这么吃的?快喝口水缓一缓。”
抬头,两行清泪潸然而下,向云扬叹息,“怎的当了皇帝还这么爱哭?”
慕容谦幽幽的望着他,眼里百般纠结,哑声道,“云扬,若是当初我不曾利用你,而是尽力争取,你会不会喜欢上我?”
向云扬微微一愣,继而苦笑,“若是现在我要你放弃皇位,和我一起留在这里,你愿不愿意?”
“我。。。。。。。。”慕容谦语塞,痴痴凝望许久,忽然涩然一笑,是啊,他的目标从来都是很明确的,他从未变过,即使过往的一切再来一遍,他依旧会做和当初一样的选择,如今又何必问那莫须有的假设呢?
深夜,紫阳殿依旧灯火闪耀,一身黄袍的人伏案提笔,眉目深沉,显然正在沉思。
不远处的金丝帷幔之后,两个小太监不时的偷偷揉着眼睛,却将即将出口的呵欠竭力忍在口中。
外面夜风微凉,守卫来回巡视,半刻不停,门口当值的两个侍卫显然要比里面那两个小太监幸福多了,至少他们实在困得不行的时候,还可以正大光明的打个呵欠。
“唉,你说皇上这是怎么了?自出宫一趟回来,忽然跟换了个人似的,每晚都批奏折批到半夜。”
“嘘。。。。。别乱说话,这主子的事何时轮到你多嘴?万一叫别人听着,小心掉脑袋。”
起先开口那人一听,立刻捂住了嘴,再不敢多言。
第三次添灯油,眼看外间的更漏又要落尽,近身太监小安子终于忍不住开口,“皇上,丑时已快过了,您该安置了。”
慕容谦恍若未闻,依旧认真的审阅着手里的奏折。边上,一堆已批阅过的奏折堆了有近一尺高,而他手上的那份摊开,金笔朱砂,圈圈点点。。。。。。
皇宫内院有一处重华阁,平日若非特定那几人,外人决不许跨进一步,擅闯者死。
此刻,慕容谦静静的坐在窗边的红木圆椅中,绣金黄袍,玉带金冠,沉着他如玉的容颜,更是高贵俊逸逼人。窗外繁花似锦,蝶舞翩翩,他定定看着,若有所思。
“听说,你终于答应选后宫了?”
不远处的床边,云岚一身青色锦袍,一边喂床上的人喝着汤,一边淡淡问道。
慕容谦姿势不变,低声应了一句,“恩。”
“终于放弃了?”
“早就放弃了。”只是忽然得到一切,又对那已然放弃了的觉得不舍,不甘心而已。
云岚缓缓摇头,抽起袖中的丝帕为床上的人拭了拭唇,淡道,“你们本就不是同一类人。”
慕容谦倏然回头,目光如炬,“那秦惜呢?他们就是?”
云岚毫不畏惧,目光渐冷,淡笑,“秦惜眼里,他喜欢的人便是全部,如此的执着,你能吗?”
慕容谦沉默。
是啊,他不能,早就知道的事实,和秦惜相比,他少的便是这份不顾一切的执着。可是若是秦惜和他当初一样一无所有,是否还能那样甘心付出呢?要付出,总要有东西可付,如他当初,落难蒙冤,处处危机,朝不保夕,他能活下去已是不容易,如何再去为别人牺牲付出?秦惜手掌碧水宫,势力遍天下,他要为谁做什么,即使付出再多,也不过易如反掌,不是吗?
一个一无所有的人,如何再掏东西给别人?可如今他什么都有了,想付出,却没人愿意接受了吗?
几日后,慕容谦得到消息,终于在京城外的一处别庄,找到了失踪了将近一年的慕容瑾。
“二哥,既然逃了,为何回来?”见到慕容瑾的第一眼,他不是问他这近一年都藏到了哪,也不曾挖苦嘲讽,而是淡淡的问了这么一句。
逃难近一年,如今的慕容瑾,一身粗衣布衫,形容消瘦憔悴,再不是当初那个英俊不凡,傲慢无匹,仿佛神人转世的太子殿下了。
慕容瑾一言不发,连看都不看他一眼,他却不以为意,一经淡淡道,“我要他们带你回来,不是要对你如何,而是想让你见一个人。”
慕容瑾忽然抬头,眼睛死死的盯着他道,“他在你手上。”
他问的极其很定,慕容谦也不敷衍,淡笑颔首,“没错。你想见他吗?”
慕容瑾沉默了一会,又忽然转开头,怒道,“那个叛徒,我为何要见?”
慕容谦冷笑,“这可由不得你。”
重华阁中,云岚抱着瘦的如一副骷髅般的云若,细心的为他顺着头发。
“大哥。。。。我现在。。。。。。是不是。。。。。。很难看?”云若的声音气若游丝,只是短短的一句,却断断续续喘了好几口气。
云岚温柔的抚过他的脸颊,摇头,柔声道,“怎么会?在大哥心中,你从来都是最好看的。”
云若虚弱的笑,消瘦的身子靠在云岚怀里,似被他整个环拥住,清瘦到极致的脸上,两只眼睛乌溜溜的,大的吓人。
“那是。。。。。。你的偏见。。。。。。我知道。。。。。。我。。。。。。从来。。。。。。都不好看。”云若说着,又喘得有些厉害,喉咙口低低的咳着,却似尽力压抑,只是胸腔起伏,咳声却很小。
云岚心疼的抱着他,轻柔的为他顺着胸口,道,“好了,不许胡说,你累了,先歇一会,等他来了,我再喊你。”
云若微微摇了摇头,眼底犹是清澈,一脸幸福的淡笑,“我。。。。想快些。。。。。。见到他。。。。。我的时间。。。。。。不多了。”
慕容谦只将慕容瑾送到门口便不再进去,他想该是让这二人好好聊聊了。太医说云若的病虽然极重,也并非全无希望,只是他自己心如死灰,一心求死,所以才会弄到今日的地步。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了慕容瑾,若慕容瑾能唤起他求生的意志,或许他能度过此劫也说不定。
如今的慕容瑾也好,云若也好,对他来说不过是强弩之末,再不足为惧,他之所以如此帮他们,说到底,还是为了云岚。
不可否认,云岚的确是一个人才,他如今天下初定,大是需要这种人才的时候,若小小恩泽能换得一个大才的彻底效忠,他何乐不为?
自古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他不是不记仇,只是天下太大,他那一点小仇小怨,早被那名为天下的大幕遮住,再影响不了他的决定,一如他心底曾经那份情感。
慕容瑾一进门便看见了躺在云岚怀里的云若,消瘦到颧骨突出的脸,双颊凹陷,嘴唇干裂,脸色苍白发青,一双乌黑的大眼,如两个黑曜石般镶嵌在那一抹青白之上,清澈明亮,却甚是骇人。
云若一见他进门便面露喜色,勉力要撑起身体,无奈身子太过虚弱,只稍稍动了一下,便又倒回云岚怀中剧烈的喘息咳嗽,单薄的身子,埋在宽大的白衣之中,几乎看不到线条。
慕容瑾呆呆看着,满眼的震惊,云岚以为他很快便会走上前来,谁知他竟一个转身,跑了出去。
“慕容瑾。”云岚无奈手中抱着云若,根本无法起身去追,只得大声叫着那人名字,却见那人直接拉开了门,大步向外冲去,头也不回。
云若终于止了咳嗽,为了见慕容瑾才新换上的白色新衣,胸口袖间,一片血红,连着云岚的胸口那一抹暗黑,暗沉无光,正如云若此刻的眼神。
“小若。。。。。。”云岚心里极痛,心疼的为他拭着唇边的血迹。
云若浅浅的笑,憔悴到极致,“大哥。。。。。。来生。。。。。。你可还要。。。。。。我这个。。。。。。弟弟。”
云岚心中巨震,用力的将他拥进怀中,头埋进他颈间,哽咽道,“不要,不要,来生再也不要你做我的弟弟,我要当你的爱人。”
云若依旧淡淡的笑,下巴搁在云岚的肩头,口中又有鲜血溢出,“好。。。。。。那你要记得。。。。。来生。。。。。。再不要让我。。。。。。爱上别人。”
“好,我答应你,若有来生,我再不会隐忍,再不会故意激你恨我,我一定竭尽所能爱你,护你,绝不再让任何人伤害你。”
“大哥。。。。。。我好累。。。。。。”
门外,慕容谦一把拉住了疾步前冲的慕容瑾,大声怒叱道,“二哥,你去哪?”
慕容瑾神情慌乱,心神恍惚,“不。。。。。不是。。。。那不是他。”里面那人,分明是垂死的样貌,怎么会是他的云若?他不承认,他绝不承认。
慕容谦忽然抬手狠狠给了他一巴掌,厉声道,“那就是云若,是当初不惜一切为你出谋划策的云若,是为你弃家判门,背上一身骂名的云若,是为了掩护你逃走,故意假装投诚被我软禁的云若,是那个全心全意爱你的云若。。。。。。。二哥,你睁大眼睛进去看好,那就是云若。”
“不是。。。。。不是的。。。。。。”慕容瑾一步一退,慕容谦步步紧逼,“二哥,你还要逃避到什么时候?你如今忽然回京,难道不是为了他吗?你心里明明有他,这么多年,为何从来不说,你可知道,他等了你很久,现在,心已经要死了。”
“我。。。。。我没有。。。。。”慕容瑾拼命摇头,他怎会喜欢云若?那个趁他醉酒□了他的贱民,那个一看见他连手脚都不会摆的白痴,那个明知道他讨厌男人,还硬要委身与他的贱人。。。。。。不会的;绝对不会。
慕容谦狠狠揪住他的衣服,目光如刀,直刺他的内心,“二哥,你要想清楚,我失去了爱人,至少还有江山,而你若失去云若,你还能剩下什么?你以后又为什么而活?”
“我。。。。。。。”慕容瑾忽然身体一震,惊惧的看着慕容谦,“我。。。。。。。”挣扎苦思,忽然想起刚才云若的样子,他心头顿时痛的窒息,再不敢耽搁,猛的一下推开了慕容谦,抬脚向屋里冲去。
屋里忽然响起云岚的疾呼,“小若,小若,太医,来人,快传太医。。。。。。。。”
作者有话要说:京里几只酱油党的故事算是暂时告一段落了,以后就剩俩猪脚了。正是进入完结倒计时。
第三十八章
已经十天了。
秦惜躺在枣园中闭目养神,一阵风过,掀开耳鬓碎发,显出他愈加清瘦的脸部线条。
那人的伤不知好了没有。这几天总是不断想起那人那日说的话,他说,“秦惜,我喜欢你。”初听到这句话,他第一个感觉便是屈辱加上愤怒,想也未想便要将人赶出去,再不要听见这样近似羞辱的话。怎么可能呢?之前任他如何引诱,那人都未曾稍加辞色,如今知他为慕容谦过了蛊,现在重病憔悴,时日无多,忽然就喜欢上他了?他怎么想也只能确定那人必是因为愧疚。可是这样因为愧疚而想要补偿才说的喜欢,在他眼里,分明就是羞辱。他秦惜的感情何曾卑贱到需要别人愧疚补偿才能得到回应?
眼前蓦然浮现那日向云扬伏在地上呕血却坚定的望着他的样子,心里不由更加烦躁,随手拿起身边一个茶壶,刷的一下便向前砸去,只听“啪”的一声,瓷片碎裂一地,滚烫的茶水四流,他却看都不看一眼。
听到声音的木桐和木柏立刻从院门外奔进来,一看里面的情景,颇有默契的对视一眼,然后摇头,显然已是习以为常。
木桐出去拿了扫帚过来清扫,木柏则又沏了一壶茶端进来。
为秦惜面前的茶杯添上茶,木柏低声问道,“宫主,萧公子让厨房为你熬的汤熬好了,您现在可要喝一些?”
秦惜不耐的摇头,眼也未睁,显然对这样的问题不胜其烦。
木柏无声的叹了一口气,对一边已将地上收拾好的木桐使了个眼色,然后两人一起退到了院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