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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拽着衣角像孩子一样坐到了桌子旁。
收拾干净地面，我走到厨房打开水龙头，水哗啦哗啦的流了出来。我的眼泪一滴一滴地淌落面颊，没有声音，像极了无声电影的经典画面。
等我做好饭时，妈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我上楼取了毯子下来，给妈盖上。让她睡吧，不能叫醒，被叫醒了怕她又神志不清楚。
这么多年，我还是没办法习惯，每次妈妈发病我都被吓个半死。以前还好，有外婆，外婆走了以后我就更害怕了。发病时的妈妈让我感觉陌生，就像对着陌生人一样，那个时候她总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我多么希望自己可以像其他孩子一样，有圆满的家庭。可是在别人家再普通不过的问题，到我这里却变成了天下最难解决的问题。
谁能告诉我，我的爸爸是谁？
谁！
谁！
谁！
记忆被无情地撕裂，支离破碎散落一地，五月的天气里突然阴天白雪。
给妈妈盖好被子，我转身上楼。可能是声音大了吧，妈醒了。这该死的楼梯啊，等我赚了钱，一定要买最好的房子给妈妈住，让她过得舒服些。
“妈，我刚做好了饭，你吃吧。”
“你要去哪儿？不和妈一起吃吗？”
“一起，我们一起吃。”我蹬蹬跑下楼。
“浅非跟妈妈一起吃饭。”我摆好碗筷，露出难看无比的笑容。笑着哭才是最痛的啊！
妈温暖地看着我。“我的浅非真的长大了。”
我把头低得不能再低，不想让妈看见我掉眼泪。
看过那样一个故事：断了双脚的鸟儿只能飞翔，不能停歇，当有一天它停了下来便是死亡。忧伤的故事。我就像那只断了双脚的鸟儿，一直飞，一直飞。如果真的可以做一只鸟，是不是会好一点儿？
第三章 明恋暗恋都不算傻（1）
浅非暗恋的第一个男人就是细细的爸爸，细细嫉妒了，当浅非暗恋上第二个男人的时候，细细失恋了。原来明恋和暗恋都会受到伤害啊！
第二天下午，天空湛蓝湛蓝的，太阳很暖。
体育课上，老师让女同学们分成四组打篮球。比较倒霉的是我和朱林林居然被分到了一起，于是我借口痛经，跑到了一棵树的阴影下面，蹲在那里用小棍子百无聊赖地玩着一只黄色的毛毛虫。
好久没玩了，小时候，我是说在小太阳的时候，我还没认识叶细细，没人和我玩的时候。我常常拿着几截带颜色的粉笔跑到树下去玩。我用小石头把粉笔磨成粉状。红色的，绿色的，黄色的，蓝色的。一小堆一小堆的。
然后拿着小刀剖开我认为是毛毛虫胸腔的地方，绿色的液体就流了出来，然后我就把磨好的粉倒进毛毛虫的肚子里。
挖好坑，埋了它。
然后我就到一边狂吐不止。难受极了，胃好像都快被吐出来了，眼泪肆意地流。
我恨他们说我是*的女儿，我恨他们用那种令人厌恶的眼神看我。我恨每一个人。
所以我拼了命去残害毛毛虫，它们给我杀人般的*。
有时候我想我一定是一个有病的孩子，得了怪病的孩子，思想和思维方式都与众不同的孩子。
叶细细打球打得累了就来找我，看见我在两眼发直地玩着毛毛虫，还一脸快哭出来的表情。。
“非。不是吧你？怎么感觉你越活越那什么啊？”叶细细很鄙视我。又不好直接骂出来。
“哪什么？”
“……不说了，反正就那意思。”
“越活越回旋了？”我替她说了，免得她憋着难受。
多新鲜啊，玩毛毛虫就弱智了？
“算了，这个话题真糟糕。告诉我，你在发什么呆？”
“我有吗？”
“得了吧，还装！离那么远就看见你在这愣愣的，什么都没干，一个动作居然可以保持七分钟，真是服了你了！”细细一副想捏死我的样子。
“我只是在想小时候的一些事。”
“不要想了。”叶细细挥了一下手。她知道我小时候除了对她，对外婆和妈妈的记忆之外没有好的了。“都过去了不是吗？”
“是啊。”
是啊，都过去了。我们不能停止在某一处裹足不前，每个人都应该是这样。曾经犯再多的错，受再多的伤，都会随着时间的迁移而变得好起来的。
对啦，我是恋爱了的呀，而且恋爱对象是个很漂亮的男生呢。就是那个帮我抓猫的男生。
听说过猫因为会抓老鼠所以才会被人喜欢，男孩抓猫也值得让人喜欢吗？但那只是一瞬间的感觉，我可以这样的肯定吗？我连他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呢。
那我该叫他什么呢？我该取个好听点的名字给他。
蝈蝈？蟑螂？蛐蛐？
天，怎么听都不像是人的名字。但是会觉得很可爱，代号而已，叫路人甲乙丙丁也不过分。
就叫蛐蛐了。
蛐蛐。我的蛐蛐。
这场恋爱谈得可真稀奇，连对方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更滑稽的是，也许我再也不会见到蛐蛐了。
但是我一直都觉得自己的青春应该过得如同深夜里驶过隧道的火车一样，发出轰烈的声响。
我的青春该是轰轰烈烈的。事实也证明了这点是可信的。
“喂！”叶细细忍无可忍地大叫，“拜托，一个人的时候发呆也就算了，现在的情况是我还在你面前呢！”
“不好意思啊。”我抓抓头。
“呀。”叶细细总是这样的大惊小怪，“非，你该不会是恋爱了吧？”
“你胡说什么？”我去堵她的嘴，讲那么大声干什么？“谈你个头啊谈，我有那个时间吗？”
第三章 明恋暗恋都不算傻（2）
我真的没时间谈恋爱。我的蛐蛐，我们在梦里相见相爱相守吧。
“谈了就要说出来吗，没关系的，我会替你保密的，就像你替我保密一样。”
“没有没有没有。”
你的秘密就算有我保守也没用啊，还不是整个高中部都知道了？高一三班的班长叶细细，和高二一班的花心大萝卜易水阳好上了。
虽然大家都知道了，但是人家叶细细也没被怎样啊，因为她学习好呗。
“喂，你的那个萝卜呢？”
“不许你这样叫易水阳。那么暧昧！”
这就暧昧了？拜托，我的叶大班长，你懂得暧昧的意思吗？
得，喜欢的人永远都是不容侵犯的，给起个外号都不行，还管那叫暧昧。我真是无语了，如果我多看易水阳那小子几眼，不知道叶细细会不会宰了我。
“那么小气！”
看叶细细那词儿用的！暧昧。我跟易水阳那家伙不过是一面之缘而已，而且他给我的印象本来就不好啊。我可能和她“抢食”吗？虽然曾经有过这种嫌疑，那不都是过去的事了吗？
“哼。别说，你不问我我还真忘了。这死小子已经两天没见到人影了，不知道死哪儿去了？”
暗恋一个人并不奇怪吧？不是所有的感情都要被表达出来的，有些迫不得已的放在心里就好了，一个人载两个人的重量也是种幸福啊！
但是我们不傻。我们伟大。
你喜欢他，爱他，敬仰他，崇拜他，想和他厮守一生。却没有办法和他在一起，于是你只好把他藏在心底，不管岁月是怎样变迁，心里的某个位置总属于他，任何人都替代不了，这个人也不会被任何人知道。因为只有在你的心里，他才是属于你一个人的，只有在心里你才能对他讲——我爱你。
你知道叶家辉是谁吗？
在小太阳的时候总能看见叶细细被一个高大的男人送到门口。男人轻轻抚着细细的头，温柔地对她讲话。
这个男人就是叶家辉，叶细细的爸爸。
他是那么爱自己的女儿，给她买漂亮的衣服，每个周末带她去游乐场，和她一起养小宠物，陪她堆积木。
这些对我来讲都是可望而不可及的，我是那么羡慕细细啊。
我对叶细细讲，“你爸爸可真好。”
叶细细没表情地说：“你说叶家辉啊？他不对我好对谁好？反正我们家就我们两个人。”
她居然叫自己爸爸的名字，她这么不珍惜“爸爸”这个称呼，我有点生气。老天知道，我想叫都不知道去叫谁，我多么希望自己也能有一个爱我的爸爸啊。
我在很多个奢华旖旎的梦境里都会开口叫爸爸，而眼前的人却是那样的模糊。梦里他向我伸出了手，我触不到，不管我是怎样的挣扎。
所以每次看到细细的爸爸送她来上学的时候，我都躲在一旁，偷偷地看着那个英俊的男人如何爱护自己的女儿，然后把自己想像成叶细细。于是知足了。
直到有一天他走过来，同样温柔地对我说：“你就是浅非吧，细细总提起你呢。”
我在那一刻幸福得差点死去。要不是我忍住了，我真怕当初把那两个字叫出来。
爸爸！
闪闪发光的两个字啊！
以后这个叫叶家辉的男人买漂亮衣服的时候总会带上我的份儿，每个周末，在外婆的准许下会带我一同去游乐场，买双份的冰激凌给我和细细，称赞我们是小公主。
我是那么依赖这个气宇轩昂的男人。
六岁的时候，他牵着叶细细的手来到我家门口，无奈地对我的外婆讲。“细细这孩子说什么都要来找浅非玩，我实在拗不过，只好带她来了。希望没打扰到你们。”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三章 明恋暗恋都不算傻（3）
七岁的时候，妈妈受不了压力，疯了。外婆每天都花费大量的时间照顾她，根本无暇顾及我。
然后他就出现了，他说：“我知道自己能力有限，但是多照顾一个孩子还是没问题的，把浅非交给我吧，她和细细是那么投缘。”
是他把我和细细一起牵进小学校门的。
八岁的时候，我知道了他是一个孤独的男人。细细是这样形容她的妈妈的：那女的好像会唱歌，在我们家唱着唱着嫌没意思，就离开了。谁知道到哪里卖唱去了。
九岁的时候，体育课上弄伤了膝盖，是他背着我去医院的。那个时候我是多么憎恨给我生命的那个男人，他对我、对妈妈就没一点责任心吗？我看着急得满头大汗的叶家辉痛哭，没有比现在更恨那个抛弃了我和妈妈的男人的了。
十岁的时候，发现他常常会捧着一张照片发呆。叶细细每次都很生气地和他闹。
“那个女人都不要我们了，你还想她做什么？”
十三岁的时候，知道了这个世界上除了亲情友情，还有一种令人着迷的感情。
叫爱情。
那个时候叶家辉已经有秋秋阿姨了——叶细细的后妈。
十三岁那年，我突然就病倒了。在零上二十几度的天气里患了很严重的感冒，把叶细细吓坏了。她跑着去买药给我，而他则是一脸焦虑地坐在床边，问我要不要喝水。
我有一个念头，这个男人是可以爱的，他看起来总是那样温暖。
我不要喝水，我要的是你，你是那么令我痴迷。
我还特别龌龊地想起了那次不小心看到他和秋秋阿姨依偎在一起时的样子。
我挣扎着起身。他急了，“你要做什么？我帮你，你躺着吧。”
我说不，并命令他转过身去。然后我把身子轻轻地附在了他的背上。
“叶家辉。”
他没有说话，没有回头看我，亦没有推开我。
于是我自顾自地说：“叶家辉，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我知道他听懂了，可他还是装傻，不理我。
沉默了几秒钟之后他说我，这孩子还真病得不轻。甩开我如同甩掉不小心掉在身上的毛毛虫一样。
我只是望着他冷笑，笑着笑着就没了知觉。再次醒来时叶细细已经回来了，而叶家辉不知道去了哪里。
十三岁的叶细细对我说：“叶家辉给你的爱比给我的还多，我真担心他会变成你爸爸，然后不要我了。”
不会的，细细。他不要的是我。
很久以后，叶家辉对我说：“浅非，你已经长大了，有属于自己的感情，但是要学会选择正确的对象。你知道我为什么对你那么好吗？因为你是细细最好的朋友，你们是那么投缘……叶细细和她的妈妈非常相像……你懂我的意思吗？”
我当然懂了。
我输了，我败给了细细口中那个好像会唱歌的女人。
这是我第一次与细细抢男人，我没有成功，是我主动弃权的。我想这样变态的行为不会再有第二次了，我也一直在琢磨那天自己是不是真的被烧坏了脑袋。
叶家辉给我的爱是宠爱，甚至是溺爱，对待自己亲生女儿一般，再无其他。
这些只是曾经，这也是之后我很少去细细家的原因。我怕见到叶家辉，那个在我生命里只是一闪而过，却永远被我藏在了心底的男人。
我要去恋爱，找正确的人，找属于自己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