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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松了一口气。这个人还是最适合在厨房工作。
不过,她正在制作的食物显然不是拉面,让我感到有点难过。
“只有明老板没扮装吗?”
“那当然啊!问那什么蠢问题!穿着乱七八糟的东西要怎么进厨房工作啊?”
明老板一边吐槽,手里仍忙不迭地搅拌着盆子里的东西。宏哥站在她身旁说道:
“因为我是鲁邦,明老板就扮成峰不二子。” (注:日文中罗苹和鲁邦谐音)
“只是头发放下来而已吧!”
“你看,还有巨乳啊!”
“胸部是本来就这样啦!你这混蛋!”明老板用力踹了宏哥的大腿一脚。
这时阿哲学长突然揪住我的衣领。
“喂!鸣海,你快去把爱丽丝带进来吧?我们都很期待看到她呢!”
“鸣海小弟,护送福尔摩斯是华生的职责喔!”竟然连罗苹都站在后门前这么说。我望了望停车场,猎鹿帽看来还在车里。我只好叹了一口气站起来。
我一把爱丽丝带过来,兔子们立刻兴奋莫名。被兔子们又摸又抱的爱丽丝好像快哭了。
“好可爱!这是谁啊?你扮的是谁?” “我要跟你合照!”
“快给我放手!我可不是洋娃娃!”
“我知道了!你扮的是柯南!”“名侦探柯南对不对?简直一模一样耶!”
并不是喔……是原版的那位啦!现在的年轻人实在是……
“鸣海,你跟她们同年喔?”被学长如此指出事实,让我非常沮丧。这么说来也是没错,只是我非常认真地差点忘记这件事。
“对了,鸣海小弟现在几岁了啊?十七?没错吧……因为你才高二嘛!”
宏哥这么一说,四周不知为何突然静了下来。以彩夏为首的同学们、在同学们包围下一脸没辙的爱丽丝,连站在厨房柜台旁的明老板都看着我。
“……呃……啊!”
“今天是你的生日吧?”
生日。十月三十一日,今天的确是我的第十七个生日。
“你们看吧!藤岛果然忘记了!”
“被彩夏说中了耶!”
“该不会连明天是几月都忘了吧?”
兔子们窃窃私语的声音传进我耳里。尽管如此,今天的日期、万圣节和我诞生的日子——这三个概念还是无法融合在一起,只是在我脑海里绞成一泓漩涡。
就在这时,彩夏牵着爱丽丝打开后门走了出来。
“爱丽丝,准备好了吗?一、二、三——”
两人手里的拉炮同时炸开,彩带落到我的脸上。
“藤岛同学,生日快乐!”
配合彩夏的声音,班上同学纷纷拉开手中的拉炮,我的身上一下子就挂满了细细的彩带。
在弥漫着火药气味的烟雾中,我坐在旧轮胎上愣愣地不知该如何表示,这时明老板却端出一个放着巨大橘色球状物的托盘。
“南瓜冰淇淋二十人份来啰!”
女生之间响起了欢呼。
这天晚上,我第一次看见喝得烂醉的明老板。
班上同学们早已解散,阿哲学长和少校也抱着兰姆酒的空瓶睡倒在紧急逃生梯下。做冰淇淋时应该只用了一点点的白兰地整瓶都空了,看来是被明老板喝光的。满脸通红的明老板紧紧抱着爱丽丝,还不时念念有词地拿脸颊磨蹭她。
“鸣海,快把她给我拖走!浑身酒味,臭死了!”
跌坐在走廊上的爱丽丝声音听起来好像快哭出来了。不但被我们班上的女生轮流乱摸,又被醉得不醒人事的明老板紧抱不放,大衣上的斗篷早已歪七扭八,猎鹿帽也不知道流落何方,连乌黑的长发都被揉得乱成一团,难怪爱丽丝快要哭了。然而光凭我和宏哥两人根本无法拉开明老板,一碰到她的肩膀或手臂,立刻就被一脚踹飞了。
“少啰嗦啦混帐东西!别碰我!”
“你把我当成枕头还是什么了!”
“你这样瘦巴巴的哪里能当枕头啊!早知道就把你喂胖一点……”
没办法,我们只好把爱丽丝和明老板一起拖进卧室放在床垫上。
“我去拿点水来。”宏哥再次走回厨房。
“老板,你怎么了呢?可以让我们看到你这么放纵的模样吗?”
爱丽丝拨弄着明老板放下的头发,以难以置信的温柔声音如此问道。
“嗯~~”
明老板以脸颊蹭着爱丽丝的大腿。老实说,我从未看过明老板如此随便的样子。
“我刚才……稍微想了一下……”
“想了什么?”
“开不成拉面店就算了……像刚才那样……做冰淇淋也不错。反正我本来就是勉强接下这家拉面店的,这下正好可以改成我想做的冰品店了……吧?”
我和爱丽丝互望了一眼,接着什么也没有说。刚好走回房间的宏哥也拿着杯子站在门口。
“鸣海……”
“嗯?”
“那里……桌子上的相框……”
明老板仍然趴在爱丽丝脚上,只是举起手无力地指著书桌。
我们在快要坏掉而不停闪烁的日光灯下看见了那张照片,照片中的两人似乎是母女,脸上都带着笑容。约莫十来岁的女孩一看就知道是明老板﹒令人惊讶的反而是看似母亲的那位。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她?
“这是……?”
“这是我老妈。跟那个女人长得一模一样对吧?”
我点了点头。爱丽丝和宏哥同时望着我,脸上的表情都写着:“到底是像谁?”
那是我只见过一次面的女子。也就是引起了这一连串的事情,现在应该已经逃往关西过着崭新人生的——黄香玉。
我再次凝视着照片中弯下腰环抱着幼小明老板、脸上露出微笑的——黄文丽。她和香玉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仔细想想,她和香玉本来就是姑姑和侄女的关系,模样相像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那就是他的理由。我那个混帐老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会不惜给我找这么多麻烦,只为了让一个保护对象的女人逃离黄家!”
我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只因为对方长得像自己早一步过世的爱妻,就不惜让亲生女儿和自己留下的店面陷入困境也要帮助她私奔?因为回想起自己年轻时的情景?真的只是这样吗?一股怪异的感觉盘踞在我的咽喉深处。
“我一想到这件事……就觉得自己实在很蠢。这种拉面店……也没什么好坚持的了……”
宏哥蹲坐在明老板的枕头旁。明老板翻了个身,正好对上宏哥的视线。她笑着说:
“我只是稍微这么想过而已啦!你不要露出那种表情,我不是认真的。我会想办法的,看是要向红雷下跪,还是去跟十几年没见面的祖父哭诉……”
明老板伸出手,轻轻拍着宏哥的脸颊。
那只手最后失去了力气,垂落下来。
把睡着了的明老板交给宏哥后,我决定送爱丽丝走回侦探事务所。紧急逃生梯上一片漆黑,爬到一半时,身穿斗篷大衣的侦探突然停下脚步发出呢喃。
“鸣海……”
“嗯?”
“我全都明白了。”
“……这样啊?”
我没有问她究竟明白了什么。过了十七岁的生日——也就表示我认识爱丽丝整整一年了。我习惯了很多事,也习惯了侦探助手的工作。
与其提出愚蠢的问题,站在侦探身边替她抵挡寒冷的夜风还比较重要。
“花田胜人在哪里,又打算做什么——我全都明白了。”
爱丽丝的声音一如往常——不,比往常更细微,仿佛随时都会折断。
“然而这个事实……就跟以往的数万件的案子一样,对老板而言一点意义也没有。你不要惊讶,听我说……其实我不想失去‘花丸拉面店’……”
“你在说什么啊?我一点也不惊讶啊!”
我拍了拍爱丽丝颤抖的肩膀。认识我之后四季已更迭过一轮,这家伙应该多少也有些改变了吧?因为她再次缓缓走上楼梯时,背影清楚地流露出动摇的感情。
走到事务所门口时,爱丽丝回过头,双手按在我的长礼服胸前。
“华生……”
“……嗄?啊,我吗?”
“约翰·H·华生既是一名医生,也是一位作家。你应该知道吧?”
“我知道啊……”
“相对地,夏洛克·福尔摩斯则是一名侦探。除了侦探以外什么都不是。”
她到底想说什么啊?这些话适合在这种场合说吗?
“福尔摩斯人生中只有两次试图自己撰写小说,然而他却感叹地表示:‘I miss my Watson。 ’——没有华生在身边实在很无聊,没有他在一旁提出问题或感到讶异,我就没办法将思考完整地化为言语。”
我叹了一口气。爱丽丝从我胸前移开双手,靠在侦探事务所的大门上。
“侦探这种人只能以读者的身分面对世界。只能接纳这个世界的复杂,如实地解读、分析、咀嚼并加以归纳。但是……”
爱丽丝抬起头。
“但是作家不同。我曾经看过某个作家写到关于写稿方法的专栏,他是这么写的:小说甚至可以从最后一幕倒逆时间顺序写成——或者说这才是正确的写故事方法。你明白了吗?因为‘小说家能够演绎世界’。”
演绎世界。
为了达到期待中的结局,小说家可以刻划出所有通往结局的途径,然后与现实连结。
爱丽丝一字一句地用力说道:
“我办不到。只有你办得到。”
这句话花了好长好长的时间才传到我胸口。爱丽丝静静等待它渗透进我心里,然后打开房门将小小的身躯滑进门缝,最后轻轻地对我这么说——
“晚安了,我的华生。”
我两肘靠在紧急逃生梯转角平台处的扶手上,呆呆地眺望着大楼之间突兀的夜景,思考着爱丽丝和明老板说过的话。夜晚的寒气让耳朵和鼻子尖端都变冰了。
演绎。
不是将复杂化为单纯,而是相反。
从单纯无比的最后一幕导出我们该做的事。
我们想守护的当然是明老板和“花丸拉面店”,也就是从以往到现在那无聊、安稳却温馨的日常——不断熬煮鸡骨、切碎洋葱、煮面、卤叉烧肉、炒青菜累积而成的平凡生活。
而对我们的生活造成威胁的正是香港黑帮——黄道盟,也就是帮派人士。事情是如何开始的早已无所谓,总之黄红雷无论如何都打算将明老板据为己有。
冰冷的空气吹到头上,让我陷入一种脑细胞快要化为结晶的错觉。
没错,这件事根本就是黑道想找明老板麻烦。没有必须破解的谜团,当然也没有误认敌人的危险。对方正以暴力和经济能力试图压垮我们,所以我们只能让他们闭嘴。以超越对方的力量让他们无法出声。只有这个办法了。
超越黄道盟的力量?
我从平坂帮开始一一列出所有想得到的势力。虽然不是什么好事,但我也认识一些暴力组织的人。不过光靠这些力量恐怕行不通,对方可是香港黑帮耶?那么……要报警吗?只要详细说明那天晚上发生的枪击事件——不,这样不行。这样黄香玉和梅田浩二还活着的事情就曝光了。明老板不是对香玉说过吗?要她忘掉黄家的一切,过属于自己的新生活。就算明老板只是赌气才说出这番话,我还是不能践踏她的心意。而且这样无法保证“花丸拉面店”日后会平安无事,说不定对方又会用其他藉口来找麻烦。
只能抛出某种纯粹更为强大的力量,让黄红雷就此死心。但究竟要去哪里找这种力量?这种足以压制歌舞伎町王者的力量根本——
“……啊!”
突然间,我想起了某件事。
有了。在我伸手可及的地方的确有那样的力量。不过……可是这样行得通吗?
我迅速冲下紧急逃生梯。就在跳过横躺在地的阿哲学长时,穿着燕尾服的宏哥正好打开厨房后门走出来。
“明老板已经睡了喔?她好像没有不舒服的样子,应该不用担心。”
“呃……宏哥……你听我说……”
看着我急切的模样,宏哥歪着头表示不解。
“我想拜托你……应该说是要先向你确认。我想请你做一件事,但万一事情进行得不顺利,可能会对你不利……说不定会害你追不到明老板——”
“鸣海小弟,你冷静点……”
罗苹的双手按在华生的双肩上。拿下单边眼镜和大礼帽之后,那个露出坦率笑容的脸庞正是平时那个温柔的小白脸。
“……你想到办法了?”
我拚命点头。只剩下三天了,时间完全不够。我以发烧梦呓般的口吻向宏哥说明,那爽朗的笑容渐渐转变成伤脑筋的苦笑。
说明完毕之后,我才终于喘了一口气。然后抬起眼观察宏哥的脸。站在路灯微弱的灯光下,浓厚的阴影让我看不清他的表情。我不经意地感觉到一股清晰的寒意从上臂爬到腋下,不安也随之涌上心头。我一鼓作气滔滔不绝地讲了半天,却不知道这个办法究竟行不行得通。不知道能动员多少人制造多大的规模,更不知道那究竟能不能成为一股遏止的力量。
然而宏哥脸上的困惑却从我面前消失无踪,随之浮现的竟是我从来不曾见过的笑容。
果然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