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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胜叔他不是这种人。”
小铃小姐竟然会表露出这样的感情,着实令我感到意外。她和花田胜的关系这么亲密吗?
“什么意思?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吧?”
明老板皱起眉头。
“可是……我比明丽你更早认识胜叔啊!”
小铃小姐的声音越来越细微。
“小时候我们几乎是住在一起,后来他受雇于香港的本家时,我们也常常见面……”
明老板不以为然地撇开了头。
而爱丽丝那不带感情的声音打破了这段尴尬的沉默。
“所以老板小时候在黄家待过吗?”
“……待过新宿那边,不过根本没去过香港。”
明老板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地这么回答。
据说黄家分为香港的本家和日本的分家两大分支。香港本家的当家是明老板的外祖父,也就是龙头;日本分家的当家则是龙头的弟弟,也就是小铃小姐和红雷的祖父。听说两家之间经常近亲通婚,所以不只明老板和小铃小姐是表姊妹,他们的上一辈也是表亲关系。这个家族的家谱恐怕就跟缠在一起的义大利面一样复杂吧?
明老板的母亲虽然出生于香港的本家,但因为当时香港黑社会血拚的情形很严重,所以一直住在日本的分家。而明老板也因此住在日本,和红雷以及小铃小姐一起长大。
“因为那里有小铃和红雷和几个年纪跟我差不多的小鬼,加上我老爸常常出远门、老妈身体又不好,小时候的我几乎都被寄养在黄家。虽然当时还是小鬼,但也多少看得出那是个黑道家庭啊……家里一有事就会出现一大堆长相凶恶的人哪!”
“正确地说,黄道盟已经称不上是黑帮了吧?他们已经被逐出香港了,据说龙头和大部分的干部这几年也都移居到新宿了。”
爱丽丝以毫无抑扬顿挫的语气说道。
“黄道盟从香港的三合会中除名以久,收入也大部分是靠经营金融和通讯服务业而来。你们应该听过ZODIAC集团吧?对了,老板应该不知道吧?鸣海你呢?”
我连连点头。ZODIAC是最近几年来迅速成长的公司,不但开发了最先进的语音辨识翻译软体,又并购了某一家入口网站,印象中好像还开了一家证券公司。咦?原来这些都是中国黑帮经营的?
“最近不少来自中国的黑帮都开始在移居的地方扎根,努力地经营公司呢!几乎跟一般商人差不多了。”
“不……其实没有那么单纯。”
小铃小姐摇了摇头。
“我们的确不再贩毒和走私了,但龙头和我的祖父毕竟是闯荡黑社会多年的人,最后还是会诉诸暴力解决问题。为了找出胜叔,帮里可是派出了上百位带枪的兄弟……”
带枪?这么说来……白天来的那些人也带了枪?
我在阵阵逼人的冷气中伸开手掌又握紧拳头,勉强让自己的身体还保有知觉。
我曾听说中国黑帮都心狠手辣,相较之下日本黑道就跟慈善团体差不多。所以明老板和小铃小姐都严厉地告诉我“不准插手”,这也是理所当然。
“所以……花田胜究竟做了什么?”
爱丽丝压低的声音仿佛透进房间的冷气之中。
我和小铃小姐都看了明老板一眼,但明老板只是别开脸,摆出“想说就说啊”的模样。
小铃小姐低下头反覆咬着嘴唇,最后才把话说出口。
“他杀了龙头的孙女……然后逃走了。”
一阵致命的金属声响起——是明老板一脚踩扁空罐的声音。
“我没事。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是红雷告诉我的。”
明老板将扁掉的空罐丢向门口,单薄的金属声响回荡在充满侦探事务所的冷冽空气中。
而小铃小姐终于再次开口。
黄红雷。
小铃小姐的哥哥——也就是白天闯进“花丸拉面店”那个梳着西装头、眼神犀利的男人。红雷是香港黑帮“黄道盟”分家的长子,虽然是生长在日本的分家血脉,却注定总有一天要回到香港重振帮派。
“但黄红雷是ZODIAC的创业者不是吗?而且他还是取得了好几项技术专利的科技人才,真的要回去混黑社会吗?”
爱丽丝这番话让我吃了一惊,不禁转头看向小铃小姐。那个丝毫不隐藏黑道本色的凶暴男人竟然是声势如日中天的IT创投企业的老板?
“他大概会把ZODIAC交给我,自己回去继承‘黄道盟’吧?”
原来如此,这个人也是ZODIAC的员工吗?这么说来,在她精明OL的面具下果然还有另一张猛禽般的脸孔吗?以手掌来回搓着冒起鸡皮疙瘩的上臂时,我一直在想这件事。
“黄家的想法远比你们想像中更为古板,这么重视血统的组织就算在香港也找不出第二个。问题是本家一直生不出可以继承家业的男丁,所以自从红雷出生后,祖父大人似乎就已经决定要让他继承‘黄道盟’了。”
突然间,我想起另一个境遇相似的朋友。他也是关西帮派的继承人,大家都半开玩笑地叫他第四代。他给人的感觉或许也和红雷有些相似。如果第四代没有从老家逃出来、又被教养成纯粹的黑道,现在也会变得和红雷一样吗?
“也因为这样,红雷一出生就注定要和本家的女孩结婚——那女孩是龙头的孙女,名叫香玉。他们根本只见过两次面就要结婚,真是令人难以相信。我实在受不了这种规定,究竟把结婚当成什么?”
在日本的分家为了夺取主权,所以利用这种政策婚姻强化与香港本家之间的羁绊吗?如此陈旧迂腐的想法居然还存在于我们生活的世界周遭,实在让我觉得非常古怪。
“所以……那位名叫香玉的女子——被杀害了吗?”
听到爱丽丝的询问,小铃小姐面色铁青地点了点头。对了,他们之前的确说过有人死了……所以是明老板的父亲杀了老板的孙女之后逃走了。为什么?
小铃小姐继续说道:
“关于红雷和香玉结婚这件事,家里本来打算邀集众人公开宣布的。可是香玉却还有其他的交往对象……”
这种事……应该没那么容易善了吧?
“这件事当然被发现了,龙头也让香玉离开了那个男人。不过那家伙是个有嗑药习惯的小混混,因为担心他挟怨报复,所以才拜托刚好回到日本的胜叔担任香玉的保镳。”
“那么……”
爱丽丝的声音早已沉入冰之海的底层。
“为什么花田胜会杀了那位小姐?”
小铃小姐偷偷瞥了不发一语的明老板一眼,低下了头。
“详细的情形……我也不知道。不过……”
她的声音就像勉强挤出来的。
“听说那个小混混昨晚跑去香玉的住处,身上还带着枪。结果和胜叔发生枪战……我想大概是香玉挺身阻止,结果两人都……”
“两人都被花田胜杀了?”
爱丽丝这句话有如拿着烧烙器具逼近,下巴不停颤抖的小铃小姐只能点点头。就在这时,我却开始察觉一股难以言喻的不对劲。
怎么回事?总觉得哪里有点奇怪。
“负责照料香玉起居的帮佣说曾经看到胜叔将两人的身体推进车里,而胜叔就这样开车逃逸无踪了。”
“为什么要把尸体搬走?”
爱丽丝这么问道,我却更想问其他的问题。只是心中的疑问无法成形,因为我不知道自己究竟觉得哪一点不对劲。到底是什么事情让我如此介意呢?
“或许是想隐藏香玉已经死了这件事——不过这只是红雷的推测而已。如果香玉被带走的时候还活着,黄家在搜寻胜叔时势必也得更加谨慎。”
“假装挟持香玉作为人质……是这个意思吗?”
“有可能……但是香玉房里留有血迹,再加上有帮佣这个目击证人,像这种计策——恐怕是行不通。”
“你说后来花田胜曾经跟你一个人联络过,没错吧?”
“嗯,今天早上。”
小铃小姐从套装内侧的口袋中取出某样东西——一支智慧型手机。只见她紧紧握着手机,抵在胸前。
“为什么……只跟小铃联络?”
明老板喃喃说道。
“其实我常常和胜叔聊很多事,只是明丽你都不知道。我想胜叔他应该也知道我很讨厌黑社会才对。”
“所以他认为你一定会帮他?就这样杀了一个女人?别开玩笑了,他脑袋有问题吗?”
“我已经说过了,那就像是个意外啊!”
小铃小姐忍不住转头对着明老板大声辩解。这时却传来爱丽丝冷漠的声音。
“意外——这是花田胜本人说的吗?该不会还说自己是过失杀人,要你帮帮他?”
小铃小姐回头面对爱丽丝,摇了摇头。
“他完全不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是……”
她迟疑了一下,才勉强继续说下去。
“只是说一定会害明丽牵扯上什么麻烦事,叫我尽量帮忙。还说只要拜托这里的侦探事务所就没问题了……”
“只有这样?这就是你提出的所有委托内容?”
小铃小姐略显犹豫地点了点头。
爱丽丝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从毛毯之中伸出手抱起大只的熊布偶。
“既然如此,我没办法接受委托。”
我听到轻轻倒抽一口气的声音,发出声音的人恐怕正是我自己。而小铃小姐依然紧紧地闭着双唇。
“你的说法根本是要我为了预防随时可能落在某处的陨石而将整个地球都用城墙围起来。这是宗教家或政治家的工作,不是侦探的工作。”
小铃小姐咬着嘴唇沉默了下来。
的确,这个委托根本不构成委托。毕竟明老板至今尚未受到任何危害,既不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事,当然也不会知道该如何避免。在这种情况下要我们“想办法帮忙”也只是强人所难。
相信花田胜和小铃小姐应该也都明白这一点。既然如此,又为什么要到这里来呢?
而答案就突然在小铃小姐手中响起。是她的智慧型手机来电铃声。
“……是胜叔打来的!”
爱丽丝被小铃小姐的声音吓了一跳,倏地丢了什么东西过来——是连接线的插头。
“把声音放出来!”
小铃小姐犹豫了一下,还是点点头将连接线插上智慧型手机的输出孔。下一秒钟,明老板已经从旁抢过手机接了起来。
“喂?老爸,是你吗?”
房间里的喇叭传出阵阵杂音,接着转变为低沉的男声。
‘……是明丽啊?’
“老爸?混帐老爸你人在哪里啊?到底在想什——”
‘我正在逃亡,没办法讲太久。你听好,黄家的人说不定会用很多藉口去找你,通通不要理他们!’
“你在说什么屁话?也不想想是谁害我的!”
‘总之我还需要一个礼拜,等我一个礼拜!我会再和你联络,万一遇到什么事就先拜托小铃,或是拜托侦探跟她身边那群小鬼。’
“老爸!老爸?喂!”
男人的声音突然消失,只剩下毫无生气的嘟嘟声。明老板气得差点顺势把智慧型手机摔在地板上,千钧一发之际才回过神来,用力地将电话塞进小铃小姐外套胸前的口袋。
“开什么狗屁玩笑!还搞不清楚自己到底干了什么吗?居然叫我等他一个礼拜?一个礼拜能改变什么吗?难道他准备要远走高飞?”
“明丽,胜叔他只是——”
“少啰嗦!你给我回去!”
明老板只丢下这句话,然后便猛力踏着地板摔上房门走出了侦探事务所。
只有小铃小姐的叹息声打破了这片冻结的沉默。
*
隔天,担心明老板的我跷掉了第六节课,从学校飞车来到“花丸拉面店”。钻过红色门帘时就听到这样的对话——
“这个嘛——虽然态度冷漠,但长得很可爱……还一直对我说教呢!”
“是喔?长得像明老板吗?”
“像像像!阿哲你看到她时就会明白了。连巨乳这一点也很像。”
“宏仔,你该不会……送人家回去就顺便上了人家吧?”
“不不不不,我多少也会看一下情况啦!毕竟刚谈完那种事情……”
“你……你们谈了些什么?”
我不自觉地在门口停下了脚步。
中午用餐尖峰时段过后,拉面店里只有两个人的身影。其中之一是系着围裙、在柜台后清理抽风机的宏哥。而宏哥面前的柜台席正中央还坐着一个壮汉,有着一头铁丝般的短发和一身黝黑的结实肌肉——是阿哲学长。他五年前从我所就读的M中休学,现在是专业的柏青哥达人。
“哦?鸣海来得真早啊!对了,你昨天也看到了吧?明老板的亲戚……年轻的那位。还有一位是男的,你也看到了吗?”
“嗯?啊,对啊……”
竟然毫不掩饰好奇心地开口就问,害我不知该怎么回答才好。
“你听我说,宏仔这家伙啊……昨天竟然把那个女生……嗯……好像叫作小铃吗?反正他开车直接把人家载回家啦!”
“嗄嗄嗄嗄嗄嗄嗄?”你的手脚未免也太快了吧?不对,昨天的气氛应该不是那样吧?
“没有啦,我只是开车送她回家而已。真的喔!”
宏哥笑着解释道。
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