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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个月。”
“在哪被捕的?”
“西安。”
“他是一直没走还是又回来了?”
“一直没走。”
“没走?”安然愣愣地看着林琳,目光没有焦距,“他,还好吗?”
“不知道,他谁都不见。”
“这么说,他还不知道孩子的事儿。”安然喃喃地说道。
“你想让他知道吗?我们可以想办法告诉他。”
安然沉默了良久,“他能等到孩子出世吗?”
“不知道。”林琳摇摇头。
“告诉我实话。”安然紧紧地盯着林琳。
“凶多吉少。”林琳垂下眼帘。
“那就别告诉他了,让他安心地走吧。”安然轻轻地叹息着。
“安然,你怎么那么傻啊!”周露的眼睛都哭肿了。
“往事像落日映照下的河面,我捡闪光的珍藏在心间。至于其它的,就随它去吧。我有我的信念,等待春天。”安然淡淡地笑了,“你看我现在挺好的,没事儿还念诗呢。”
林琳和周露也想笑一笑,可是谁也笑不出来。
“真的,这个孩子就是我的春天。”安然轻轻地抚摸着她隆起的肚子,“也不知道是男是女,你们说孩子小名就叫春天好不好?”
回来以后林琳和周露给安然送了好多营养品,监狱里本来是不允许送这些东西的,但是安然怀孕了,情况比较特殊,监狱方面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她们还给安然在监狱的银行里存了五千块钱,在这之前她们从不知道在监狱里也要花钱的,更不知道监狱里还有银行。石少白说其实监狱里也像一个小社会似的,犯人每天干活就像上班一样也是有工资的,监狱里有图书馆可以看书,有电视每天可以看新闻联播,有下棋打球的娱乐室,而且还有超市,需要什么都可以去买,但是限制每个人每天最多可以花多少钱,所以你们给她那些钱够她花好长时间了。林琳问他,孩子生下来怎么办?在监狱里把他养大吗?石少白摇摇头,当然不行,过了哺乳期就要把孩子送走,有亲属的送到亲属家,没亲属的送到孤儿院,安然这种情况应该是送到她父母那儿的。林琳叹了口气,便不说话了。
后来一个偶然的机会林琳才知道,原来程昱早就知道了安然怀孕的事。
那天林琳休息去陈小曼家看她,陈小曼急性胃炎停飞在家休养呢,在她家吃晚饭的时候林琳见到了她那个在公安局工作的哥哥,席间无意中谈到了安然,陈小曼不免感慨万千,说安然太可怜了,她孩子的父亲居然到死都不知道有这个孩子的存在。这时她哥便插了句嘴,谁说他不知道!他早知道了!陈小曼立刻问是怎么回事。她哥说是因为对程昱的审讯工作一直没能有什么突破性的进展,程昱就像他刚被捕时说的那样,涉及到他自己的他都会说,涉及到别人的都免谈,公安方面无奈之下只好打出了这张亲情牌,告诉程昱他还有个未出世的孩子他应该珍惜自己的生命,希望能借此打开他的突破口。陈小曼接着追问结果怎么样,她哥便不肯说了,林琳也就不得而知。
程昱的案子正如预料中那样早早地结束了,但出乎意料之外的是,程昱被判了死缓而不是死刑。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法院的判决书已经下来了,白纸黑字、千真万确。谁也没有想到程昱能够免于一死,程瑶更是激动得手都抖了,拿着判决书翻过来调过去地看,生怕自己看错了,看完又逼着肖毅一遍一遍地看,确认无误以后,程瑶扑在肖毅怀里哭得泣不成声。而听到这个消息林琳也如释重负,仿佛骤然去掉了一块压在心头的大石,心境也豁然开朗。程昱不用死了,林琳闭上眼睛感谢上天,这实在是一个好消息,也许后会遥遥无期,也许一辈子也不能再见面,但起码她知道他还活着,还活在这个世界的某个地方,说不定某年某月的某一天他们还会不约而同地在同一个月亮下遥想当年,而这样就足够了。
后来林琳和程瑶她们在一起也讨论过这件事情,程瑶说公安方面的说法是程昱将功补过,协助他们打掉了中缅边境的一个特大贩毒集团,并且提供了很有价值的情报,使得他们一举破获了沿海地区的几个制毒贩毒团伙,所以公安机关向法院提交了宽大处理的请求。林琳心想也许他是知道了他还有个未出世的孩子所以才会这么做的吧,也算是为孩子积点德。可是石少白却说这件事情不简单,应该是有人在捞程昱。林琳问他什么叫捞?他说,捞人就是把人从牢里捞出来,该判死刑的捞成死缓,该判死缓的捞成无期,该判无期的捞成有期,该判十年的捞成五年,反正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估计程昱这次就是有人上下打点,想救他一命。林琳和程瑶都想不出来那会是谁,问石少白,你说会是谁呢?他嘿嘿一笑,不知道,其实我也是瞎猜的。
三十三
四月一号,愚人节。
林琳飞完明天的那班香港就可以休公休假了,从四月四号到十号,刚好七天。突然通知可以休假了,林琳一时之间还没想好到底要干什么去,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幸好这个漫长的冬天总算过去了,就像一个冗长的噩梦,终究等到了醒来的一天。
石少白说他也那几天休假刚好可以一起出去玩,林琳就纳闷儿,他怎么就能说什么时候休息就什么时候休息呢,难不成律师事务所真是他家开的?不过这样也好,正好林琳也想出去走走,说来可笑,工作的时候整天飞来飞去,好不容易休息了还是免不了要四处游走。可是他们俩在去哪玩的问题上产生了分歧,石少白想跟团去日本,那边现在正是赏樱花的季节,可是林琳不想去,她说现在中日关系那么紧张,赏什么樱花啊,中国人把日本人开的店都砸了,到处都在抵制日货,咱们干吗还巴巴地跑到日本去砸银子啊。再说日本那边儿一打开电视就全是反华的演讲,日本报纸上登的都是中国人砸日本的店中国警察在一边袖手旁观的大照片,现在那边儿反华情绪高着呢,我前两天飞东京过夜的时候都没敢出去瞎转悠,到了晚上那边酒吧里的人都喝得醉醺醺的,满街都是醉鬼。后来我们从东京回来的时候,看着泰国航空、新加坡航空、澳航、港龙还有那些老外的航空公司的机组一拨一拨的进去,可是就是不让我们走,说我们手续不全,差点儿把我们扣在那儿!你说这时候去赏什么樱花啊,这中国和日本谈着谈着,谈不好了翻脸就得打起来,咱俩去了可就回不来了!石少白听完特郁闷地叹了口气。
后来吃晚饭的时候石少白还是不死心,“林琳,那你说咱们去哪啊?”
“没想好呢。”
“真的不去日本啊?”
“当然不去了,你怎么一点儿民族气节也没有啊,我平时怎么教育你的!”
“看个樱花就没民族气节了?日本人那么坏,樱花长在日本多可怜啊,咱们去看看它还不行吗!”
“当然不行了,咱们要是回不来谁去看咱们呀。”
“可是我们以前都说好了的,还拉勾了,你忘了?”
“忘了。”林琳低头吃饭,不理他。
石少白低着头不说话了。
吃完饭后石少白送林琳回去,一路上还是不说话,林琳知道他还在为看樱花的事情闹别扭呢,也就不理他,反正他过一会儿就好了。走到门口,林琳说我上楼了,你回去吧。石少白点点头,转身走了。
林琳有点儿不忍心了,心想,要不去日本玩玩也行,但是转念一想,还是算了,石少白也就是小孩儿心性,不理他,过个两天他也就忘了。
走进楼梯口,楼道里黑黑的,廊灯不知道什么时候坏了,看来明天得叫门卫的大爷来修一下。刚要上楼,林琳突然下意识地觉得背后有点儿发毛,猛一回头,一个人影直直地站在那里,“别叫!”那人低声说道。
林琳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杨溢?”
“美女,好久不见。”杨溢笑了,可是林琳觉得脊背一阵阵地发麻,她看见了杨溢手上的枪。
“你?还没走?”林琳低声问道。
“我走去哪里?”杨溢挑高了眉毛。
林琳没说话,她感觉到了杨溢今天的来意不善。
“对不起,让你失望了,我还活着,而且没被警察抓到。”杨溢往前走了两步,林琳看到了他左眉骨上的一道疤,大约有五厘米长,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的狰狞。
“你的脸,怎么了?”林琳觉得杨溢变得那么陌生。
“你是说这儿吗?”杨溢抚着那道疤,“这你应该比别人更清楚啊。”
“什么意思?”林琳不懂。
“这是程昱被捕那天摔的。我回去的时候远远看见楼上的窗帘拉开了,我就觉得不对,果然四周都是警察,我从小区后面两层楼高的斜坡上滚下来就成这样了。”杨溢满不在乎地说。
林琳皱着眉不知道他到底想说什么。
“为什么报警抓他?”杨溢不笑了。
“什么?!”林琳愣了。
“为什么报警抓程昱?”
“你以为是我报的警?”林琳知道杨溢为什么来找她了。
“别告诉我不是你,我不会相信的。”杨溢冷笑。
“你为什么认为是我?”
“那天早上我出去的时候还看见程昱又在看你的照片,他说,该走了,想最后再见你一面。我说想见就见吧,我信得过她,让她来这儿吧,比你们在外面见面安全。当时他还点了点头。哼哼,可没想到,大风大浪都闯过来了,警察也奈何不了我们,可最后倒栽在你的手里。不过这也不怪别人,只怪他瞎了眼,我也瞎了眼,怎么就没看出来你是这么蛇蝎心肠!”杨溢的声音冰冷的可怕。
“不管你相不相信,真的不是我!而且程昱也根本没有找过我!”林琳看着杨溢沉声说道。
“少用那种无辜的眼神看着我,我最恨别人骗我!”杨溢的目光中满是暴戾。
林琳的心往下一沉,知道今天凶多吉少,这里离门卫处还有二十米的距离,跑是跑不了的,而此时无论她说什么杨溢都不会相信的,现在也只好拖延时间,多拖一会儿是一会儿,“我不知道怎么才能让你相信。”
“我只相信我亲眼看到的。”
“你亲眼看到他给我打电话了吗?”林琳冰冷的手指突然触到了兜里的手机。
“少跟我废话,别拖延时间了!”杨溢冷冷地看着林琳,“跟我走!你要是敢喊我就不客气了!”
“你要带我去哪?”林琳故作镇定地把手插在兜里,手指颤抖地摸着手机上的数字键。
“对不起,我现在不能告诉你,等一下你就知道了。”杨溢作了个请的手势,“走吧,别让我动手。”
“杨溢!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好,真的不是我报的警!”林琳一字一顿地说道。
“你那么大声干吗!想叫人吗?我告诉你别跟我耍花样,快走!”杨溢低声喝道。
“不走怎么样?走又怎么样?你一样不会放过我,不是吗?”林琳看着他。
“很遗憾,你没有别的选择。”杨溢耸耸肩。
林琳走在右边,杨溢走在左边,右手挽着林琳的胳膊,手枪暗暗地抵在林琳的腰间,林琳浑身僵硬地跟着他往外走,走过院子里的警卫处的时候她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她祈祷着,赶紧出来个人看一眼吧,谁来救救她啊!警卫处的小伙儿往外看了一眼,还冲林琳笑了笑,他大概以为这是林琳的男朋友。林琳心急如焚却也无计可施,眼看着离开警卫处越来越远,林琳彻底绝望了,她从没感觉到自己离死亡这样近过。不记得是谁说的了,死亡的那一刹那并不可怕,最可怕的是等待死亡来临时的恐惧。
走出了院子,一辆四川牌照的红色本田停在墙角,杨溢低声喝道,上车!林琳刚要拉开后门,杨溢拦住她,拉着她绕到车子左面,拉开车门指了指驾驶员座位,进去!林琳回头说道,我不会开车。他说,知道,到里面的座位去。林琳明白了,他是怕林琳趁他上车的时候逃跑。林琳上了车,又费力地从司机的位置挪到旁边的座位上,她脸色苍白手脚冰凉,不知道杨溢要把她带到哪里去,也不知道杨溢要把她怎么样。
杨溢在后面冷冷地看着,刚要上车,突然角落里蹿出一个人影,一下抓住他的手腕把他扑倒在地上,杨溢没有防备,重重地摔在地上,手腕磕在路边的水泥坛上,手里的枪脱手飞了出去,落在墙边的阴影里。“林琳,快跑!”是石少白!
林琳呆了一下,下意识地拉开车门往马路的方向跑去,她突然想起了那次跟石少白在北京的嘉年华,当时从弹射椅上下来的时候也是像现在这样腿软软的像踩在棉花上一样,她就这样一脚高一脚低拼命地跑着,不到一百米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