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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永顺着实被吓得不轻,青白了面,厉声尖叫着去躲那只暗影下泛了白光的手,竟是险些个把手中的马绳子脱开。
“永顺哥,别怕嘛!”闰月憋不住,立时笑得捂了肚子,“是我啦……”他收回手,一边钻了永顺的驾车位上,忽闪着一双机灵的眼,顽皮道:“永顺哥胆子也忒小了,我就这么着,你便怕成恁样了!想当年,我带了妹妹偷跟爹爹去办差,也是这样的黑天里,也是这样的老林子……你猜怎么着?”他忽然眼珠子四下里骨碌一转,朝着道旁一溜坑坑洼洼的潦水滩子努了努嘴,神秘兮兮道:“喏!就那烂泥滩里,趴了个死人……眼跟嘴都张得那么大,手这样……”他说着学了那死人的模样,五指曲起,张大了口,瞠大了目,直向着永顺的身上扑倒去,“那时候乡里乡亲看热闹的多,光是举着火把子的就围了老大一圈,我躲在人堆里瞧得清楚,那人该是死了好久了,连眼珠子里都钻出蛆虫了呢!”
“死小鬼,月黑风高……荒山野林的,说这些……说这些做什么!”紧了紧手中缰绳,永顺不安的离着闰月挪开了大半个身子,却不想头顶的上空正一只夜猫子如幽灵般鸱张着无声掠过,这让他无可抑制的打了个寒噤,便是把车停了道旁,一迭连惊恐语道:“鬼……少爷,有鬼!我瞧见鬼了……”
“世上哪来的鬼?方才不过是只鸱鸮罢了……”看着永顺惊魂未定的模样,邵云竟突然想起了桃喜。有好几次,她也是被这般的莫须有吓得不轻,而他却只会一味的板起脸来说教,让他心里好一阵自责,于是忙起身来,拍了拍永顺的肩胛,劝慰道:“别怕,你去车里……我与闰月一道。”说着偏过脸来看闰月,但见小家伙暗自吐着舌头,正望了永顺和自己一脸歉疚,不禁轻声笑道:“后来呢?继续说下去。”
“少爷!”永顺回头瞪了闰月一眼,人却是急急进了车厢里,不满道:“夜里头说这些不吉利,您还是甭叫他讲了……”只话未完,车帘子已是被邵云一把撂了下来。
“好像爹爹也说过……起灯了不可讲生死,否则会被冤死鬼撞上,折了阳寿的……”闰月执过缰绳驾起马儿,一边不好意思的看了看身旁坐着的邵云,小声问道:“少爷还听吗?”
“听听何妨?”邵云不置可否的望向前方,眼见着罘罄老宅越行越近,一时心绪不宁处,竟是沉吟了半饷,才缓缓语道:“我说过,这世上没有鬼……”
“嗯!即便是有,那也是闰月来撞这冤死鬼,与少爷无关!”闰月笑嘻嘻的回过脸来,已是接着原来的话茬,继续绘声绘色的讲道:“那人非但眼鼻口里发了蛆,而且浑身都烂得没一块好肉,我看他家里人也是来了许多的,却是没一个敢上去认……”他说着看了眼一旁沉默不语的邵云,复又道:“后来爹爹说,其实他是噇醉了黄汤,先被人在自家的水缸里淹死了,才丢进泥滩子的……”
“可是因着那人的胃中,连一口泥水都没有?”邵云莫名启唇问着,却是只未等闰月的回答,便犹自继续语道:“如此一来,怕是旁人都以为他失足落了泥滩子里,一时起身不得,所以窒息而亡……”他呷了一口瓶中的凉茶,轻轻合上盖子,这才搁了身后,问道:“凶手呢?寻到了没有?”
“寻到了!是他的婆娘!”闰月极认真的仰着小脸,开口答道:“还有那婆娘的奸夫……”
邵云听了心中无端一凛,“何来的深仇大恨,要谋害亲夫……”正要继续往下问时,但见车子已是进了老宅门前的空场地央,于是忙命停了闰月把车驻在石狻猊下,自己则是带了永顺过去大门边上,拍着那辅首衔环,唤道:“老李伯,我是邵云。”
“少爷,我来!”听门内许久未有动静,永顺手中不停,直将门环撞得山响,一边还高声喊道:“老李伯!开门!咱们少爷来了……老李伯!”
“少爷,要不我去后院喊金珠姐姐过来开门?”见永顺喊了半天,门里依旧毫无声响,闰月突然灵机一动,便是对了邵云提议道:“老李伯怕是上了年纪,耳朵背着听不到咱们喊他呢!”
“那你还不快去!死小鬼……”永顺回身嘟囔了一句,看邵云已点了头,便随即停下手来,立了门庭前开始数落道:“这老门子也真是!眼瞎了,耳朵背了……连咱们少爷来了,都不知道!”
“好了永顺哥!您老就别唠叨了,我这就去喊金珠姐姐……”闰月扯着永顺的衣角一跺脚,只刚要拔腿跑去后院时,却听老宅门呜哑一声,径自洞开了一道缝来。
“开了开了!”永顺几步蹿到顿开的门缝前,“你这老门子,可总算听着了……”他说着把门往里推去,但见老门子手中擎了一盏烛火,正探出头来,而那幽幽冥冥的光不偏不倚刚好照在那一双空洞的眼上,让人黑地里一瞧,竟是煤姑故似鹄础!奥柩剑∧恪阆潘牢伊耍 庇浪趁偷赝肆死洗笠徊剑獠盼茸×诵纳瘢г沟溃骸澳阊塾智撇蛔牛闶裁吹坡铮
“谁呢?”老门子不以为然的问着,反倒是高举了烛台,像是他的眼能瞧见似的,在永顺的面前来来回回上上下下的照了好几遍,“是谁在外头叫门呀!”
“是大少爷,老李伯!”闰月在一旁笑得打跌,几步上前,已是接下了老门子手中的烛台,就着他的耳朵旁,大声说道:“麻烦您把门开开!咱们还来看桃姨娘!”
“什么?大少爷?!”老门子一个灵醒,颤巍巍的迈着步子,却是不知邵云立在何处,只得随意寻了个方向,作揖礼道:“老奴失礼了……少爷,您快请里头进!”
“无事的……你一把年纪了,回去歇着去吧。”邵云说着扶住了老门子,一边往里进,一边已是对了永顺和闰月两人嘱咐道:“闰月,你扶李伯回门房,永顺就呆了这里,休得再让我听到你的胡言乱语……”话毕,便是朝了后院踱去。
……
“少……少爷!”听得院里有脚步声远远踱近,金珠忙从浴房里掩了门出来瞧,“您……您怎么又过来了?”见是邵云立在廊下,她委实一慌,竟是连出口的话也变得语无伦次了起来,“桃娘她……她……”
“她在哪?”只一眼浴房里落下的厚重帷幔,邵云没来由面上一沉,也不知自己是怎的了,一开口便是冷冷问道:“还在罘罄寺里吗?”
“不!不是……桃娘已经回来了,奴婢正伺候她……”金珠局促的一指身后浴房,却不想自己话声未完,邵云已是大步向了浴房行去,“少爷!您不能进去!”
“怎么,我见不得她?”见金珠死死拦在门前不让自己靠近,邵云蓦地冷然一笑,问道:“还是她见不得我!”
“少爷!桃娘她现在不想见您……您还是回去吧!”金珠心中一阵默谋,只无法间,竟是扑通一声跪了他的跟前,苦苦哀求道:“奴婢求您回去……求您回去!”
“我不难为你,起来吧……”邵云极淡的一额首,却是趁着金珠起身之际,一把扯开了她。“人呢?”他猛地推开掩着的屋门,但见蒸汽缭绕的浴房里空无一人,有的,仅仅是一只装满热水的浴桶而已。“我问你人呢!”立时间,胸口针扎般的狠狠一痛,邵云忙用手捂了,已是怒不可歇的调转过身来,直盯着金珠一瞬不瞬的厉声问道:“说……她去哪了?!”
“奴婢不能说!”金珠紧咬着唇瓣,索性心一横,亢声语道:“少爷,您若心里真爱她,那便放桃娘走吧!别再去寻她了……”
“好奴才……好奴才!”邵云不可抑制的笑着,人却是夺门而出,待到反应过来时,才发现自己竟是跌跌撞撞的到了大门口,“闰月……”
“少爷,您怎么了?”闰月听他一唤,一个箭步抢上,已是搀住了邵云,“永顺哥,你快来呀!”
“闰月,你还没告诉我……”邵云一把拂去俩人搀着的手臂,只径自步履不稳的踱到马车边上,却是一回头,哑声问道:“那男人的妻子,何来的深仇大恨……要谋害亲夫?”
“少爷?”闰月起初一怔,抬起头来看邵云时,但见他正一脸专注的等着自己回答,于是便忙答道:“因为她私通了自家的小叔子……那奸夫不是别人,正是她男人的亲弟弟!”
“小叔子……”邵云喃喃语着,才发现自己的双手竟是颤抖的不行,“亲弟弟……”
“少爷!”
“少爷,您怎么了?!”
一股腥甜自口中汹涌而出……天旋地转间,邵云忽的展颜一笑,却是再也站立不住,径直倒了下去……
第163回 心湖晓风起
二日后的黄昏天,暑气渐散,凉风轻启,晚霞映了心湖,染了重山,远远瞭去,天上人间都仿似镀了一层琰琰的金光般,徜徜徉徉,溟濛醉人。
“姐姐!”……
桃喜独自坐在埠头旁,听弟弟从身后的不远处唤着自己,便忙收了面上惝恍若失的神情,回首问道:“怎么了,阿庆?”
“姐姐……”桃庆欲言又止,却是伏在邵文的青鬃马上,怎也不肯下来。“我……我还想……”他吞吞吐吐语着,一边求助般看去了身旁替自己牵着马缰绳的邵文,嗫嚅道:“阿庆还想跟文哥哥一道去……去……”
“去湖里!”邵文挑眉笑着,一把将桃庆从马背上抱了下来,已是手指着青花腿肚子上的泥泞,狡黠语道:“桃喜,你瞧它脏的,该是洗洗了。”说着把辔绳交了桃庆的手中,自己则是过来埠头边上,就着桃喜身旁的礁石沿阶,一撩袍角坐下道:“你若不准,我与阿庆便不去了……”
“我何时说了不准的……”见邵文温柔的凝着自己瞧,桃喜淡淡一笑,却是别开了眼去,望向那湖天一线处的晚云,失神语道:“这儿好美……你带了阿庆去吧,我就在这里等着……”
“当真准了?”听了这一番温言软语,邵文心头忽地一动,已是在桃喜的颊边上落了一吻,随即笑道:“我去去就回的,顶多一盏茶的功夫……”
“阿庆瞧着呢!别这样……”桃喜局促的回头一眼,见弟弟正牵了青花马儿兜圈子转悠,并没有注意到俩人之间的动作,便忙吁了一气,直催着邵文起身道:“快去吧!”
“好……”邵文长眉一扬,款款立起身来,却是三步一回头的领了桃庆朝山道里行去。而桃喜见他这般放心不下自己,无奈笑着,也只得跟了一道立起身来,向着他愈行愈远的背身,莞尔嘱咐道:“只一盏茶的功夫,你可千万别惯着阿庆,忘了时辰了……”话毕,忙不迭调转了身形,待到再看去埠头下的心湖水时,竟是在那潺潺澹澹的湖水面里瞧见了一张笑若远山的清苦容颜来。“云!”桃喜诧异一唤,便忙提着裙裾踏去了临湖的最后一排石阶上,一边俯身探着水中的人影,一边喃喃念道:“邵云……你要去哪?你这是要去哪……”立时间,明镜也似的心湖水顿成了一纹纹的涟漪,皱作一片。
“你在寻什么?”……
正恍惚间,忽听一声慵懒的问话自耳边响起,桃喜茫然回神,才知是有渡船靠了埠头。“我……”她并没有抬头去看一旁立着的白衫男子,而是一瞬不瞬的盯了湖中泛起的粼粼水纹,幽幽语道:“不见了……他不见了……”说着立起身来,却是一个不小心踏在了自己的裙裾上。
“小心!”
“……”桃喜惊恐未定的看了眼落去水中的帕子,若不是来人在身后扶住了她,想来此刻落入湖里的便是她自己了。“多谢……”她一边道着谢,已是回过了身来,只见那男子身着一袭暗纹白袍,长身玉立之处,一双凤眸顾盼流眄,一身feng流倜傥多姿,看去是这般的绰约风华,然落进桃喜的眼中,却是叫她狠狠一惊,失口问道:“邹松堂?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真不懂,你为什么不怕二少爷,要怕我呢?”邹松堂但笑不语,只一俯身间,已是从湖里捞起了帕子,将它递了桃喜的手边上,这才淡淡语道:“对你有非分之想的人,是他不是我,想着一口吃了你的人,也不是我……你该防他才是,如何要拒我于千里之外?”
“请你自重!”几句话下来,桃喜腾地已是通红了面颊,因见香芹和雯芹两人正远远的向着埠头奔来,便忙朝了她俩急声喊道:“去把你们爷叫回来,他在山头那边!”
“自重?”只一眼桃喜面上羞赧的神情,邹松堂竟是忍不住嗤笑出口道:“我不自重惯了,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