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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穿过庭园走到栅门前,昏暗天色下,并没有漏看杵在少女身边的矮小人影。这小鬼还没走?
「我看到这个小男孩一直坐在你家门前,刚才还想爬上墙,差点就摔下来了呢。」王紫函抚着胸口心有余悸的道,看看叶筝,又看看身旁的男孩。「那个……你认识他吗?」
叶筝不语,垂眼与抓着门栏的男孩四目相对。
还是那样直勾勾眨也不眨的目光,强烈近乎无礼,让他打心底感到不耐。
「姊……」小男孩才开口说了一字,就察觉到叶筝明显不悦的一瞪,缩缩身体闭上了口。
「他是我远房表弟,不知道怎么跑到我这里来了。」叶筝沉稳说着,打开铁栅门将小鬼拉进来。「谢谢你,紫函姊。」
「不会……还有叫我紫函就好了啦。」
王紫函害羞的笑笑。叶筝虽然年纪比她小,却是她一见钟情的对象,此时头发微湿的模样更是让她心头小鹿乱撞,连忙道声别就红着脸匆匆离开。
「你家在哪?你爸爸妈妈呢?」王紫函一走,叶筝立刻放开小男孩的手。
男孩紧闭嘴唇,摇头不答。
看来这小子这一晚是赖他赖定了。他皱眉,指着花园角落浇水用的水龙头道:「你脏成这样,别想进我屋子。去那边把脸和脚洗干净再进来。」
男孩点着小头颅,跑过去笨拙的扭开水龙头,整个人愣愣的站在开到最大的水柱下面。
等叶筝走过去像拎小鸡一样抓起他,男孩早已全身湿漉漉,成了名副其实的落汤鸡。
「算了,你站在这里不要乱动。」
把男孩搁在玄关,叶筝叹口气,回房间拿了毛巾和T恤,命令小鬼将不知道几天没洗的厚重衣服脱下,蹲在他身前从滴着水的头发开始帮他擦起,再擦脸和手脚。
没有衣服包覆的幼小身躯比想像中更瘦弱,几乎是皮包骨,而且全身布满诡异的伤痕和疤痂。叶筝第一次知道原来人瘦到一种程度,膝盖看起来会是小腿的三倍宽。
其中有几道伤口还在渗血,他拿来药箱帮男孩上药包扎,随口问道:「你很常跌倒?」
男孩摇头。
「常跟其他小孩打架?」
男孩还是摇头。
叶筝没再继续问下去,将大人尺寸的T恤往他身上一套,再拿着脏污的毛巾起身径自走进屋里。他知道小鬼会自己跟上来。
「吃吧。」
餐桌上,叶筝舀了一小碗刚炖好的汤,放到不烫才端给站在桌旁的男孩。
男孩一开始还不太敢碰,怯怯的尝了口后,忽然丢掉汤匙,捧起碗大口大口的喝起来,转眼碗就见底。
「吃慢一点。」
叶筝托着腮,陆续把自己碟里的鱼、青菜、牛肉都分了一半给男孩,等他吃完一样才夹下一样。
听说久饿的人不能一下子吃太多,他不想因为害小鬼噎死或胀死这种乌龙事而登上新闻版面。
「你几岁了?」
晚饭结束,从小就擅长家务的叶筝很快收拾好碗盘,放到水槽里清洗。男孩站在他旁边,手里捧个刚削好的梨子慢慢啃着。
「……八岁。」男孩含糊说道,虽然听从对方的话放慢进食速度,还是吃得手脸都沾满果泥汁液。
叶筝皱眉,抽来一张纸揩着他的嘴,命令他丢掉果核后立刻洗手。
八岁?这张完全不通世事的脸和这副异常瘦小的身材,怎么看都不像已经八岁,他以为他还不到五岁。
「为什么没去上学?你应该小二了。」
「上学?」男孩愣愣的重复,一脸茫然。
连学校长什么样子都没看过吗?在这时代简直不可思议。照理说学龄儿童没去就学受义务教育,社会局应该会介入关心才对。
算了,反正不关他的事。
「不认得字的话,以后会很辛苦的。」叶筝淡道,转身走出厨房。
「我、我会认字!」察觉自己似乎被看扁,男孩跟着他走到客厅,看到桌上有纸笔,连忙趴下来,认真无比的写了三个大字。
「你看!我会写我的名字,以前姊姊教过我的!」
「……」
叶筝看着纸上支离破碎的三团东西,勉强认出那依稀是「李伊离」三字。
嗯……最后一个字笔划实在少了太多,他也不太确定。
「我可不记得我教过你什么。」拿走男孩手中的纸丢进垃圾桶,他指指门道:「再让我听到你乱叫一声姊姊,就马上滚出这里,听到没有?」
男孩瑟缩了下,赶紧用力点头。「我……我知道你不是姊姊……」
第二次见面就知道不是了。两人的确有一点像,可是看仔细、看久了,就发现还是不一样。而且姊姊也不可能是男生。
「姊姊没有你高……也没有你漂亮。」他老实说。
「是吗?」对这种「赞美」叶筝可不领情,对他姊姊的话题更是毫无兴趣。
回二楼书房前,他熄了客厅的灯,拿来一只毛毯丢到沙发上,嘱咐小鬼睡在上头不准乱跑。
二楼其实还有几间空房,但都还没整理,况且既然是自己缠上来的流浪动物,睡沙发就足够了。
「等、等一下……」原本躺平的男孩忽然又爬起,拉住了欲离开的叶筝衣摆。「那……『哥哥』……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叶筝微微蹙眉,回头瞥了那张充满希冀的小脸一眼,将他拉住自己的手拿开。
「我没有弟弟,不要那样叫我,叫我名字就可以了。」
没多留心男孩略显受伤的神情,叶筝转身径自上楼,走进被电脑和书墙包围的书房。
对习惯利用夜深人静时写程式的他而言,夜晚才刚开始而已。
房门在背后阖上,将外头的一切都隔绝开去,形成互不相通的两个世界。就像围绕他内心的壁垒一样。
第2章
「叶筝,放学后有没有空?咱们去火锅店吃一顿,再去钱柜唱歌怎么样?反正明天是周末。」
叶筝从电脑中抬头,扫了伍天玺一眼。
「吃饭唱歌是可以,不过你们该不会想『顺便』帮我办欢送会吧?」
「哎,果然被你猜中了,你干嘛那么敏锐啦!本来还想给你个惊喜的说。」伍天玺边叨念边拿出手机。
「确定的话我就先订位啰?」
「……今天晚上?」
「不方便吗?那改天也行。」
「没关系,你订吧。」
叶筝摇头,视线重回萤幕上。虽然内心深处对这些交际活动完全不感兴趣,但他从不表现出来,表面上都能配合并融入其中。
他想想又道:「天玺,先别打电话。你的生日是不是快到了?」
「是啊!下礼拜一,没想到你居然记得。」伍天玺一阵惊讶感动,简直要流泪了。「怎么了?」
「那还是改订好乐迪好了,我去网上弄一张生日卷,可以免包厢费,顺便帮你庆生。」
「对喔……我都没想到,这样可以省很多说!」伍天玺眼睛一亮,搂住好友肩膀乐呵呵的摇晃。毕竟他们都是领零用钱的穷学生嘛!
「谢啦!果然还是小筝筝最贴心,爱死你了!」
「好啦,很热耶。」叶筝轻轻格开他的八爪手。其实他只是想转移所谓欢送会的焦点而已。
「别害羞啦!」伍天玺笑嘻嘻道,知道叶筝就是这个脾气。
他一直很佩服叶筝,不论是从哪一方面。
跳级生常因为年纪差异和天资的与众不同,和同侪格格不入,甚至遭到排挤,如果个性又给人冷淡不好亲近之感,情况想必更雪上加霜。而叶筝却是个例外。
伍天玺一开始也有点怕这个小学弟,一段时间后才发现叶筝其实挺好相处,完美却不张扬,个性偏冷却不失细心圆融。
虽然偶尔,他也会有种完全不明白叶筝到底在想什么的感觉。好像叶筝明明就站在他面前,两人间却隔了一道厚墙似的。
大概是自己多心了吧?冰山美人难免都会给人距离感的……
深夜十一点。
刚回到住处的叶筝一打开雕花栅门,便看到那团蜷缩着坐在屋前台阶的小小身影。
像早在预料之中,他秀美的脸上完全没有意外之色。他想就算他在外头待到凌晨一两点才回来,照样会看到那小身影坐在那里。
平常见到他都会露出雀跃神情、蹦蹦跳扑上来的小鬼,今天反倒只是动了一动,皱眉抿紧唇,不吭一声的呆望着他。
叶筝轻阖上铁门,走向对方。
「在生气吗?」他俯视他,冷道:「别搞错了,没人叫你等。是你自己赖上来,我也没有义务每天晚上准时喂你。」
伊离摇摇头,动作迟缓的从台阶上站起来,伸手紧紧抓住了叶筝衣摆。
还是骨瘦如柴,不过已经比一个月前多长了一些肉。
那晚之后,伊离天天都在家门口等他放学,像一只怎么也甩不掉的幼犬,他索性多打了把钥匙给他,要他进屋里等,省得惹邻居非议。反正做一人份或两人份晚餐,对他来说花费的时间都一样。
「吃过了没?」
伊离还是摇头,叶筝皱眉:「不是有给你钱吗?自己买东西吃都不会?」挥开他的手转身进屋。
冰箱里还储有一些食物,叶筝用先前熬好冷藏的一锅蕃茄汤底,丢入虾仁、软丝、花椰菜、蘑菇等配料简单煮个海鲜面,前后花不到十分钟,出来的成品却色香味俱全,足以端上桌宴客。
「快吃。」将汤碗往流理台上一搁,他径自进浴室冲澡。
「……谢谢……」
伊离用喑哑不成调的声音小声说道,驼着身体慢慢走近流理台,举高手去捧碗下来。
这动作牵连到胸腹部肌肉,他痛得拧起小脸,一不小心没拿好,「匡啷」一声,瓷碗连同汤面在地上摔成了稀烂。
「啊……」
他整个人呆了,眼泪当场掉出来,仿佛摔着的是他最宝贝的东西。
「你在做什么?」
叶筝回到厨房正好看到这幕,面色一沉。如果说从收留小鬼的那晚起他就后悔了,那这想法大概在此刻达到最高点。
「呜……我、我……」
伊离抱着肚子呆站一旁,脑袋一片糊涂,见对方冷着脸直直走来,更是害怕,忽然屈起身双手抱头,缩成了一团簌簌发抖。
「你以为我要打你?」
叶筝若有所思地审视他怪异的行为,心念一动,走上前拉他起来,一把掀起他买给他穿的T恤。
「……」情况比他预想的还严重一点。
锁骨以下全布满青青紫紫的瘀痕,大片大片盘踞薄可见骨的皮肤上,直延伸入裤里。不用拉下裤子看了,腹部大腿大概也是类似情形。
「这是谁打的?」他问。
伊离还是摇头。
「你爸爸吗?他回来了?」
头摇得更厉害了。
叶筝与那双倔强的大眼对视一会儿,盖回他的衣服,起身道:「在这里等着,我带你去医院。」
「不、不要……我不要去医院……」像是受到什么惊吓,伊离忽然骚动起来,发出破碎的抗拒声,小小的身子不住往角落缩去。
叶筝不理他,上二楼书房拿了背包和钱,同时思考着接下来该怎么处置这小孩。
看来得联络社会局的人出面处理了……这已经是家暴案件。他也正好把这个烫手山芋丢出。
「……喂?」
拿了东西再回到一楼时,已不见伊离身影。
蠢小子……叶筝眉头蹙起,屋子里巡了一回都找不到人,推测小鬼可能是回去父亲那边,也不打算再出门寻找。收拾了厨房、将一楼的灯熄掉,他便直接回房就寝。
隔天伊离没有出现,再隔天也没有。三天了,本来每天都会在门口摇尾巴等他回家的小狗,忽然像是被抓狗大队抓走似的消失了。
「啪!」疾箭射出,夹带劲风稳稳命中黄心。
目睹这漂亮一箭,其他射箭社员都鼓掌赞叹,年逾六十白发苍苍的姜教练却有不同想法。
「小筝,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烦心?」
「没有。」叶筝收起器具,看了教练一眼。
「老师为什么这样问呢?」他并没有失了准头。就算以前没射准的时候,也没听教练这样说过。
「看你射箭这么久了,第一次看到类似杂念的东西。」姜教练眯眼微微一笑。
叶筝偶尔才来练习,射得却比其他天天苦练的社员都好,不是因为他射箭天分或运动细胞过人,而是因为他的心理素质。「心」,对射箭来说,是最重要也最难掌控的一环。
「老师您说得真玄。」叶筝不置可否的跟着笑了一笑。
「下次什么时候过来?」
「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