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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湘点点头。
然后掌柜的就开始东拉拉西扯扯，叽叽咕咕半天，硬是乱七八糟的能说的都说了一通。
林湘一脸平静的看着对方，隐隐约约已经猜出她什么意思了。
末了，掌柜的忽而叹了口气，抬头看着林湘，目光灼灼：“工钱也多发与你了一些，明儿起，你就不必再来了。”
此话一出，顿时，堂内的丫头和伙计停下手里的活，纷纷侧脸往这边看——
一时间，酒肆安静如斯。
只有厨子大叔闻言，脸上露出一个了然得意的笑容。
林湘依旧目光平静的看着对方，闻言并没有出口反驳或者求情。
“我们这家酒肆开门的时间也着实算不上短了，每月进账都是有数的，只不过——”说着，掌柜的话顿了顿，想说些什么，却忽而叹了口气：“总之，现在生意有些不好。”
没错，没错。所以你快些滚吧，掌柜的一旦下定决心，就是怎么求情都没用。厨子大叔在一旁听着，心里迫不及待的想着。
生意不好？
闻言，林湘觉得有些可笑了。
掌柜恐怕想说的话没说完吧，这月事故发生频繁，前前后后折损了不少银两，所以进账并不如以往多，所以觉得这事与自己有一定关联，当真是信了那厨子大叔的话，把自己当成不祥之物了。
说句实在话，生意好不好与她牵连不大，闹事的人也不是她引来的，那天自己不过凑巧帮了他们一把，结果反倒最后一切被赖在自己的身上。
但是，因为厨子大叔在这酒肆干了许多年，掌柜的下意识的会有袒护之心，而自己，则是在酒肆干了不到一个月，做了两次菜罢了。
“我知晓了。”林湘点点头，将手掌中的银钱包好。
掌柜顿时吃惊的微微张大了双眼。
一侧闻言的厨子大叔表情顷刻也有些呆滞。
林湘眼角余光瞄到着一幕，心里越发觉得好笑。
恐怕自己的作为与她们所想的不一样罢。想着，林湘又道：“多谢掌柜这一月的收留。”
这话顿时让掌柜有些反应不过来了。
对方竟然一句求情的话都没有说，就这般……答应了？她还准备了好些回绝的话，岂不是……丁点没有用上？
只闻林湘又道：“林湘就在这与掌柜告辞了。”说罢，便转过身与店里的小伙计和丫头们道别去了。
对方走的干净利落……这，这，这顿时就让掌柜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了。
厨子大叔此刻的表情也很是精彩，五颜六色和调色盘似的，他原本想看林湘哭饶求情被拒！不曾想愿望落空了。
这实在说不过去啊，前儿个还一个劲儿求情，今儿的态度却……想着，掌柜不禁暗道：难道对方也早对酒肆心生不满，老早就不想干下去了？
这一想，心里顿时更加不是滋味儿。
一个穷丫头片子，有什么资格对自家酒肆挑挑拣拣？要不是自己好心收留了她，她不知在哪喝西北风呢，竟还有怨气！
想着，越发觉得心中怒意腾升，“噌”的一下，掌柜的便站起身，往堂内走去。
……
待出了酒肆，林湘站在空旷的街道上，一时间心里还有些感慨。
毕竟是干了一个月的地方，现下离开不可能没有丁点感觉。
至于她为何不曾求情自然有她自己的计划，原本，她还正在为难怎么和掌柜的说，不曾想对方倒是帮她省了个麻烦。
想着，林湘迈开脚步往前走去。
手里沉甸甸的银两让林湘分外的安心，不禁又加快了脚步。
“给我来十个肉包子！”站在熟悉的包子铺前，林湘脸上洋溢着淡淡的笑容。
老熟人了！
老板接过林湘递过来的银钱，打量了对方几眼，对方气色显然比前几日见面的时候要好上许多了，人也有些精神了。
掀开笼屉，一大股热气腾升，带着阵阵香气的白胖大包子在里面躺着。
“十个！”老板挑好包子，用纸包包好递给林湘。
接过包子，道了谢，林湘心情愉悦的便往小庙那边跑。
……
第二日一早，林湘早早的便从小庙里出门了，临走前，从自己的身上掏掏摸摸出二十个铜板递给林彦，交代：“今儿中午我就不回了，你自己用钱买饭吃。”然后便匆匆离去。
停停走走不知过了多久，穿过几条街道，林湘在一巷子深处瞧瞧看看之间，停下来。
她有些不确定抬头看。
“食肆——”默念出声，林湘哑然，只瞧那牌子有些歪歪斜斜的挂着，漆木腐朽，上面落了一层灰尘，显得破旧不堪，顺着往下看，只瞧两扇木门敞开着。
林湘抬起脚步往里面走去——
站在屋内，她只觉眼前一片暗沉，光亮也不大清晰，不得不瞪着眼睛细细四处瞧看。
小屋比她干的酒肆要小上一圈，但因着屋子小，便没有几张桌椅，打扫也还算干净，只是里面空荡荡的，半晌了，竟没有一个客人！
林湘见此，瞬间就有些怀疑自己的决策了。
“哎呦，林姑娘你来了——”寂静如斯的屋子内，忽而爆发出一阵喊声，让林湘抖了抖身子，吓了一跳。
十三：改变
迎面而来的是林湘熟悉之人，正是前几日那次晚间来找她的中年男子，冯明。
只见冯明笑脸相迎几步到了林湘面前：“林姑娘你来了。”
林湘笑了笑，点点头。
冯明忽而脸色一变，显得有些尴尬，道：“我们这家小店自然比不得酒肆，有些破旧了……”
破旧？
林湘有些无奈：这不是一般的破旧吧。
食肆店面本身就不多说什么了，只是位置也不大好，按理来说，卖吃食的店应该处在人烟较多的地方才对。
结果呢，这家食肆要往小巷子里深入的走一段才能看见。
闲话不再多说，冯明一个转身便领着林湘往店深处走去——
“这儿是我们的厨房。”冯明手指点了点。
只见犹如一巴掌大的小厨房，里面只有两个灶台，此刻有一个年纪与她差不多的丫头正蹲在地上烧火。
“这是店里的厨子——”冯明转过身子，手指指向另一侧。
只瞧一年纪约莫三十岁左右，身微胖的大叔正歪歪斜斜的站在灶台前有气无力的用手中的锅铲滑来滑去炒着菜肴。
“客人呢？”林湘犹豫了半晌，最终还是问出了口。
这话顿时让冯明面色一白，而后显得十分无奈：“就是因为客人太少，所以我们才想请林姑娘来掌勺。”如今这个食肆掌勺的男子只是他老家一个手艺较好的亲戚罢了，因为他实在没有闲钱去请大厨。
前几日冯明去酒肆喝酒，恰好撞到几位壮汉在堂内，他是打一开始便在酒肆点菜的，所以知晓事情的来龙去脉。
冯明也是酒肆的常客，所以知晓酒肆厨子的手艺，后来吃菜时，却明显尝出了味道不同，只是那不同却让他无比惊喜，而且厨子和林湘正好有了矛盾冲突，他清楚看在眼里，所以窃喜不已。
当时，他所经营的食肆进账与收益都十分不好，每日几乎没什么客人上门，日日是处在赔钱的状态，几乎离关门不远了。
恰好这时候林湘就出现在眼前，虽然只是个八岁的丫头片子，却让他脑中顿时灵光一闪，犹如注入一道清泉，思路瞬间明朗了。
他所看重的林湘有二点：一，贫穷缺钱。二，做菜的手艺远远在酒肆厨子之上。
食肆经营不善，进账本来就不多，要想请来一位好厨子，那是必定要花大价钱的，可他现下手里哪有那些钱来挥霍？
林湘，一个缺钱，手艺又好的丫头，相对于他来说就十分合适了。
在食肆内大致转了一圈子，林湘约莫便知晓了食肆的状态，见对方一脸期待的望着自己，林湘有些无奈。
“食肆现如今主要都是卖些什么？”想了想，林湘抬头问道。
冯明略微沉吟，后道：“约莫是与你之前做的酒肆差不多，只不过手艺不好就是了。”且生意也不好，每天上门的客人一个手指头都掰得过来，差到这种地步也是他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
什么？
闻言，林湘微微瞪大了双眸，显得有些不可置信。
做酒肆一样的生意！
这位大哥没有搞清楚自己的处境吧。
她之前做的酒肆，身处地理位置要比这儿不知好上多少，嬉闹的街道中央位置，每日都有上工下工的男子路过，而且掌柜的也很有头脑，菜肴配着酒一起卖，这样就会吸引一部分手头闲置的人进去，加上做的年份已久，生意怎么也不会差到哪里。
可是这位大哥约莫是瞧着酒肆生意不错也想来模仿一番发家致富，可手头紧，这选的位置首先就非常的不好。
小巷子深处，四周也没什么客流，只有一些闲散的房子和人家自己用来居住的小院。古代平民大多家境不甚富裕，小家小户的，每日的进项恐怕也只够自家糊口，哪里有多余的闲钱来上门喝酒吃菜？
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想了想，林湘直言道：“有句话要与您说清楚。”
“若是您想要每日收益进账，就不能这般下去了——”
闻言，冯明连连点头，心道：那是自然，这么下去就要关门大吉了，要不怎么着他也不用请新厨子掌勺。
“姑娘手艺好，想是不成问题。”以往进账不好想来都是因为厨子的问题，这次心头大患解决了，生意定能好起来，他仿佛能看见日后把手数钱的场景了。
闻言，林湘神色顿了顿。
见对方一脸笑眯眯的模样，不禁心道：看来这大叔还是没搞明白自己什么意思。
“我不是说这个，是说这家食肆要想生意好起来，就不能按着酒肆的模式来！”林湘直直戳破了对方美好的幻想，言语犀利。
这下子，顷刻就轮到那大叔吃惊了！
冯明微微瞪大了眼，惊道：“此话怎讲？”
林湘想了想，还是将自己的看法与对方细细的说了一遍。
末了，又道：“总之，我们要卖一些老百姓吃的起的东西。”说白了，食肆生意不好的主要原因只有两个：一，位置不好。二……百姓穷啊！
听完了林湘的话，冯明却一反常态，显得有些犹豫了。
林湘知晓自己口说无凭，这么一下子让对方改变多日的经营策略也不现实，想了想，她道：“大叔先别忙着拒绝，左右现下也没什么生意，不如一试。”言语坚定，没有丝毫的怯意。
对上林湘目光澄澈的双眸，冯明还是有些犹豫。
因为林湘的思路与他出入太大了，他所料想的未来，是要经营一家酒肆或者酒楼，接待有钱的大户，而不是与平民百姓为伴。
半晌，冯明叹了口气，怀揣着半信半疑的态度，点点头：“好吧。”
如今也只有一试，不管怎么说，食肆已然到了穷途末路，左右无伤大雅，日后有了银钱再改变也不迟。
十四：采买
一大清早，天色方才蒙蒙亮，林湘便出了小庙去了食肆。
与冯明讨论一番后，林湘决计先去采买，食肆里的伙计不多，带上烧火丫头含翠一共才三人。
林湘还是叫着那个与自己年纪差不多的丫头一起出门了。
冯明进了小厨房交代了厨子：“明儿你便不要做菜了。”
登时，那厨子瞪大了眼，讶异：“为何？”难道冯明要辞了自己？他可是这家伙的亲戚啊。
冯明只是道：“没什么。”却未看见对方的神色，交代两句后便匆匆转了身，掀了帘子出去了。
那厨子却受惊不小，不禁心底开始“咚咚”打起鼓来，这么不安了一会儿，反应过来，顷刻才发觉自己身上已是冷汗涔涔。
林湘趁着时间尚早，领着小丫头含翠慢悠悠的进了早市。
此刻，早市街道两侧却早已是占满了人，摊贩卖东西种类齐全，有卖香粉、木钗首饰的，也有农民打扮的中年男子摆着小摊子在卖自家种的蔬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