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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凝神工作了,我写了四条地址。和Angela在一起,停下时随便聊聊没什么意义的话,一点儿都没有压力。就像Charlie,她也喜欢安静。
但是,也是像Charlie,她有时太敏锐了。“出了什么事吗?”她现在的声音很低沉,“你看起来……很焦虑。”
我忸怩地笑了笑,“那么明显吗?”
“那倒没有。”
她很可能是在说谎,想让我感觉好一点。
“要是你不想说就不必说,”她向我保证说,“如果你觉得会有帮助,我会听的。”
我想说谢谢,但没说。毕竟,有太多的秘密需要保守了,我真的没法和一个人类讨论我的问题。那违反了规则。
但是,随着一股奇怪而突然的冲动,那却确实是我想要的。我想要抱怨,就像其他的年轻女孩儿。我希望我的麻烦只有那么简单。有一个不属于吸血鬼——狼人这混乱的一团的人来看看这些事可能会很好,没有偏见。
“我不会多管闲事的。”Angela保证道,仍低头写着地址,微笑。
“不,”我说,“你是对的。我很焦虑。是……是Edward。”
“怎么了?”
和Angela说话太容易了。当她像那样问一个问题,我能说她不是病态的好奇或者在收集流言蜚语,不像Jessica那样。她真的关心我为什么忐忑不安。
“哦,他和我生气了。”
“很难想象,”她说,“他生什么气?”
我叹气。“你还记得Jacob Black吗?”
“噢。”
“对。”
“他嫉妒了。”
“不,不是嫉妒……”我应该闭上我的破嘴。我没有办法去解释清楚这件事。但不管怎样,我想继续聊下去,我从未意识到我竟是如此地渴望人类之间的对话。“Edward觉得Jacob……很不好,我猜。有点儿……危险。你知道几个月前我生活是多么混乱……实在太荒唐了。”
我惊讶地看到Angela在摇头。“怎么?”
“Bella,我看过Jacob看你的眼神。我打赌真正的问题是嫉妒。”
“我和Jacob不是那样的。”
“对你可能不是,但对Jacob……”
我不悦地皱皱眉:“Jacob明白我的感觉。我全都告诉他了。”
“Edward只是个人,Bella。他会有和其他男生一样的反应。”
我做了个鬼脸,没法回答。
她拍拍我的手,“他会克服过去的。”
“希望吧。Jacob现在很辛苦,他需要我。”
“你和Jacob关系挺好的,是吧?”
“像家人一样。”我说。
“但Edward不喜欢他……会很麻烦的。我想知道Ben会怎样处理?”她若有所思地说。
我似笑不笑:“可能像其他男生一样。”
她咧嘴笑道,“很可能。”
然后她改变了话题。Angela不是过于好奇的人,她看起来感觉到我不会——不能——说更多了。“昨天我收到了宿舍分配。自然,离校园最远的楼。”
“Ben知道他住哪儿了吗?”
“离校园最近的楼。他真的很幸运。你呢?你决定去哪儿了吗?”
我低着头,专注于我潦草粗糙的字迹。有一会儿,我被Angela和Ben去上华盛顿大学分了神。过几个月他们就要去西雅图了。那时那儿会安全吗?那些年轻而危险的吸血鬼会去别的地方了吗?那会不会有个新的地方,其他的城市,因为那些恐怖电影似的新闻标题而战栗?那些新的标题会不会是我的杰作?
我努力甩掉这些想法,慢了半拍儿回答她的问题:“阿拉斯加,我想。学校在朱诺。”
我能听出她语调中的惊讶:“阿拉斯加?哦,真的吗?我是说,那太棒了!我还以为你会去……暖和点的地方。”
我微微笑了一下,仍看着信封。“是啊。福克斯真的改变了我对人生的看法。”
“还有Edward?”
虽然他的名字让我紧张得有些恶心,我还是抬头笑道:“阿拉斯加对Edward来说也不太冷。”
她也笑了。“当然。”然后她叹了口气,“太远了。你不能常回家了。我会想你的。你会e…mail我吧?”
安静的伤感不断涌出来淹没我。也许现在和Angela走太近是个错误。但是错过这最后的机会不是更令人悲伤吗?我抛掉这些不愉快的想法,这样才能玩笑地回答她的话。
“如果我在这之后还能打字的话。”我点点头示意我正在写的一大堆信封。
我们一同大笑,然后完成剩余工作时,轻松地谈论一些欢愉的话题——班级,专业——所有我要做的就是不要想太多。不管怎么样,今天还有更紧迫的事需要担心。
我还帮她贴了邮票。我太害怕离开了。
“你的手怎么样?”她问。
我活动活动手指,“我想我会痊愈的……某一天。”
门在楼下“邦”的一声,我们同时抬起头。
“Ang?”Ben叫道。
我努力微笑,但我的嘴唇在颤抖,“我想我该走了。”
“不用。尽管他很可能会向我讲那个电影……很具体。”
“Charlie也会担心我去了哪儿的。”
“谢谢你帮忙。”
“实际上,我过得很愉快。我们什么时候要再做些这样的事。有些女孩儿时间可真好。”
“没错。”卧室门上传来轻敲声。
“进来吧,Ben。”Angela说。
我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嘿,Bella!你活下来了!”Ben取代我在Angela旁的位置之前,迅速向我打了招呼。他看了我们的成果,“干得真棒。真遗憾没有什么需要做的了,我会……”他停下了那个话头,重新兴奋地开始,“Ang,你竟错过了这部!简直好极了!有最后一战的镜头——舞美设计好的难以置信!那个人——嗯,你一定要去看看,好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Angela向我翻了翻眼睛。
“学校见。”我扯出一个不安的笑。
她叹气说:“拜拜。”
我走向卡车,心惊肉跳的,但街上空无一人。整个回程我都不安地瞟向所有的镜子,但始终没有那辆银色汽车的踪迹。
他的车也不在房子前面,虽然那没什么意义。
“Bella?”我打开前门,听到Charlie叫道。
“嘿,爸爸。”我在客厅找到他,他在看电视。
“你这一天怎么样?”
“很好。”我说。还是告诉他吧——尽管他很快就能从Billy那儿得知这件事,况且这会让他高兴。“他们不用我工作,所以我就去了La Push。”
他的脸上没有足够的惊讶。Billy已经和他说了。
“Jacob怎么样?”Charlie问,努力让语气没有变化。
“很好。”我一样随意地说。
“你去了Weber家?”
“是啊。我们把她所有的邀请函都写好地址了。”
“不错。”Charlie展开一个大大的笑脸。考虑到电视正播着比赛,他的注意力竟是出奇的集中,“我很高兴你今天能和你的朋友们在一起。”
“我也是。”我缓步走向厨房,想找点活儿干。不幸的是,Charlie午餐后已经都收拾好了。我在那儿站了一会儿,盯着落在地上的一片明亮的阳光。但我知道我不能永远地躲下去。
“我去学习了。”我上楼时闷闷不乐地说。
“一会儿见。”Chalrie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要是我还活着的话。
我小心地锁上门,然后转身面向房间。他当然在那儿。他背靠着我对面的墙,站在打开的窗户旁的阴影里,表情僵硬,身体也紧绷着。他无语地盯着我。
我畏缩了,等他发火。但他没有,仍是盯着我,可能是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嗨。”我终于说道。
他的脸就像是用石头刻的。我一直默数到一百,还是没有变化。
“呃……那么,我还活着。”我开口。
他从胸口发出一个沉闷的声音,表情还是没变。
“没有受伤。”我耸耸肩,坚持道。
他动了。他闭上眼睛,右手捏住了鼻梁。
“Bella,”他轻声说,“你知不知道我今天差点儿就穿过那道界线了?破坏条约去找你?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吗?”
我倒吸一口冷气,他睁开眼睛,它们如黑夜一般冰冷坚硬。
“不可以!”我说得太大声了。我压住嗓子防止Charlie听到,但我想喊出来,“Edward,他们会抓住任何借口来开战。他们爱打斗。你不能打破条约!”
“可能他们不是唯一享受战争的。”
“你绝对不能发动,”我急促地说,“你们约定了条约——你得遵守它。”
“要是他伤害了你——”
“够了!”我打断他,“没什么可担心的。Jacob不危险。”
“Bella,”他转了转眼睛,“危不危险,你可不是个好评判。”
“我知道我不用担心Jake。也不用担心你。”
他咬紧牙齿,手在身体两侧握成了拳头。他仍靠墙站着,我恨我们之间的距离。
我深呼吸,然后穿过了房间。我抱住他,他还是没动。下午最后一缕阳光透过窗子洒进来,在它的温暖下,他的皮肤尤为冰冷。他一动不动的样子也像块冰。
“抱歉,我让你着急了。”我呢喃道。
他叹了口气,放松了些,手臂搂住我的腰。“着急是轻描淡写。”他低声说,“今天可真长。”
“你不应该知道的,”我提醒他,“我以为你打猎会更久些。”
我抬眼看他的脸,看他戒备的眼睛——刚刚因为紧张我没注意到,它们是那么漆黑,黑瞳下是一圈深紫。我谴责地皱了皱眉。
“Alice一看到你消失,我就回来了。”他解释道。
“你不该那么做。现在你又得走了。”我的眉头皱得更深。
“我可以等。”
“那很荒唐。我是说,我知道她看不到我和Jacob在一起,但你应该知道——”
“但我不知道,”他插话说,“而且你不能指望我让你——”
“哦,不,我可以。”我打断他,“那正是我期盼的——”
“不会再发生了。”
“这就对了!因为你下次就不会再反应过度了。”
“因为没有下一次了。”
“你不得不离开我都能理解,即使我不喜欢——”
“那不一样。我不是在冒生命危险。”
“我也不是。”
“狼人构成了危险。”
“我不同意。”
“我不会妥协的,Bella。”
“我也不会。”
他的手在我身后又攥成了拳头,我感觉得到。
我的话不加思考地就蹦了出来。“真的只是为了我的安全吗?”
“什么意思?”他追问道。
“你不是……”Angela的理论现在看起来比什么时候都傻。很难把话说完了。“我是说,你已经了解足够多的是,不会再嫉妒了,对吧?”
他抬了抬眉毛:“是么?”
“认真点。”
“很简单——这种说法很幽默。”
我怀疑地皱起眉头:“或者……是其他所有事情加在一起的结果?吸血鬼和狼人永远都是敌人的胡话?还是只是睾丸素的刺激作用——”
他的眼睛都冒了火。“只是因为你。我关心的一切就是你的安全。”
他眸中黑色的火光让我无法怀疑他的话。
“好吧。”我叹气说,“我相信。但我想让你知道——当牵扯到关于敌人的胡话时,我站出去。我是中立国。我是瑞士。我不想加入神秘生物之间的领土争夺。Jacob是我的家人,你是……嗯,不算是我生命之所爱,因为我想比那更长久,是我存在之所爱。我不关心谁是狼人谁是吸血鬼。如果Angela最后成了女巫,她就也能加入我们这一伙了。”
他眯着眼,安静地看着我。
“瑞士。”我强调地重复了一遍。
他向我皱了皱眉,之后叹气。“Bella……”他开口道,但停住了,鼻子厌恶地皱了皱。
“现在又是什么?”
“嗯……不是冒犯你,但你闻起来像只狗。”他告诉我。
然后他狡黠地笑了,我知道风波已经过去了。至少是现在。Edward得去完成错过的狩猎之旅。所以他周五晚上会和Jasper,Emmett,还有Carlisle去加州北部的国家公园猎美洲狮。
在狼人的问题上我们没有达成任何一致,但我给Jake打电话时没觉得愧疚——从Edawrd把Volvo开回家到他从窗子爬进来,我只有这么一个机会——让他知道我下周六还去。这不算鬼鬼祟祟的事。Edward知道我的感受。并且他要是再破坏我的卡车,我就叫Jacob来接我。福克斯是中立地区——就像瑞士——就像我。
所以当我周四工作结束后,Volvo里等我的是Alice而不是Edward。起初我并未起疑。车门开着,我没听过的音乐很吵闹,低音炮震动着汽车。
“嘿,Alice,”我钻进车里,大喊道,“你哥哥呢?”
她正随着音乐哼唱。她的嗓音比旋律高了八度,两个声音盘绕着,形成一种错综复杂的和谐。她向我点点头,仍专注于音乐,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关上车门,捂住耳朵。她露齿而笑,把音量调小到背景音乐的大小,然后同时踩下离合和油门。
“怎么了?”我开始觉得不对劲,“Edward呢?”
她耸耸肩,“他们先走了。”
“哦。”我努力克制住那可笑的失望。他提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