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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长的散开的头发像一根根细细的水草漂浮在水中，满满的热气抚摸着我的脸，可我竟还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心猛地抽了一下。林生曾经对我所有的关心和在乎，所有的爱，在回想那双恐慌带着漠然的眼神下显得那么不堪一击。那双眼睛紧紧地锁在我的脑海里，刺激着我身上的每一处神经，我承受不了这种心魔的侵袭，慢慢地下移身子，闭起眼睛。热热的水荡漾着触碰着我的唇，像林生的吻那么温暖，我似乎又呼吸到了他的气息，似乎感受到了他的轻吻，落在我的眼睛、额头……
水的世界紧紧包裹着我，让我无法呼吸，无法看清楚它的样子，但又那么安逸得出奇，我是不是该就这样静静地和它一起飘摇，是不是该把自己交给它？刹那间，母亲的笑容，老人叮嘱的眼神，林生温柔的嘴角一一清晰定格在脑海里，震撼着我的心，我整个人一下被惊醒，连带着一大片水坐了起来。我迫切地呼吸着空间里流动的空气，我刚才差点要睡过去了，是吗？我摸了摸自己的脸，迅速从浴缸里站了起来。
“许诺，你没事吧？”我撇过头看见玻璃门外一抹模糊的身影，伸手打开龙头，让急速的水流冲击着我身体的每一处。我的脑子开始一点一点清醒过来，意识开始复苏。
望着墙上的那块白色毛巾，林生为我擦身的情景又不听使唤地显在脑海里，他该是爱我的，他是爱我的！我轻轻抽过毛巾蒙在了脸上，让它带走我所有的潮湿。拾起地上的内衣，摸在手里却是湿漉漉的，我把它们丢在了沾满水珠的地上。
“项枫！”我把头转向门，很快那抹身影出现在了门外。
“把你的睡衣拿给我，我衣服湿了！”我惊讶于自己平静的语气，重新又盯着镜中的自己，几度试着拉了拉嘴角，才发现整个脸紧绷得厉害，我双手覆盖上去，轻轻揉着。
“许诺，我拿过来了，怎么给你？”门外项枫的问话让我放下了手，我跨步过去“哗”的一声拉开了门。门外的项枫盯着我怔了几秒，很快把视线转向了别处。我抽过他手中的衣服，转身走回，我听到了门被急急拉上的声音。我拎开手中的衣服，发现是一件女式的睡衣，有那么一刻我感到了心里一抽，我茫然地揉着太阳穴，很快把它套在身上。
拉开门走向客厅，项枫靠坐在沙发上抽着烟，发现我走过去，急忙把烟头按在了已经横七竖八躺满烟头的烟缸里。我坐在他的身边，看着他的脸，他转过头一碰到我的眼神又慌忙逃开了，我看到他的喉结动了动。
“这睡衣是我妈放在这儿备用的。”项枫两手拢在一起搁摆在两膝中。
“你不用告诉我这个。”我停了停，“你应该有很多话要问我，是吗？”
项枫抬头看着前方，张了张嘴唇。
“是因为他吗？”
“我看到她了！”
“谁？”
“他的老婆和孩子！”我轻轻呼着气。
“在哪里？”
“出口站。”
项枫没有再接话，我把身子贴在沙发背上，望着他微微前倾的后背，他的背看起来比林生厚好多。良久，他说我可以抽枝烟吗？我说你不是已经抽过了吗。他定了会儿，伸手拿起茶几上的烟盒，孤零零的一枝烟被他的手指迅速抽了出来，烟盒被抓揪成一团扔在了地上。他缓缓地把烟送入口中，我把头别过来贴靠在椅背上，虽然脑子里很乱，但是心似乎平静了许多，就像暴风雨后应该恢复的安宁。
“你怎么想？”项枫回头望着我。
“没怎么想。”
项枫狠狠抽了一口烟，吐出的烟圈在空中渐渐扩张，直至消失。
“你还打算和他交往下去？”
“是的！在他没有抛弃我之前我不会离开他，他并没有说不要我！”我喃喃地说。
“为什么？”项枫吼着站起来，我整个人浑身一颤。
“你深更半夜流着眼泪见我就是为了告诉我你离不开他，你爱他吗？许诺，你怎么能这样对我？”项枫激动地转身对着我。
“对不起！”我闭起眼睛。
“他伤害了你，而你伤害了我！”
项枫哽咽的声音让我的心迅速酸楚起来，我睁开眼离开靠背坐起盯着他的鞋子：“对不起，那时那刻我想到的只有你！所以——”
项枫蹲下身子抬起我的头：“你只想到我？”
“是的，除了他这个城市我就还知道有你。”我小声地说。
项枫捧起我的脸：“许诺，我不在乎你把我永远放在他的后面，你能把我当做受伤害后的避风港我其实已经很欣慰了，最起码你让我知道我在你心里还是有分量的，虽然这有些，有些……”
“残忍。”我开口。
屋子里一片寂静，项枫放下手，又坐到了我的身边；我们一句话没有说，就这样静静地坐着。我微微斜过头，望着出神的项枫，如果可以，我希望能找到一种方式弥补自己对他的伤害。
“许诺，你要不要先休息一下？”良久过后，项枫轻轻地说着。
“很累，但没有睡意！”我望着前面墙壁上形似酒杯身的挂灯：“你这儿有酒吗？”
“做什么？”项枫扭过头。
“人家不都说借酒消愁吗？”我轻笑着侧过身子把双腿抬起搁放在沙发上。项枫咧了咧嘴：“不还有一句吗，愁更愁！”说完掉过头望着我，我看到他的目光从我的脸上下移着，我低头，宽宽的睡衣领口因为我刚才的转身一边落了下来，露出了一侧的锁骨和肩膀。我没有动，把视线停留在他的眼睛上。很快项枫抬起眼，见我盯着他，尴尬地抿了抿嘴回过了头。我问项枫你脸红什么，他微低下头轻笑了笑，说许诺，你怎么了，好像不像从前的你了。我“呵”地笑出了声说“：那我该怎样？”项枫微侧过头：“你该，该……”项枫望着我，笑了起来。
在项枫去拿酒的时候，我推开了他的卧室，在他的床头柜上散放着我的那些照片，我不自觉地伸手拿起它们，想起曾经自己的毫不在意、他的真心真意和林生的无奈和彷徨，自己是不是爱错人了，为什么我不去爱身前这个可以给予我全部的男人？可是，我还能回头吗？可是，我真的爱林生！
“你怎么跑这儿来了，我回头见你不在还以为你跳楼了呢！”项枫捧着酒和酒杯走了进来，把它们放在了床上，然后走到我的身边，盯着我手里的照片：“我本想拿出来放到别的地方的，呵。”说着笑笑伸手抽过我手中的照片，连同台柜上的一起塞进了抽屉。我退身。坐在了床上，拎起一瓶红酒打开了盖子，项枫弯着腰一手撑在台柜上背对着我：“我怕你看了又要和我吵架！”说完回过身黯然地望着我，我看着慢慢流淌的红色酒液。“我根本不喜欢和你吵架，我除了你还没有和谁吵过。”“那我是不是很荣幸？”我抬眼看着项枫那张熟悉的但很久没有见到的笑容，把酒瓶递到他面前，而后把杯中的酒倒入口中，似乎没有太多的感觉！
“你不会喝酒就少喝点，不要把我房间吐得一塌糊涂。”项枫拎着酒瓶笑着走到床的另一头坐下。
我顺手拿过身边的酒瓶，往杯子里斟着，那红色的液体犹如血液一般，有点让人目眩。
“项枫，我问你，你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我的唇离开杯缘。
“不知道！”项枫苦笑似的摇了摇头，举起酒瓶。
“项枫，我想问你，第一次面试的时候你怎么就轻易录用我了？不会那时就喜欢上我了吧！”我笑着朝着他。
“许诺，你怎么问这种问题，我已经觉得自己很没有面子了，你就别酸我了好吗？”项枫摇晃着手中的瓶身。
我抬起腿，往后挪了挪，坐靠在床头。
“不过我现在倒觉得有点像在做梦！”项枫朝着我近似自嘲地笑着，而后仰头对着瓶口猛烈地喝了两口，“我没有想到有一天你会在我的房间里这么平和地和我说着话，还朝着我笑！”项枫垂下头，盯着手中的酒瓶。
“项枫，我是不是让你感觉到你一点都不重要？”我前倾身子对着他。
“当我隐形人！”项枫笑着耸了耸肩，然后又张着笑脸对着我，“不过今天你让我清楚，我至少能在你心目中有一个候补的地位！”
“项枫！”我轻轻地唤着，“我不想这样的，可是……”
“没事，我已经习惯你的冷漠了，呵！”
“是吗？”
“是的，我看我是吃错药了！”项枫笑了起来，然后对着我，“你说呢？”我说大概是吧，跟着他一起笑了起来，笑着笑着我觉得一丝水雾罩住了眼。
坐在两头的我们有一搭没一搭地扯着，渐渐地，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微醉微醺的气味。
“项枫，我怎么感觉还清醒着？我们换瓶酒好不好？”我跪起来坐着朝他抱怨。
项枫把一条腿搁放到床上，侧着身子直对着我：“你什么时候酒量上涨得这么快，你省着点喝好不好，这酒很贵的！”望着项枫那副护着酒瓶装出来的疼惜样，我埋下头大笑了起来，散乱的头发遮盖住了整个脸。我伸手悄悄抹去眼角一颗欲落的泪，抬头说项枫，你他妈真小气！项枫意外地看着我，说你怎么讲粗话？我笑着说听多了自然就知道了，难得骂一下，感觉还蛮痛快的！望着一副自我沉醉相的我，项枫露出了一抹不可思议的笑意，说你不会生平第一次讲粗话吧？我说是的。项枫哈哈笑了起来，继而沉默了下来，一本正经地望着我：“不对，我记得你不止一次地骂过我浑蛋！”话刚落地，我们就相视爆笑了起来。
“许诺，我们干一杯！”项枫收住笑容把酒瓶拎在空中。
“为什么？”我歪着头望着她，眼前的他似乎有点模糊不定。
“为我们同时受伤害干杯！”项枫把酒瓶在我面前晃了晃，我怔了怔，放下手中的酒杯拎起旁边的酒瓶朝它碰了去，清脆的响声竟好像意外地刺激了我的末梢神经，整个人一下陷入了癫狂状态，一次次地和项枫对喝着，当最后一滴酒液滑入口中时，我向一边躺倒了下去。
“项枫，你说我是不是要死了？”我眯着眼把脸陷在软软的被套上。
“瞎说什么呢！”项枫从床那头爬过来拍了拍我的头。
“那为什么我的头这么沉，像要炸裂一样！”
“那是因为你喝多了。”
“可我的心为什么像被刀在刺割着？”我低喃着，项枫没有再说话，把手放在了我的脸上。我合上眼，感受到他手上传来的一丝丝冰凉：“项枫，我和你说，其实我挺想哭的，我觉得自己好可怜，可怜，真的！我总感觉自己总有一天会再次被抛弃，没有爱的生活，我在想，生活对我来说是不是一种奢侈，我是不是多余的？项枫，我好想睡觉，永远不要醒来！”
项枫小心地把我扶起，揽在了怀里。
“你说他们现在在做什么？”我把身子往更温暖的地方靠了靠，用手揉了揉胀痛的眼睛，“我要去问问我妈，去问问她当年怎么做的，她应该知道怎么做！你说呢？”我把手环住了他的腰，然后紧紧地抱住。
“许诺！”项枫的脸贴着我的额头，“你想哭就痛痛快快哭吧，又何必压抑自己呢？”
我费力地稍稍直起身子，抬起头半张着眼望着那张年轻却又似乎沧桑的脸：“我哭不动了，也不想哭了，我也习惯这种生活了，幸福好像就不应该出现在我的人生中！”我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定定地看着他，脑子里满是曾经我们在办公室里工作的样子，还有他逼迫我吃不爱吃的食物，却头头是道地说那是营养补充的夸张神情，还有他的拥抱他的吻。我被一种奇怪的情愫包围着，轻轻地开口：“你爱我吗？”
时间似乎在一瞬间停止，却又在一瞬间爆发，项枫扣住我的头深深地吻住了我。我闭起眼睛，感受着从他舌尖传达的爱意，感受着属于他的气息。或许由于酒精的缘故，或许由于心里的空寂需要填补，或许太多的委屈需要排放，或许我自己也不愿承认，我是喜欢他的！所以我热烈地回应着他，久久地吻着。项枫的吻移到我的锁骨上，轻轻咬扯着，他的手来到我的腰际，解开了那一个已经落松的带子……我没有拒绝，也不想拒绝，在激情慢慢膨胀时意识也开始慢慢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