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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想起一些事情,江水把椅子拉到梁昭文旁边。
「梁学长。」江水笑咪咪地看着梁昭文,「梁学长看书变慢了呢。」
梁昭文抬头看一眼江水,冷笑,「你最近很喜欢管闲事。」
「喂,梁学长,只是你扭到脚以后,好久都看不见你,非常想念,当然想多跟你聊聊天嘛。你这么冷淡,不会是因为刚才看见我跟应斌亲亲欲火焚身吧。」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随时随地发情?」
「拜托,我们那叫激情。梁学长你这么年轻,怎么一点激情都没有呢?」
「哼。」
江水毫不气馁,「梁学长,我打听到一些非常有意思的事情呢。」
「我没兴趣听。」
「好可惜啊,好不容易才搞到建秋的绝秘信息,你又没兴趣听。唉……看来只好我帮他解脱困境了。」
「困境?建秋遇到什么困境?」
「梁学长,你不是没兴趣吗?」江水手枕着头,恶劣地笑着。
「江水,别玩了。」姚应斌淡淡地说。
「切——应斌既然这么说了,就直接告诉你好了。」江水撇撇嘴,「我们查到夏建秋是非婚生子,是他妈妈嫁到夏家前生的小孩。而他的妈妈在嫁到夏家前的情人,是「三贵」集团现任的总裁林德扬。前段时间林德扬的宝贝儿子林饶因为车祸死了,林德扬想把夏建秋要回林家。」
「这——于建秋是件好事吧。」梁昭文说:「这又能算什么困境?」
「这种情况下,建秋恐怕也不会愿意去林家吧。把自己的小孩丢在外面十几年不闻不问,等儿子死了又想把小孩找回家,这种男人还真是够逊的。」
停一下,江水又说:「而且夏建秋之所以和你在一起,不是因为你可以庇护他吗?如果他入了林家,他就不再是平民了,恐怕也不需要你的庇护了吧。」
「是这样吗?」梁昭文有点发愣,建秋是因为这样的事情烦恼吗?
「昭文,你好歹有个做情人的样子嘛,连对方的身世啊什么都不闻不问,不太好吧?」
梁昭文默声不语。
打开门的时候,夏建秋心里仍然有担心。昨天的拥抱,是自己的一时冲动,昭文会不会已经知道了自己的想法?如果昭文知道了自己的想法会怎么样?是不是就会疏远自己?
梁昭文坐在沙发上看书。夏建秋忐忑不安地走进房间。
「还在为「三贵」的事情烦恼吗?」梁昭文静静地看着夏建秋。
「你——怎么知道?」
「如果你成了「三贵」的继承人,就不再需要我这里的庇护了吧。」
梁昭文的声音淡淡地,听不出有什么情绪。
「我——不想去「三贵」。」夏建秋说:「所以,不会离开这里的。」
梁昭文抬头看着夏建秋笑起来,「不会后悔吗?虽然比不上梁家,可是「三贵」也是个大企业呢。」
「那样抛妻弃子的男人,我不想理他。」
「那——你这两天到底烦恼的是什么?」
夏建秋在厨房里,听得到锅铲的声音,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油烟气。
他靠在沙发上,有点心乱的感觉,但又说不上来因为什么。厨房门打开,饭菜香气扑出来。梁昭文放下书,欣欣然准备上桌吃饭。
「咚」一声。梁昭文回头,看见书掉在地上,刚要转身捡起来,右腿忽然失了力道,「啊——」的一声,整个人摔在地上,左脚未及迈步,狠狠地别在地上。
「昭文。」夏建秋吃一惊,一个箭步冲到梁昭文面前。
「你怎么样?怎么会忽然摔倒?」
「脚——脚又扭到,疼……」梁昭文咬着牙,倒抽着气,额上满是冷汗。
夏建秋忙把梁昭文架到床上坐下。
「疼……」梁昭文止不住抽气,脸色惨白。
「能动吗?」
梁昭文捏一下脚踝,疼得咬牙,「很疼。」
「我叫医生。」夏建秋跑到电话前拿起电话。
「等下,你打这个号码。」梁昭文告诉夏建秋一个手机号码,「告诉他说,梁昭文脚受伤了,他一会就会过来。」
电话拨通,对方问清楚怎样情况,只说道:「你先给他冰敷,其他不要动,等我马上过来。」便马上挂了电话。
从冰箱里敲了冰做成冰袋,压在梁昭文肿如面包的脚上。
「没……关系的。」冰的刺骨,梁昭文咬牙皱眉勉强地说:「你不用这么担心,摔下去的时候,脚拐到了。」
「我怎么可能不担心,上星期的扭伤还没好。昭文,这到底是什么原因?」
「只是……不小心罢了。」梁昭文勉强地笑着。
医生很快就来了。
「又要麻烦您。」梁昭文笑着说。
「你自己平时就应该小心。」医生皱着眉头捏着梁昭文肿起来的脚,梁昭文疼得一直抽气,「明明身体有病,还总是这么不小心。」
「大夫,昭文到底是什么病?为什么总是摔倒。」夏建秋急急地问。
「没什么病,只不过习惯性扭伤。」不等医生说话,梁昭文说,夏建秋不相信地看着他。
「梁少爷,你走一走路看看。」医生说。
梁昭文站起来,扶着桌子勉强挪了几步,又倒在床上。
「走路如何?」
「会痛,但是还能忍受。」
医生又在梁昭文的脚上捏了几下,长出一口气,「骨头应该没有事,应该只是伤了筋,休息几天,擦几天药就好了。」
留下两瓶药,又叮嘱了几句,医生离开。
关了门,夏建秋走到床前,面容严肃,「到底是什么病?我根本不相信只是习惯性扭伤。」
「好像瞒不住。」梁昭文苦笑,「其实没什么,不过一种遗传性的基因缺陷罢了。」看着夏建秋疑惑的神色,「是一种叫「进行性肌营养不良」的病,因为基因的缺损,使得身体内的肌肉纤维被破坏——其实简单说来,就是会让肌肉逐渐萎缩的一种基因缺陷。」
夏建秋愣了半晌,低声问:「——很严重吗?会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
「算不上严重。」梁昭文淡淡笑一下,「我得的这种是最轻的一种。
十年之内就算继续恶化,大概只会让我走路或是上楼的时候比别人更容易感觉疲累,而且比较容易摔跤而已。」
「没有办法治疗吗?」夏建秋的声音听来有一些伤感。
梁昭文笑起来,「你不用替我担心,最严重的情况不过是瘫痪而已,就算真的瘫痪了,梁家也不是养不起。」
「瘫痪了——也不在意吗?」夏建秋声音低哑。
「如果只能那样我也没有办法。」梁昭文淡淡笑着,「这种事情,在意也好不在意也好,也不是我能左右的。」
「那——到底什么才是你在意的?不在意父母的事情,也不在意自己的身体,到底有什么才是你在意的?」夏建秋的声音有些莫名其妙的怒气。
「我又能怎样?」梁昭文闭了眼睛,靠在床背上,幽幽地说:「我在意不在意有什么区别?这样的身体,就算在意什么又能怎样?」他伸了手,盖住自己的眼睛,「我早就被上帝遗弃了。」
忽然间,身体被紧紧抱住。梁昭文睁开眼,感觉到夏建秋带着慌乱的气息。
「昭文,我真的很担心,你什么都不在意。」
梁昭文停在夏建秋的怀里,一言不发。
夏建秋忽然松了手,转身冲出房间。
「至少……应该帮我擦一下药吧。」看着被甩上的门,梁昭文苦笑,「我可是病人。」
夏建秋出去的时间并不长。
回来的时候,梁昭文正坐在桌旁,刚吃完饭。
「刚才的事情对不起。」夏建秋靠在门上。
「吃饭,洗碗。」梁昭文斜眼看一下夏建秋,「还要帮我放洗澡水。」
说完,撑着桌子站起来,不理夏建秋,自己挪到床旁,坐下,拿起书。
「昭文,你生气了?」
梁昭文瞟一眼夏建秋,「我哪有那么容易生气?」
夏建秋坐下吃饭,背对着梁昭文。
梁昭文放下书,下巴靠在膝盖上,看着夏建秋的背影。想了一下,「建秋,你是喜欢我吧。」
「噗——」夏建秋一口饭喷了出去,有几个饭粒卡在嗓子里,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
梁昭文笑咪咪地靠上床背。
咳声平息,梁昭文头枕靠在手上,笑道:「我觉得我应该不是在自作多情,建秋你说呢?」
「你知道了——」夏建秋背对着梁昭文不敢回头。
「这么明显,谁也看得出来。」
「我并不是——」说了一半,又不知道如何说起。
「我应该是不喜欢男人的。」梁昭文换个姿势,看见握着餐具的手指发白,「不过因为是建秋,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老实说,你把我搅乱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既不能接受,又不想拒绝,也看不下去你这样不明不白一个人乱七八糟的样子,这真的让我很困扰。」
夏建秋在椅子上颓然坐下,「对不起,我并不想给你造成困扰。」
「其实,这也不完全是你的问题。」梁昭文躺下,懒懒地看着天花板,「我早该想到在这种风气的学校里,两个人一起住久了总会有些不一样,可是我还一直让你在我这里住下去。所以至少你对于我来说,与其他人还是不一样的。」
夏建秋慢慢回头,疑惑不解地看着梁昭文。
梁昭文烦恼地坐起来,「真是的,我自己也搞乱了。嗯,反正于我来说,对你并没有什么不好的感觉,无论你对我是什么样的感情。但是,至少现在我还是没办法接受两个男人的感情。所以,这件事情最好只当没有发生过最好。」
然后他很轻松地看着夏建秋,笑道:「对,就是这样,你怎样想的与我无关,以后我对你会有怎么样的感情也无关,只要我们现在还像以前那样相处就好了。」
「这——可能吗?」夏建秋苦笑。
生活恍若从前,吃饭睡觉看书看八点档。
不过,梁昭文自己却觉得隐隐什么地方已经改变。偶尔看书时候会感觉心烦意乱,八点文件的电视剧白开水一样乏味。
这算是心乱吗?
半夜里醒来,发现夏建秋的一只胳膊搭在自己身上。伸手想把夏建秋的手放回去,手却被夏建秋下意识地握住。夏建秋梦呓般说了句什么,头靠在梁昭文的身上。
夏建秋的呼吸透过薄薄的睡衣,温热的气息一阵阵传到身上。手指被夏建秋的手指勾住,不敢动,不敢回头,也——不敢向深处想,只怕这一想,便是万丈深渊万劫不复。
心乱如麻,黑夜里,在梁昭文的身后,夏建秋的鼻息变得更加清楚,激起梁昭文身体内的热。
不能入寐,夜似乎特别长。天快亮了,梁昭文才迷迷糊糊睡去。
第五章
睁开眼睛时候,梁昭文仍然觉得浑身疲累。
早饭放在桌子上,煎蛋的香气在房间里弥漫,梁昭文眯着眼睛从床上坐起,打着哈欠,慢慢换上衣服。
浴室门响,梁昭文愣一下,看见夏建秋从里面走出来。
「你这时候不是应该去上课吗?」梁昭文皱皱眉头。
「今天是周末。」夏建秋答道。
夏建秋今天的心情似乎特别好,一边收拾房间,一边吹着口哨。梁昭文没来由地觉得这声音刺耳,只觉得心浮气躁。
「能不能不要吹口哨?」梁昭文皱着眉说。
「好啊。」夏建秋笑咪咪地回答,「既然你不喜欢听就不吹了。」
「我不是——算了,随便你吧。」梁昭文堵气地放下手里的勺子。
对于自己情绪的波动,梁昭文有些无奈——而且也感觉无措。
为什么会这样呢?梁昭文坐在阳台上闷闷地问着自己。这种心烦意乱真的不像平日里的自己。
点上一根烟,吞吐。夏建秋却从房间里走出来,一言不发,把烟灰缸放在梁昭文旁边。
梁昭文闭上眼睛,长叹一口气。
「建秋,你别再逼我了。」梁昭文苦笑,「我知道你是故意的。」
「我哪有。」夏建秋微笑。
「你心里应该很清楚到底有没有。」
「建秋,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样,你让我安静的想清楚好吗?你一直在我旁边只会让我更困扰,你给我一点时间好吗?」
「那你知道我的感受吗?」夏建秋靠在阳台的门框上,「我每天看见你一副怎样都无所谓的样子,我根本看不出来你到底怎么想的。你心里有事就一个劲坐在阳台里,什么也不说,你知道我的担心吗?躺在你旁边,能感觉到你的体温,拼命压抑想抱住你的欲望,你知道我的痛苦吗?
「你说要像从前一样。可是怎么可能?你在我面前,你知道我对你的感情,可是你若无其事,还要我也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这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若无其事?」夏建秋的声音越来越大,说到后面已经几乎是吼出来。
梁昭文把自己蜷进椅子里,额头靠在膝盖上。
「建秋,对不起,我没办法,我不知道还能怎么样。你让我觉得很乱,我从来没有这么心烦意乱过,我知道这对你不公平,可是我没办法,我真的没办法,真的——没办法——」
夏建秋似乎忙碌起来,早出晚归。
梁昭文因为脚没有好,总是一个人窝在屋子里。
两个人能看见的时候大多数是在晚上。而即使在晚上这短短的时间里,两人相处得仍然小心翼翼。小心翼翼地说话,小心翼翼不与对方接触,彷佛在这个狭小空间里任何的触碰,都会将两人之间本就危险的关系崩塌。
在这样尴尬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