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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此季末,留此寂寞-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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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示你给我住手。”班主任冲到郑示面前,大声嚷道。

  郑示乖乖的放下手,像一只笑绵羊一样听话,低着头看着李寒微微扬起嘴角。

  上课铃响了,郑示跟着班主任出了教室。

知恩图报的主任
跟着班主任去办公室的路上郑示想这次肯定死定了,正直更年期的女人大多喜怒无常,开心时把男人当做宠物捧在手心里,满嘴甜言蜜语。不开心时就把男人当沙包炼,非打得鼻青脸肿誓不罢休。这一点郑示是从母亲身上发现的,每次母亲打完麻将回来,父子俩都要看母亲的脸色行事,做好饭菜不说,最起码应尽的义务也是提拖鞋端茶倒水捏肩,忙得不亦乐乎。把她老人家伺候高兴了,平安无事。如果遇到母亲输了钱,父子俩就没好日子过了,劈头盖脸的咒骂像是吃家常便饭,运气不好还得饿上一夜肚子。所以父亲经常找借口出去谈生意,郑示也躲在学校不回家。

  到走廊拐角时,刚好碰到教导主人出来倒隔夜茶,两领导寒暄了几句,教导主人便识趣的把郑示叫到了自己办公室。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是千古不变的定理。教导主人正愁着没法报答郑示父亲的中华烟和燕窝,眼看机会来了。形式上装模作样的骂郑示几句,便放虎归山了。心想也算办了一件好事,对得起自己良心了。

  英文模拟试的成绩公布了。贴在黑板旁边的排行榜被班长及时更新,从前的成绩发生了一些浮动,像股市行情一样,看到的人几家欢喜几家愁。刘爽从原来的十五名跃身挤进了前十名,投资总算看到了回报。郑示侧还在二十几名里原地踏步,蓝筹股在手,不知何时缚得苍龙。许致从原来的倒数第四名变了倒数七名,有了突飞猛进的大跨越,潜力股。李寒因为上次生病没有参加考试,老师奖励了他一个又大又咸的鸭蛋以示慰问。

  课堂上,老师讲解试卷。刘爽拿着试卷对照书本上的原文察看错误的地方,突然发现一个单词里少写了一个字母,大声叫道:“我靠!少了个B。”全班顿时鸦雀无声,老师问他那里少了B。刘爽站起来,把书放在桌子上,用手指着试卷倒数第二行的一个单词,说:“就这里个少了B,”老师点点头,说:“很好!下次注意那B就是了。”说着拿着粉笔的手在空中往下压了压,示意刘爽坐下,又说道:“大家要像刘爽同学学习,据我说知,他以前的成绩很差,不过你们看他现在考进了前十名,从这个B上就可以看出刘爽同学对待学习的态度,端正和细心。我还没讲到这道题,他自己找到了问题的所在。你们不要小看一个小小的B啊!在高考上,一个B就可以决定你们的命运。”

  全班同学钦佩的看着刘爽,像看头悬梁锥刺股的苏秦。

  刘爽坐下,一脸羞涩。

  “我看看,哪里少了个B。”郑示拉着刘爽的衣袖,露出一脸的坏笑。

  李寒把空白的试卷从新做了一遍,然后对照老师的答案,错了两个选择题。

  下课后,老师让倒数十名去办公室谈话。许致垂头丧气的跟着拉后腿的大队里出了教室。在这个学校,倒数十名是耻辱的象征,老师嘴上说是害群之马,心里恨不得他们去死。这个月的奖金又给他们践踏了。 txt小说上传分享

香格里拉的卡拉奇
彭诗琦站到教室外的走廊上朗诵古文,下节课老师就要抽查背诵情况了,可她却只能把文章读通。古文对彭诗琦来说是最难弄懂的一门科目,不管自己下多大的功夫依旧记不住那些生僻晦涩的汉字,拆开了还能知道是什么意思,合在一起就不知所云了。彭诗琦嘟着嘴有些不耐烦的一遍又一遍的读着课文,刚记住后面两句,前面的又望了,思绪像一张空白的纸。阳光倾斜在她的发梢,闪着耀眼的光,花坛里的花已经开始吐出新芽,嫩嫩的滴着水。“三月三日天气新,长安水边多丽人。态浓意远淑且真,肌理细腻骨肉匀。”彭诗琦朗朗读了几句,实在读不下去了,心想这杜甫都写的什么诗?既然写女人的贤淑大方干嘛不直接写就好了,偏偏要用“态浓意远且真”来形容?尤其是“且真”两个字组合在一起既别扭又难懂。彭诗琦摇摇头,大脑里塞满了乱七八糟的生字,就是不能合理有序的组合在一起,摊下书,彭诗琦显得有些颓然的叹了口气,觉得还是数学有意思,翻来覆去就那么几个*数字。

  “怎么!又犯傻啦!”李夏从教室里走出来,看到彭诗琦焦头烂额样子问道。璀璨的眼光散落到她的瞳仁里。

  “我真想把那些古文扔在地上狠狠踩几脚。”彭诗琦脸上露出无奈的表情,看着走廊上跑来跑去的学生。红袖章在楼梯口打手机,情绪十分激动,好像催人还钱一样,唾沫喷了一地。

  “你即使把它们统统都踩碎了也记不住啊!”李夏扬起嘴角,看着红袖章夸张的表情,嫣然一笑。

  “我一看到这些字就头大,根本记不住。”彭诗琦望着湛蓝的天空,心里冷成一片。

  “笨蛋,背古文也是要讲方法的啊!就像你算数学题一样,按照公式一步步算,很快就能找到正确答案了啊!”李夏抚摸着彭诗琦的头发,回想起彭诗琦站在数学竞赛颁奖台上的样子。

  “数学跟语文根本就是两码子事!根本就不能相提并论。”彭诗琦摇摇头,神情暗淡,像是受了很大打击似的。

  轻柔的风抚过两个女生的发梢,阳光散落在他们的脸上,睫毛上。碧蓝色的天空晴空万里,天上棉花糖似的云多缓缓浮动,操场几个球场上挤满了人,很多男生围着一个篮球抢来夺去,像是蒙古武士摔跤一样。三五成群的女生手挽着手在塑胶跑道上散步。李夏双手托腮靠在走廊的栏杆上,清澈的眸子凝视着学校外大工厂冒着浓烟的烟囱。彭诗琦把语文书合在一起抱在胸前,暖暖的风抚过耳边,发出轻微的呼啸声。

  “等高考结束了,我就去香格里拉,听说那里有一间叫‘卡拉奇’的咖啡馆。”李夏拂开挡在眼角的刘海,心里像是展开了一幅画,野花烂漫,青峰秀岭。还可以嗅到从‘卡拉奇’咖啡馆里飘逸而来的可卡因味道。

  “跑那么大老远,就为了去喝一杯咖啡?你是不是写作业写傻了?”彭诗琦把书放在栏杆上,好奇的看着李夏,眼睛瞪得像玻璃珠子一样大。

  李夏从教室里找来一本旅游杂志,翻开给彭诗琦看,指着图片上青山绿水旁一间带着浓浓西方复古情调的咖啡馆说:“这就是‘卡拉奇’。”

  “是跟何弛一起去吧?”彭诗琦突然笑了笑,狡黠的目光像是能洞穿李夏的心思一样。

  听到何弛两个字跟自己联上关系,李夏的脸突然红了,彭诗琦一击即中说穿了她和何弛的秘密,去年夏天的秘密。在那些蓝色的梦里,李夏总是以一种仰望的姿态看待自己和何弛的关系,虽然在别人眼里他们早已是被公认的郎才女貌。但是因为从小一起长大的关系,爱情与友情在他们心里已经没有了清晰的界限,无形中构成了一种既模糊又暧昧的关系,这便是默契。谁也不愿意把最后这句话说破了。

  “我的梦想,终有一天会繁华盛开的。”李夏眨了眨眼,弯翘的睫毛一闪一闪。内心洋溢出繁花盛开的景象,当然还有何弛明朗的笑脸。

  上课铃不合时宜的响了。操场上的学生汇集成江河洪流的分支,缓慢像大海最深处席卷而来。李夏合上杂志,跟着彭诗琦进了教室,凝滞的季节,身后只剩下流转的风。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雕刻时光
星期五下午,按照学校对高三学生制定的教学方针,每门学科的老师分别发一份试卷让学生回家独立完成。李寒书包里满满塞了一堆试卷,犹如一个卖报的。回到宿舍,刘爽正在收拾衣物准备回家。

  “放学干嘛去?”郑示把一大堆闷得已经发臭的袜子塞进书包,转身望着躺在床上发愣的李寒。每到放假郑示就发愁,回不回家对他来说根本不重要,即使回去了也是一个人。父亲长期在外五湖四海的跑,只能在夜总会,桑拿室里找到他的身影,美名其曰谈生意,实质是搞*。母亲在雀友家搓麻搓得不亦乐乎,挥汗如雨。比六十年代挣公分还累。

  “去网吧抽CS吧!”许致从厕所里探出头来,满嘴烟味。

  “抽你个毛,天天都让人暴头,还嫌没死够啊!”刘爽放好书包,坐在床沿上。一想到每次组队打局域就火冒三丈,许致这只菜鸟不仅意识差,枪法烂,混乱下就找不着北了,拼命往自己人身上开枪,还得意的炫耀打中了。被人爆头了也不知道,老怪人家网吧的机子烂。

  何弛弓着身子撑在阳台上,沉默的抽着烟。有一些爱很残忍,像刀锋,一碰就会受伤。有一些恨脆弱,像雪花,遇到温暖的手便融化了。何弛从来没有恨过自己的父亲,每次看到父亲失意落魄的样子,心里还是忍不住会心疼。毕竟现在这个醉生梦死的男人是小时候最疼爱自己的人。今晚又是开马的日子。

  “你小心点,红袖章还没走,让他逮到麻烦就大了。”郑示提着裤子冲进厕所里,掏出冲锋枪,疯狂扫射开来。一脸酣畅淋漓的神情。

  “怕个毛。”何弛淡淡一笑,目光里落满夕阳破碎血红的阳光。手法娴熟的把烟头弹出了窗外,进宿舍时不忘推了郑示一把。

  “我知道一个新开的饭馆,味道还不错,要不我们集体下馆子去。”许致把衣服从衣柜翻出来,一想到吃,整个人精神了数倍。

  “你家开那么大个酒楼不请我们去海搓一餐?唆使我们请你去别人那里花钱吃饭,到底是暴发户的儿子啊!狗日的够阴险的。”刘爽皮笑肉不笑的看着许致。

  “我爸那小酒楼不是正装修吗?要不我早拉大家去剥削他了。反正不用我出钱,不吃白不吃。”许致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你就装吧!把假话说得再真点。”郑示一面拉着裤链一面走了进来。显然后面几发子弹被何弛一推打得很不畅顺,一脸难产的样子。

  “我说的句句属实,上帝给我做证。”许致犹如窦娥,满脸冤屈。

  “我们没有信仰,看不到上帝!”李寒满脸不屑,从床上坐了起来,走到衣柜前翻了一本书出来塞进书包里。他有个习惯,每个星期都要去图书馆借本书回去消磨时光。

  “以前我一直以为做个骗子不容易,现在看来做个诚实的人更需要勇气!”许致脸上装出看破红尘的样子,感叹道。

  “不要脸的人我见多了,但没见你这样厚颜无耻的,你已经成精了。”郑示把一件父亲从国外带回来给他的限量版T恤当抹布擦着书桌,斜眼看着许致。

  “自从认识你们后,我就不再纯洁了。你看你们,脱了衣服是禽兽,穿上衣服是衣冠禽兽。”许致恬不知耻的笑了起来,露出两颗大白牙,像电视剧里的张大嘴。

  “你太不了解自己了,我们跟你比,你简直就是一陀屎,我们顶多算得上是那个拉个屎的人。”李寒一脸严肃,夕阳血红的暗影他透过阳台的窗户倾斜打在他脸上,托出李寒俊逸的轮廓。

  “自从我变成了一泡屎后就再也没有人敢踩在我头上了,那也是给你们逼出来的。”许致很自豪。

  “看来你内心的阴暗跟你的长相是成对比的。”郑示仔细的观察着许致,宿舍外走廊里一些学生背着书包陆续回家了,谈论着NBA的赛事。

  “长得丑不是我的本意,最多也只能算是我爸妈发的脾气。”许致很无奈,乱蓬蓬的头发,像冬天被霜打过的枯草一样。

  “你应该去参加选美,第一名肯定是你的。”刘爽从床上坐了起来,拿出床下的篮球玩弄着。

  “我已经迫不及待了,那场面一定很壮观。”许致一副憧憬未来的样子,目光充满希望的望着阳台铁窗外的夕阳。

  “我们决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被台下的口水淹死,你放心吧,到时我们闭上眼睛就是了。”郑示说着看着何弛会意的奸笑,一脚被许致踢出了宿舍,把书包甩给他,骂道“去你大爷的。滚。”

  一帮人出了宿舍,来到女生宿舍楼下,李寒拉开嗓门大吼了几声杨绘的名字,上面没人答应,于是只好坐在乒乓台上等她们。个个表情无奈得像是在看中国足球队参加世界杯的比赛。

  十分钟后,李夏,杨绘,彭诗琦姗姗到来。

  “下辈子我一定要做女人,挺好!”郑示坐在乒乓球台上有些不耐烦的看着面前三个标致动人的女生,校服裙摆被晚风轻轻吹起,十七岁的夏天。

  “下流”李夏看着郑示嘟着嘴骂道。乌黑的头发披散到身上,像一股褐色的小瀑布,起伏闪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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