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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书影的眼皮很沈,半开半闭著抖动著睫毛,迷迷糊糊地道:“你最好说到做到……”声音又渐弱消失。
“喂?!君书影?!”楚飞扬晃了晃手臂间的身体,绵软而沈重。楚飞扬将君书影放下,在一旁运气调息。刚一恢复,便带著君书影骑马赶回城内。
君书影不久便醒了过来,但显然精力大不如前,病怏怏无精打采。楚飞扬本以为至少毒药不发作时应是和平常无异的,现在看来显然非他所想。他不知道是这毒本来如此,还是因为君书影内力全无又逆天怀孕,毒性侵入太深。无论如何,一定要尽快拿到解药。
楚飞扬回到客栈随便收拾了些细软,便马不停蹄地带著君书影赶往苍狼山。
“你的眼睛?”君书影疑惑问道。在正向前狂奔的马背上,君书影本就虚弱的声音被风吹得更散。
“想是余毒清了,自然就好了。”楚飞扬笑了笑回道。
君书影闭了闭眼睛,半晌才撑著胸闷气虚的难过恨声道:“这不公平,你总是能化险为夷,我却总是要倒霉。”
楚飞扬失笑道:“善恶到头终有报,你坏事做太多了。”
君书影不屑地嗤了一声:“我从来不信这种鬼话。你只是运气好,做个魔头同样前途光明。”
“那你为什麽不先试著做个好人?”
君书影沈静半晌。就在楚飞扬以为他不会再回答时,细弱的声音从前方飘来:“楚飞扬,你是真侠士真英雄。也许像你那样真的不错。只是,我永远看不到你所看到的……”
楚飞扬没有回应,只是将君书影身上裹著的披风拉了拉,收紧了环著的手臂,喝了一声马,加紧前行。
行不久便到了一处驿站,天将傍晚,楚飞扬看了看君书影惨白的脸色和干裂的嘴唇,决定还是留宿一夜。
楚飞扬揽著君书影跃下马,将马交给小二,交待喂饱饮足,便带著君书影走到角落里的桌子。君书影尽量把自己缩在宽大的披风里,连脸也藏在帽子下的阴影里。尽管如此,两人出现在这低矮暗淡的小厅里,还是引起了店里稀稀落落的几个客人的注意。几个胡子邋遢的大汉交头接耳些什麽,不时嘿嘿地阴笑几声。
楚飞扬看到君书影的袖子动了动,伸手按住他肩膀,低声道:“别惹事。”
君书影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不再理会。
很快简单的酒菜上桌,两人随便吃了些,楚飞扬便叫来小二要了房间。嘱咐君书影老实呆在房里之後,楚飞扬拿了草药去厨房煎弄。这种事他从来不敢假手於人。从前是怕别人知道君书影的事被他迁怒,如今在这种荒野小店,更是不敢随随便便交给旁人去做。
看著火煎好药,楚飞扬便拎著药匆匆回房。刚到走道入口,便看到君书影房门大开。一股不详的预感袭来,楚飞扬飞身一步跨过走廊,停在门前。
门内杯籍零乱,桌子和凳子倒了一地。地上横七竖八地躺了几个七窍流血的死人,正是在厅内对著他们二人指指点点的几个男人。
楚飞扬四下张望,四处不见君书影的身影,心下焦急起来,大喊了一声:“君书影!!!”
身後的门响了一声,虚弱的声音抱怨道:“别叫了,你的内力太强,这四周可没几个人受得住。”
楚飞扬猛然转身,看到君书影脸色苍白地站在门後靠著墙,脚边是一把沾著血的匕首。衣袖撕毁一只,敞开的领口露出脖子上几道带血的划痕。
“楚大侠,我又杀人了。”君书影看著楚飞扬冷笑道。
“呃,他们──”楚飞扬看了看脚下躺了一地的死人。
“世风日下。”君书影慢慢走到床边坐下,用手摸了摸脖子上的伤口,疼得嘶了一声。“现在的男人都是对著男人就能发情的麽?”
楚飞扬闻言一窒,沈默了片刻,将药倒入碗内,递给君书影,道:“你先喝药。我去把尸体处理一下。”
扬书魅影(生子)-第四十七章
四十七章
随著时间的流逝,君书影的身体越来越虚弱,昏睡的时间越来越多,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待二人到了天一教山门前时,君书影已经神志不清地昏睡了快要一天。
楚飞扬摇了摇身前的人:“君书影,我们到了。”
君书影只把睫毛扇了两下,又不堪疲累般地闭上了眼睛。唇无血色,面色苍白。
楚飞扬无法,只得将君书影抱下马,将披风裹了严实。守门的教众端著武器,正大声喝斥著向两人冲来。楚飞扬纵身一跃,即便怀里抱著一个人,身形仍旧快如鬼魅,几个起落便消失不见踪影。余下教众吵吵嚷嚷,放信号向教内报信。
楚飞扬早对天一教的地形了如指掌。随便抓了个人逼问出青狼所在之处,便带著君书影匆匆赶去。
出乎楚飞扬所料的是,一路上并没有受到任何拦阻,他几乎是畅通无阻地到了青狼所在的偏厅。
楚飞扬抱著君书影在门外站定,稍作思量,朗声道:“久仰天一教教主威名,清风剑派楚飞扬求见。”这一声灌足内力,如雷音穿耳,掷地铿锵。
面前沈重高大的木门吱呀一声缓缓开了。门内青狼斜倚著软榻,怀里抱著一个有些畏缩的白色身影,手里缠绕著那人的发丝细细把玩著。
“楚飞扬。”青狼凌厉的视线看进楚飞扬眼中,嘴角缓缓弯出一抹似笑非笑。
楚飞扬抱著君书影跨进高至半膝的门槛,将君书影放倒在厅内一侧的坐椅上。青狼饶有兴致地看著,将怀内想要挣开的人又按紧了紧。
楚飞扬看向那白纱环绕的软榻,这才看清青狼怀中的人竟然也是一个男人。他仅著一袭轻渺白袍,把头深深地低著,满头如水黑发洒到榻上地上。袍下隐约露出光裸的小腿和双脚,领口处露出的皮肤上遍布暧昧的红痕。
楚飞扬眉头微皱,向青狼道:“我知道你和君书影的交易。焚情珠我带来了,解药呢?”
青狼挑起一边眉毛:“想不到楚飞扬楚大侠,竟然会为了这种事亲自前来敝教。”他撇了一眼椅上被裹得严严实实的人,复又笑道:“君兄弟为何如此装扮?光天化日之下竟然见不得人麽?!”
楚飞扬上前一步,沈声道:“青狼,你也是一方霸主,一言既出。珠子在这里,解药!”
青狼看向楚飞扬手中的小小珠子,轻笑道:“怎麽,楚大侠不问我这珠子的用途?也许一颗小小的珠子就可以搅起腥风血雨……”
青狼轻笑著看向楚飞扬,手下却在摸弄著怀里躲无可躲的男人,甚至当著有人在场就把手顺著那截露出的小腿向上滑去,被那人一双苍白瘦削的手捉住,抬起头恳求地望向他。青狼笑了笑抽出手,指尖勾过那人的下巴就啃了上去。
楚飞扬眉间紧皱,开口道:“无论如何……”
青狼挑起眉毛望向他,手臂中的人把脸深深埋进青狼的胸前,身体微颤著。
“你给我解药,我给你珠子。你为非作歹,我会亲手杀了你。”
青狼听完大笑了几声,眯起眼睛不悦道:“楚飞扬,你是不是太过自大了?!别忘了你是在我的地方,只要我一声令下,任你再有通天本领,也死无葬身之地。”
楚飞扬只把焚情珠握在拳间,沈声道:“解药!”
两人对视,剑拔弩张。半晌,青狼挑眉一笑:“好吧好吧,这本就是我所想,我也没想让你的君书影去死。解药给你。”
青狼掷出一颗黑色药丸,楚飞扬伸手接过,瞟了一眼青狼。青狼笑道:“放心,解药是真的。本教主可不像君兄那麽卑劣。”
楚飞扬走到君书影面前,将披风向外拨了拨,露出君书影毫无血色的脸。楚飞扬捏住君书影的下巴,将药丸喂进,便退开一步等著。
青狼看著楚飞扬的动作,皱起眉头道:“他昏迷了?这毒不该是这样的……”话还没有说完,君书影突然剧烈地咳了起来,呕出一口暗色的血,复又人事不知。
扬书魅影(生子)-第四十八章
四十八章
楚飞扬忙上前扶住君书影软倒的身体。君书影喘息急促起来,眉头紧皱,皮肤滚烫。
青狼坐直身体,点了怀中白衣男子的穴道,让他沈沈睡去。他收起戏谑的表情,面色凝重地来到君书影面前。楚飞扬将剑指向他,目光冰冷。
青狼抬起手,无奈道:“解药是真的。我从来也不想让他死,相信我。你得先让我看看他。”
“你最好少玩花样。”楚飞扬冷声道,收了剑直起身体。青狼蹲在君书影面前,拿起他的手腕探了探脉,又抬起君书影的脸细细端详。
“是我疏乎了。”青狼直起身,面色凝重道,“我没想到他逆天怀孕对身体的损伤如此之大。这毒入得太深了,恐怕解药起不了作用。”
楚飞扬手中的剑嗡地响了一声。青狼戒备地直起身面向楚飞扬,沈声道:“但是还有办法。那颗珠子可以救他的命。”说著又回头看了看榻上的人,“他们的命。”
洞光明亮,水气氤氲。
楚飞扬搀扶著君书影,看向山洞中央那一大片清亮的湖水,疑惑问道:“这里?”
青狼走到湖边,将手臂中的男人小心放进湖水中,头也不抬地回道:“这正是我要那焚情珠的目的。这片湖本就是疗伤圣地,只是前任教主不懂珍惜,反而用作了声色之地。但若没有那颗珠子,这片湖也只是普通的温泉而已。”
青狼看向面无表情的楚飞扬,挑眉笑道:“愿不愿意相信随便你。反正君兄也已经这样了,何不死马当成活马医呢。”
楚飞扬默不作声,将那披风拿下甩开,把君书影放进湖水里,靠在一块石上。而後拿出焚情珠,问道:“怎麽做?”
青狼道:“很简单。只要只它弄碎撒到水里就好。它本就是湖底晶砂的结晶,融进湖水里便会有效果。”
楚飞扬把珠子握在掌中,再打开时,原本晶莹剔透的宝珠已化为一片粉末摊在楚飞扬的掌心。楚飞扬用掌风将那些晶亮粉末撒向水中央,粉末刚一沾到水面,便像晕染开一样向四周铺开一层鲜亮,霎那间整片湖水都似焕然一新了一般,诺大的山洞内飘起了淡淡的清新味道。
青狼看了一眼楚飞扬,弯了弯嘴角,蹲了下来,用手指轻划过面前美丽男人的脸,满眼的陶醉和迷恋。
楚飞扬下到水里,将掌心贴到君书影後背,闭目凝神为他驱毒。
温和的湖水包围著全身,缓慢游遍全身经络的内力亦是温暖而舒适,君书影只觉体内所有病痛都慢慢缓解。一股腥甜涌上喉咙,君书影呛咳了几声,吐出一口黑血。楚飞扬扶住他,绕到前面,晃了晃他的肩膀唤道:“君书影?!你觉得怎麽样?”
君书影悠悠转醒,用力地睁了睁眼睛,满洞波光晃得他无法睁眼,只能又闭上,哑声问道:“这是哪里?”
“这里是……”楚飞扬顿了顿,没有说下去。君书影本来就是神志不清随口一问,也不追究,半昏半醒地直往水里滑。
楚飞扬慌忙用手撑住他,继续将内力送入。
青狼在对岸笑道:“君兄可算是世上第一难相处的人,先前更是恨不能把你碎尸万段。楚大侠到底是用了什麽法子,居然能让他对你这麽平易亲切?”
楚飞扬只像没有听到一般,没有应声。青狼本也没指望得到什麽回答,又把视线转回面前的男人,抓起他的手十指相扣,将内力探入他的体内,温和地将从前被毁损得七零八落的经脉慢慢修复调理。
“什麽时候,你才能如那般对我呢?”青狼将那双修长苍白的手放到唇边,低声喃喃道。
君书影体内的毒很快全部清了出来,但却仍旧昏迷不醒。青狼大方地让楚飞扬带君书影住回他本来的居所。楚飞扬并不想在天一教内多作停留,却也一时无法。
如此又过了几天,君书影的情况一天天好转,却仍是昏睡时多清醒时少,看来那毒的侵害著实厉害得紧。楚飞扬也只能暂时在这里住下。
天一教比楚飞扬所想的要清静许多,也不像他上次来时那麽遍布戾气。不得不说青狼做这天一教主绝对比君书影够格得多。
青狼吩咐全教上下待他二人如上宾。楚飞扬从来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如此平和地在天一教作客,也从没想到过,他会像现在这样和天一教教主如多年的老友一般在房顶上把酒言欢。
青狼仰躺在屋顶上,手里拿著半空的酒壶慢慢地晃著,眼睛望向上方繁星遍布的夜空,嘴角挂著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楚飞扬斜眼看了看青狼,冷不防青狼抬手扔过一壶酒来,笑道:“楚兄,你和君兄还真是有些相同之处。”他撇了眼楚飞扬,“都很会给自己树敌。我可以拿燕其的命打赌,你肯定时时刻刻都在算计怎麽扳倒我的天一教。”青狼说著仰头喝了一大口酒。
楚飞扬笑了笑,拍开封泥,也仰起头灌了半壶酒。
他在不久前刚知道,燕其就是那个青狼不在时就臭著一张脸端架子,在青狼面前却像受惊的白兔一样的男人。第一次看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