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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对方拿起电话的声音,莫南迫不及待地喊道:“是我,爸……”
话筒里却响起了“咯咯”的笑声,是莫北的声音:“是姐姐吗?你终于沉不住气啦?”
莫南不解:“是小妹?你啥意思?”
“我的意思你还不明白吗?”莫北在电话的另一头提醒着,把声音尽量压低。但还是惊动了老两口。两个人几乎像赛跑一样冲出书房。
莫北赶紧捂住话筒,向他们摆摆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装模作样地说:“我的……”见二老失望地回书房,莫北脸呈得意之色,对话筒小声说:“姐,你听我说,你可要坚持到底啊,坚持到底就是胜利,千万别心软!”
莫南说:“我不明白……”
莫北回头看了一下书房,又压低了声音:“这还不明白吗?我琢磨着,他们二老快投降了,你再忍耐几天,老爸就会向你认错!姐,只要彻底制服他们,以后,你就有自由自在的恋爱空间了,我呢?将来也不至于重蹈你的覆辙呀……”
莫南哭笑不得:“小妹,你胡扯些啥呀?!”她决定不再和不懂事的妹妹纠缠下去,便匆匆放下电话,准备打完开水回宿舍后再做打算。可她哪里知道,人小鬼大的妹妹竟悄悄地将话筒架空在电话机上,然后一个人跑到少年宫参加舞蹈队的形体训练去了。
放假三天,莫北有两天是在少年宫度过的。她参加舞蹈班,因为她喜欢穿上健身服,毫无顾忌地高声唱着,酣畅淋漓地跳着,那挺拔、优美的舞姿,清亮的歌喉,令人感到一阵阵的青春气息扑面而来。
少年宫的老师没有依照惯例那样一个人坐在钢琴前伴奏,而是把音乐班的小乐队拉到排练室来伴奏,可谓舞蹈、声乐一举两得。这样一来,每次形体训练,虎子都和莫北在一起排练。
因为虎子是小乐队的首席吉它手,备受老师的喜爱,也让莫北钦佩不已。
就在莫南再次往家打电话可怎么也打不通,只好一个人躺在宿舍里看一上午书打发无聊的时候,莫北已经如愿以偿地受完训练和虎子结伴回家。她喜欢这个个子不高,憨憨实实从农村来的男孩。只是想不通,一个农村的孩子怎么会把吉它弹得那么好。
天色已暗,莫北和虎子一起走进地铁站。
车厢里的人很多。机灵的虎子为莫北抢来一个座,自己却站在一旁。莫北也自告奋勇为虎子抱紧吉它。她发现琴盒上写着一个陌生的名字。虎子告诉她,那是他爷爷的名字。莫北感叹道:“虎子,怪不得你有那两下子,闹了半天这玩艺儿是你们家祖传的!”
虎子说:“是啊,传到我爸爸那辈的时候,他才十五岁就成了少年宫第一把吉它手了。可惜,赶上大批知青下乡,他说,他从此就只能弹给连山歌都听不大懂的妈妈听了。”
莫北问:“为啥?”
虎子半垂着眼帘,说:“我妈妈家是农村的,在最困难的时候帮助了我爸,后来,他们两个结婚了,再后来,知青选调,爸爸遵守诺言,留在了妈妈身边……”
“再再后来呢?”莫北很感动。
虎子苦笑:“爸爸,妈妈有了我。”他用手指磕了磕琴盒,回忆道,“记得我还没有它高的时候,爸爸就开始教我弹它了……”
“再再再后来呢?”
虎子感伤地叹了口气:“唉,前两年,爸爸得肝癌死了,临死前,按照政策把我的户口转回城里叔叔家……”
莫北用手猛地捂住了双眼。
虎子问:“莫北,你怎么了?”
莫北说:“我想哭!”
虎子一副小男子汉的样子:“哭啥?要哭,我至少得哭一百次了!”
“你叔叔对你不好吗!”莫北同情地望着他。
虎子摇头说:“不,是我婶婶……”
“虎子,你那么聪明,吉它又弹得那么棒,应当去考艺术学校!”莫北建议道。
“我想过,可我婶婶嫌那个学校的学费太贵。”
“我想……总有办法的……”
虎子期望地看着莫北:“要考,咱俩一起考!”
“我?我那两下子哪儿行啊,到现在连调还弹不准呢!”
虎子鼓励对方:“可你唱歌、跳舞都很有天赋!”
莫北很高兴:“真的吗?”
他们就这样说着、聊着,完全忘了时间,直到播音小姐告诉终点站到达的时候他们才醒悟过来虎子不安起来:“得,咱们坐过站了!”
莫北却很惬意:“怕啥?反正来回坐地铁不花钱!再说,回家又得去看老妈永远不变的脸色,听她千篇一律的管教。十六年了,真看腻了,听烦了!”她忽然看见虎子的目光里出现了责备。
“莫北,你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啊!”虎子恼火地说,忿忿然站起身,匆匆下了车,径直走进对面的列车车厢里去。
莫北一脸愧疚,她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像犯错误的孩子,不知所措地跟在虎子的后面。直到回家,他们谁也没跟谁说一句话。
那天晚上,莫北躺在床上,耳边时不时地响起虎子的那句谴责的话:“你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啊!”脸上依旧热辣辣的。她想了许多,忽然觉得自己长大了许多,也成熟了许多……
又到了一个周末。欧阳心茹没有课,在家里打扫卫生。她和丈夫商量好,今天无论如何要把莫南动员回家,如果时之抹不开当父亲的面子,她就亲自去请。莫时之说他正好有一堂讲座,讲授对像除了哲学系还有中文系的学生。他希望能在讲座上见到女儿,然后再同她好好谈谈。
欧阳心茹说:“好吧,我在家等你们!”
没想到,莫时之前脚刚出门,她就接到莫北学校打来的电话,要她立刻去参加女儿的家长会。莫北已经是初中毕业班的学生了,在学习上总不如姐姐那么用功,成绩一路滑坡,让欧阳心茹很担心,这会儿心里更是一阵嘀咕。她想把莫北叫来问个明白,女儿却一大早就不知跑哪儿去了。她匆匆地赶到学校,发现男女学生在三三俩俩议论着什么,有人欢喜,有人惆怅,也有人相拥相抱在一起痛哭不已。这种不安的氛围使欧阳心茹加快了脚步,朝莫北的初三(4)班教室门口走去,远远地,她看见那里已经站着好几个家长了。
当欧阳心茹从班主任手里接到莫北学习成绩单后,迅速测览了一下,完全惊呆了。她在来的时候已经作好了最坏的思想准备,但怎么也没想到,女儿的学习成绩比自己预想的还要糟糕。
(眼快看书 。yankuai。)
正文 第七章
大学的阶梯教室里面,各种设施都很考究,四块推拉式的有机玻璃黑板上方是幻灯屏幕,左右墙角挂着两架电视机。(眼快看书 。yankuai。)莫时之是手提双卡录音机走进阶梯教室的。他站在讲台前,目光炯炯地环视了一下,整个教室几乎座无虚席,只是没有发现女儿的身影。他不无遗憾地叹了口气,然后拿出一支红色粉笔,转过身去在黑板上写字。
就在这时,后门被轻轻地推开,莫南悄然走进,在后排一个不引人注意的角落坐下。尽管如此,还是有不少男生回过头去看她。
黑板上出现一行的行书:《谈人类精神——生命如歌》一个男生忍不住站起来问:“莫教授,今天的讲座您是讲哲学呢?还是讲文学呢?”
莫时之神色深沉地回答:“今天在座的有哲学系的,也有中文系的。所以,我既讲哲学,也讲文学。好,首先,我请大家听一首熟悉的歌……”他伸出手按了一下放录机的键钮,一首激昂的流行歌曲《真心英雄》合着伴奏乐响了起来:在我心中/曾经有一个梦/要让歌声让你忘了所有的痛……
讲台下的学生们先是一愣,而后,竟齐声随录音机里面的歌声合唱起来,情绪越来越激昂:……把握生命里的每一分钟/全力以赴我们心中的梦……
莫时之激动地望着大家。他被年轻人的激情感染了,竟也合着节奏拍起了巴掌。
莫南默默地凝视着父亲,父亲的确消瘦了许多,但深邃的目光仍旧烁烁有神。她听过父亲讲的好几堂课了,不论他头天晚上喊自己的身子有多么不舒服,只要人往讲台上一站,便完全换了一个人,让人新奇又感动。她听当球迷的妹妹说过,这首激情的歌被沿用成北京国安队的队歌了,每次她和她的同学去看足球赛的时候都要唱这首歌,为自己的球队加油助威。她很佩服父亲讲课的艺术,课还没有正式讲,便已经把大家的情绪调动了起来。整个教室似乎能听到球场的喧嚣声和踢球声……把握生命的每一分钟/全力以赴我们心中的梦/让真心的话和开心的泪/在你我心里流动……
“啪!”莫时之突然将录音机关掉。歌声戛然而止。
莫时之很有风度地示意道:“请安静!今天的讲座可不是上音乐课。但我知道,你们都非常熟悉和喜爱这首歌,那么我想问的是:谁知道,在赛场上,足球队员在临门一脚的一刹那,射球的力量相当有多少公斤吗?”
讲台下面立刻议论纷纷起来。
“五百?”“六百吧?”“八百!”
莫时之微微一笑,又在黑板上迅速写下:“1000KG!”
“天哪,真不可思议!”整个教室一片哗然。
莫时之讲:“有人做过时速计算,足球离开脚的最高速度几乎是半自动步枪初速的四分之一!”
又是一片惊叹。
莫时之继续问:“那么,我的第二个问题是,是什么东西使足球运动员能够以超越生命的极限而获得这样的力量呢?”
莫南虽然一直沉默着,但神情中显然已经杂揉进对父亲的几分敬仰。她觉得,父亲平日生活中的呆板和讲课时的灵秀几乎判若两人。
而这时候莫时之并没有注意到莫南。他大声地侃侃而谈起来:“答案不言而喻,这是精神的力量!看得出来,你们之中大部分已经跨过了二十周岁,是生命趋于成熟的九十年代末的青年了。人活着,和人活着不断进步不是一个概念。人活一天,就应当向刚跨一步。就像小时候,牵着母亲的手‘呀呀’学语,蹒跚走路一样,那每每说出的话,那步步跨出的脚步,便积累出我们的整个人生。大家都知道,人的生命力是有限的,但他的潜能却是无限的,这种潜能来自方方面面。其中,精神的作用是无法估量的……一个妻子鼓励她身患绝症的丈夫:如果在一百人当中,有一个人能活下来,那个人就是你!这种话从文人墨客的嘴里说出来,恐怕没啥稀罕,但从一个吹气如兰的柔弱女子吐出的心声,竟能蓦然变成灵丹妙药,使那个丈夫真的获得了新生!”
所有的学生,所有的神情都那样惊奇而专注。
接着,莫时之又讲了一个生动的例子:唐山大地震。一对熟睡的年轻夫妇在沉重的水泥从天而降的时候,头顶头,肩搭肩,高举双臂死死地顶住,因为在他们的身下有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抢救人员终于赶来,抱走了婴儿,他们却再也无力支撑了,倏然倒下,那水泥板顷刻压在了他们的身上……
整个教室寂静无声,不少女生的眼里都闪着感动的泪花。(眼快看书 。yankuai。)莫南的眼睛也潮湿了,目不转睛地盯着黑板,那上面有莫时之用粉笔写下的几个数字。
“事后,有人做了一个测量,那块水泥板至少有2吨重,而目前这个级别的举重运动员世界冠军的纪录也不过300公斤。可以这样说,我们的这对年轻夫妇所举的重量是世界冠军的六、七倍!请问,是谁给他们注人了如此巨大的力量呢……答案很明白,是他们身子下面的那个小生命……”莫时之的声音变得有些暗哑起来,满意地望着大家:“我们在座的许多人都是那场地震前后出生的,也许你们会觉得故事离自己远了点,那我还要告诉你们一个发生在你们身边的故事……”
所有人的兴趣都被调动起来了。莫时之放下黑板上方的白色幕布,然后拿起几张自制的幻灯片,塞进了放映机内,特意回身又环视了一下课堂。在众多的学生中,他终于看见自己女儿那单薄的身影。他的手有些发抖,声音低沉了许多:“这是我请我当美术教师的爱人把铭刻在我心中的这一组镜头画出来的白色的屏幕出现了北大家属区西区5号楼外景。
莫南瞪大眼睛,吃惊地望着那个好久没有回去过的亲切的地方:那高高的楼层、那熟悉的窗子,那长长的市道,那白色的路灯杆……
“有一个年轻的母亲把两岁的孩子放在家里出去买菜,回来路上一个邻居拦住了她,就在离她家三十多米远的地方……”
莫时之在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