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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家驹?”莫南更加吃惊了。当她证实了自己的想法以后,忿然地“哼”了一声,转身就朝展厅接待室走去。
莫南连自己也没有想到,当她见到这次画展的负责人的时候态度会如此的强硬。
对方是个小老头,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义愤填膺的姑娘,口气立刻软软的。连站在他身旁的工作人员都连连惊叹:“像,不但形象,而且神似……”
小老头姓张,一个劲儿的摇头:“你们真的不认识?不认识他怎么会画得那么像?”
这一点连莫南也说不清,她不愿意提起那个不愉快的邂逅。在她的一再坚持下,老张给了作者的地址,让莫南亲自同他商谈解决的办法,如果谈不下来,老张说,他们组委会再来作裁决。
莫南只好答应了。
她在美术学院的一间画室里找到了她要找的人。
这个学校对她来说并不陌生,继母就在这个学校任教,自己高中毕业前曾有一度想报考这个学校,还自己进来参观过几次。但这样的画室她可是第一次来。
这是一间不到二十平米的画室,到处贴着、挂着、摆着各种油画、素描、写生和石膏像,还有几幅人体画。屋里很乱,但朝阳,显得明亮、宽敞,靠窗旁有一张单人床。
吴家驹刚从这个学校毕业一年,是留校教师。他高高的个子,留着略长的发型,穿着牛仔裤,休闲服,潇潇洒洒的样子。他正在画一幅风景画。一个学生把莫南引了进来。
“吴老师,这位小姐找您。”
吴家驹闻声抬起头:“你是……”他愣住了,呆呆地望着对方。
莫南同样一怔,甚至不知所措。
当吴家驹看清眼前真的是他的画中人时,激动得兴奋起来:“真没想到你,你会来……请,请坐!”
莫南没理对方的茬,咬了咬下唇,直言:“吴先生,你侵犯了我的肖像权,我是来兴师问罪的!”
“对不起,对不起!我那天迫你,想跟你解释清楚,可你连一点儿机会也不给我!我,我一定给你补偿,你……说个数吧!”吴家驹连连道歉。
“你以为我来就是跟你要钱吗?”莫南鄙夷地瞪了对方一眼,恼火地说。
吴家驹小心翼翼地陪着笑:“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你知道吗?为了能完成这个作品参展,我跑遍了各大专院校,不是环境不好,就是人物不理想。可那天,我发现了你,当时,怎么说呢,真有热血沸腾的感觉。我不敢告诉你,我要的是一个自然状态的你,所以很怕你不同意……”
“我肯定不会同意的!”
“我知道你们北方大学的女生特别清高,我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清高?可你的作品题目却是‘失恋’,能解释一下吗?”莫南质问道。
吴家驹老老实实地回答:“恕我直言,那是一种感觉,是我从你的心灵深处中捕捉到的。当时,我看见你捧着那本书看着,却总也不翻页,眼里充满了一种无限的思念,好像看的不是单调的文字,而是爱人的情影,那么柔和,牵念,那种神韵和气质真是妙不可言。可你一旦把目光移开书面投向湖面的时候,你看到的现实中冬日的荒凉,所以整个神情都发生了变化,变得那样悲凉,怅然若失,并且……”
莫南打断他:“别说了!”
“对不起……”
“我佩服你的捕捉能力,其实,我看的不是书,是他的日记……”莫南很信服对方的洞察力,语气带着几分感伤。
“真的吗?”吴家驹问。
莫南点点头:“嗯。他走了,在一次雪崩中悄然离开了这个世界,至今已经两年多了!”
“对不起,看来,我这幅画的题目还算合适……”吴家驹歉意的话音中含着几分自负。
“不,很合适。这样的失恋更让人刻骨铭心!”
吴家驹看出眼前这个美丽并且带着忧郁神情的姑娘目光变得温和多了。她的回答让他好一阵惊喜。于是,吴家驹不失时机地赶紧给莫南沏了一杯茶,招呼她坐在画桌前。
莫南觉得坐在画桌前很惬意,便也不客气,腼腆地喝了一口热茶水。
吴家驹目光痴痴地望着对方的脸,那柔和的光线把莫南温文尔雅的气质和端庄、美丽的神韵勾勒的出神人化。他觉出对方有意避开他的视线而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便以老朋友的口吻和她聊了起来:“莫南,还记得那次少年宫画展吗?其实我们应当算老朋友了。”
“不,是老相识。”莫南微笑着。
“说你们北方大学的人清高吧,你还不承认!”吴家驹指着自己的新作,谦恭地把莫南请过来:“那就请莫小姐给我的新作提提高见吧!”
莫南这才认真地测览了一下画室,最后才走到那幅风景画前,沉吟了一下:“那我就不客气了!客观地说,你的画很有力度,只是色彩过于艳丽,但对光的把握还是很准确的。吴先生”别这么叫我,叫家驹吧!“吴家驹一本正经地纠正。
莫南不很自然地笑了笑:“不论是哪幅作品都能看得出,你的画受莫奈的影响很大,我在展厅里也听到了类似的议论……”
“哦,你自己怎么看?”
“莫奈是早期印像派的画家,我也很欣赏他的那种明朗的色调,但他太热衷于光的神秘了,反而把自己变成了光的奴隶。相比之下,我更喜欢的是伦勃朗对光色的捕捉天分,他的画大都很宁静,凝重的色彩中有一种荡激心魄的震撼力……”
莫南指着风景画面的一角:“你看这地方,画面涂得太厚,反而看不到光以外的影像,既而影响了物体的立体感和造型……”
莫南侃侃而谈,吴家驹一言不发。他打心眼里承认,除了老师,还没有一个人能如此深刻地把他的用光技巧从反面说得这样深刻,他叹服了:“莫南,没想到我一直找不到的结症让你一语道破,看来我也和莫奈一样成了光的奴隶!”
“直言不讳,别见笑!”莫南谦逊地说。
“哪里,哪里!叹服,叹服!我很遗憾,你当初为什么不考到我们美院来?”
“人各有志嘛!”莫南看了一下表,知道时候不早了,便微笑着向对方告辞。
“别走,我请你吃饭!”吴家驹极力挽留她。与其说想请对方吃饭,还不如说,想和她多呆一会儿。见莫南执意不肯,他显得很不安。
莫南见此,便向他宽慰地笑笑:“放心吧,我已经尽释前嫌了!”
吴家驹长出一口气,坚持要上大街亲自,为莫南截一辆出租车,以表示他的诚意。
他们刚刚一起走出大楼,一道强烈的阳光直射到他们的脸上。莫南眯着眼,看了一下天,突然眼前一阵眩晕,身不由己地晃了晃。
吴家驹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她,吃惊地问:“你怎么啦?”
莫南努力支撑住身子,强装出一副笑脸:“没什么,走廊里暗,乍一出来,让光晃得头有点晕!”
吴家驹不容置疑地说:“不行,还是我送你回去吧!”
也许是从小依赖惯了,每每遇到这种情况,莫南只有任人摆布。
坐了一圈又一圈地铁的莫北和虎子开始腻了,决定不再坐了。
他们走出车厢,往出站口走。忽然听到报贩叫嚷声:“看报了,看《北京青年报》了!今年高校招生全部实行并轨制,报考艺术院校考生十分踊跃,收费额仍居榜首……”
这可是最敏感的话题,虎子赶紧凑上前,膘了一眼报纸,又悻悻然离开:“唉,过两年,不知道收费还会不会这么高?”
莫北说:“你愁啥?还有两年时间呢,总能想出办法来的!”
他们迈着懒洋洋的步子顺着阶梯朝上走,两眼茫然地望着前方。蓦地,从台阶的拐弯处传来悠扬的笛声。一个失明的老人在认真地吹着一首现代军人歌曲《小白杨》,那熟练的手指随着旋律和节奏流畅地按动着,使每一个音符都充满着诱惑力。在他的脚边一只纸盒里装着一些零钱,引得不少人驻足观望。
“吹得真棒!”虎子感叹道,突然毫不犹豫地从衣兜掏出那十元钱,轻轻地放进那个钱盒里。莫北看见那吹笛的老人并不知道,仍旧在忘情地吹着。她一把抱住虎子胳膊,感动地说:“虎子,你也真棒!”
虎子的脸红了,他没有像平常那样腼腆,而是昂起脸,随着笛声走上出站口,整个神情和步伐都变得豪迈起来。
一出地铁站,莫北吓一跳,摸了摸肚子,里面“咕噜噜”直叫。她赶紧找到一个电话亭,往家打电话。家里的电话没人接,说明不但爸爸、妈妈没有回去,连姐姐也不在。她害怕了,担心的不再是自己,而是莫南。
虎子却不以为然:“你可真逗,她那么大的人了,能出什么事?”
莫北说:“你不知道,我姐姐有心脏病,常常会莫名其妙地晕倒。”
“是吗?那可得注意。”虎子吃了一惊。两人不敢怠慢,赶紧往家跑。
莫北进了家,看见爸爸妈妈没有回来,松了口气;但姐姐也不见踪影,便赶紧打姐姐的BP机寻呼她。
巧的是,当吴家驹送莫南的出租车刚刚停到单元门口的时候,莫南的BP机响了起来。她看了看,舒心地出了一口气。
吴家驹殷勤地为莫南打开车门,抬头看了看这座楼,惊讶地问:“你就住这个楼吗?”
“是啊。”莫南点头。
吴家驹告诉她,他的老师就住在这个楼里,有一次天晚了,是他和另外一个同学把老师送回家的。莫南问:“她叫什么?”
“欧阳心茹。”
莫南笑了,心里却莫名其妙地有些紧张:“是嘛……谢谢你送我,欢迎你……”她把后半截话吞了回去,转身快步走进单元。
吴家驹追过去:“莫南——”
“还有事吗?”
吴家驹反而有些腼腆起来:“能不能告诉我你的BP机号码?”
莫南犹豫了一下,礼貌地摇了一下头:“对不起……”她不敢正视对方若有所失的目光,久违了的那种“怦怦”心跳似乎回到了她此时此刻的感觉中,她逃离般跑进了电梯。而她怎么也没想到,刚刚的这一切竟都被站在窗前等待她回来的妹妹看得一清二楚。
从来憋不住话的莫北临睡前突然冒出一句问话:“姐,你什么时候再给我带一个你的那个他给我看看哪?”
莫南一听,脸色突变:“你闭嘴!”吓得莫北“出溜”一下钻进了被窝。在被窝里想了想,又挺不服气的。她知道姐姐对这样的话题很敏感,可白天那个送姐姐回来的男生到底是谁呢?
那一晚上,莫南好像有什么心事,不肯和妹妹多说一句话。她像平常一样,在床头灯前总要拿出那摞杨光拍的照片看看,再把BP机的汉显定格在那句值得永久纪念的信息上:“我在老地方等你,赖皮狗。‘”所不同的是,当她收起这两样东西的时候,并没有立刻关灯睡觉,而是苦笑着爬起身,走到自己的小书架前,翻出一本厚厚的伦勃朗的画册看了很长时间。
就在临近开学的时候,家里突然来了不速之客。
那一天,姐妹俩正在聊天。听到敲门声,莫北以为是出差的父亲回来了,高高兴兴地跑出去开门。门一开,门口站着一个打扮十分现代的男青年,他的手里抱着个草绿色的画夹。
莫北愣住了,认出了来人正是那个几天前送姐姐回来的男生,可那一次是远观,这一次却是近瞧,她立刻被对方的帅气和气质征服了,连扶门把的手都不知往哪儿放。
吴家驹开始也愣了一下,因为姐妹俩长得很像,他差点儿把莫北当成了莫南,停顿了好一会儿,才笑吟吟地问:“请问,欧阳心茹老师是住这儿吧?我是她的学生。”
莫北的大眼睛眨了眨,快乐地叫起来:“哦,你是找我妈妈呀!”
“这么说,你是莫南的妹妹了?”吴家驹依然笑眯眯的。
“你到底是找我姐姐还是找我妈?”
吴家驹笑而不答。
这时,欧阳心茹闻声从书房跑了出来,看见是自己的学生,热情地招呼道:“是吴家驹啊,快,快请进吧!”
原来,吴家驹头天就向自己的老师表示打算今年考研,申请上门来拜访。欧阳心茹没想到这个年轻人做事如此雷厉风行,很是欣赏。
吴家驹的到来,让莫南意外,同时也让她惊喜和不安。她一直倚在卧室的门口茫然不知所措,直到吴家驹走到自己的面前才恍悟,赶紧腼腆地伸出手。
“你好!莫南。”吴家驹大大方方握住她的手。‘“你们认识?那就不用我介绍了!”欧阳心茹欣慰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