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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不到他了……
孩子终于在疼痛达到极限的时候生出来了,是个干净漂亮的女儿,我见她不啼哭,焦急地对婆婆说:“您快点把孩子的脚提起来打她屁股让她哭。”
婆婆舍不得打,只是轻轻拍了拍婴儿的后背,就拿被子包住冻得青紫的孩子。幸好这时接生婆赶来了,她见孩子不哭,拉开被子,把她倒提起来,使劲拍打她的屁股,孩子终于“哇哇”啼哭起来。
婆婆在旁心疼地说:“您轻点,别把孩子打坏了。”
接生婆不理良兵母亲,又打了孩子好几下,然后给她剪了脐带,用纱布包好,把她交给婆婆,埋怨道:“我说您这做奶奶的,也太疼孙子了,还是过来人呢,这点都不懂,刚生下来的孩子一定要打得她哭才行的,否则呼吸道阻塞肺又没张开会窒息的。”
婆婆也不犟嘴,解开棉衣将孩子捂在怀里,说:“我这么大一把年纪了,好不容易才盼到个孙子,当然舍不得打她了。”
接生婆叮嘱道:“天亮后要将新生儿抱到医院注射‘卡介苗’和破伤风抗毒素’,您可别因为心疼她不抱她去打针。”
婆婆点了点头说:“知道了,您放心吧!”然后抖动着怀里的婴儿,用极其疼爱的语气叫着:“哎呀!乖乖,你来到我们这穷家可把我乐坏了。”
处理好一切后,我早已疲惫不堪,见婆婆将孩子照顾得很好,就沉沉睡去了。
待我醒来时,天已大亮,风雪也停了,窗外阳光明媚。但愿厄运,也随着这场风雪一起消亡!
婆婆抱着裹得严严实实的婴儿坐在床上,床前静静地坐着一大群孩子,柯九思端着一个小碗站在床边,婆婆正用小汤匙从碗里舀东西喂给婴儿喝。
139。 第一百三十九章 ;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我好奇地问婆婆:“妈,您喂她吃什么呢?”
良兵母亲怜爱地用手摸了一下婴儿的脸说:“这小家伙嘴儿真馋,刚生下来就讨吃的,我熬了点稀饭,拿点米汤来喂她。看她吃得多起劲,还吸得‘吱吱’响呢,跟良兵小时候一个样。”说到良兵,婆婆面上露出哀伤的神色。
我心碎不已,不知良兵他这会儿在做什么?一家人老的老,小的小,诸事繁杂,他却帮不上忙,心里该有多难受啊!
《水天相接》
云的愁,雨的心
日夜丈量着和你的距离
地久天长
在我眼里蜿蜒成陌
蒲公英在道旁疯长
飞絮淹没了我的小路
阻断了无时无刻不在盘算的佳期
其实,人生只有一条道可走
起点和终点皆不由我掌控
我保持我的善良
遇上你真好
历史经过一次次痛苦的蝶变
无论是英雄末路
还是善始者不能善终
万千人的眼泪也改变不了他们的结局
我的眼泪也挽救不了我们的命运
千百年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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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会带走一切
包括最初的悲哀
只要曾经与你同行
纵使忧愁也成甜蜜
“玉鉴,坐月子期间可别哭。要不然到时眼睛会怕风的。”婆婆拿衣袖擦了擦眼睛,又喂婴儿喝了几口米汤,让柯九思将碗拿走,说:“玉鉴,李阿姨熬了猪脚汤,你等会多吃点,我现在抱宝宝去医院打预防针,顺便办出生证,你看给孩子起个什么名字好呢?”
范逸、良兵和我我们三人的书房名叫“看淡风云书屋”,当时给书房起名时,我说书房名由良兵起,孩子的名字由我来起的,不料却真的一语成谶,孩子的名字果真由我一个人来起。但无论经历多少坎坷,我也要感谢命运让我遇见良兵。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我说:“妈,孩子就叫‘与君’吧,何与君,她的父母夏雨雪,天地合,才肯与君绝。”
婆婆不识字,我将孩子的名字“何与君”三个字写在一个小本上交给她。婆婆将本子放进衣兜里,给孩子换上干净的尿布,用斗篷将孩子包好,抱着她下楼去了。
我躺在床上觉得百无聊赖,就唤涉涉去书房取一本书来给我看,涉涉给我拿来一本《诗词名句鉴赏》。
我正翻看着,忽闻楼梯上响起匆匆的脚步声,我吃了一惊,生怕又发生了什么不幸的事情,连忙让涉涉去探看。
过了一会儿,涉涉带着一位穿着羽绒服,戴绒线帽子的女人走进房间来,竟是王慧盟。
王慧盟一进门就哭道:“范逸是不可能做对不起国家和人民的事情的,以前我劝他跟我去国外过安乐生活,不用在国内这样辛苦劳碌时,他总是给我念民族英雄于谦的《石灰吟》,‘千锤百炼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他说于谦为了国家大计粉身碎骨都不怕,他怕什么?”
见到王慧盟哭,我也忘了婆婆的嘱咐,复又流下泪来。
柯九思连忙给我们递纸巾。
王慧盟用纸巾擦了擦眼泪说:“我今年因有事耽误了,所以回来得比较晚,回来后才得知范逸出事了,如果别人告诉我他被流氓砍伤了住在医院我还相信,但告诉我他是因为收了别人的钱被关起来我还真的不敢相信。对了,何良兵呢?他为什么不去为范逸奔走帮他洗脱冤屈?”
见她问到良兵,我心里难受,正欲告诉她事情的原委,李阿姨端着一只大碗走进来说:“王小姐,玉鉴今天还没吃东西呢,先让她吃碗汤吧,天气寒冷,猪脚汤放置久了会凉的。我们的早餐也准备好了,我们先下去吃早餐吧。”
李阿姨扶我靠着床架坐好,将汤碗和筷子递到我手中,就带着王慧盟和孩子们下楼去了。
十几分钟后,王慧盟就又迫不及待地上来我房里,问:“玉鉴,听李阿姨说何良兵是被他养大的那个女孩秦淼淼害得坐牢了?难道就没有办法证明何良兵是清白的吗?”
“除了秦淼淼,谁能还良兵清白呢?秦淼淼煞费苦心,心思缜密,旁人很难找出破绽,不知她会不会迷途知返还良兵一个公道?”我说,“范逸的案子应该还有转机,只要找到两年前转了两万元钱到他银行卡里的那个人,就可以替范逸脱罪。”
“那个人是不是叫严贤明?是个画家?”
140。 第一百四十章 ;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是啊,那个人是叫严贤明,不过据说他两年前移民去了法国,怎么找他啊?”
“别担心,我可以找到他的。”王慧盟握住我的手关切地说,“玉鉴,听李阿姨说你昨晚没人送去医院,在家里生的孩子,怎么样?孩子还好吧?”
“没事!孩子挺好的,妈妈刚刚把她抱到医院去打预防针了,一会儿就会回来的。”
“真好!何良兵那么喜欢小孩,现在终于有了自己的孩子,看会把他高兴成什么……”王慧盟意识到不该总在我面前提起还在坐牢的良兵,于是转口说,“我打个国际长途电话就可以找到严贤明的,他几天前去了法国南部阳光毒辣的阿尔,著名的疯狂画家梵高呆过的地方,我想他接到电话后会乐意回来一趟的。”
“你了解严贤明吗?他真的会回来帮范逸作证吗?”尽管王慧盟语气肯定,我还是很担忧,在人海飘泊过多年的我,尝过太多冷漠与人情淡薄,不太敢相信一个陌生人会有好心肠。
王慧盟说:“严贤明是我师兄,跟他说明情况后他就会回来的。当年,他非常穷困,是范逸父亲的资助他才得以去省城学国画,他在绘画方面很有天赋,学成不久就成名了。”
“这个严贤明是不是以前在浪淘沙茶楼{无}错{小}说 M。QULedu。门口摆画摊的那个小伙子?”我想起范逸曾经告诉我那个摆画摊的小伙子在范大人的帮助下去省城学山水画的事,于是问道。
“严贤明没有摆过画摊呀,他没出名前曾在美术商店当过学徒。”
我心里很失望,心想着如果严贤明是那个摆画摊的人,那可怜的柯九思也许就能见到父亲了,看来我想错了,柯九思的父亲是叫柯晚香,不姓严。
“两年前,严贤明听我讲了范逸的事,决定捐给我们家这些孩子们两万元钱,我就让他把钱转到了范逸的卡上。”王慧盟继续说。
“那为什么事先不告诉范逸呢?弄得他都不知道自己卡里的钱是哪来的。”我不解。
王慧盟沉吟了一会儿说:“在和范逸结婚前,我与严贤明曾经有过一段恋情,我不想让范逸知道我和严贤明还有联系,怕他猜疑,所以一直没敢告诉范逸转钱的事。范逸的那张卡是我和他结婚时办的,他说他要每个月存进去五百元钱将来养我们的孩子的,尽管他没信守诺言,我还是爱他的。这一次,我决定留下来不走了,再也不把他一个人丢下了。”
“其实,范逸也很舍不得你走的,那次你走了之后,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还偷偷哭过好几回呢。你赶紧给严贤明打电话让他回国来吧。”
王慧盟拿起电话拨打严贤明的电话,交谈了几分钟后挂断电话,兴高采烈地告诉我:“严贤明说他会尽快赶回来帮他的恩人范大人的儿子作证的,他还打算带一部分作品回来拍卖,所得的钱全捐给咱们家这些孩子。”
王慧盟的话还没说完,我已感动得热泪盈眶。“为子孙做富贵计者,十败其九。为人做善方便者,其后受惠。”
三天后,我见到了那个名叫严贤明的人,果真不是当年在浪淘沙茶楼门口摆画摊的人。
严贤明一来到,就急不可待地去向有关方面解释汇钱给范逸的事情。领导非常重视,重新调查取证,提审那位姓石的副市长,终于证明范逸是被冤枉的。
年前,范逸就被放回来了。
新春佳节,严贤明在北青萝酒店举办为期数天的个人画展,一时间,酒店里人来人往,名流云集。
正月十七是画展的最后一天,那天,天上下着雪,我也抱着何与君去助兴。
因为下雪的缘故,展厅里客人不是很多。王慧盟在桌前画一副花鸟图,那副画已经画了好几天,差不多要完工了,范逸在桌旁磨墨准备在画上题字。严贤明则在另一张桌子上画山水画。
王慧盟画完后,范逸在上面题了黄庭坚的《清平乐》“春归何处?寂寞无行路。若有人知春去处,唤取归来同住……”
“太好了!画也美,诗也美。”严贤明称赞道,转而又问:“那你说我的画上题一首什么诗好呢?”
范逸去他的画前欣赏了片刻,说:“我对诗画不是很在行,你让玉鉴帮你看看。”
我还没说话,就有一个声音响起:“知音者少,算乾坤许大,著身何处……”
我们循着声音望去,只见门外走进来一个像乞丐的人,他身上裹着一件旧棉袄,光脚趿着一双拖鞋,边走边念。
“喂!我说你,你一个乞丐跑进来干什么?你有钱买画吗?”门口的保安跟进来一把拽住那人的胳膊就把他往外拉。
那人一边挣扎一边继续念道:“直待功成方肯退,何日可寻归路。多景楼前,垂虹亭下,一枕眠秋雨。虚名相误,十年枉费辛苦。不是奏赋明光,上书北阙,无惊人之语。我自匆忙天未许,赢得衣裾尘土。白璧追欢,黄金买笑,付与君为主。莼鲈江上,浩然明日归去。”
范逸向保安摆摆手,说:“就让他在这儿吧。”
那人走到严贤明的画前端详了一会儿,说:“这幅画还缺几笔,要不然就会更有神韵。”
严贤明说:“这位仁兄也懂画吗?那就由你来添几笔吧,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