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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雍牙磨得厉害,顾照光用眼神压住女儿,道:“雍世侄,你看五五分账可使得。”
“不行!”顾家琪一口否决,夏侯雍气笑道:“顾小姐,麻烦你搞清楚,没有本少爷,你一两金都拿不到!”
“是啊,原本是这样没错的,可你要不是想借我爹爹帮忙,你会白白告诉我们吗?危险我爹在担,你独得大利,天下可没这么便宜的事!”
“四成,一个子都不能少!”
“一成!要不然,你自己陪着那矿去死,我和我爹好捡现成便宜!”
夏侯雍讥笑,道:“顾小姐,那咱们就耗着,看谁耗得过谁。”
顾家琪咬咬牙,再退一小步,道:“一成半,不行,一拍两散,你就在这儿做你的土匪好了。”
“你以为是买白菜,还论一斤半两,三成!”
“成交。”
夏侯雍还没回过神,顾家琪已从荷包里取出纸卷和炭墨笔,刷刷草拟分矿协议。夏侯雍想来想去,这三成都是自己吃亏,连声叫停。
顾家琪不屑一顾,讥讽道:“反悔啊?还真瞧不出,长得人模狗样的,几两金就能买你的大丈夫骨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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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你胡扯,”夏侯雍拍着协议喝道,“我是叫你解释这一条,什么叫工费你我两家各担一半。小姐,你占七成的利,还要占本少爷工本费的便宜?!”
顾家琪笑道:“照你的意思,我家请一批矿工,挖矿洞的七成;你再请一批,挖剩下的三成,结算时,我家再到你那儿拿七成矿,呵,你算得清楚么,你知道什么叫吃大亏不?”
夏侯雍给顾家琪的爆语连珠给绕蒙了,放过那明显的大漏洞,问下一条:“为什么管事是你们的人?”
“你管过事没?知不知道一事多主会有多麻烦?还是你喜欢几个工头合起伙来欺上瞒下蒙人比较好?”
“那这监事的人总该是我的人吗?”
“你懂不懂一山不容二虎,一人不事二主?这是在统一人事,减少问题,延迟曝光,好让你多赚几块乌金块!”
在顾家琪强大且彪悍的逻辑洗脑下,夏侯雍乖乖按下血印。
顾家琪把四份协议分人保存,她道:“好,现在,我们去,占山为王!”
乌金新私矿在宣府与大同交接的那郊口,确有一群匪盗无赖把守,夏侯雍一个人干不掉所有人,为免消息走漏,才把人引向顾照光处,寻求合作。
“阿南,你和天宝留在这儿。”顾照光安排道,他和夏侯雍去处理善后。
两人远离,顾家琪悄声对谢天宝说道:“我们跟上去。”
为免顾照光查觉,两小家伙远远地跟着,忽地,谢天宝低腰停下,一伙人挥白板刀,兴冲冲地奔向新矿坑。见有人抢矿,这群人冲上去扩矿,夏侯雍大笑:来得好。
其中有人认出顾总兵,叫了声,众人做鸟兽哄散。
顾家琪让谢天宝跟上去,瞧瞧背后和什么人碰头。
不久,谢天宝回来报料,那人是程家老二,程思玄。
————————解惑————
有书友问:小南为什么要对景帝动手?
回答:顾照光让皇帝戴了绿帽子。
不管池,是不是皇帝要的女人,皇帝这个脸面是一定要找回来的。
顾家琪,不过,先下手为强。
目前,客场失利。
又问:顾家与皇帝对峙的紧要关头,为何转移战场?
答:景帝发现小南弑君行动,他要杀小南易如反掌。这时候,顾照光以说破自己戴绿帽子两次事,转移焦点,保住女儿,并急速赶回宣同,有兵权,就不怕景帝轻举妄动杀小南了。
但是,回到宣同,顾照光的女人被皇帝睡的事,已经传得沸沸扬扬,小南严厉斥责王雪娥,说这么做是在害顾照光。
这是因为在京城宣扬,可以博得舆论同情;在边关,将士们只会说顾照光无能,没种之类的,会看轻自己的总督。
以上,是这么写的用意。
卌九回 清浅小溪如天练 两小无猜(上)
话说夏侯雍偶得金矿,大方与顾氏分享;顾家琪疑而查之,夏侯雍果然有心算计,拖顾氏下水,搅和皇子之争。
赶回营地,顾照光急得上火,一见女儿回来,催问他们做什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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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家琪道出这矿可能与程家有关,似不妥当。
“小南妹妹莫不是怕了?”夏侯雍怪笑道,“不是你自己说的,他人能杀人抢矿,我们自然也能抢。”
顾家琪轻嗤,道:“是啊,是啊,任是财老虎多有能耐也得喝你夏侯雍的洗脚水,白日做梦在,有本事,你往大同外送一块金,看财老虎怎么收拾你!”
夏侯雍语噎,顾照光这时笑起来,摸摸女儿的头,欣慰又欣喜,道:“阿南忘了一件事,这新矿周围不见矿工,确实是无主矿。程家约莫也得到消息,却被我等抢先一步。”
“啊,阿南好笨,竟然忘了看清楚再下判断。不过,爹爹好厉害,什么都知道。”顾家琪恍然大悟状。
“小机灵鬼,还跟爹爹耍心眼呢。”顾照光笑念道,顾家琪嘻嘻笑:“什么都瞒不过爹爹。”
夏侯雍挨着顾照光,自我解释,道:“顾伯伯,您可别怨侄儿,实是那个夏侯俊真不是东西,小南妹妹配那畜生真是糟蹋了。我气不过,嘿嘿,就给他们点子教训。”
顾照光收了笑,道:“你爹和你娘很担心你,雍世侄,快回家吧。”
夏侯雍挠挠头,嘿嘿笑着问顾伯伯这矿啥时候开采,他还想试掺乌金的兵器威力。顾照光道:“适才提及要一个人看着这场子,阿南,你代为父分忧吧。”
“啊,那爹爹呢?”
“为父要调兵备战,也顾不上这些,阿南不想爹爹分心对不对?”
“好吧,阿南不会叫爹爹失望的。”
顾照光嗯一声,道:“阿南也别慌,为父给你找了个好帮手。”他看向夏侯雍道,“雍世侄,你留在此地监管矿场,意下如何?”
“再好不过。”夏侯雍嘿嘿笑乐,拍着胸脯保证,他定照顾好小南妹妹,头发都不少一根。
顾照光不舍地摸摸女儿的脑袋,虽然阿南还小,让她独当一面有些残忍,但世事如流云变幻无端,他不得不早做打算。顾照光给女儿一块令牌,紧急时期能调动宣同守军协助,如何用它就要靠女儿聪明才智了。
“天宝,好好照顾阿南,别让她做危险的事。”
“是,顾伯伯。”
叫来一队亲兵把守新矿地,众人转回宣府。
次日,夏顾谢三人到程府拜访财老虎,程昭先冲出来,高叫:“阿南,阿南。。。”
谢天宝拦住他热情的拥扑,问道:“你不是在国子监上学?”
程昭瘪嘴,一脸丧:“别提了,学督说我无故旷课三天,学业差,态度还不端正,让我回家思过。我知道,我犯了事,让上头人不高兴,把我撵回家。反正我不考大官,京里也没阿南,我就跑回来了。”
“你娘没揍你?”
“揍了,屁股还肿着呢,”程昭噘起臀部要掀袍襟,给后面走出来的程大胜给训住:“像什么话,还不放下!”
程昭咕咕哝哝地坐到一旁,程大胜让人看茶,再客气地问他们来意。顾家琪直述合作挖矿,程昭惊奇地插嘴:“原来是阿南抢到那矿了,我听我爹说,那矿成色足,值老多钱了。”
程大胜在旁吹胡子瞪眼,程昭当没看见,同样,他也看不见夏侯雍。
顾家琪指着旁边的少年,笑称都是夏侯雍的功劳,道:“没有雍少,我们都不知道宣同开新矿,我爹都没想要,后来觉得能借机会锻炼我,就把矿扔给我管了。可我什么也不懂,”她又转向财老虎,“想请程伯伯教教我。”
程大胜笑得跟弥勒佛般和善,道:“阿南小姐生分了,就冲着这一声伯伯,程伯伯也不会不帮自家人。”
“那程伯伯也不要加小姐嘛,程伯母都叫我阿南的。”
程大胜笑说好,让阿南在此稍坐,他去叫几个有经验的好手,稍后去实地瞧瞧情况。顾家琪微笑请他自便。
见父亲离席,程昭便跳起来,牵阿南的手:“阿南,我叫清都楼大厨送五福点心了,一起去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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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要减肥,还吃这么多。”谢天宝低讽道。
程昭瞪谢天宝,看向阿南的神情委委屈屈的。顾家琪轻笑,道:“打包,路上带着吃好了。”
夏侯雍找到机会质问顾家琪:“小南妹妹,你怎地把责任全推我这儿了?”
“噫,难道我有说错话?”
夏侯雍语噎,随即又反驳:“那你怎不说,你占七成利。”
顾家琪笑回道:“谁担风险谁占大利,不信,你问程昭。”
程昭先点头,矿出来都是这样分配的。随后他佩服地看着她,道:“阿南,你怎么能抢得过他?七成诶。”
“哼,三成都便宜他了。”顾家琪斜睇一个白眼,夏侯雍缩回位置,不再说话。程昭想问缘故,这时候,程大胜带着两个山羊胡瘦驼子走出来,招呼小朋友们去勘乌金矿。
“我,我也想去,爹。”程昭求道。
程大胜哼哧,让他留在家里温书,择日进府学,别想游手好闲。
程昭向阿南求救,顾家琪道:“程伯伯,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勘新矿是很难得的机会,让程昭见识一番,能长新识。”
看在总督府小姐的面上,程大胜同意。
程昭噢呜一声,扑向阿南,牵起她的手,就往外冲,谢天宝皱着眉追上去,低叫放手,程昭哼哼,胖脸高扬,不理会;谢天宝伸了几次手,终于牵住小南软软的手,脸红通通地;顾家琪道三剑客重出江湖,程昭哦耶哦耶快活地叫着,谢天宝跟进,不缓不慢,不徐不疾。
其他人在后头缓缓步行,脑子里转什么,那只有自己知道了。
众人到矿地,老瘦驼子带工人下矿洞去摸去看,两个时辰后,他们上来说,这矿大,贮量足,至少能挖十年。程大胜和瘦驼子商量怎么挖,从哪里挖,雇多少人等等。夏侯雍跟得紧紧的,把每句话都记下来。
另外三个小孩子,从勘矿之初,就跑到旁边林子里玩捉迷藏了。
等到财老虎把结果拿出来,让顾家琪做决定时,仨小孩方大汗淋淋地回到矿洞前。顾家琪抹把汗,脸红扑扑地,拿过印泥用力一盖,道:“谢谢程伯伯,就这么定了。”
夏侯雍在旁看得冒火眼:这抠门精,现在又这么大方,连契约知款都不看就盖印,早晚给人卖了。
顾家琪轻笑挑眉,道:“不是还有你么,雍少。”
夏侯雍方知给人当枪使,生气吧,看着小丫头娇笑的可人样子,那点火气就给灭了。
再给漂亮小娃娃那崇拜的信服的水汪汪的大眼睛那么一看,夏侯雍豪气狂发,不就点琐碎小事,他全包了,她只要负责玩开心笑就好了。咱大老爷们不默叽!
之后,顾家琪斥巨资买下一间金银楼铺,送给夏侯雍他娘,权作夏侯雍的辛苦费。
新铺开张那天,排场摆得极为盛大,夏侯岑氏剪彩时,打扮得好像一株会移动的人形金钱树。
老百姓纷纷议论着夏侯家的财大气粗,好像他们亲眼见证了夏侯雍老母住金屋、喝琼浆、饮玉液的穷奢极欲生活似的。
这时候金矿还没赢利呢,顾家小姑娘起手就这么阔绰又会做人,夏侯雍连最后一丝不甘都没了,接下所有脏活累活得罪人的活计,老实卖命。
摆平合伙人,顾家琪带着程身二人收小喽啰,整了个金钱帮。帮众都是周近矿工家小孩,家里男人要挖矿,女人要洗矿,都没空管孩子,个个又野又皮,惹是生非,偷鸡摸狗更是时常有的事。
起先没人服气,顾家琪就跟这帮小子玩官匪游戏,小姑娘从来都是三个打一大帮的稳赢。
孩子帮里的秀才小军师深受刺激,抱千字文与孙子兵法,悬梁刺股,努力读书;而为了不被本帮温柔太岁嫌弃乃至抛弃,帮众皆抱书狂学,要做有思想有文化有追求的新时代帮会份子。
所谓太岁,即指顾家琪,她允文允武,比能拿剑砍人的小谢帮主还厉害,自然当得起母老虎的称号,这是孩子们所能想到的最高赞美词。
加上温柔二字,是区别于那些面貌可憎的拿粗棒槌的膀大腰圆的杀猪婆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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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邻巷里的大婶婆娘们乐了,自家混小子什么时候这么听话肯读书;更了不得的是这些狗不理的小兔崽子,懂得孝顺了,读书习武之余,还会给自家累死累活一天的娘亲老子捶肩盛饭送水什么的,洗碗扫地,像小大人似地独立自主,都不用人操心。
子复如此,母亦何求。
众人皆言,这就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典型性表现。
有这口碑在,不少人把自家调皮捣蛋无恶不为的小子托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