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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绿绿的树、蓝蓝的天、天空中飞过的小鸟……我咧开大嘴笑了——“哈哈,哈哈,留琉,我、我们还活着呢!”
而心中不断赞叹,这僧人真牛,大白天的就敢入狱劫人……还没容我想完,眼前一黑,彻底的晕了过去……
钟鼓阵阵,浓郁佛香不断幽幽哉哉地袭进鼻孔。
动了动身体,各个感官慢慢有了知觉,于是钟鼓声和阵阵梵音更强烈的袭入耳鼻之间,我猛得一震,心道:坏了,不会睡了一觉,就成和尚了吧?
赶紧抬起手臂,往头上摸去……还好还好,一头长发还在。
心放到肚子里,终于有勇气睁开眼睛。
被褥厚实式样简单,有些象农村手工织就的老白布染色而成的,干净温暖且散着脉脉佛香。枕头很软,也有着佛香的味道,透过洁白的纱帐,往外张望着,我想,这床的主人,肯定是个干净整洁的和尚!
试着小小翻了一个身,浑身剧痛,衣服却是新换上的。
记得当时是了凡救得我们,不知道,他一个人怎么抱着我们俩逃出来的?不过,无论如何,活着的感觉真不错,连疼痛也一并跟着快乐……
正想着,房门吱呀一声,打开。
一注阳光跟着晒进来,阳光下,是含笑如风的玉佛。
不行大师依旧一尘不染的白色袈裟,顺着巨大轮椅滑落成优美的弧度。
他行至床前,修长的手指伸过来,手中是一杯清泠泠的热热茶,“定是渴了,喝吧。”
我挣扎着接过来,一饮而尽,然后抹着嘴不好意思道:“多谢大师……”
玉佛但笑不语,顺势三根手指摁在我的脉门上,低眉沉吟……“已无大碍,只是伤未好,不宜擅动。”
说罢一招手,一碗冒着淡淡香气的粥便出现在眼前,顺着手往上望去,了凡面色安宁的立于玉佛身后。我朝他感激一笑。
玉佛拿走我手中的茶,接成粥碗,用勺子端起一点点,送到我的口边。
我涨红了脸,结巴道:“大师如此身份,如何使得……”
眼前玉面淡淡笑道:“喝吧。”
于是一口一口吞入肚子。虽然饥肠辘辘,但第一次觉得,原来吃饭,也是一件颇为很辛苦的事情。
等粥碗与了凡一起退出去的时候,我忍不住问道:“外面……外面如何了?”
玉佛手捻佛珠,沉吟片刻道:“且放心吧,一切皆好。”
我大愣,一切皆好?锦月怎么个好法?周允乾怎么个好法?肖佩旬怎么个好法?我二哥呢、齐风呢、徐纪道……他们呢?
战事如何?伤亡如何,攻到哪里了?亲戚朋友里,有没有人受伤?那个笑面虎又如何了……
一句“一切皆好”就全包括了么?
我苦笑,才要再问,玉佛双手一抬,合十道:“世事虽道无常,但善因善果,恶因恶果。不必多想,养伤要紧。阿弥陀佛。”
说罢,双手往椅上一推,袈裟波波轻荡,慢慢荡出房间,随即,阳光与那人都消失在视线里……
就、就这么就走了?我还有一句没问完呢——宇文留琉,又如何了?
停在半空的手,没精打采的落下。
房间愈见安静,躺在床上,头望向窗外,发现有薄薄轻雾,缕缕飞旋过去,有偶然的鸟鸣,穿透薄薄轻雾,袭进房间,阵阵梵音若有若无,趁得这世界更加的安静起来。
然后,我猛然意识到:我可是已经人在那个世间传说神秘莫测、只有神仙才能到达的悠然圣山上的悠然寺?
于是,裹紧被子,傻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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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住处很适合清心静养,非常适合,适合的我,越来越心神不安。
虽然我与了凡越来越熟悉,虽然玉佛会经常与我讲经说法,虽然有数量可观的、字迹神逸的佛经可看,但是,我很无聊……
这一天,玉佛终于大发慈悲,允许我下床走动了。
于是,趁着了凡去端药,我一把推开在眼前曾开开合合数十次、自己却从来没有走出去过的——门!
门外,别有洞天。
眼前一座小院,开满了粉红的桃花,大朵小朵,若隐若现地裹于云雾里,随风妖艳摆动。踏着一路花径,拐过弯来,见花径弯弯延延伸向雾的深处。
路边娇娇嫩嫩,多是桃花开放。也有淡黄大朵的雏菊和幽雅干净的兰花,零零落落、闲散在若绿色流苏般的青草之中。
再往前走一点儿,可以看见佛塔和佛殿,大片菩提树,有少许桃枝或青竹出没,远远散发清香。U
走了段路,见前方一个大湖,略略绕着雾气,几许游禽闲闲在在地划来划去,湖中筑着几十座两层竹楼,每座楼间距离不远,都以竹桥相连。其中只有两座通向岸边:一座更宽阔些的,通上高处的佛殿、佛塔,另一座,正好延伸在我的脚下。
每座竹楼倒映在水中,有风吹过来,楼角处钟铃相撞,叮叮当当,与水中的倒影、空中的薄雾一起四散传开,沁人心脾。
——如此神仙美景,到真让我的有些怀疑,这些僧人到底是佛,还是仙,若佛,却有桃花朵朵,显尽人气,是仙,却有佛塔座座,佛音阵阵。
无论是佛是仙,我再忍不住,负袖高吟道:
看景何须晴日来,绿烟缭绕数楼台。
湖间清雾吹将尽,径外轻红犹自开。
“阿弥陀佛!”
寻着这声人气,我转回身来,玉佛笑意吟吟映在桃花下望我。
我大惊,手忙脚乱道:“我知道我应该在房里,这就回去,这就回去。”
他依旧笑意吟吟,直到我手足无措,才轻轻道:“在你眼里,看到什么?”
我一愣,急忙答道:“桃花,湖水,竹楼,佛塔……”
他摇头,道:“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我恍然大悟,双手合十道:“晏殊愚钝,让大师见笑。”
他又摇头,道:“你悟性极高,只是心上有尘罢了。”
我惭愧,“尘本无心,心本无尘,尘即是心,心即是尘。大师,晏殊懂了。”
他再摇头,道:“你不懂,若真懂,又为何忧心重重?”
这法眼无边呀……我暗自叹息,弓身道:“我本世俗中人,深陷世俗之事,怎么会没有烦恼?”
他亦叹道:“世间人,法无定法,然后知非法法也;天下事,了犹未了,何妨以不了了之。”
他忽然挑亮眼睛紧紧盯住我道:“晏殊,放开心扉,立地成佛吧?”
我被他忽然明亮的目光惊得后退一步,喃喃道:“大师何意?”
“阿弥陀佛,不行欲把悠然寺大法衣钵传于你,如何?”
我惊得张大嘴巴,又退一步,连连摇手道:“不、不行!”说罢,再不顾礼貌,转身往桃花开处急奔而去。
身后,一字字紧追过来,“尘本非尘,何来有尘。晏殊,莫再执迷不悟……”
如此明灭美丽么
我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连日来的焦虑不安,再加上刚才不行大师的一顿刺激,终于让情绪猛烈暴发出来。
我开始在房间里来回走动。
拿起茶杯,欲摔,一看是上好的白釉青花瓷,没舍得。
又拿起茶壶,欲摔,一看是玉佛最喜欢的那把青竹壶,想了想,又轻轻地放原处。
索性还有把椅子,狠狠举起来,避开桃花,朝门外的空处砸去,咣啷一声,椅子躺在地上毫发未损,我却已经气喘吁吁……
清绝的容颜出现在门口,端眸长睫,雪白的袈裟,浅浅反耀阳光。G
我停下手望他,只觉那眼神望过来时,清明祥和,且带着丝丝纵容。
“原本,我应该叫你一声师叔的!”这玉佛不亏是天下第一寺的主持,真够厉害,半天没有说话,一开口就吓得我一踉跄。
师叔?我?
我瞠目拧眉,又不敢大声吼叫他,低低道:“无论是什么,我都不想作和尚。”
他忽然笑了,推着轮椅慢慢走进来,坐于我旁边,道:“你确实是我师叔,师祖曾当过你三年的师父。”
我眨巴眨巴眼睛,忽然想起,桑娘曾经说过,是有那么个和尚与我住过三年,且推断我十八岁心智大开,且必成大器。可这又如何,总不能和尚的徒弟,一定就得是和尚吧,我当个俗家弟子成不?
“大师,你就放过晏殊吧。”我放软语气,讨好地坐在他旁边,用那盏没舍得摔的青花瓷给他沏了一杯茶。
他依旧唇沁微笑,清眸望向窗外,悠悠道:“听师祖说,当日之所以收你为徒,便是因为你极具慧根。原来打算等你长大后,继承我这主持之位的。可师父忽然提早离世,而那时你心智未开,所以,才轮到我。”
说得如天方夜谭一般,我摇着头表示不相信,他挑眉道:“不相信我的话么?”我又忙不失地点头。
我心里对这位不行大师是尊敬以极的,比前世里的吴教授还要尊敬。不仅因他的风华绝代,更因他温温如风、潺潺若水的超雅品质。如今却冷不丁的要度我出家,我虽心有抵触,却依然不敢太过放肆。
“如今,我于世上也将不久,这主持之位除你,还能有谁。”他低低说道。
我心内咚的一跳,忙讪笑道:“大师风华正好,即使是想迫晏殊出家,也不必说出这等说来,不好,不好!”
他微笑着转过流波望我,只淡淡说道:“出家人不打诳语!”
“你、你不是有绝世好药么,又怎么会、怎么会……”我不可置信,惊讶得张大嘴,而心内一股莫名情绪暗涌上来。
他玉手轻转佛珠,悠悠说道:“师父捡到我时,便是不良于行的,所以法号不行。那时虽然年纪幼小,却一直体弱多病,若非师祖、师父百般呵护,找尽世间好药,不行早离世久矣。”
清清的眼波又滑向户外团团桃花,忽然笑意更浓郁了些,“幸亏遇到你,不然,我这心愿再没人可圆满了。”
我早信了他的话,只是一时不能接受罢了。见此时的他更如一个平常之人,与我尽道家常,细细语言,到似多年老友。压抑着复杂心情,默默地续上新茶。
接过茶,慢慢啜饮,然后把杯子往案上一放,推着轮椅往外行去……“我不迫你,只是一个缘字,是任谁也挡不住的……”
望着他白衣飘飘,慢慢消失在桃花深处,心头那股莫名情绪,一下子扩大起来。这时才发现,原来满腔满怀的都是浓烈悲哀——
为什么,为什么就连如此与世无争之人,都活不长久?他宛若一颗启明星,不甚亮,却柔和的让你不容忽视,让你在最绝望的黑暗里获得黎明前的希望。只是,当人们怀着瞻仰的心情欣赏它时,却发现,霎那芳华之后,便会是永恒的消逝与磨灭。而它所留下的光芒与希望,却是连太阳和月亮都无法比拟的强大……
可惜,没有琴在眼前,也没有酒替我解忧,我叹息一声,才发现,自己已经站了很久很久。
不知何时站于身后的了凡,忽然开口道:“这座桃花源,是历代主持的居所。”
我一愣,随即怒气,随即伤心,却又哭笑不得——他怎么就算准,我一定会当这主持,我一定会当这和尚?
可知道有句俗话: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纵是你不久于人世,你寺中僧众那么多,何苦就要我来担这担子。清规戒律我到不怕,怕的是、怕的是辜负了心里一直牵挂着的、那抹蓝衫的情意绵绵。
不行大师呀,你四大皆空,定不会知道,这人世上最怕的莫过于“情不自禁”四个字。
面对了凡平静如波的眸子,无言以对。抖掉半肩桃花,悻悻地往湖边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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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的时候,夕阳映得桃花粉中带紫,绚丽耀眼。我却无心情欣赏,在清脆婉转的风铃声里,随了凡绕过小径,跨过竹桥,来到湖中最大的一座竹楼前。
楼中烛台下,白衣玉面,人在灯下看书。
我迈步走进去,居然有点不敢说话,顿了顿,才道:“晏殊拜见大师。”而腿脚似不受控制,一味的往门外使劲……
玉佛自烛下抬起头来,顶上的戒疤瞬时闪过流动的光芒。人望我半天,悠悠道:“和我一起用斋饭吧。明日,让了凡带你去一个去处……”
身后了凡,恭然称是。而我心内却隐隐忐忑不安起来……
乘风归来御大雕
我在天上!
若是从前,打死我,都不敢相信的。
记得《神雕侠侣》里,杨过曾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