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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夜宴》开始
江南
我记得潘海天在一次校园活动中说，所谓幻想小说，是要真实的人在虚拟的情境之下，去面对极端，去用心抉择。
换而言之，虚拟的情境，真实的人物。
当我坐在电影院里看《夜宴》的时候，在冯小刚虚拟的铁色宫城里，看着那些猩红如血一样，玄黑如墨一样从我眼前流过，我就想起了大角的话。
据说这部片子在北京报刊的影评中被骂得狗血淋头，冯小刚先生对于观众的笑场怒不可遏。不过我觉得冯导还是拍了一部好片子的，进步了。
要我用一句话评价它的话，就是：和《无极》相似，但都用力用过头了；比《无极》幸运，这份过头的力量好歹用在了正确的方向上。
换用一个词语来评价的话，是幻想小说。
我眼里的《夜宴》是一部我所认同的幻想小说，虽则冯导开宗明义地提到了五代十国的背景。但是神啊，你真的能看出那是在五代十国发生的故事么？皇帝说，你贵为皇后，母仪天下，睡觉还蹬被子，着凉了吧；将军说，妹妹哥哥心里有你……
抛去那些确实有些搞笑的台词，我们看到了一个极端的世界。
在这个世界里皇城森严得像是大地尽头的堡垒，刑惩残酷得像是神罚，茜素红的长袍鲜明得有如滴血，勇士的死志锋利得胜过战刀；而当痴情的青女开始用倒计时的生命唱起曾在溪水竹林边回荡的《越人歌》时，她真是愚蠢，愚蠢得干净而薄脆。
叶锦添的颜色总是用得惊心动魄，令人疑心这样一个妖娆的男人在现实中是如何生活的。最后他的红黑金白四种颜色汇聚在华丽到了极致、扭曲到了极致、悲情到了极致的夜宴场面中；干净脆弱如雪花的女人高歌，勇士的剑下鲜血淋漓，王子摘下了假面，皇后放声哭泣；而皇帝，那个透着奸诈凶残猥琐的男人说原来无数的机关比不上简单的心，然后他饮尽了毒酒，蹒跚着走上台阶，死在他心爱却不爱他的女人怀里。
一切的设置华丽得像是巨大的舞台，回荡着介乎真实和虚幻之间的故事，情节的压力像是潜伏的暗流忽然破冰而出，形成巨大的冷冽的喷泉，水在空中溅射为雪，飘飘地零落。
一个现实中绝不曾有过的纠结起来的场景拷问着每个人，如果你是王子，你会拔出你的越女剑么？如果你是皇后，你会下穿肠的毒药么？如果你是青女，你歌舞时的心情如何？如果你是将军，你会抛下体面冲上去抱住你的妹妹么？如果你是皇帝，你是否要饮下毒酒用生命的最后光辉告诉那个狠毒的女人，你还是爱她的，即便已经被背叛？
大幕徐徐落下。
锋利的剑被抛进满是浮萍的水中。
屏幕外的女人幽幽地唱着悲伤的歌。
这是冯小刚心中的宫廷与舞台，一个虚构的不曾真实存在的东西，而把真实的人塞进去冲击碰撞，去看他的抉择与爱恨。
中国影坛的三大怪……老谋子、陈凯歌和冯小刚……中，终于有一个人放下了学院派的教条，也不把观众看作孩子，而是站在一片幻想出来的大地上讲述一个真实和虚幻之间的故事。
这一天不知是来得太早还是太晚，在好莱坞已经靠着它赚了几十年银子和泪水之后。
最后一句，该片的优点是有，但是我并不推荐大家一定要去看，因为还是用力用得过头了，且看起来很漫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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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在云和山的彼端……〃周天〃创作组专访（1）
在云和山的彼端
……〃周天〃创作组专访
本刊编辑部
自叙
近十年以前，一个阴雨严寒的夜晚，站在西南师大汇文楼的草地前，碎石严肃地对我说，我的脑海中有一个画面。
〃一个消瘦的男子，站在枯木之下，目送着一对男女，慢慢地走向被流云覆盖的天地间。这三个人分别代表了旧时代的良心、新时代的野心和俯瞰这一切的天地。〃
〃不错，〃我说，一面焦急地等着同学给我带来期末考试的消息，〃这些人是谁呀？〃
〃颜渊、陈完，和韩娥。〃
〃很不错。〃我说。事实上我满脑子都是微积分和它即将给我带来的可怕命运。
〃那我们开始着手吧。〃碎石说。
于是十年过去了。这件事给这十年留下了这样一些碎片：
我和碎石画了《》这篇明明是伟大艺术却没有哪家杂志愿意出的漫画。
我写作并完成了《春日泽·黄俪鸟·仲昆》。
我写作并没有完成《清河山·管仲》
有一条主线贯穿这十年，那就是〃周天〃这个包罗万象、神怪陆离世界的渐渐成形。它从远古的神话中奠基，它那辽阔的地平线每天都向前延伸。每天深夜，有无数的憧憧鬼影和早已消失的魔物从《搜神记》、《太平广记》等等发黄的书籍里爬出来，一路迤俪，潜入重生中的大周天下。风云开始聚散，一开始，还看不到太阳，但它那金光穿透云层，蒸腾水汽，等到瓢泼大雨降临之后，终将云开日出，将整个葱郁繁荣的大周天下，展示在世人面前。 那一天在一种诡秘的气氛下到来了。
有一天，我和花生………〃周天〃世界设定的最后集大成者……在花园里散步，那个时候，她肚子里孕育的小宝宝踢了她一脚，于是她很严肃地问我：〃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开始写周天的故事？〃
〃一般来说，〃我同样严肃地回答她，〃一个伟大故事的开始都需要一个伟大的开始。〃 这话虽然拗，但她点点头，表示听懂了。然后说，〃那好吧。你开始准备为我们的孩子写这个故事吧。〃
〃你是说，当我们的和平年代结束之时？〃我发着抖问。
她扣住我的手腕，说：〃恩！〃
于是，11月7日那个注定伟大的日子，夜里11点50，当一切都安静下来，那个刚刚降生的可爱得无以复加的宝宝终于沉沉睡去之后，我依照承诺，拖着疲惫的身躯，打开笔记本，写下了以下文字：
〃和平的年代已经结束了。〃
谨以此句开始我们未知的大周冒险。
编辑：在读过《周天》之后，我心中有一个疑问：为什么你们对西周特别地感兴趣，并且最终选择这个时代作为你们小说的舞台？
碎石：那个时代敬重礼乐，并且是中国传统文化和思想大爆发的时代，奠定了之后几千年的文化基础，可以说是中国的黄金年代。
编辑：〃百家争鸣〃，那不是东周的故事么？西周似乎更加安定与讲究礼法一些。
碎石：没有西周的文化、礼法，又怎么会有东周诸子？老子就是因研读西周和上古文书而得道。而且因为西周没有详实的历史文献，更利于《周天》这个系列的发挥。（笑）
拉拉：中国的古代神话，可以分为两个部分，一个是真正保持了传统而朴质的原始文化的上古神话，一个是自百花齐放以来，被扭曲和政治化的古代神话，而这两个神话的最后的交集，就在伟大的西周周穆王的时代……
穆王以前，上古精神尚在；西狩之后，千载之下，再难见到如此恢弘而淳朴的神话时代。所以，我们设定的时代，就是从盘古开天辟地，一直到周穆王时代，大约为第一个阶段
编辑（擦汗）：听起来，的确是十分伟大的设定。看样子，你们是要〃托古改制〃了。《周天》的故事读起来，很有一些重述神话的味道，你们是否是想还原，你们心目中的大周？
碎石：重复，但是经过我们诠释后的重复
花生：如果纯粹照以前的神话讲，大家看起来也就没意思了。没有悬念的故事不容易吸引人，但是我们也不会改得面目全非，那样的话，不如构造一个全架空的世界……不应该叫重述，叫重释可能更合适
碎石：比如西周灭商，这个历史进程并不会改变，但是怎么进行的就与历史大不相同了。这将会是个完全颠覆传统的故事。三星堆与古蜀国都会牵涉其中，这样就会将神话和历史结合起来，重新演绎。
编辑：确实，〃周天〃中的大周，即不是历史上的西周，也不是一个完全架空的东方世界。历史人物与〃浮空舟〃这样的仙器同时存在，这让人感觉很奇妙。
花生：在那个什么都有的神话时代，出现些天上飞的东西也不奇怪。《太平广记》中有一篇专门讲奇工异巧，里面很多东西，你根本想不到古代会有。而且在先秦时代，也还是有偃师、鲁班的嘛……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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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在云和山的彼端……〃周天〃创作组专访（2）
碎石：而且，那不仅是个青铜技术极其发达的年代，也是人与神并存的年代。
拉拉：我们并不想真正重写西周这个朝代。但是，这个时代是演绎了中国五千年历史的一个极其重要的开端，中国文化就是从那个时代开始爆发、发展起来的。因此，借用这个最初的文化雏形，可以让我们的小说和世界从一开始就具有极其深厚的历史和文化背景积淀，可以引起读者最深层的文化认同。
中国上古神话在受到近现代神话侵袭之前，对于飞天遁地、奇珍异兽、万千种族，是有很多很多想象的，可以说我们只是把那些奇怪的超凡的想象，重新融合、加以夸张而已。这个范围并没有超出中国上古神话的界限。
花生：而且我们已经尽量剔除过于夸张的部分，而尽力让它看起来显得可信可靠。特别是技术方面，尽量做到符合逻辑。即使这是一个半架空的神话时代，我们也要让这个世界看起来像真实存在一样
编辑：提到偃师，这似乎是小说家们极喜欢的角色，拉拉自己就写过《春日泽·云梦山·仲昆》（以下简称《春日泽》）。它是〃周天〃的发端么，还是一个片段的插曲或尾声？《春日泽·云梦山·仲昆》与〃周天〃有联系么？
花生：《春日泽》是一部庞大交响曲之前的实验性作品。而偃师此人，在〃周天〃中将以一个完全不同的形象出现，不再是《春日泽》里那个少年早逝的天才了。
编辑：我想那些喜欢他的读者们会高兴的。流梳公主呢？
花生：未必会高兴吧，因为除了名字，两个偃师间并没有共同点，你可以他们看作是同名的两个不同的人。而流梳公主，我想，大约不会再出现；因为此偃师非彼偃师，即使出现，此流梳也必然非彼流梳
编辑：好残忍的回答啊。会不会出现读者苦苦唉求三位大神，放过自己喜欢的人物的场面呢？
花生：这个（笑）……若是长篇连载的话，或许有这可能吧……不过，此三人都属于完全不会受读者影响的人……
编辑：完全放弃希望了，杀吧，作者大神们的屠刀读者们又不是没有见识过。在〃九州〃里，天神们也是毫不留情地搞屠杀的……提到〃九州〃，也许很多读者在这一期之后，会开始比较这两个世界。你们觉得〃周天〃世界与〃九州〃最大的不同在哪里？
花生：唔……大概是，〃九州〃是纯架空，我们是半架空。（笑）
拉拉：我觉得，架空世界小说这种东西，大概都有一些先天的相似性的。所以，我们在一边散步一边谈论时，总想要把我们的这个设定做得有特色。我们的世界不是一个完全不存在的世界，而是一个业已存在，但是在历史和想象上都留下巨大空白的世界。我们将在这个世界中，充分尊重和吸收业已存在的人文精神和文化背景，并将它合理合适地加以改造和运用。
碎石：九州是完全架空，它的历史全是重新写的，而我们则是将历史重新演绎，虽然都属架空，差别还是很大。中国古代的很多神话、人物都将会保留和出现，而政治和诸侯等更是属实，这会在读者中产生较强的共鸣（也许会是较强的反对……笑）。其实单从种族、技术等立场上来说，我们这个系列更架空，不过我们希望能做到让大家不觉得突兀。
编辑：比如说云中族……在《姑麓山合战》中，已经出现了云中族的〃天空之城〃，还有利用仙术浮行的〃浮空舟〃。这个故事中真没有受到经典游戏《轩辕剑》和机关术的影响么？
拉拉：关于机关术，是综合了古书和著名文学家拉拉先生的《春日泽》（大笑）……而即将出场的云中族华丽的飞天军舰